果然这样的话题,萧烨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几分。
“是的。”萧烨点点头,
“算是阴差阳错吧,高中时参加了几场校庆活动,有人说我表演挺有天分的,当时,可能也想着出人头地,怀揣着一个有朝一日能被万众瞩目的梦想吧,一时冲动便报了表演系。”
“哈哈哈,我年轻时跟你一样,也有这样的梦想。”方之明爽朗的笑起来,像个贴心的大哥,
“不过,我当时读的是导演系,想着让荧幕前的更多人都能看到我的作品,成为人们口中著名的大导演。”
“您还做过导演?”萧烨微讶。
他有些好奇他们这样的人,在追梦路上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坎坷?
“做过,我还做过场务,编剧,剪辑……”方之明毫不避讳,像个熟识多年的好友那样,
“那会为了剪一条片子,熬的两眼通红,跟只兔子一样,谁知我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的作品交上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
“结果,哈哈哈——”方之明还没讲又笑起来。
这样的姿态,萧烨的戒备心果然轻了一些。
“结果那次竟然被评为十大烂片之一,还上了榜,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后来这事还被我几个哥们笑话了好久。”
萧烨没接话,脸上到底也露出个笑容。
“对了,前几日老徐,就是徐刚那个家伙,你知道吧?”方之明话题一转,
“他前几日来找我,说是有个新剧,想拉我投资,是一部仙侠古偶剧,现在这些年轻人吧,就好这一口,剧本我看了,还不错,你外形很适合,有没有兴趣饰演男一号?”
萧烨一愣,徐刚,很知名的大导演,捧红过很多明星,在他的手下就没出过烂片,都是质量上乘的片子,多少一线明星都想跟他合作。
萧烨的心又提起来,只不过这次还带着点火热。
“不用担心,你之前那场首映我看了,很不错,演技可圈可点。”方之明真的很健谈,也很擅长洞察人心,
“老徐是我的学长,他的恩师跟我是同一个,算起来我们是师兄弟,我跟他也是很多年的好友,你要是愿意,我跟他打声招呼,下个星期就能试镜。”
“我……”萧烨的喉咙有些干,捧着方之明递的那杯水,无意识的灌了一口,一下不小心呛了一口,顿时咳嗽起来。
方之明忙帮他顺背:“慢点,没事吧?”
温厚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在萧烨背上,房间里开了暖气,先前萧烨便将西装外套脱了,余下里面的丝质衬衫。
衬衫是微敞的小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黑色的真丝质地,越发显得他的脖领白皙修长,两条漂亮的锁骨,随着他的动作展现出惑人的弧度。
方之明眼神不自觉暗了暗,手下的动作也不由的由拍改为了摸。
掌心的温度传导到背上,萧烨忽然想起依琸帮他顺背的场景,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拨开方之明的手,站起身,微微一躬身,语气诚挚又认真:
“抱歉方总,演艺这条路承载了我的梦想,努力是我唯一也仅愿意去做的方式,我不想通过其他出卖自己的途径来实现。”
“若是正常试镜,您愿意举荐,我会付出我全部的努力,也会万分感激您的举荐,但若是用其他交易的方式,实在抱歉,我恐怕没办法答应您——”
“你他妈说什么呢?”旁边一个醉熏熏的男人听见了,端着酒杯,猛一把拽开萧烨。
萧烨没有防备,本又是醉酒的状态,突如其来的一下,向后踉跄了几步,手掌撑在茶几台面上,估计是碰到了一个闲置的话筒,房间里立即响起一声刺耳的嗡鸣。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过来。
萧烨赶紧手忙脚乱的将话筒关掉,刚想站起来,那人却又一把拽着萧烨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你他妈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事情到这,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萧烨也怒了,抬起眼毫不畏惧的跟他直视:“松手!”
