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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退火(近代现代)——橘玖

时间:2024-05-12 08:25:45  作者:橘玖
  居伊没回头,垂眸看着地板,想问的事情很多,比如那句“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意思,但本能让他忽略这个问题,只问:“为什么要把你的人脉介绍给我?”
  他怕他们的关系重蹈覆辙,提前打起预防针:“这次我是真的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了。”
  曾经珍视的东西被人弃如敝履,居伊想不出奥尔还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奥尔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东西是自己没有珍惜,但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自信一定不会让居伊失望。问题是居伊肯不肯给机会。
  他暗自调整了呼吸,故作轻松道:“你给楼下那些人画画,只能慢慢出名,那两人在商界艺术界都有话语权,让他们记住你,我保证你很快就会成名。”
  居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到一如既往的嚣张口吻,莫名放松了一些,哂笑道:“你果然是个生意人,我就是喜欢看到一家人的欢笑。”
  奥尔不屑一顾,“还一家人的欢笑呢,那些哭闹的小鬼还不是我帮你哄的。”
  居伊甩了甩胳膊,没甩掉奥尔的爪子,气没地方撒,语气不善道:“还有事吗?没事别耽误我工作。”
  空气安静了,手臂上的手又开始颤抖了。
  “一起吃个便饭吧,这总不会耽误你吧。”
  用人脉换一顿便饭吗……吃个饭而已,要是连这都拒绝,自己也未免太过小心眼了,居伊点头:“嗯。”
  低下头时,居伊看清了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是没有受伤的右手。
  居伊的隔壁住着一位乐师,名叫达雅,他说在他的家乡,“达雅”是大海的意思。他的家乡没有大海。他的部族消失在了战火中。
  居伊完全理解他向往大海的心,他们的交情浅薄但舒适。
  达雅会很多乐器,他说他唯一的爱好是挣钱,挣很多很多钱,为了挣钱他可以出卖一切,包括尊严和身体。
  居伊从不问达雅要钱做什么,达雅也从不过问居伊为何在深夜哭泣。
  居伊的工作时间在白天,达雅的工作时间在夜晚,他在餐厅和甲板上演奏,或为歌者伴奏。
  他告诉居伊,他眼力见可厉害了。
  “你别看这些有钱人个个正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来猎艳的,哪些在偷情。”
  一旦发现目标,达雅就会制造机会勾搭那些单身的,遇到慷慨的能狠狠赚一票。而那些和情人幽会的,才是他的主要财源。
  “我告诉你他们是怎么拿下那些小情人的,他们一定会搞烛光晚餐,再让我进场演奏制造浪漫气氛,”达雅冲居伊眨眨眼,“不是我吹牛,只要我的音乐响起,还没有哪个小情人不被迷住的,事成之后,我都能得到一笔不错的小费。”
  达雅还替居伊感到惋惜:“画师就没法接这种活了,可惜了,不过我建议你盯着那些单身贵族,别错过机会。”
  居伊才刚踏出寻找自我的旅程,看到达雅这种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但至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要什么,他笑着摆手:“我可不想招惹什么单身贵族。”
  居伊有一个习惯,不爱听的建议全当耳旁风,笑着打完哈哈,就抛出脑海了。
  现在,他坐在顶层的露台上,盯着餐桌上摇曳的烛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习惯不太好,有些话还是得仔细思考的,比如奥尔说的“便饭”,怎么可能真是便饭。
  对面的男人也不嫌热,穿着正式的晚宴服装,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自己身上,气氛浪漫得不合时宜,居伊将无处安放的视线投向了夜空。
  静谧的夜,海浪就是最美的伴奏,天空很近,居伊产生一伸手就能摘到繁星的错觉。
  不知道是餐桌上的烛光太热,还是奥尔的目光太灼热,居伊总觉得脸发烫,他收回视线,透过烛光与奥尔四目相对。
  奥尔好不容易得到了和居伊共进晚餐的机会,满腹的话居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的双手摆在桌上,右手捏着酒杯,却滴酒未沾。
  所幸侍者提着一篮子餐前面包来了,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侍者弯着腰,热情介绍道:“这是用佩佩果油做的面包,请慢用。”
  居伊在面包店里见过这种面包,当时买不起,只看了一会儿,他撕下一小块尝了一口,低声咕哝:“好像和别的面包没什么区别。”
  奥尔轻笑着赞同:“对,就是普通的油。”
  听客人这么说自家菜肴,侍者不乐意了:“这可是有返老还童功效的,您吃的不只是面包,还有美好的期许。”
  居伊并不相信这些,但还是客气地笑了笑。
  奥尔见居伊笑了,聊起了佩佩草和歪树的故事。
  佩佩草必须攀附在歪树上,才能获取开花结果的营养,歪树必须被佩佩草攀附,才能延命。
  “它们是共同体,是不是很浪漫?”
