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祁徽身上少了很多身为上将的严肃。
酆黎没有自恋的觉得那全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酆黎又多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收到伤害,不然你会死,但是他们两个已经死了,目前来看没有再死的余地了。”
祁徽语气急切:“可是万一和洪辉一样呢?万一又是把他们两个塞进一个躯壳里呢?”
酆黎神色认真的摇了摇头:“你放心,不可能的。如果是因为有其他的虫跟着我们一起进了记忆场景,那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可能没有察觉。”
祁徽稍微冷静下来:“所以,他们不是被抓走了?”
“嗯,”酆黎抬眼看向外面浓稠的黑暗,“对,这应该是记忆场景的主人制造出来的。”
又怕祁徽担心,酆黎更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你放心,这是曾经的记忆,里面都是过去时,没有办法对现在的本诺和季严造成伤害。”
祁徽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然后就反应过来什么:“那你在那个无名氏房间的时候还说……”
酆黎也想到了自己说的话,赶紧打断祁徽:“哎呀!祁徽你看,外面的黑是不是不太一样了!”
祁徽眼中几分促狭,转头去看窗户外的黑暗。
果然不太一样了。
外面已经没有了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大楼,只有看不穿的黑。
这次即使眼睛再努力适应,也看不透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祁徽问酆黎,“这和你之前进入记忆场景时经历的黑暗一样吗?”
酆黎有点吃惊,祁徽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一样。”
祁徽点了点头,点头之间,鼻尖不小心碰到了酆黎的嘴唇。
祁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酆黎正在抱着他。
再看酆黎,眼神虽然镇定,但是还是有压制不住的窃喜。
祁徽就像逗逗他:“果然啊,虽然你说的那个雄虫酆黎的所作所为都和你没关系,但是……”
祁徽故意拉长声调。
酆黎眼里的窃喜多了一点紧张:“但是什么?”
“但是,我觉得你能成为这个雄虫酆黎,一定是有什么共同点的。”
“没有!除了七八分相似的长相和名字一样以外,完全没有!”
“哦,那你抱够了吗?”
酆黎迅速收回了手,表情复杂——没有抱够,但是再抱就成流氓虫了。
祁徽不再逗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祁徽忍不住说:“这是什么变丨态杀人现场?”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是变丨态是吧,果然我们心有灵犀啊。”
祁徽看着身边不是很正经的酆黎,他就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你认真点。”
酆黎收敛神色,指着天花板的蜘蛛网兜:“这是蜘蛛网。”
祁徽一脸雾水。
酆黎:“你们这里大概是没有蜘蛛这个种族的,所以蜘蛛网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第一个异常。”
“第二个异常是地上的血坑,上面的蜘蛛网兜没有滴血,唯一流血的是柜子里的不明生物,但是你看这两者之间的距离。”
祁徽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距离虽然不远,但是中间没有血迹连接,这个血坑里的,不是柜子里流出来!”
酆黎:“真聪明!”
祁徽:“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夸奖。”
“但是我想夸你啊!”酆黎指着桌子,“如果这是无名氏的房间,为什么桌子上只有台灯没有书?”
祁徽:“因为他已经搬走了。”
“那这里的情况是谁造成的?”酆黎走到柜子前,直接伸手拉开了柜子门,“死的又是谁?”
门打开了,里面一具尸体倒出来。
不对,不是尸体,只是一个虫体模型。
祁徽也走了过来,他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下柜子门上流下来的“血”,然后才说:“这不是血。”
“不是真的虫啊?”酆黎有点疑惑了。
天地良心,他只是个前地府公丨职人员,虽然任职期比较久,但这并不是什么活都让他干的理由!
他真的不擅长破案啊!
