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急忙进去搜,不一会儿,就退出来禀告:“里面是个死路,没人。”
蒋子文示意他们下去。
撤的干干净净。
里面一个人都没剩下。
一会儿,外面也有人进来禀报,发现了其他密道。
“要进密道吗?”李庆问。
蒋子文皱着眉头。
那里头错综复杂,是个窝藏盘踞的好地方。
若是这么贸然进去,恐怕会吃冷箭。
蒋子文想了想,便说:“告诉所有人,皇室选中此处,准备开山造像。”
历朝历代,都有凿窟铸像的先例,蒋子文只要颁布这么一道谕旨,自然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想要效仿。
这样一来,此处人来往见多,眼目众多,自然就不会再有窝藏的余地。
小侯爷立刻点头。
“又得造像?”李雁嘟囔道,“这不又得摊银子?”
他看了看自己满是泥的指甲,抠了抠其中的土,恨不能把那点土变成银子。
蒋子文眼睛一闭。
李雁说的没错。
天下方定,不可劳民伤财。
这些道理都懂,只是要权衡利弊,那银子只能摊一摊了。
李雁眼见他决心已定,又在心中把他骂了一通,嘴上却笑嘻嘻地说:“倒是好在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不至于太苦。”
蒋子文分明听见他在心中骂自己,冷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心里骂我?来,把你心里想的,原原本本告诉我。”
“我在想,方才那阵箭雨,怎么没射死你呢。”李雁没好气地说。
他的手臂里还插着半支箭呢,折断了尾巴,嵌在里面。
这帮子人根本没仔细检查,都当没瞧见,又不是什么致命伤,没必要为一个小人物浪费时间。
蒋子文对外面喝道:“大夫呢?”
那正在看伤兵的大夫,立刻屁颠屁颠滚进来了。
“他的手。”蒋子文说。
那大夫看了眼李雁的手臂,稍微活动一下。
李雁趁机叫的跟杀猪一样:“我命苦啊,我可怜啊,就我一个人呐,我到处受欺负呐。”
“闭嘴!”蒋子文头疼。
心气一阵翻涌。
方才被他强压下去的伤,这会儿又翻了起来。
李雁不敢叫了,任由那老大夫,取出一把小刀,对着他的胳膊就切下去。
李雁闭眼:这么血腥?不敢看不敢看!
蒋子文一阵窒息,刚才吐血的时候,也没见你觉得血腥!
那老大夫手脚麻利至极,很快便将箭头挑了出来:“未动筋骨,只伤及皮肉,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今日的伤药已经用完了,只能用布先裹紧了,请公子多担待。”
他嘴上这么说,却不动手。
谁不知道,这些公子们,身上都自行带了药。
随军那些“随随便便”的伤药,恐怕他们看不上。
大夫只等着李雁自己掏药出来,谁想到李雁是个抠门到死的穷酸鬼,自然没有,有也不肯拿。
没听大夫说,没多大事儿么?
小伤,抗一抗就过去了。
“我有。”蒋子文自是读到了李雁心中的话,从腰间挂着的荷包中,取出一小撮红色的草药,“这个给你。”
李雁一看,正是飞红!
撇撇嘴,行吧,一个解毒的药,虽说也能药伤,可怎么看都算是暴殄天物。
算了算了,出药的金主都没计较,我一个小人物计较什么?
等到老大夫给他包好。
李雁指着蒋子文,对着大夫道:“你去给他也掰掰手,我看他也受伤了!”
李庆在一边偷笑。
他刚才就想让大夫给蒋子文看看了,被蒋子文一眼瞪了回去。
这会儿有人提出来,那正好。
蒋子文目光一动。
他确实是想借着李雁的由头,让大夫进来,给自己看看。
居然和李雁想到一块去了?
他这是在揣测我的心思?蒋子文第一次觉得,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表弟?”李庆凑上来,刚才表弟……是笑了?
今天天上下红雨了,这表弟也会笑得……这么自然?
怎么这么别扭呢?
蒋子文的嘴角又按了下去,化作一个冷哼,伸出了自己的手,坐到一边的蒲团上。
老大夫看了两下,眉头越来越紧。
“怎么了?”李庆问。
“气脉虚浮,似是金雀在叼啄。”老大夫说,“内伤倒是小事,似乎是……中毒了?”