  居伊抿了抿唇,垂下视线不再吭声。
  他竟然在和奥尔吃着烛光晚餐,谈着浪漫,命运的齿轮一定是卡了壳,脱了轨,他的生活才会错乱到这个地步。
  虽说答应了奥尔共进晚餐,但和奥尔在一起,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事,变得自怜自哀,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只是一顿饭而已,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在不爽什么,连眼前无辜的烛光都让他烦躁。
  在情绪变得不可控之前,居伊站起身,离开餐桌,扶着栏杆探出身去,露台下面是漆黑一片的海水,他仰起头闭起眼睛,任由海风吹乱了发丝,才感觉理智回笼了。
  回过身时,居伊发现奥尔已站在他身旁。
  居伊侧过身与他面对面,手肘搁在扶栏上,夏夜的海风拂过两人的脸颊,居伊看着他眼里的忧虑,轻笑道:“怎么?怕我跳海?”
  奥尔沉静地看着他,低声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我总觉得你明明就在我眼前,我还是触碰不到你。”
  “你知道吗?”居伊笑了起来:“你特别不适合说这种话,你原先在我心里的形象就是个恶棍,后来我又觉得你像个嚣张的大傻瓜。”
  奥尔低声道:“你喜欢那样的我?”
  居伊抿了抿唇,抬手握拳在奥尔肩上轻轻锤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你看,这不是碰到了。”
  居伊的玩笑话似乎并没有发挥作用,奥尔一笑不笑,爽朗的夜空下,露台上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沉重。
  奥尔侧过头,一动不动地垂眼看着居伊按在他肩头的手。
  居伊尴尬地收回手,却被奥尔捏住了手掌,他低下头,在居伊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刚巧侍者端着前菜进来,睁大眼睛“哇”了一声,转瞬露出了然的神情,将前菜放在两人的座位上,并且自认为很懂事地不做菜品介绍,不说一句话就退了出去。
  居伊僵着唇边的笑意目送侍者,这时他的耳畔回响起那句“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那颗本已平静的心,就是被这句话搅乱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沉声问。
  “我不想就这么结束,”奥尔下定决心般说,“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吗,居伊。”
  居伊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奥尔捏得很紧,他无奈道:“我们不要在原地打转了,让过去的过去吧。”
  奥尔没有说话,但是居伊感觉他又收紧了捏着自己手的力道。
  两人僵持不下时,露台的门又开了,居伊看到来人愣了一下,竟然是达雅。
  达雅进门先鞠了一躬,随即将小提琴架在肩上,开始了演奏。
  居伊给奥尔一个眼神,奥尔便松了手,随后他走到居伊的座位前,拉开椅子,请居伊坐下。
  居伊走回餐桌,和奥尔面对面坐在星空下。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聆听着歌颂爱情的乐曲,气氛比刚才更令居伊感到不适,但是达雅演奏完毕时,他还是微笑着鼓掌了。
  达雅微微欠身,看向居伊的时候,促狭地挤了挤眼,好像在说:“小子,还说不想招惹单身贵族,一出手就是顶级货色。”
  居伊抿着唇笑得无奈又尴尬,达雅一走,他也站起身,手撑在桌上俯视奥尔:“你没必要安排这些,我们的关系不适合做这种浪漫的事。”
  奥尔抬起头看向他却不说话,目光比夜还沉静。
  居伊想明白了,有些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的。他对奥尔说:“谢谢你邀请我,但我们以后还是别再有瓜葛了。”
  侍者端着餐盘来到顶层,餐盘上放着黄油焗龙虾,他的手还没握上露台的门把手,露台却打开了。
  居伊对他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露台上,奥尔沉默着独自坐在餐桌前,桌上的前菜一口未动。
  居伊走后,奥尔才站起来,走进室内时,告诉侍者晚餐可以撤下了。
 
 
第75章 低眉顺眼的狼
  员工的房间在甲板下方,没有窗,一夜过后房间里有些闷。
  居伊缓缓睁开眼,脑袋有些胀,他算是不认床的了,昨夜竟久久不能入睡。
  ——以后别再有瓜葛了。
  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口了,好像也没多畅快嘛。
  他弯了弯唇角,掀开薄毯,赤着脚坐在床边,漆黑中熟稔地点亮了油灯的灯芯,再罩上玻璃罩,一抹暖色照亮了他的脸。
  眼里有了光亮,心情就好了很多。他站到地板上伸了个懒腰,褪去宽松的睡衣裤,低下头,好像第一次打量自己一般,忽然对瘦削的胳膊和腰腿心生不满,就是因为这幅弱小的模样,别人总觉得他好欺负。
  他从衣柜里拿出衬衣外裤,拾掇完自己又整理起画材,他总是很早出门,有时候夜值的船员还没换岗,他就出现在甲板上了。
  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脑子里无端地出现了一个问题——奥尔会来甲板找他吗?