酆黎抬头看着天花板:“咱们把上面的网兜都拆开看看吧,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蜘蛛网兜被拆开,里面的东西更让酆黎头脑发昏。
不是什么恐怖悬疑影片里那样,打开以后里面都是“人体组织”。
而是器械碎片。
有玻璃碎片,有金属制品,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酆黎见都没有见过的小零件。
他只能求助祁徽:“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祁徽把各式各样的零件拼拼凑凑:“这应该不止是一个仪器上的零件,我只能认出来里面有束丨缚器,还是规格最高的那种束丨缚器。”
酆黎不知道束丨缚器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字面意思大概是明白的:“这个是捆虫用的吗?”
“是专门用来束缚精神海狂躁的雌虫的,”祁徽拿起一块碎片,给酆黎解释,“像是这种规格的,就是我,在彻底狂躁异化的情况下,都不能让它碎成这个样子。”
雌虫彻底狂躁异化,意味着他所有攻击力完全彻底的爆发。
酆黎站起来,再次审视这间屋子。
然后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祁徽。
“你说,无名氏都搬离黑南区了,这间屋子在无名氏的记忆里应该是曾经没有搬离的样子,可现在不是。”
“这证明,无名氏在搬离后又回到过这个地方,然后才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酆黎走到床边,下铺的床品是粗糙的,上铺的比较柔软。
这和无名氏的房里两张床的情况可以吻合。
“无名氏没有什么钱,可是搬离的时候为什么不带走床品。”
再去看桌上那盏很明显就是自己组装的笨拙劣质的台灯。
“台灯也没有拿。”
祁徽:“不像是搬离后,更像是搬离的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酆黎:“无名氏那里有台灯。”
祁徽:“无名氏并没有从这里搬走?”
酆黎:“应该是没有彻底搬走。可能他搬离只是为了试探扫地虫会不会继续跟踪?”
祁徽:“那如果是这样,他直接搬走不省钱省事吗?”
“如果这里有他不能搬走的,他必须留下来看着的东西呢?”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地上的血坑里。
地面上因为有各种各样的液体混着灰尘,所以显得很泥泞。
无名氏在黑南区的住所在一楼。
酆黎从柜子门上拆下来一根木棍,在地面上反复刮蹭。
一层一层的土壤被翻出来,但是始终没有看到坚硬的地板。
酆黎:“看来我们两个要挖一挖地了。”
祁徽也拆下一根棍子:“挖就挖吧。”
两人从血坑的地方开始挖。
越挖坑越大,越挖坑里的血水越多。
两个人用棍子挖了大概四十分钟,地面上已经出现一个坑。
坑里没有两人预想的尸体。
只有一个深黑色,上面有白色花纹做点缀的黑壳子。
酆黎伸手敲了两下,梆梆响。
上面的土壤被清理干净,血水顺着黑壳子流向低处。
可是黑壳子上最饱满的地方,还在不断往外渗出血水。
祁徽:“这就是无名氏带不走的东西?他必须就在这个房间的理由?”
酆黎却是爬的距离黑壳子很近,他努力嗅闻:“不对啊!”
祁徽也学着他的样子闻味道,然后更奇怪酆黎的行为了。
酆黎:“你闻到什么不一样的吗?”
祁徽摇头。
“对啊,怎么没有啊!”酆黎又站起来闻。
祁徽也站起来,在空气中闻了几下,然后愣住。
空气里有一股腐烂的腥臭味,可是深埋在地下的黑壳子上,即使在往外渗血,都没有这股味道。
祁徽:“房间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酆黎没有回答,他绕着黑壳子转了一圈,然后双手比划着:“你说,这么大个东西,无名氏搬进来的时候就没人发现吗?他怎么带进来的?”
“总不能是种出来的吧。”酆黎半开玩笑的说。
祁徽:“不可能,C36早就不适合种植了,种什么都不会活的,除非从别的星球迁土壤,买肥料,甚至连空气都要用别的星球的。这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很显然,无名氏做不到。”
酆黎停了祁徽的解释,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又转了一圈,回到祁徽身边,用棍子戳了戳黑壳子:“还在流血,这东西不会是活的吧!”
