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元想了下:“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可以找谁一起?”
纪无形:“梁垣五怪有四人在院外,仙道卫的埋伏就是他们发现的,你去找他们一起,他们虽然名声不太好,但都是赤胆侠义之人。我会安排人在北院墙做好防护,不要过于担心,一击即走。”
邹元领命而去。
纪无形自言自语:“也幸好突火枪还比较简陋,用水应该能毁掉大部分火药,但朝廷为何要盯上江湖武林呢?这次并没有类似青穹图的奇怪传闻啊。”
双青坪外,齐衡、关河、马枯、乔文帆四人蹲成一圈,正在看蚂蚁搬树叶。
山下似是有什么响动。
齐衡起身向下张望,就见一队人马正在上山。
齐衡咕哝一句:“什么人啊?来这么晚。”
关河笑眯眯道:“吃酒,吃酒,人不吃酒与……”
马枯捂住了关河的嘴。
“怎么感觉像是官府的人呢?”乔文帆用扇子遮着阳光看了看,“上次我被抓去牢里,那些个差役穿的就像这样似的。”
邹元从大门里跑了出来,一眼看到四人,立刻上前:“四位可是梁垣五怪?”
“现在只能叫我们‘梁垣四怪’。”齐衡回过身来。
见到齐衡,邹元心里松了口气:“几位大侠,我这里有一件事十分紧急,需要帮助。”
“这个……”
见四人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邹元立刻补充:“事关你们发现的地道,有火器从那里被运上来了。”
“什么?”四人异口同声,“火器!”
邹元简单讲了一下。
“走。”齐衡立即起身,“朝廷欺人太甚,居然拿出火器来围咱们江湖人,忍无可忍!”
不用邹元多说,四人纷纷义愤填膺地跟着他走了。
双青坪的门口安静了一阵子。
终于,等鉴明和庚申满法已经比出了结果,休息了好一阵,就要到最后决赛的时候,山下那队人马到了。
打头的是个太监。
“唉,这大太阳晒的,这活可真不是什么好活啊。”太监擦了擦汗,走到门口。
看门小厮拦住他们。
一名小太监从后面走了出来:“大胆,我们可是奉皇命而来,你们要抗旨吗?”
第101章 第一
临近午时, 阳光热烈起来。
纪无锋站上擂台,他对面是白衣上沾染了几滴褐色的庚申满法。
台下,陆容辛在给鉴明包扎颈间伤口。
洪小桂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最后一次下注了啊, 买到就是赚到!吉祥赌坊,信誉保障!”
听到是最后一次下注, 不时有人挥舞着手招呼洪小桂过去。
“马上就是最后的对决了,上仙……兴致不高?”纪无形悠哉地晒着太阳。
炀和宫参赛的人又一次全军覆没,广墨勉强笑了下:“我乃修道之人, 如此场面, 见的不多, 难免有些不适。”
纪无形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追问下去。
李端玉坐在广墨身后, 神色平静。
裁判已经上场, 比赛即将开始, 归剑宗掌门吕一平却突然起身, 捂着肚子急走离场。
长老元良瞥了眼吕一平,无聊地靠在了椅背上, 余光却始终关注着广墨。
旁侧, 十天古帮的人整齐地喊着:“刘八里,得第一!刘八里, 得第一!”
——纪无锋看了他们一下, 他们就喊得更起劲了, 只好背过去不看他们。
哪知纪锦山领着霁明派的几个年轻人也跑了过来, 和十天古帮的人凑成了一堆,也跟着喊了起来。
庚申满法身后, 同样也聚集了一群加油助威的人。
擂台上,庚申满法死死盯着纪无锋:“又能和你打一场了, 我希望你绝对不要留手。”
阳光强烈,纪无锋微微眯起眼:“这次你输了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怎么样?”
庚申满法皱眉:“以后都不能找你?”
“来找陆大夫也不行。”纪无锋立刻补充,“不然我就直接认输从台上跳下去。”说着他就要往擂台边上走去。
“我答应!”庚申满法匆忙答应,生怕纪无锋不与他比了。
裁判清了清嗓子:“二位,可以开始了吗?”
纪无锋走了回来:“可以了。”
庚申满法又隐隐激动起来:“开始,现在开始!”
“武林大会,决赛,开始!”
