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你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
时冬暖忍无可忍,再度裹进被子里,发泄般在床上滚来滚去消耗力气。
直到力竭,他探出头,气鼓鼓回过去:
“不是说好了要一点一点追的吗!”
—— “我以为这样很含蓄了。”
都“想你了”,还含蓄啊?
时冬暖腹诽。
那不含蓄起来,该有多过分啊!
时冬暖庆幸自己没头脑一热就答应对方。
随即,他冷酷地丢了句“晚安”过去,就锁了手机屏。
时冬暖坐起来,憋闷的姿势被解放,流动的空气涌进他身体里。
他长舒一口气,紧接着察觉寝室里有视线盯着自己。
时冬暖转头。
与对面铺的老三面面相觑。
目睹全程的老三努努嘴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笃定, “我赌一手,你绝对恋爱了!”
时冬暖:那你赌输了。
老三煞有介事补充, “而且对象绝对是我上次看到的那个老公!”
时冬暖:好吧,算你扯平了。
*
当晚,时冬暖听着Xylon的新歌《Marry Me》入眠。
迷迷糊糊间,时冬暖起了疑心——
X神这首情歌描述的意境,为什么能和韩嘉榆的处境,诸多相似?
第一种可能,二人本就相识, X神这歌正是以韩嘉榆为灵感创作的。
愿意为对方连夜爆肝创作,这二人的关系至少得是过命的交情。
第二种可能, X神和韩嘉榆,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以X神的时间线判断,代入韩嘉榆身上,那至少16岁就要写出足以出道的优质歌曲。
顶级颜值,顶级财力,顶级才华。
同居人正是我男神。
这不是漫画攻走进现实。
这是玛丽苏文攻走进现实!
到底只是关系好到极致的挚友……
还是两个身份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时冬暖意识涣散之际,思维定格于二者颇为相似的音色……
简直就像同一人说话与唱歌时的不同声线。
于是入梦时,唱着那首情歌的,不是Xylon,而是韩嘉榆——
韩嘉榆身穿那套笔挺的白色礼服,手臂支在一袭花嫁的他的腰侧。
他低头,只见那对手背上青筋凸起,隐忍地压抑着力量,骨节分明的指节扣在桌面上。
桌面?
他抬头环视,只见周围一片漆黑,唯有窗外无声腾升的烟火,给没开灯的教室带来明灭的光影。
他往后退,却只是往桌面深处挪了挪身体,退无可退。
他听见韩嘉榆在他耳边唱着那首甜蜜的情歌,可声线越来越低哑,曲调越来越缱绻。
浪漫悠闲的蒸汽波转变为暧昧的蓝调爵士,原本清晰的吐字,模糊为炽热的气音。
他发现对方的手探上他的大腿,顺序却与现实相反,并非给他系上那条蕾丝绑带。
而是解开。
他眼看着那滚烫的指尖勾着他的丝袜褪下,点火一般在他的皮肤上游走,留下一串串灼心的痕迹。
他叹一声,仰起头,露出喉结。
似献祭的天鹅贡上脆弱的脖颈。
他察觉韩嘉榆停止歌唱,嘴唇抿上来,像是啃咬,又似厮磨。
男人的呼吸与他深度勾缠,像是两条难解难分的蛇。
他听见对方的喘息,从他这里获得快意,又反渡到他身上。
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指腹捏着他的皮肤到处游荡,像是侵略,最后驻扎于他腰间。
狠狠制住,不让他逃离。
他记得自己最后颤抖着,手攀上韩嘉榆的肩,揪住男人的衣物,趾尖绷得很紧。
他睁开眼睛。
时冬暖醒了。
窗外鸟语啁啾,户外阳光明媚,又是美好的一天。
时冬暖试探着掀开被子,往里看了一眼。
他迅速盖上被子,面露安详的笑。
“没关系,太阳这么大,被单晒一天就能干了吧?”
又是没好的一天呢!