话音刚落,地面上的土壤松动了几下,地面一鼓一鼓。
“吱——”
地下发出宛如指甲刮蹭黑板的声音,让酆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34章
三岁半
没给酆黎和祁徽太多反应时间,地面塌陷了。
原本酆黎看到地面鼓起,还以为黑壳子要破土而出。
他担心是什么庞然大物,一旦破土而出,那整栋楼就岌岌可危了。
酆黎拉着祁徽想试着从窗户离开。
可是他刚伸出手去试探,就感觉到外面就有像是裹着刀子的冷风,他赶紧收回手。
短暂的两秒钟,他的手已经被划伤了好几道血痕。
地面起伏的动作越来越大,他赶紧拉着祁徽往后退。
酆黎拉着柜子,把柜子调转一个方向,并且腾出角落的位置。
地面开始震颤,然而周围只有摆放在地面上的物体随着地面的震颤晃动。
墙壁并没有摇晃。
祁徽也觉察到不对劲了:“这不是地震!”
酆黎把祁徽推在墙角,用自己挡着外界的威胁:“当然不是。”
“那是怎么了?我们很危险吗?”
酆黎这会儿脸色阴沉的厉害,声音也冷淡,他背对着外面,几乎把祁徽整个罩在怀里,但是祁徽的身高优越,酆黎并不能完全罩着他。
“没事,不危险。”
其实是酆黎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危险,他们刚才的行为可能打破了什么本该正常运行的记忆场景。
还有本诺和季严的突然消失。
或许这里真的还有别的虫进来也说不定。
酆黎抓着祁徽的手,没有浪漫的氛围,为没有暧丨昧的气息。
酆黎神色严肃:“抓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一定要把祁徽看在自己身边。
出乎酆黎意料,没有天塌。
只有地陷。
地面陷进去了。
在身体失重的下一刻,酆黎紧紧抱着祁徽,还想着等会儿摔倒的时候,要不要自己垫个底。
还没等他想出来点什么,酆黎就已经和祁徽摔进一张大床里。
不过确实像酆黎想的那样,自己垫了底。
祁徽还有点懵,摔下来的时候,他的脸直接砸在了酆黎的下巴上,很疼。
可是酆黎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呆滞的看着自己。
祁徽揉脸:“你……不疼吗?”
酆黎:“啊?啥疼?那里疼?”
祁徽站起来,指了指酆黎的下巴:“我撞的不疼吗?”
祁徽起来了,酆黎才回过神,脑子才有心情转起来,祁徽一指,他真的感觉到不一样的:“啊……嘶,是有点……麻。”
祁徽被撞的骨头疼,酆黎却说自己有点麻……
异世界的人都这么不怕疼的吗?
祁徽也不揉了,正想说什么,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祁徽反应极快地拉起酆黎,眼神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在唯二能容下自己和酆黎的地方。
卫生间和窗帘后。
祁徽果断拉着酆黎藏在了窗帘后面。
窗帘厚重宽大,把两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酆黎还脑子还有点懵,但是在祁徽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时候,酆黎默默揉了揉下巴。
疼!不仅下巴疼,脸颊两边的骨头似乎还在“余震”。
为了他伟大的形象,容易吗?!
祁徽注意力回到他身上,酆黎赶紧放下手,然后表情恢复严肃。
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和祁徽躲在了窗帘后面。
酆黎疑惑:“躲起来干嘛……”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因为祁徽捂上了他的嘴。
祁徽一根手指放在嘴唇边上,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微微撅起嘴唇,意思是,别出声。
酆黎不出声了。
门被缓缓打开。
一个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想起,步伐轻快,还有轻轻的哼唱声。
来人心情很好的样子。
“戴维!好久不见!”房间的主人似乎在打终端,语气很开心,“我今天都要累死,幼虫们好调皮。”
“哼,你都不关心我!”
房间的主人是在撒娇。
“你那哪里是讨好,就这份量,且算不上呢!”
这是娇嗔。
酆黎有点受不了,他拉拉祁徽。
祁徽松开捂着酆黎嘴的手,不出声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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