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从松开手,电话铃声被风吹向远方,变成细小微弱的低声吟唱。
片刻后,铃声停止了,但宁辞感觉到手心开始高频率地震动起来。
周遭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他听到凌景从的声音轻轻响起来:“刚才的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宁辞猝然抬头,正好撞进他温柔询问的眼睛里。
凌景从轻声笑了一下,说:“你别误会,我没有探听你隐私的意思,刚才的电话是家里打来的吗?毕竟是我害得你这么晚还没能回家,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宁辞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看到凌响和的名字。
“不用了。”他对凌景从摇摇头,笑容稍显疲惫,“也不是很晚,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麻烦您了。”
“好吧,”凌景从皱着眉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他走了之后,宁辞才敢打开手机看一眼。
全都是凌响和的消息轰炸。
信息一条一条看完之后,凌响和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宁辞接起来,说了声“喂”。
那边儿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凌响和暴躁的声音响起来:“宁辞!你居然敢不接我电话?!”
“刚才手机落在摄影地了,刚拿回来。”宁辞的声音透出浓浓的倦怠,“你想干什么?”
电话对面又停顿了一下,凌响和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我说我在家里等你,你没看到吗?”
“刚看到。”宁辞有些烦躁,说话的时候都跟憋着一股气一样,“我现在过去。”
“你现在才拍完?”凌响和声音弱了下来,“这么晚?”
“是,”宁辞往地铁口走,边走边看时间,“我十点多才能过去。”
“我等你。”凌响和随便应了一句,问:“你在哪儿拍的?”
“一个小公司,有点远。”宁辞放慢脚步,视线扫过路边一辆黑车的车牌,“要我带什么东西过去吗?”
“不用了,你赶紧过来就行。”凌响和那边儿传来“叮”的一声,“我煮了粥,你人过来就行了。”
车牌有点眼熟,但凌响和在电话那头催的更紧,宁辞匆匆看一眼车窗,快步走进了地铁站。
凌景从坐在驾驶座上,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背影。
片刻后,他发动汽车,逐渐消失在车流之中。
宁辞走到凌响和家楼下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车。
他总觉得这车看起来很眼熟,但车牌恰好被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挡住了,他多看了两眼,但什么都没想起来,只好转身进了楼门。
他没带钥匙,站在门口刚敲了一下,视线里的防盗门就被围着浴巾的凌响和给取代了。
他上半身还有水珠,应该是刚洗完澡出来。
宁辞僵了一下,凌响和已经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去了,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乱擦,“终于来了,晚上没吃饭吧?”
宁辞连相机包都没放下就被他拉进了厨房,凌响和关掉加热的微波炉,指着里边儿一个粉色的小碗,“热好几回了,赶紧端出来吧。”
宁辞伸手端出来,是温热的,白粥里点缀着虾肉和青菜,看起来还不错。
凌响和低头看着他的侧脸,催促道:“喝呀。”
宁辞抿了一小口,味道和品相很般配。凌响和观察着他的脸色,得意道:“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宁辞夸赞道,“你从哪里学的?”
“我小时候我妈和我爸有段时间老吵架,我妈还把保姆辞了,没人管我,我哥就给我做饭。”凌响和继续洋洋得意,“我哥手艺就在那会儿练出来的,这粥就是他教我的,他说这个最简单,我自己在家的时候也能做。”
这个时候不是阴阳怪气的“凌总”,而是亲昵骄傲的“我哥”了。
宁辞小口地喝着粥,静静地听着。
凌响和说了几句,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小声说:“可惜现在变傻逼了。”
宁辞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凌响和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吧?”
