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斯越是他爱的人,曾经他还大度地向覃斯越保证,如果他们将来会分开,希望覃斯越可以过得很好,即使让他很好的那个人是自己不喜欢的白舟年也没关系。
那时候,他是黏人听话的,对覃斯越极尽温柔,虽然他那么说过,但他口不择心地希望那个将来不要发生。
可是什么都抵挡不住希望的破灭,就连最残忍的时间也不行,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余年才发现,他根本没法做到自己说过的那种大度。
或许他可以祝福覃斯越,但绝对不能祝福覃斯越和白舟年。尤其是当覃斯越的视线永远只锁在白舟年身上,对他视若无睹的时候,他能忍住自己的醋意和嫉妒已是不易。
睡了三年又怎么样,只要他和白舟年站在一起,他就永远被覃斯越隔离在他的视线之外,覃斯越也永远没有一个好脸色给他,唯恐他这个恶人会欺负了白舟年似的。
那种不信任从过去到现在,好像没有那么一刻曾经改变过。
可是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了,不会因为得不到糖果就去记恨拿走糖果的人。怎么白舟年都能原谅他做过的那些幼稚事,而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的覃斯越就不肯相信呢!
那种不由分说地怀疑和质问很轻易地就挑起余年骨子里藏着的骄傲和脾气,让他愤怒嫉妒,只想用所有恶毒的话狠狠刺伤覃斯越,让他也跟自己一样不要好过才好。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是却并没有得到报复的快感,反而更难过了,只好在被戳破之前先心虚地从覃斯越面前逃走。
余年难过地回想,他刚刚说话时的表情一定狰狞可怖的像个疯子。他再也不是覃斯越眼里听话又温柔的替身,覃斯越又多了一个新的理由继续讨厌他了。
余年懊恼地将头埋在膝盖上,恨不得自己就此人间蒸发掉才好。
白舟年出来的时候,余年已经缩在台阶下发了好一会的呆。
听到脚步声在身边停下后,他从膝上微微抬起额头,朦胧的视线缓缓扫过一双灰白色的休闲鞋鞋头时,眸色一暗,又重新把头垂下。
白舟年走到他跟前,也不出声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替他勉强遮住了一点正强烈的太阳光线。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了好一会之后,余年突然说了一声“对不起!”
声音又低又沉,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勉强说出来的。
白舟年的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松开,耸耸肩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反正你说得也没错,是该让斯越彻底死心的。”
话音落下的时候,白舟年紧咬的牙关也跟着慢慢松开,不过他眼底的神色没有变化,还是和刚刚一样深沉。
余年刚刚会口不择言是因为他嫉妒覃斯越对白舟年的态度,而白舟年这个被迫卷入的当事人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安然地站在他身边,这让余年心里又多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和相形见绌的哀怜。
他总也学不来白舟年身上的这份坦然和沉稳,也永远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这份挫败和自怜让他不想再和白舟年多说一个字,甚至后悔答应和白舟年做朋友。
什么狗屁朋友,他只想继续讨厌他。就算他没有接受覃斯越,他们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日影直射,余年的头顶被晒得有点疼,即使埋着脸也能感觉到脑袋已经开始阵阵发晕,不过他还是坐着,一动也不动。
“好了,别坐这了,被晒晕了怎么办?”白舟年调笑了一句,他把手伸到余年的头顶上,不轻不重地揉搓了几下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头发,柔声哄道:“我带你去兜风怎么样?你一直闷着我会担心的。”
余年保持着姿势没有动,也不理睬白舟年的话。
“不想去兜风啊?那就不去了,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陪你去。”白舟年没有放弃地继续说。
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余年心底竟然流淌过一丝不忍。他声音闷闷地叫了一声“白舟年!”