医毒不分家,蒋子文自己也懂些医术,也顾不得医者不自医之类的话,按上了自己的手。
气脉确实虚浮,哪个受了内伤的,气脉不虚浮?
李庆眉头一动。
蒋子文冷笑:“我怎么不知道?”
老大夫咳了一声:“这毒刁钻的很,不发作和寻常人一样,发作了便无药可医。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因为先祖,在前朝皇室做官……先回四重天主城再说吧。”
李雁心叫不好。
这毒别不是前朝皇室专用的毒吧。
他急忙把自己的手也凑上去:“我呢我呢。”
“这位李公子倒是康健的很。”老大夫的一席话,在李雁心中却是五雷轰顶。
这蒋子文疑心重,听到这话,必然是要怀疑我的!
蒋子文听到他心中的咆哮,转向李庆,见后者呆愣着:“快点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观望的小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 !
第102章 番外5·人家就是想要那个东西嘛~
四重天的主城, 名叫永安城。
有人说,越是叫什么,就代表着, 越是缺什么。
四重天就是缺“安定”。
这千佛寺都在这儿了,还能安定么?
李雁跟着一群人进了城。小侯爷就忙开了,剩下蒋子文,独自带着李雁, 骑着马, 直奔东市。
面前一座光彩夺目的大楼——外面居然贴了金,这到底是有多少钱啊。
怪不得这儿乱, 这么有钱, 不招贼惦记还想怎么样?
一块牌匾,写着三个字“揽月楼”。
李雁不知道, 四重天居然也有个揽月楼。
看着眼前这个巨大无比的照片, 李雁心想,照这么看下去, 说不定五重天、六重天、七重天都有这揽月楼。
李雁用胳膊肘, 捅捅身后的蒋子文, 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这个, 不要说, 也是你的?”
蒋子文哼了一声,默认了,翻身下马。
看着李雁还呆在马上, 伸出一只手:“还不下来, 要我请你?”
李雁急忙从马上跳下来。
可不敢让身中剧毒的蒋子文来扶。
万一他倒在这儿, 讹上我了怎么办?
蒋子文的脸色难看起来。
我还能讹上你?
李雁你浑身上下榨不出三两油的兔崽子, 哪里值得我去讹?
李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讨好一般,托起他的手:“请。”
蒋子文甩开他,径直走了进去。
果真是家大业大。
原以为这是个被逼到绝路的魔王,后来发现这是个以色勾人的妲己,再到他是个下金蛋的公鸡,到现在才发现,这已经不是一只鸡了,而是一群养鸡场。
这身份转变太快,李雁有些适应不过来。
谁是鸡呢?
蒋子文在心中骂道。
他现下已经收拾干净,整个人无比妥帖。
一袭红衣,睥睨天下。
和李雁这个每日为了碎银二两的人,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任何可能。
“蒋大人还有多少惊喜是旁人不知道的?”李雁搓搓小手。
蒋子文既不点头,又不摇头。
——这狗东西,笑的如此谄媚,是迫不及待抱大腿了?
“小的有眼无珠。”李雁道,还想继续溜须拍马,眼见人堆中一个熟人——居然是李大总管!
李雁看着李大总管,老太监老神在在地回望着他,三角眼往上一翻,似笑非笑。
他身前还居然带了个小崽子,是小金那崽子没错了。
这是在要挟我?
李雁有点不高兴,总归是被一网打尽了!
蒋子文像是没察觉,对李大总管说:“快去找刘太医。”
刘太医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这次出门,蒋子文不放心,就把他带了出来。
几个人到了一处大房里。
蒋子文坐到里间的大桌子边上,李雁三人一排,站在外间大门边。
李雁打量了这个双层的套间,果然和三重天的那个,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也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各有各的奢华。
三重天那个全是花点缀,看上去有些像是女孩子的手笔。
这个全是金银俗物,李雁深以为是李大总管的喜好。
李雁侧着脑袋,看着小金,生怕他做出抠人桌子上宝石的丢脸事。
没想到小金今天格外老实,一点都没动静。
李雁急的抓耳挠腮,生怕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师傅你在想什么呢?”小金看着来了的一溜太医,眼里是无尽的羡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请得了这么多大夫,转头一瞧,师傅一脸不自在。
“在想要不要再收个徒弟,给你找个伴。”李雁顺口说。
小金立刻生气了!
