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通说:“就凭你那把柴刀,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到那边?”
李雁一拍胸脯:“只要我们有足够的信念,就一定能够成功。”
邓通:我谢谢你这碗毒鸡汤。
早知道你胡说八道的本事见长,没想到这么见长!
“你知道我们要往哪边走吗?”邓通问。
“不就是往七星峰?”李雁用柴刀,往那几乎融入夜色的山头上一指。
那山头黑黝黝的,最上头只有石头,浮土上勉强扎着一两棵小树,被山顶的风吹的不成形状,犹如一个怪物,屹立在那。
邓通姑且信了他的话。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一处断崖前,无数条藤蔓从上方垂了下来,如同密密麻麻交织挂毯,挂在几百米的山崖上,带着些惊悚的美感。
那怪异的血味,就来源于它。
李雁收了柴刀上前,顺手卷起象牙白的手绢裹在手上,用手一拉,拽下来一大条带着吸盘的藤蔓,仔细看来,碧绿的叶子下,是褐红色的茎。
确认了,这种古怪的植物叫吸血藤,平日里看上去没什么威胁,可一旦见到血,就会疯狂吸食。
因为几乎只以血为食,这东西很难长大,能养出这么一大片,也是不容易。
两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谨慎”。
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此处不一般!
【作者有话说】
搞事业:李雁这个没心没肺没肝的人,什么都不想,想多了容易睡不着。
所以邓通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学学蒋子文,动不动就骂这个狗东西!
第22章 追杀
逢魔时刻,小鬼尚未提灯,日光已经昏然不见。
眼前的林子渐渐变成一团漆黑,混在一起,不辨远近。
风吹过,藤蔓如浪摆动,迷惑住面前的人眼,腥味更盛,好像那里面缠绕着一条毒蛇。
李雁仔细看着藤蔓断处,那有特殊的鱼鳞痕迹,能判断出藤蔓生长的时间。
那顶端的嫩叶灵活地抬起了头,眼看着就要往李雁手上凑——
“小心!”邓通眼疾手快,一剑斩下。
那叶子落了土,很快就枯萎了,混在一地的落叶中,根本分辨不出来。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假象,一旦有血喂它,它能立刻复活,在原地生长出一根新枝出来。
“你还掐着那藤蔓,准备带回家过年?”邓通看着李雁手里还掐着那藤蔓,顿时感叹他心可真大。
李雁手一摇,那藤蔓引火而起,片刻后只剩灰烬一节节落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面前的藤蔓帘布好似很怕火,都缩了缩。
李雁指尖一点,一星火苗跳到那枯叶上,枯叶子很快卷起来,火星电子又很快跳到其他叶子上,很快就把一地叶子烧卷烧没了。
两人这才发现,这一地的枯叶,几乎都是吸血藤。
“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李雁手心燃起心火,打算把眼前这条生机盎然的藤蔓毯子全烧了,被邓通一把拉住——“你疯了,要是把其他人都引来怎么办?”
李雁悻悻收回手。
倒不是他怕其他人,刚刚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些藤蔓卷曲起来,像蛇一样,准备突然弹起,撞到来人身上!
“你说的对,咱们先办要事,这儿可以以后再来。”李雁拉着他,面对着吸血藤,倒退着离开攻击范围,在这留了个记号,准备下次来一探究竟。
两人连退了好几丈,终于放下戒心,靠在一棵树边,坐了下来。
李雁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他嘿嘿一笑,盘膝而坐,在心中运气。
只能拼命念经,才能忘记他脑子里的羊羔肉、牛肚丝、酱猪肘子烧白鹅。
一条带着香气的君子兰色手巾,递到面前:“擦擦你的口水。”
李雁丢了手中的象牙白手帕,拿着邓通递到手边的手帕,往嘴上一抹——干的,顿时有些恼怒地瞪着他:“你嘲笑我?”
“我怎么敢嘲笑你。”邓通捞起被他丢到一边的手帕,小心折了起来,也不知道李雁哪里来那么多的东西,居然一点也不爱惜。
李雁把手巾丢还给他,团过自己的手帕,塞在自己的怀中,一抬头,邓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这邓通可真小气,不就带错路嘛,值得这么斤斤计较?
李雁挠挠头,不好意思嚷嚷:“那什么,我只是朝这个方向来追嘛,哪知道会遇到这断崖呢。再说了,北邙山地势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我又不是一寸寸地盘扒过,走错路也是很正常的嘛。而且,我们这次不也是因祸得福,得了不少好东西?”