白舟年给他这一声叫得有些发愣,怔忡着“嗯”了一声。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骗我。”得到他的回应,余年又说。
“好。”白舟年嘴里应着,心头却莫名有些不安。
“你就从来没有讨厌过我吗?明明我以前那么欺负你。”余年问。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怎么能算是欺负呢,我心眼没那么小,放心吧。”白舟年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可是覃斯越就很在意。”余年说着,声音险些又哽咽出来。
“你们都不在一起了,不用在意他的看法。”白舟年咬了咬唇说道。
“你的脾气也太好了,我就没有这么大度,要不是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都以为......”余年有口无心的话及时停在唇边,没有继续说出来。
“以为什么?”白舟年却略有些着急地问他。
余年终于抬起头,唇边勉强挤着一点轻松的笑,“没什么。”
白舟年眼底浮起的一点光随着他的一句“没什么”又重新黯淡下去,他盯着余年,内心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想再等,不想再忍,想把心底藏了很多年的情意全部一吐为快。
余年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偏过脸时,白舟年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扳着他的肩膀叫他闪躲不得。
“余年!”
这一声名字叫得余年的脑袋更加晕晕乎乎的,嘴里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我......”
他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狠狠拉离余年身边,摔倒在一边。
余年也被这个力道带得身子一歪,手掌擦到台阶上,手心火辣辣的一阵疼。他又惊又气地抬起头,覃斯越黑得像锅底一样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你干什么?”余年甩着摔疼了的手,龇着牙地冲他吼了一声。
覃斯越一脸紧张地蹲下来,伸手过来就要扶他,被余年生气地挥开了,嘴里没好气地嚷嚷着“不要碰我!”
覃斯越的眉头拧了拧,明显也生气了,余年有点憷他这个表情,屁股下意识地向后挪,不过还没挪开一点距离,就被覃斯越直接抱离了地面。
“你干什么?放开我!”余年也顾不得擦破皮的手心还疼着,惊得大呼小叫起来。
“不放!”覃斯越抱着他快步朝台阶下面的停车坪走去。
“覃斯越!”余年气得只能重复吼他的名字。
“你不肯听我说话,我只能这么做,对不起!”覃斯越的双手箍得更紧了,似乎生怕松一点,怀里的人就要跑掉。
他的声音柔软,没了戾气,似乎还带着哭腔。余年盯着他冷硬的下巴线条愣了一下,突然就听话地不再挣扎了。
白舟年紧追过来,还没靠近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伸手拦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他见过,是覃斯越的助理。
白舟年不想跟他纠缠,错身从旁边绕开,但男人一个闪身又挡在他面前。
“让开!”白舟年怒不可遏地冲他吼了一声。
“不好意思,白先生。”凌诚面无表情地向他道歉,但身体却没有挪开。
“余庭初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听话地帮着覃斯越。”白舟年嘲讽他道。
“你要真这么好奇我给了多少钱,可以直接来问我。”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回答他。
余庭初慢悠悠地晃过来,对凌诚吩咐了一句“你先送他们回去。”凌诚依言快步离开。
“余年是你弟弟,你就真的放心让他以后都跟一个精神病一起生活!”
“他不是,注意你的用词。”余庭初冷声提醒。
“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你如果真的放心,为什么还要安排自己的人在他身边。”白舟年朝着离去的背影瞟了一眼。
“我乐意!”余庭初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白舟年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弄得很是恼火,“用亲弟弟还你的情,你以为自己有多清高。”
“也许这就是缘分呢!”余庭初笑了一声,“谁叫我家年年就喜欢覃斯越了呢。”
白舟年眸色暗了暗,面上有些颓丧,显然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
“如果你真的希望年年好,就该大方祝福他们,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损人又不利己。”余庭初语气稍微缓和了些,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白舟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然换上一种决绝。
要他祝福覃斯越这个骗子,绝无可能!
第35章
桦悦是梧州城区黄金地段最高级的大平层小区,房子修得大气漂亮,价格自然也是美丽得让大多数人望尘莫及。
覃斯越要余年搬进去但被他拒绝掉的那套房子正在这个小区。所以一听覃斯越要凌诚把车开去桦悦的时候,余年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刚安静下来没几分钟,又嚷嚷着要下车。
凌诚当然不会听他的,覃斯越不发话,他的车照开无误。
余年说不动他,只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覃斯越身上。
一向寡言的凌诚大概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为覃斯越忿忿不平,不过他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覃斯越冷声喝止了。
覃斯越只是担心余年被白舟年不怀好意地拐走,此刻人已经在他的车上了,什么胡搅蛮缠他全置之不理,只在余年时不时叫嚷到他的名字时才抬头看过去一眼。
主打一个有叫必应,但不管余年说什么他就是不接茬。
覃斯越不说话,余年这架也吵不起来,自己一个人一直闹脾气也很是没劲,嚷嚷着闹了一会便知趣地闭了嘴,靠在另一边的车门上,在有限的空间里和覃斯越拉开最大的距离。
车子驶进小区后,一直望着窗外的余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覃斯越,戏谑地笑道,“覃总不是想用房子打发我吗?一套多没诚意呀,这一整栋都买来送我,说不定我还真能考虑考虑就接受了呢。”
覃斯越知道余年不是他嘴里说得那种人,这些话都是为了故意惹他生气。他不搭腔,只是盯着余年看,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余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左右游离躲开他的视线,刚端起来的嘲讽人的架势也跟着蔫下去一截,但他嘴上却不饶人,“怎么?舍不得?”