随着裁判的喊声,铜锣敲响,两道剑光如蛟龙出洞,瞬间厮打缠绕起来。
两剑相抵的瞬间,重压袭来,那是比之前在南域时更强横、更有力的压迫,庚申满法不得不再施力抵挡。
一股热血涌上头去,庚申满法大睁着眼,嘴角弧度扬得异常高,喊着:“来啊!用全力!”
纪无锋并不理会,剑如风起,柔水缠绵,搅得日光细碎,似九天落星,将庚申满法团团围住。
“这是什么剑法?”元良轻轻皱眉,侧头问坐在身后的人。
“弟子从未见过,但我瞧着有些像……”
“像什么?”
“您记得纪无锋吗?这刘八里的剑法,有点像他,但看着又不一样……”
阚天易门下的那个逆徒?元良轻轻皱了下鼻子,哼了一声。
庚申满法似是打疯了。
他打得毫无章法,但每一剑都角度奇诡,杀意凛然,像是要把纪无锋逼入绝境。
又一剑蹭着纪无锋脸颊划过,剑气削掉了鬓角几根碎发,同时也划到了易容时贴在脸上的胶质道具,留下一道细小的破口。
皮肤上的新鲜触感让纪无锋心中猛地一沉,本想留两分力的想法被易容失败的威胁逼退。
纪无锋眉眼一肃,腰身发力,肩、臂、腕、手、剑连动,向着庚申满法劈斩过去。
庚申满法踏步而起,跃于半空。
两人一高一低,一白一灰,锐声破空,剑锋点对,眨眼间两人又对一掌,翻腾换位,剑招互探,十数招瞬息而过。
台下一个人呆愣愣地看着那一片残影,喃喃道:“我的个老天爷,我是瞎了吗?怎么什么也看不清?”
呲——!
一声刺耳的剐蹭声,台上两人身形骤停,衣衫摆动,众人这才看了个清楚——
纪无锋的剑斜横在庚申满法颈间。
裁判上前,高声宣布:“刘八里,胜!”
山呼般的叫好声中,纪无锋收剑,摸了下裂口变大的易容胶,说:“记得以后不许来烦我和陆大夫。”
庚申满法脸色酡红,像是溺水后刚刚被救上来一样大口喘息着,眼瞳微微颤抖:“好,好啊。”
纪无锋怀疑庚申满法根本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正想重复一遍,却见人群蓦然分出了一条路,一个太监带队走来。
太监拍着手走来:“精彩,当真精彩。”
“什么人啊,这么大排场?”“太监?”“怎么是朝廷的人?”低低的议论声响起。
众人脸色皆是不佳,一场江湖盛宴,怎么会有朝廷来横插一脚?
李端玉在见到太监时面色尤为不好。
她认识这个人,叫康立安,是皇帝身边数得上大太监,没人敢随意指使。此刻他会出现在这里,只能是皇帝指派的。
康立安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穿过人群,自然地登上擂台。
主事人立刻迎了上去——或者说在台阶前拦住了他:“这位大人,朝廷和江湖素来没什么来往,不知您来此有何贵干?”
康立安被拦住了也不恼,笑眯眯的自怀中取出一份金黄色的卷轴:“自然是来恭贺各位的。”
身后的小太监立时说:“圣旨到,还不接旨?”
“这……”
在场人群神情各异,有犹豫的,有狂喜的,有抗拒的。
“草民庐仁派闫涛!”一人冲了出来,当即跪下,还冲着四周的人说,“你们怎么还不跪下!快接旨!”
一片吵闹中,康立安轻松绕过主事人,走上擂台中央,对纪无锋和庚申满法都点了点头,又回身去看观赛席上的各大门派,甚至还同李端玉遥遥行礼。
在此过程中,又陆续有人跪了下来,康立安始终保持着微笑,不急不慌地看着四周,直到跪了近一半的人,才说:“圣上知晓江湖儿女多好自由,特许诸位不必跪下接旨。”
跪着的闫涛愣怔一下。
“不用下跪不早说?”庚申满法已经从打斗的激动中缓了过来,他看了看康立安,“你就是太监?你没根也没嘴吗?”
“……”
全场瞬间安静。
康立安的笑容僵住了:“你说什么?”
庚申满法十分自然且好奇地说:“我没见过太监,你真的没根吗?而且刚才为什么不早说?”