“没事。”宁辞咽下去,一口气把剩下的全倒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
凌响和摸了摸他的脸,笑了出来:“没事就行,吃完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吧。”
这一口实在太大,宁辞分了好几次都还没咽完,他只好用手捂着嘴,含糊说:“我明天要上班。”
“啊?”凌响和看着他的眼睛,一下没反应过来。
宁辞嘴里的粥全咽下去了,他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我明天要上班。”
凌响和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他掐着宁辞的脸,把毛巾兜在他头上:“纯睡觉,赶紧洗澡去。”
黑夜里一片死寂,只有两旁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暖光,透过车窗,照进驾驶座。
凌景从偏头仰望着高楼上的某一个位置,良久,他俯身趴在了方向盘上,拿出手机对着一个电话号码发呆。
如果不是偶然在凌响和家里见到了宁辞,他绝不会想要去干扰他的人生。
宁辞看起来过的并不好,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自从那天再见到他之后,凌景从派人去查了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工作……有关他的一切,凌景从现在都了如指掌。
母亲尿毒症在医院,父亲吃喝嫖赌常年不回家,所有生活的挫折磨难,都一股脑地堆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
他不知道宁辞为什么和凌响和在一起,但他和凌响和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有着相似的面貌,相近的声音……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进行替换。
既然这样,那宁辞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沿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扭曲流窜,凌景从闭着眼,白天宁辞脖子上暧昧的红痕在他脑海中不断放大,他咬紧牙关,紧紧握着方向盘。
光线照射出空气中飘荡的浮尘,凌景从抬起手,虚虚虚虚晃过光线。那瞬间灯光像是有了温度,照在方向盘上的银色标识上,反射出利刃一样的光芒。
他收回手长长叹一口气,开车离开了小区。
凌响和住的地方离他公司像是有十万八千里。
宁辞坐在出租车上,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在工作日去凌响和家。
刚进办公室里坐下,他本来打算处理一下昨天的素材,电脑还没打开,陆锐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小宁组长,凌总来接你啦!”
话音落地,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似的,凌景从踩着他的尾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宁摄影师,”他看着宁辞,俊俏脸庞上挂着笑容,愈发显得光彩夺目,“拍摄任务还没结束,我来请你。”
宁辞有片刻的滞讷,但凌景从已经拿起了他桌上的相机包,甚至握住了他的手腕:“走吧。”
他跟在凌景从身后走出大楼,发现他今天开了另一辆银灰色的车,他大致记得,昨天凌景从开的车是黑色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宁辞坐在副驾,看着淡定开车的凌景从,莫名感到深深的不安。
到长今建设和林曼汇合,然后继续进行拍摄,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
一直到所有素材收集完毕,凌景从都没再提出什么意见,这件事进行的太顺利,顺利到有一丝诡异。
但甲方没提什么意见,宁辞也没说什么,顺理成章地把宣传片赶了出来。
在这段时间里,他和凌景从的相处越来越自然,偶尔也会一起出去吃饭散步,一直到项目结束,他们都保持着友好礼貌的往来。
一切似乎又要重新归于平静,结束庆典的时候他看着凌景从的背影,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不过项目结束之后,梦就要醒了。
第6章 告状
手机在桌上不停地嗡嗡振动,宁辞从茶水间走过来放下水杯,边点开文件边拿起手机。
他打开短信,觉得自己在项目期间犯了个小错误。
——凌响和:我不管工作日还是周末,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你。
拍摄宣传片的那段时间里,他好像用各种理由拒绝了凌响和很多次。但事实是,他需要凌响和给他的钱,又对这样的关系感到羞耻,更何况……对象还是他暗恋对象的弟弟。
他叹了口气,给凌响和回了条信息:
——我今晚下班过去。
对面消停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八成是凌响和。宁辞拿起手机,在视线触及屏幕的瞬间怔住了。
“喂,”他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要紧事,”凌景从语气轻快,“晚上有个摄影展,你想去看看吗?”