我刚想着怎么给你以后养老请一堆大夫,你居然在这想着再找个徒弟?
李雁想了想,看了眼小金,继续火上浇油:“你能带孩子不?”
小金:想得美!找个师弟跟我争宠?我又不是疯了。
我还得带他?
李雁难以置信:“师妹你都不要?”
小金:你现在说的好好的,谁知道最后领回来的是师弟还是师妹?
“我还说把你那个花了二十两银子的童养媳接回来呢。”李雁说。
小金眯眼:“之前你死活不同意收留人家,现在怎么想开了?想连累人家好姑娘,晚了!”
两人之间火花四溅,末了,李雁认输。
这辈子估计就小金这么一个徒弟了。
以后靠他养老吧。
李大总管终于忍不住,在他们身后各自掐了一下。
两人立刻安静下来。
外面的门被敲响了。
李雁立刻去开门,是一个捧着托盘的姑娘,那托盘大的不像话,七八个菜,李雁生怕她一不留神把托盘扔飞了出去。
不料那姑娘手稳着呢,将那些东西,一一放在桌上。
“多谢姑娘。”李雁很自觉坐到桌子边,紧挨着蒋子文。
所有人目瞪口呆:李雁你这也太自觉了吧?!
这一群大夫都在呢,是你吃饭的时候?
李雁毫不在意,马上砍头的还有一顿断头饭呢,我先吃两口怎么了?!
他招呼那两人也坐下,没想到小金也背叛了他,丝毫不敢动。
“说到底,你师傅我也只是个被生活所困的可怜人罢了。”李雁丢了一粒花生米进了嘴,嘎嘣嘎嘣嚼了起来,油炸过,香。
眼看着没人管他,他开始丢花生米,往上一抛,仰头接住,自己和自己玩得开心的很。
蒋子文看着他那出气样,夹着筷子,喂狗似的丢了一个给他:“接着!”
李雁也不嫌弃,张着嘴就去接。
李大总管看不下去了,推推小金的胳膊,示意他好歹说两句话,给他师傅挽回点颜面。
小金丝毫不为所动,他师傅向来不要脸,怂的很有节奏感。
刘太医终于看完了,几个太医一商量,拿出一摞子纸笔,在上面斟酌着写起来。
李雁偷瞄了好几眼,反正看不懂,不过那些“东海鲛人夜明珠”“龙逆鳞”之类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看来蒋子文这毒,是真的难解啊。
一个不留神,李雁喉咙里卡了一颗花生米。
上不上下不下,憋着一口气,要憋死了!
他立刻泪眼汪汪。
“喝水喝水。”李大总管立刻端来了一杯水。
李雁一碰杯子:好烫!
这么烫你怎么端得住的?
蒋子文看他掐着自己的喉咙,随时要断气似的,冷笑一声,手一抬,猛地拍向他的背。
李雁肺都被他打散了!
咳咳——他可算把那颗花生米吐出来了。
一口老血也吐了出来。
本来伤就没好,这会儿蒋子文毫不手软,他这可是新伤旧伤叠加到一块了、
“活该。”小金说,“谁叫你玩得欢。”
他师傅眼泪不值钱,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李雁擦掉嘴边的血,顺手从刘太医的医箱里翻出治内伤的药瓶,也不管其他,吞了一颗再说。
他瞪了小金一眼: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刚才收徒弟的事儿呢?!
刘太医目瞪口呆看着他把那药吃了下去,一脸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把方子给了李大总管,李大总管看过之后,点点头,正准备去抓药。
“其实还有个更好的解法。”刘太医突然说。
蒋子文心道不妙,还没来得及制止他——
“前朝皇室的血。”刘太医飞快地说,“前朝的皇室,将这毒下个别人,自然是不会让自家人也中毒的!他们的血,能解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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