白天上课,时冬暖前夜分明睡得很香。
可他精神比没睡好的那一晚还要昏沉。
老师的油性笔在白板上涂抹,时冬暖盯着走神,居然代入了那块白板。
他想:我变了,我脏了。
我又梦到我和三次元的男人涩涩了。
我再也不配说自己崆峒了。
我不仅是个二次元的老色批,我三次元也是个老色批了!
时冬暖一头撞在桌面,发出想死的声音。
早八昏昏欲睡的同学们因巨响陡然清醒,左顾右盼却找不到声源,只看到小班长头抵着桌面。
她们欣慰地想: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疼痛压制了欲望,时冬暖的大脑恢复短暂的清明。
他想起昨晚的推理,定格在“挚友”或“同一人”二选一的结局。
怀疑就像毛线头,一旦被揪出一点,就会抽丝剥茧拉扯出一长串的存在感。
时冬暖很想直接问韩嘉榆,让对方告诉自己问题的答案。
可转念想到碍于时青禾的情面,韩嘉榆需要保密。
若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假如韩嘉榆隐瞒事实说了谎,时冬暖也无法判断。
到底是哪种可能性?
时冬暖决定,先找证据。
要找证据,就要回家。
只要回家,就得和那个两度在梦里被他酱酿的男人面对面。
时冬暖接受了自己是个小黄人的事实,同时又考虑到对面是位性张力十足的成年男子。
一个是这样的,一个是那样的。
孤男寡男,家长又不在,岂不是要天雷勾地火?!
一想到梦中的画面要在现实中上演,时冬暖的小心脏就濒临爆炸。
怎么有人还没在一起先想着涩涩啊!
鉴定为凰漫入脑,没救了,建议火化。
他自知不是保守,对韩嘉榆也不会恐惧,只是现在要发展到那一步,还太早太早了。
就跟让大病初愈的人当场竞技一百一十米跨栏一样勉强。
最终下定决心,小命比真相要紧。
周五早上,时冬暖给韩嘉榆发了消息,说这周末有要事先不回家,让人不用来接。
按照时冬暖的事业规划,既然学生会,社团,班级,都特地给他放了假,他正好有充裕的时间,正式开启九尾福的新作。
所以确实有要事,确实没说谎。
结果对面敏锐得很,秒回:
—— “你最好不是在躲我。”
时冬暖:“……”
他打字: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又不像你在现实里还玩狼人杀。
删掉。
再打字:你才是该躲的人!我是预言家已经怀疑你身份了,今晚我就要查你!
又删掉。
他最后发过去:
“我手机只剩98%的电了先不聊了。”
————————
你个小猫咪还能逃出小舅的手掌心?
马上举着兜网来抓你。
(BTW,上次做梦是脐橙那回)
第37章
趁周五下午紧接着周末,宿醉也没关系,江枝请整个社团在酒楼开了场庆功宴。
时冬暖作为社团小妈兼本场演出MVP,自然成为“不孝子”们轮番敬酒的目标。
程彰本想帮忙挡几杯,却被时冬暖拒绝了。
彼时还清醒的小学长说:“只要没回家就不会挨骂,而且我也不想扫大家的兴。偶尔放纵一次,是成年人的特权嘛!”
社员们高呼“成年万岁!放纵万岁!”
然后三两杯下去,一开始还目光炯炯的小学长就歇了菜。
江枝一脸无语,挑了挑时冬暖的手臂。
酒量极差的人醉成了软骨头,一碰,就软绵绵地滑下桌面,要滩到地上去。
被程彰眼疾手快捞起来。
江枝:“咋整?给他室友打电话?”
程彰:“不知道他室友的名字。”
江枝:“那怎么办?实在不行,送我寝室去?”
程彰:“???”