“你……”康立安额角爆起青筋,强噎了一口气,也不管那么多,打开圣旨就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北域纷乱,诸侠士当以国为重,同心戮力,共御异族,凡斩杀叛军者,赐金银田宅。钦此。”
“草民接旨!”率先跪下的闫涛立即大声喊着磕了头。
康立安这才满意一些,又说:“圣上还有一道口谕,祁山双青坪地处两河之间、三城之交,交通便利,位置优越,欲于此建腾兴阁,望诸君舍小业、兴国运。正巧你们已经决出胜负,这双青坪就可以改建腾兴阁了。”
哄!
本来众人就对皇帝下旨抗击伊尔罗府叛军的事抱有犹疑,此时提出拱手让出双青坪、改建腾兴阁,更像是在热油滚烫之时淋了一瓢水,猛地炸开了花。
“绝对不行!双青坪历来是武林象征,绝不能让!”
就连闫涛都为难起来。
广墨走上前来:“建腾兴阁,我想大家都并无意见,只是这地点是不是可以商榷?”
“广墨上仙,”康立安鞠了个躬,态度恭谦,“此事圣上已有决定。”
西华宗掌门站了出来:“既然腾兴阁能兴国运,那我西华宗就一定支持。”
突然,一人自高处飞下,大声骂道:“我呸你老娘,西华宗你还真狗腿,越来越会向朝廷摇尾乞怜了!”
纪无锋眼睛一亮,是师父!
来人正是阚天易。
只是他略显容貌不整,身上还带了一股咸臭味道,像是腌笋一样。
康立安略显嫌弃地远离两步:“你又是谁?”
“老子归剑宗阚天易!”阚天易呼啦一把头发,“别以为没人能看出来,皇帝老儿不过是想把江湖人都驱散,再拔了这聚散之地,让江湖自此散沙一盘,凝不成个儿,朝廷十几年里都不用操心罢了。国运非得用他一座庙一栋楼的来兴吗?我看他少磕点药丸子比什么都强!”
“大胆!”康立安横眉竖眼,跟着他来的几个护卫立时围住了阚天易。
因着阚天易的话,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元良不想招惹朝廷,忍不住站了起来:“你来做什么?下来。”
阚天易“啧”地咂了下嘴:“老子有正事,你别插嘴。”
他又看了眼康立安,说:“你还有事吗?有事儿也先放放,我有点事要说。”
“那个,大家都安静!”阚天易直接无视了几个护卫的包围,绕开一人,走到擂台正中央,“我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借此机会公之于众。”
台下众人都安静地看向阚天易——阚天易这个名头,在这武林大会上可比皇帝管用多了。
阚天易清了下嗓子,说:“七年前的双青坪血夜,我的徒弟纪无锋,并非幕后黑手,而是被人诬陷谋害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师门五人都死在了那一晚,不是纪无锋干的,能是谁干的?!”“他是纪无锋的师父?”“我就说当年的事有些奇怪,这几年也断断续续有人在传,纪无锋是被人给害了。”“人都死了,说这个有什么用。”
有人喊:“当年的事谁说的清楚,你有什么证据?”
阚天易看了眼广墨,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笑了一声,手一挥,阚天易说:“来啊,给他们看看证据!”
顺着阚天易挥手的方向看去,葛易水领了个老太太、无手人和抱了个包袱的掌门吕一平走了过来。
葛易水上台时看了纪无锋一下,纪无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跳开始加快。
阚天易捅了葛易水一下,低声说:“你来说吧,我怕我说不清楚。”
葛易水轻轻翻了个白眼——有眼镜的遮挡,倒也只有阚天易看到了这个白眼——上前一步,说:“当年,认定纪无锋是主使的主要有两点:一是他就在现场,有黑衣人为他掩护;二是锦绣山庄搜出了所谓的通敌信件。其次就是他并非锦绣山庄亲子、四处收养孩童的事,动摇了他平日里积攒的可信度。”
台下的人纷纷点头。
“今天我们可以一一反驳。”葛易水慢条斯理地说着,看向了那个略显畏缩的老太太。
老太太颤巍巍走上前来:“我,我是七年前指认纪二少爷并非亲生的人。”
“我记得,就是她。”有人说,“当年她说她本是服侍纪大公子的嬷嬷,后来去照看的二公子。”
老太太继续说:“二少爷的确并非纪家亲生,但在武林大会开始前半个多月,就有人找我,让我站出来说明此事。那时我儿子赌博欠了大笔的钱,他们承诺给我还债,我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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