覃斯越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你想得美!”
想得美!
什么意思?
说我不配?
余年现在处于高度敏感状态,这么一联想立马坐不住了,当即又气呼呼地想找覃斯越理论两句,但覃斯越已经先一步推开车门下去了。
他一手扶着车门,弓身看着车里人,笑着说:“下车吧!”
余年“哼”了一声,没接受他的好意,自己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下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
他跟着覃斯越上了楼,等门一打开,率先挤进屋里,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鞋都没换就踩上地板上那张看起来价格就不便宜的白色羊毛地毯,斜身往沙发里一靠,对还在门口换鞋的覃斯越说:“车里一直憋着,这会没别人了,有什么话赶紧说!”
声音冷硬,端着一副公事公办、话说完就撤人的架势。
覃斯越这会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他从玄关的柜子里取了一个家庭急救药箱,趿着拖鞋走过来,半跪在余年面前的地毯上。
看到他手里的药箱,余年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一点也不想领情,双臂环在胸前,冷眼看着覃斯越自顾自地忙活。
覃斯越手里捏着沾了消毒碘伏的棉签,两人对视了一秒,见余年没有要乖乖配合他的意思,只好抬手过去抓余年的手。
余年很想说他用不着这么假仁假义,装作很在乎自己的样子,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好躲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就是擦破点皮,我还没那么娇气。”
“我会心疼。”覃斯越微微仰头看着他说。
余年呆了一下,两道秀眉蹙起,目光凝在覃斯越脸上,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怀疑。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在覃斯越这里还有别的意思,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
覃斯越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就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在余年怔愣的功夫里,他已经牵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重新低下头去,手上擦拭的动作小心又专注。
沾湿了的棉签轻轻擦过掌心的几道细小伤口,微凉的触感真实又虚浮。余年看着覃斯越专注的模样,心跳起起伏伏,他懵了好一会才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问,“你什么意思?”
覃斯越没有很快回答,他在心里将要坦白的话又细细练习了一遍,事实上,从把余年带上车开始,他就已经在心里练习了,但直到这一刻,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余年等得心焦,他受不了覃斯越的沉默,即使只有几秒的时间也难以忍受,心中一阵窝火,忍不住就想嘲讽:“怎么?得不到白月光,就想把我这个替身又留在身边?”
一张一合的嘴唇里跳出来的全是些让人伤心的话,覃斯越不想听,一股躁动在血液里翻腾,他暗暗吸了一口长气,努力压制。
他不说话,余年更是火大,越说越激动,“我告诉你,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要,你现在想吃回头草也太晚了点,我余年又不是没人要了,才不要做谁的替身,就算是你覃斯越也不可以......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就被两瓣干燥温热的唇堵在了齿间。余年完全没有防备,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一片空白。
覃斯越只是想堵住他的嘴唇,不想他再多说一个字,但触到那两片柔软时,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汹涌的思念和委屈彻底开了阀,再也抵挡不住。
他边吻边从地毯上站起来,曲起一条腿跪在沙发上,用了很大的力道将余年抵在沙发靠背上,一条手臂撑在他身侧,一只手按在他肩上,不给他逃脱躲避的机会,连啃--带咬地将这个吻不断加深。
心跳滞了一拍,很快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余年感觉震得他喉咙都痛了。
覃斯越吻得很用力,急躁没有章法,完全就是在发泄。这让余年猛然想起两人最后一次那场不怎么欢愉的qing事,起初就是从这般疯狂地占有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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