“我踏马,你装什么装?”那人攥的更紧了,推着萧烨往后攘了一把,一只手指指着萧烨,“你这样的老子见多了,老子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又当又立的,那种片子都拍了,踏马装什么清纯——”
“我叫你松手!”萧烨怒吼出来,赤红着眼睛,像一头小豹子,抓住那人指着他的手指就往后掰。
大战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没动,就那么静看着,这种时候自然是明哲保身,没人会为了一个小艺人出头,郑若琳和林美丹皆是缩着一声不吭。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宋沐竟然冲上来,拉着萧烨,一个劲儿给对方道歉:
“抱歉刘总,他喝多了,说胡话呢,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
“你踏马又算哪根葱!”这人显然浑惯了,“给老子滚开!”
“宋沐,这里不关你事,你走开!”萧烨也往外推宋沐。
几个人揪扯成一团,现场立时乱糟糟的。
“都给我住手!”方之明皱着眉头,将一个杯子重重磕在茶几上,顿时发出砰的一声响,盖过了所有声音,屋子里静下来。
“老刘!你喝多了,阿胜!”愠怒的声音朝外喊了一句,立马进来一个保镖模样的人,“送刘总回去休息。”
“明哥,我——”
刘总还想说什么,阿胜已经走过来,“刘总请!”
到底是畏惧方之明,刘总走后,方之明站起来,看向萧烨:“你跟我来。”
◇ 第四十七章 离开
许弋颓然的蹲在地上。
愤怒和悲凉沿着脊椎蔓延,他的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他的顶头上司竟然背着他,带着精锐部队撤了,只留下一些跟他一样不知情的沪城守卫军。
美其名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C踏马的留得青山在!”许弋气的双眼充血。
他烦躁的抓着头发,将头埋进膝间,焦躁和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他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守在阵地,没曾想,这群王八蛋竟然背着他,带着精锐撤了,就连弹药都没给他留下多少。
警卫员站在一旁,也满眼凄凉,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他们也撤走,那便相当于大开城门,即使活下来,国人的唾沫也能将他们淹死;
可若是不撤,就凭他们又如何抵挡装备精良的敌军部队?
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
静默的空气仿似凝结,压抑的气氛像一团无所不在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许弋再三思量,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亲卫,不管如何,即使自己走不了,也起码可以让他们为自己的家人早做打算。
“许哥,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一个年轻的警员哭丧着脸。
这消息无疑是告诉他们,死期马上就要到了,提前准备吧。
许弋摇摇头,正打算说什么,外面通讯员急急跑进来:
“头儿,有军报——”
“抄家伙,跟我走!”
不管如何,在抗战面前大家都不含糊。
他们到时,远远已经有枪声传来,看样子已经交战了。
许弋带着人,从侧方包过去,等看清人,许弋一下瞪大眼,脱口而出:
“二愣子!”
陈林放了一枪,也看过来:“傻大个儿!”
许弋心里说不上来,有些不是滋味,这人本是他对家的,两人没少掐过架,如今自己这边的人跑了,对家的人反而留下来同他们一起抗战。
“你们怎么会来?”许弋的声音有些闷。
“战争面前不分你我,”陈林呼出口白气,“谁在谁上,咱们内部那是咱们自己的事,但不能让几个外来的矮戳子欺负喽!”
不知怎么的,许弋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别愣着了,”不知是不是陈林看出什么,轻推了把许弋,有些共同作战的意思,“你从那头包过去,我从这边打他火力点,给狗日的来个声东击西。”
——
这场仗没有持续太久,想来只是敌人的骚扰战,下了战场,许弋让人将伤亡清点过后,心里大概有了个主意。
“二……”许弋改了口,有些抹不开面儿,“那个,老陈,嗯……就是、你那还有多少人啊?”
一句话让他说得含含糊糊。
陈林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要求人还非端着的死样儿!”
陈林摸出根烟,又从兜里拿出火柴盒,火柴盒压瘪了,估计是湿了还是怎么的,怎么擦都擦不出火。
许弋看不下去了,拿出自己的火机‘啪’的一声点着火给他递过去,“给!”