邓通想,走错路很正常,像你这么专挑邪门的路走,可不就是故意的。
“日小三,咱俩的交情,你还不知道?我还能专门害你不成?”李雁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
“咱俩什么交情?”邓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两万两的交情。”
李雁:随口说的一句话,你还能生气成这样。
“那你下次把我卖了吧。”他长叹一声,“放心,我可比你值钱得多。”
邓通脸上笑意不减,却深深感到一阵头疼。
又来了,李雁的胡说八道,越是理亏,他胡说得越厉害。
“真的。”李雁信誓旦旦补充道,“你把我卖了,莫说一个大理寺主簿,恐怕一个侯爵也能做得。”
“啊是是是,我出去就把你给卖了。”
李雁松了口气,邓通说了这话,就是不追究了,小心翼翼陪着笑:“师叔祖是不是有什么寻人寻物的好宝贝?让徒侄孙来看一看,长长见识。”
邓通斜了一眼,叹了口气:“有是有,只是这会儿用不了。”
李雁:“怎么就用不了?”
邓通放出一只小虫:“这虫子乃是千里追踪,哪怕空中只有一丝丝气味,也能在几里之外找到。只是可惜,我们没有蒋子文的东西,也不知道他的气味如何。”
那可不一定。
李雁两眼放光,拿出了怀中那块皱巴巴的象牙色手帕——正是那天蚕丝的无价珍宝,虽然此刻完全看不出它的价值。
邓通脸色为之一变,瞪着李雁,跟他确认——你说,这东西是蒋子文的?
李雁摸了摸下巴,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要是平日里,邓通定然骂他,现在他可没那个心思,李雁这次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邓通一句话不多说,这里头水太深,祖父说的对,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来。
眼见他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低落下来,李雁拍拍他的肩膀:“富贵险中求,你这一趟肯定没白来。”
“你知道什么?”
李雁:“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
邓通:“我信。”
李雁一巴掌捂住他脑壳,莫不是发烧了?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胡话?
这还是那个有脑子的邓通么?
邓通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有自己的主意了,哪需要再向我汇报。”
李雁撇嘴,日小三又在生什么气啊,真搞不懂他。
心和海底针似的。
小虫子在帕子上蹭了蹭,立刻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一丝杀气扑面而来——
“小心!”李雁向前一扑,带着邓通就地滚了一圈。
再起来之时,原地已经是一个深坑,两人若还在原地,定然是连渣都不剩!
李雁鲤鱼打挺,弓着腰,横扇子于胸前,大喝一声:“谁,别在这装神弄鬼,快点出来!”
树林里影子更盛,虚无缥缈化作白烟,一会儿又凝成实体,一时间,变幻莫测。
白烟向李雁这边一飘,他把扇子,往前一送,直接飞出——铛地一声,击在软甲上,又飞了回来。
一人现身,正是那穿着异族服饰的大汉!
李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放松,他的耳中传来异响,至少还有三人。
邓通一柄飞刃向反方向,扑哧一声,哗啦一个人倒了下去。
“你是哪里派来的?”李雁似乎又听到飞鸟煽动羽毛的声音。
那人毫不废话,弯月刀一个回旋飞过来。
不愧为职业杀手,上来就是杀招,没有一句废话。
李雁立刻抱头蹲下!
多年的默契,让两人同步反应,一人掏上路,一人掏下首,端的就是一个不要脸,有用就行!
那人被迫后退几步。
李雁趁机,一箭穿心,却被他身后的人划了一刀,又被一道灵气拦下。
“告诉你不要用灵力了!”李雁这时候还不愿口头让人一下,冲着邓通大喊,“都是因为你那虫子,我们才暴露了!”
分明就是胡说八道,那点虫子能引来什么东西——
“人家分明从城里就开始跟着我们了。”邓通说,“谁让你那么张扬。”
李雁跳过一道剑气:“那也不怪我,你得问小侯爷怎么管的人!”
一时间,林子里乒乓作响,四处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好像有无数怪物,在暗地里潜伏,这些声音慢慢汇聚,总有一刻,泥土也拦不住,突然拔地而起,冲向两人。
李雁毫不恋战,腾身飞起,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可丢人的。
邓通跟在其后。
两人且战且退,身后无一人说话,动静却越来越大。
不妙啊。
对面的人来的不少,更不妙的是,前方似乎也传来了人声。
这是要形成合围之势了,得赶紧从他们的缝隙中穿过去!