“啊,”宁辞听得出他很有兴致,但他今天必须要去见凌响和,“我晚上有点事,恐怕去不了了。”
“这样啊,”凌景从的声音有明显的失落,但他很快又说,“没关系,你先忙你的,下次还有机会。”
挂了电话以后,宁辞上下划着手机,闫善新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都是叮嘱他要好好吃饭,还说自己和同病房的那个女人相处的很好,让他别操心。
他回了两句,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到了下班的时候,他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先去买点菜,然后再去凌响和那儿。
到凌响和楼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楼下的车,上次那辆记忆中的黑车总是挥之不去,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
这次楼下一辆黑车都没有,倒是多了一辆很醒目的红色跑车。
天色将黑未黑,宁辞能隐约看到跑车驾驶座的位置映出个人影,他没有多想,拎着一大袋东西上了楼。
他拿着钥匙开了门,凌响和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飘过来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我买了点东西,”宁辞站在玄关处和他对视,“你想吃什么吗?”
“我们的宁大摄影师终于有空了?”凌响和嘲讽道,“半个月没见,我都忘记宁摄影师的拿手菜色是什么了。”
“啧,”他站起来,走到宁辞面前摩挲着他的脸,“什么菜都比不上宁摄影师的味道好。”
宁辞在他的钳制下被迫抬起头和他对视,他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下巴被掐的生疼。凌响和的另一只手钻进上衣握住了他的腰,恶意捏了一把,“你这半个月是跟哪家公司合作?”
宁辞握住他的手腕,但却无法移动分毫,他盯着凌响和,费力开口道:“这是我的工作,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凌响和猛地发力,把他一下扯进自己怀里,暧昧地低头蹭着他的耳尖,“那你妈能不能继续透析,和我有关系没?”
衣服里的手沿着他的脊背向上游走,皮肤间的摩擦引得宁辞不断颤栗。凌响和咬住他的耳尖,齿尖轻轻磨蹭,呢喃着轻声说:“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恐怕你妈熬不过下个月。”
宁辞的手抵在他胸前,用力推拒却挣脱不开,凌响和的手抚上他的后颈,五指没入他脑后的黑发,迫使他埋入自己的怀抱。
“宁辞,”他复又开口说,“别挑战我的耐心。”
宁辞闭了闭眼,心底忽然一片悲哀。他闻着凌响和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小声说:“是长今建设。”
声音落定的瞬间,凌响和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周围安静了片刻,他拖长了尾音低声念道:“长今建设……那你肯定见过凌景从了吧?”
宁辞后颈被他摸的发冷,闷闷道:“嗯。”
“你们都聊什么了?”凌响和一下一下轻柔地摸着他的脑袋,没等宁辞回答,他又语出惊人地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们做了么?”
宁辞瞳孔巨震,下意识反问:“什么?”
“我说,”凌响和退后一步,阴森的目光上下扫过他,“你们上床了吗?”
“怎么可能?”宁辞有些生气,皱着眉出声反驳,“我们为什么会上床?”
凌响和没说话,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半晌他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揪住了宁辞的衣领,“最好没有,不过你以后离他远点。”
手腕猛然发力,宁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凌响和粗暴地把他按在餐桌上,用力撕破了他身上薄薄的白色短袖。
他在身后按着宁辞的腰窝,另一只手去解他的皮带。
慌乱中宁辞死死掐住了他的手,厉声骂道:“你干什么!松手!”
“干什么?”凌响和冷笑一声,视线在他白皙裸露的后背上一寸一寸逡巡,“瞧瞧,你都抖成这样了,你说我干什么?”
“凌响和!”宁辞脸色通红,羞愤和恐惧让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你放开我!”
凌响和捏住他的两只手腕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抽走了他的皮带,解开了牛仔裤的纽扣。
宁辞只觉得大腿一凉,裤子被他扯到了地上。
他愣了一下,随即疯狂挣扎起来:“凌响和!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不愿意,你就不能……”
凌响和按着他,低声说:“我已经给够你面子了,宁辞。”
他俯身贴在宁辞的背上,呼吸吐出的热气喷洒在宁辞后颈,哑声说:“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嗯?宁辞,你得学会自己来讨好我啊。”
凌响和站起身,慢条斯理解开自己的裤子,然而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凌响和动作不停,显然没打算搭理门外的人。
但敲门声之后,他的手机跟着响了起来。
凌响和看着身下的宁辞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侧脸,“你等着。今天你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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