“嘿!好东西。”陈林乐了,叼着烟凑过去,烟雾随之腾起。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那么问你?”许弋还是有点不自然。
“呵!”陈林嗤了声,“还能怎么着,你那没人了呗,我猜的对不对?”
“你怎么——?”许弋瞪大眼睛。
“不用惊讶,”陈林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场仗从一开始打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赢,实话告诉你吧,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敌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烟雾熏的眯了眯眼,
“现在敌军的注意力已经引过来了,自然没有必要再折损更多的人在这里,所以,若我猜的不错,你们的主力军也撤了吧?”
许弋注意到他话里的‘也’,问出口:“莫非你们也——?”
“不错,”陈林弹了弹烟灰,“我们的战略从来不是这里。”
“那你还——?”许弋有些惊讶。
陈林:“我是土生土长的沪城人,是我主动请缨留下来的,只有我们负隅顽抗,敌军才能相信,我们是真的一败涂地,【孙子兵法】里骄兵必败的道理懂吧?”
陈林靠在椅背上,莫名的,许弋从他身上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悲凉,只是跟他不同的是,陈林好像是自愿的。
陈林嘬了口烟,继续说:“若是由着他们从天津一路打下来,我们没有胜算,只有将他们引到这里,再用迂回战术,我相信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但前提是我们得合作。”
陈林认真的看过来,“牺牲我们少部分人,能拖住敌军,为大部队的转移留出宝贵时间,那我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许弋怔了怔。
他的声音干得厉害:“难道你们就不怕死吗?”
“呵,怕,当然怕,怕死了!”陈林笑了,看他一眼,将剩余不长的一节烟头含进嘴里。
这一口他吸的时间格外长,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团烟雾。
“但、我们不能怕!”陈林掷地有声,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抬头郑重的看向许弋,“我们的理念是人人平等,等战争结束,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信念在胸中熊熊燃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中破壁,刺破胸膛。
许弋恍然,好像一下明白了那些在各种酷刑下咬死都不松口的共军。
他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接下来,他和陈林共同探讨了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以及部署安排。
等结束,天已经又亮了。
“老陈,”许弋揉了揉涩胀的眼,“我去召集他们转移,你那边也去准备一下,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嗯!”陈林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摸着桌上的那只打火机,左看又看。
“嘿嘿,这个我拿走了啊,反正你那多的很。”说着揣进了自己兜里。
“得!给你!”许弋的感觉很奇妙,明明从前互看不顺眼的两人,如今竟在一个桌上共同商议探讨,但莫名的,他有股背后有兄弟倚靠的安心感觉。
——
阮玉再次见到许弋已经又是一个天亮了,他看着双眼布满红血丝的许弋,心里不禁跳了跳:
“发生什么事了?”
许弋身上穿的还是几天前的军大衣,脸上生了青色的胡渣,他也顾不上打理,活生生沧桑了好几岁。
许弋将重要物品都翻出来,装进一个包袱里,系紧了,塞到阮玉手里,“阿玉,我现在就马上送你离开!”
“离开?”阮玉眼皮重重一跳,急急拽住许弋,“去哪?师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第四十八章 将敌人的血埋在这
“来不及解释了,阿玉,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许弋拉着阮玉的手腕就往外走。
“到底怎么了?”阮玉有点生气,瞪着许弋,“你不说清楚,我哪都不去!”
“阿玉~”
阮玉扒着门框。
许弋拗不过阮玉,叹口气,终是说出来:“沪城怕是不成了…”
“…什、么意思…”阮玉心口咚咚直跳。
许弋闭闭眼,无奈和悲凉怎么也掩藏不住,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我上头的军队…撤了…,如今只剩下我们,…沪城…怕是守不住了——”
“什么?——”阮玉睁大眼。
“所以,我这就想办法送你离开。”不等阮玉反应,许弋便拉着阮玉再次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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