一支箭飞过,李雁啊地一声叫。
他有点腿软。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某个伤口中带有毒药。
远处传来了昏黄的光亮——来人点着火把就上来了,两人心下顿时齐齐沉下去,他们已经人多到毫不畏惧遮掩行径了?
两人对视一眼,李雁再次拔高,却使不出半分真气,直直坠落下去!
邓通也向下飞去,在他落地前一把横抱起他。
“谁叫你好心,我自己能动。”李雁挣扎起来。
“别动。”邓通话音刚落,一柄箭就朝他飞来——一切在两人的眼中变慢了,李雁看的分明,那箭尾的羽翼是大雁的飞羽做的,价格异常昂贵,分明只有名门大族才能用!
他挥手击落那根箭,邓通也晃了下。
“走,快走!”李雁说,不用他说,邓通瞬间明白过来了——
往吸血藤那走!
第23章 以毒攻毒
小鬼点灯,林子里的地气升了上来,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人影重重。
远处的吸血藤,已经和山崖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异状——不,其实异状已经非常明显,那片山崖之下,所有的植物都已退避三舍,哪怕吸血藤并不以它们为食,属于弱者的本能还是提醒它们,那藤子极端危险,千万不要沾上。
邓通已然力竭,抱着李雁向前摔去——
李雁狠狠摔在地上,却没多疼,邓通在最后一刻,垫在了他底下。
李雁滚了一下,推着邓通:“日小三!”
邓通毫无反应。
李雁一骨碌爬起来,催起浑身真气,一个周天运转,强提起一口气,抽出邓通的腰带,把人绑在自己后背就朝前冲去。身后树叶哗哗作响,如乱石穿云,惊涛拍岸,一声催着一声,追着往前面撵。
他不敢回头,生怕一转头,就贴着一张狰狞的脸!
眼看那片藤蔓迎风招展,李雁抽出刀往自己小臂上一划,对着身后就甩了出去,那几人猝不及防,被血迷了眼。
李雁脚下一紧,匆匆止血,眼看着朝着那片藤蔓飞去,实则转了个弯,躲到了边上的普通野草中,恰巧见到一尊石像,便滚在其后。这儿与山壁形成了一个夹角,正好将邓通藏在里面。
李雁堵在外,一手处理两人身上的血迹,一手手心隐约沿着掌纹闪出微光,手中温热,掌心火要发未发,万一有藤蔓过来,他就一把火烧了。
藤蔓闻到血腥味更加兴奋,顷刻间全都活了过来,对着追兵猛冲过去,一时间,惨叫四起,他们身后的人也逐渐暴露,一个个冲出来,解救自己的同伴。
飞溅的鲜血就像瘟疫,不断在所有人之间蔓延,每个沾到血的人,都难逃厄运。
李雁看着几条藤蔓似乎闻到味道,悄悄向这边爬来,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又缩了回去。
他手心的火都快燃实了,这会儿也只能先收回去。
不一会儿,外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李雁伸头,露出一只眼睛,粗略一瞟,空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
依照刚才的架势,应该不止这么多人。
还有人埋伏在暗处,等着他们出去。
他暂且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邓通,他脸色阴沉,已然是不详的征兆。李雁皱着眉头,先将怀中的祝余草嚼碎,给他敷上,阻止毒素进一步扩散。
随即细细诊断他的伤势。伤口发黑,指尖发紫,显然是缺血的征兆。有这样毒发征兆的毒物有很多,李雁捏开他的嘴,一股子血味,掀起他的眼皮,眼白上的血丝如同蛛丝,缠做一团。
应该是封喉之类的毒药。
这势头极猛,祝余草根本压不住。
得抓个活口。
现在可没时间耗下去了,李雁抓抓头,往身上涂了失嗅草液,从那石像背后滚出来,站在崖壁下方,双手背后,一打扇子:“都出来吧。”
纵然白衣上的血点勾的藤蔓蠢蠢欲动,也不妨碍他此刻依旧是翩翩风流。
“没人了,没人我可从这上面走了。”李雁抽出扇子,脚下腾空而起。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绝不可能肚子逃走的!”一个嘶哑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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