江枝咳两声,尴尬道:“因为感觉,至少比送你寝室安全……”
程彰:“……”
程彰叹一口气,从时冬暖口袋掏出手机,幸好是面容解锁不用密码,他把摄像头对准小学长面前。
小学长醉得不省人事,脖子没骨头似的吊着脑袋。
程彰没办法,只得抬起绕过人腋下的那只手,捏起小学长的下巴。
于是,漂亮脸蛋面泛酡红的醉态近在咫尺。
眼尾胭脂般染红一片,美艳得让人想要私藏。
程彰捏着那下巴的手指不由得用力。
大概是吃痛,小学长睁开眼睛,抬眸看了他一眼。
露出一个纯净又勾人的笑。
“是你,程彰!”小学长认出来了。
程彰闷闷地回应, “嗯。”
“谢谢你喜欢我,”喝醉的人竟还有理智, “被你这么好的人喜欢,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也谢谢你这么说。”
“但是,你以后不要喜欢我啦!你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我辜负。”
“……”
“我肯定不能喜欢你了。所以,你这么好的人,要去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程彰叹气:被拒绝就算了,还一口气发了三张好人卡。
他直接开口:“别发了学长,你男朋友已经给我发过了。”
“嗯?”小学长先是一愣,然后捂着脸含羞带臊, “哎呀,什么男朋友!哎呀,还不是呢!嘿嘿……”
看起来又笨。
却又羞怯得很甜。
程彰解锁手机,dj通讯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直到看到通讯录置顶的两个名字,他的指尖才滞了滞。
一个是“时姐”,与小学长同姓,显然是对方的家人。
一个是“韩嘉榆”,因为首字母排序,名字甚至在“时姐”之上。
看到最顶上的名字,程彰心里确认:
小学长再美,自己也无法私藏。
因为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先将其私有了。
想到小学长说回家怕会挨骂,程彰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名为“韩嘉榆”的那个人。
电话接通,果然是那个寡言男人的声音。
程彰简明扼要交代了前因后果,并告知了酒楼的地址。
对面沉默片刻,才说:
—— “你小子,果然很不错。”
程彰:草。
又发,又发。
知道的当他是情敌,不知道的当他在集邮呢!
半个小时后,韩嘉榆赶到现场。
风尘仆仆的男人与现场仅存还清醒的几人点头致意后,弯腰把躺在软座上的小醉鬼横抱进怀里。
被抱起来的小醉鬼嘤咛着睁开眼,认出男人,傻笑起来, “咦?你怎么来啦?”
韩嘉榆沉下脸, “来抓你。”
“抓我干嘛呀?”
“抓你回家。”
小醉鬼察觉威胁,撇撇嘴, “唔,不行。不能回家。”
“为什么?”韩嘉榆问, “因为有事?”
“因为,”小醉鬼神秘兮兮勾着坏笑, “回家,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
“危险?”
小醉鬼呵气如兰,媚眼如丝, “只有我和你在,你会很危险哦!”
韩嘉榆:“……”
简单招呼了句“我们先告辞了”,高大的男人裹着怀里的小男生,走出了酒楼包间。
几名清醒的“幸存者”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发现有一刹那,男人的肩背完全遮蔽了男生的身子。
要不是男生悬出一双腿,险些看不出男人怀里还抱着个人。
程彰:“……这下不用担心了,学长确实危险了。”
江枝:“这体型差,嗯……希望下周一咱小妈不会请假。”
*
春夜的风比白天更凉,下午贪风度只穿了件宽松印花衬衫的人,加上喝过酒毛孔打开,被冷空气一激,就冻得直哆嗦。
时冬暖往韩嘉榆怀里躲了躲,直觉鼻尖前面有热烘烘的暖源,就把脑袋凑过去。
在韩嘉榆看来,就成了怀中人仗着自己两手都抱着他无法制止,便蓄意勾引,和自己脖颈蹭着脖颈。
平时的韩嘉榆对他总格外耐心。
可今天,韩嘉榆似乎在憋着邪火。
举止对怀里的人还算轻柔,但表情却相当不悦。
抱着时冬暖的这一路,韩嘉榆都没有主动和人说话。
“好冷啊……”时冬暖迷迷瞪瞪睁眼,歪头,先开了口, “你是谁呀?”
韩嘉榆板着脸, “你不知道我是谁,还随便让我抱走?”
“你好凶啊!”时冬暖手臂缠得更紧, “你不乐意抱,就把我放下来嘛!”
韩嘉榆作势就要把人松开。
结果时冬暖猴崽子似的手脚并用攀得更紧。
“……”
半晌,韩嘉榆低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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