  报复心那么强的男人,居伊很难想象他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奥尔会不采取行动。
  他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甲板可是公众之地,顶级客户总不能找自己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麻烦吧。那家伙那么爱面子,一到人前就人模狗样的,肯定干不出这种事。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居伊总算安心了,他笑眯眯拉开门,门缝一点一点打开,扬起的唇角一点一点垮了下来。
  奥尔就在门口,走廊上光线暗,衬得他眼眶下方有些黑。
  居伊第一反应是伸出手,碰了一下眼前肌肉隆起的胸膛——有温度,还有心跳,不是幻觉,也不是幽灵,活的奥尔!
  居伊火速收回手,管他呢,活的也得当成幽灵,他侧着身子从奥尔和门框之间挤了出去,这时候又庆幸起瘦削的身板还是有用的。
  像达雅这种出工晚的同事还在睡梦中,居伊怕吵醒其他人,轻手轻脚开溜,身后没动静,奥尔没追上来。
  船舱出入口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夜值船员要回来了。
  居伊额角突突地跳,扭过头看到奥尔还耷拉着脑袋杵在自己房门口,他脚尖一转,几个大步赶回去,往他背上猛一推,将人推进了房门。
  居伊靠在门后,胸口大起大落,耳朵贴在门板上探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安静下来了,他长舒一口气,转过头才发现奥尔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和他几乎身体贴身体地站着。
  刚受了惊吓,船舱又闷热,奥尔的体温透过衬衣传了过来,居伊的额头渗出汗珠,说话时嗓子有些干涩:“太近了。”
  身前的人旋即退了一步,只是一小步,距离还是太近,出门前熄了灯,居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呼吸声重得吓人。
  居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屋里空气稀薄得简直要窒息了,他干咽了一下才说:“你等外面没人了就出去。”
  “好。”
  奥尔鼻音重得像一夜没睡,居伊没多想就落荒而逃了。
  今天甲板上又有新面孔,一位贵妇人来到居伊面前。
  “看来你就是异瞳画师勒鲁了。”她说,宽檐帽的阴影下,她的眼里似乎带着审视的意味。
  居伊还没适应这个称呼,卡顿了片刻才点头。
  贵妇人要居伊给她和儿子画像,她的仆人牵着一个满脸不高兴的小男孩过来。
  那男孩见到居伊先翻了个白眼,后又用食指指着居伊的脸,大喊:“你两只眼睛不一样,怪人!”
  贵妇人不耐烦地抿了抿唇:“声音小点,没礼貌。”
  居伊认为问题不是声音大小……但他还是保持着微笑,让母子俩并排坐下,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他本以为这个小孩会很难搞,心想今天不会有海鸥帮忙哄孩子了,但没想到这对母子只是脸臭而已,还是很有耐心地配合他完成了工作。
  论脸臭,谁能臭得过此刻在顶层的那位。
  居伊赶紧把那张臭脸甩出脑海,他收敛了表情,微笑着请母子俩过来看他的成品。
  贵妇人柳眉一挑,居伊慌了一下,忙看向自己的画作。
  他自认为没什么问题,忠实还原了母子俩的穿着和容貌,又加上了自己的期许。画面里,两人脸上噙着笑,看上去温情十足。
  居伊说喜欢看一家人的欢笑,并不是场面话,也许是补偿心理作祟,总觉得看到别人家庭幸福,他心中那隐秘的缺口也在悄然弥合。
  画师将内心的渴望投射到画作上了,眼前这位女士不乐意是正常的,正当居伊想说“您要是不满意可以重画”时,对方却说:“完美。”
  贵妇人牵起男孩的手——这是他们今天唯一一次肢体交流,转身的瞬息,居伊看到她唇角翘了一下。
  这是一个没有奥尔帮忙的工作日,居伊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工作。
  他低着头走在走廊上,一路都在反思是不是将太多私情带入工作了,今天那位客人接受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接受。
  可他又觉得这是一种个人风格,知名艺术家都有个人风格,比如他的老师莱乌卡就以“神话色彩的华丽风格”闻名。
  在忠实度和自我表达之间或许有一个平衡点,他觉得应该去探索这个点。
  对未来的思考让他镇静了很多,即便打开房门看到那家伙还没走,他也没有显露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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