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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退火(近代现代)——橘玖

时间:2024-05-12 08:25:45  作者:橘玖
  “杜兰家的门客比看门狗还尽心尽责。”洛克嘲讽拉吉夫。
  拉吉夫绕过台子就要冲上去揍人,朱利安冷着脸抬手制止:“这里是共和国广场。”那语气、那手势、那表情,极具威严感,拉吉夫一下偃旗息鼓。
  朱利安转头看向洛克时,表情已恢复温和:“选票只是附带,我们杜兰最大的目的是帮助有困难的人。”
  “所以说你伪善啊。这种施舍行为就是在养懒汉,你以为你真能帮助到有困难的人?”洛克的抨击游刃有余。见朱利安沉着脸不回答,洛克朝居伊离开的方向挑了挑眉,继续说:“也许他才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你如何判断?”
  “洛克,走了。”洛克的叔叔喊他回家。洛克还不想走,他笑嘻嘻跟朱利安勾肩搭背,悄声说:“你看那小子多瘦,今晚又要挨饿咯。哦,我忘了,伪善的人不在乎这些。”
  随后他放开朱利安的肩膀,朝叔叔走去,边走边嬉皮笑脸,“我跟杜兰探讨慈善和伪善的区别呢,我们要交作业的。”
  “怎么不同学院交的作业是一样的?少贫嘴,给我过来!”
  这时,笼罩着科茨蒙的乌云中闪过几道光亮,旋即雷声阵阵,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人们的惊呼声瞬间湮灭在雷雨声中。
  广场上的人群迅速四散开来,有的坐上马车离开,有的淋着雨跑了。
  中央大道上,居伊四处寻找避雨的地方,议事厅周围都是官方机构,门口有人看守,他只能继续往前跑。
  一架马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溅得他一身泥水,他在水洼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刘海贴着额头,雨点打在脸上的狼狈模样。
  这个北大陆最北的国家,四月的雨冷彻肌骨,居伊止不住地哆嗦。他抱起双臂四处张望,那扇黑色铁门出现在他视野里,中央大道八号。
  像落难者找到了庇护所一般,居伊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拢起手掌想要敲门时,理智阻止了他。
  他和那少年只是一面之缘,不知道彼此的姓名,甚至连长相都没看清。
  那件小事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可对方或许从未放在心上呢?即便记得,这时敲开门会怎样?这副狼狈模样居伊不想让他看到……想到这里他放下了手,转过身看着屋檐外被大雨淋得模糊不清的世界。
  雨下个不停,居伊坐在台阶上,静静看着地面,水珠飞溅又消失,屋檐下的一方天地里,他感觉自己是被保护着的。
  一双在黑色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黑鞋出现在视野里。
  居伊抬起头看到穿着黑色及地连衣裙的中年女子,伞面阴影下的她面容严肃,正垂眸看着自己。
  那视线像把刀,居伊慌忙起身,弓了弓身说:“抱歉,我这就走。”或许是这家的女主人,看到自己这副和流浪汉并无二致的模样,一定很嫌弃吧。
  “请等一下。”黑衣女人收起雨伞拾级而上,和居伊平视,“您是来找少爷的吗?”
  她说的是少爷,莫非她不是这家的女主人,而是仆人?居伊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不是特意来找她家少爷的,可也不是没这个心思。
  黑衣女人继续说:“我见过您几次了,每次您都是仰头看窗户,也不敲门进来。所以我在想,您是不是认识我家少爷?”
  没想到三年来他佯装路过,默默仰望这里时,她也在看他。居伊局促地笑了笑,如实回答:“三年前,他……”他斟酌着措辞,“鼓励过我……”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旋即又恢复严肃,她走上台阶掏出钥匙打开门,转头对居伊说:“少爷不在家,进来等雨停吧?”
  这栋仰望了三年的房子,终于有机会进来了,居伊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踏入。
  但她没让居伊继续往里走,而是指了指玄关边的小门说:“这是我们仆人休息的地方,我能为您提供的只是这种程度的帮助,如果不嫌弃的话……”
  他只是避雨的路人,受到这般善待已经很感恩了,怎么还会嫌弃。居伊慌忙摆手:“太感谢您了。”
  虽然是给仆人用的休息室,但屋子很宽敞,摆设说不上奢华却也精致整洁。
  居伊环顾四周,身后玄关的地面上脚印还没干,低头看看自己,裤腿上还沾着泥渍。他局促不安地缩了缩脚,又无处可站,不敢进屋就一直站在门口。
  黑衣女人推着一个带轮子的火盆过来,见他还站着,看出他的心思,便说:“没关系,进去坐吧。”
  居伊这才犹犹豫豫走到小圆桌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女人把火盆推到居伊脚边,稍稍拎起裙摆蹲下身,几声击打燧石的清脆响声之后,火星子掉落在火盆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苗。她边忙活边问:“听口音,您不是阿斯加尔多人吧?”
  “嗯,不是……”居伊坦率承认,但也没说自己哪里人。火苗渐渐变旺,热量从小腿传导至全身,哆嗦终于止住了。别人对他这么好,他却什么也不敢说,他猜对方一定觉得他很没礼貌。
  女人见他谨慎回答,很默契地不追问,而是继续说:“这里的四月很冷吧,尤其下雨天。暖暖身子,衣服很快会干。”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休息室,再进来时,手臂上挂着一套衣裤鞋袜和一条毛巾。
  “这是少爷小时候的衣服,那时他正长个子,等衣服做好送过来的时候,已经穿不下了。就这样放了好多年,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第11章 也没那么糟。
  允许自己进屋躲雨已经很好了,现在还要拿恩人的衣服给自己穿,居伊感到受宠若惊,“我不能拿……”
  “换好了请开门。”
  女人把衣服摆在桌上,就退出房间了。这态度不容拒绝,居伊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出一口气站起身换衣。
  先用毛巾擦干头发,再褪下黏在皮肤上的外衣裤,幸好有火盆在,屋子里暖烘烘的。他套上柔软温暖的兔毛袜和剪裁得体的羊毛裤。鞋子稍稍宽了一些,也算合脚。手臂顺滑地从蓝丝绒上衣的袖子里穿过,再一颗一颗扣上贝壳扣。
  穿好新衣,转过身去开门,看到墙上挂着的镜子,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里面的人是自己,慌忙放下刘海,遮住右眼。
  打开房门探头出去,女人刚好提着一个水壶走来,看到他,微微颔首:“有些宽松,不过不碍事。”说话的同时,空着的手替他理了理白珍珠镶边的领子,“漂亮的小少爷。”
  居伊涨红了脸退到一旁,给她让出道。
  她进屋后把水壶架火盆上,弯腰打开桌旁的柜子,从里面取出茶具和茶叶,拿勺子舀了茶叶放在茶壶中。做完这些后又拿起居伊换下来的衣物挂到门旁的衣架上,再次出了门。
  刚出门就听到外面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声:“斯旺女士!您怎么来了?我、我、我没偷懒,我就是休息了一下。”
  “玛丽,把点心端到休息室来。”被称作斯旺女士的黑衣女人吩咐完,就转身回到休息室,坐到居伊对面,“我是这个家里的管家,只是平时都在主宅,偶尔才来。”
  居伊正摊着手掌在火盆上烘,听到她和自己说话,赶紧收起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这时水壶冒着热气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提起水壶将热水注入茶壶,顷刻间,夹带着果香的茶香扑鼻而来。
  她将茶杯推到居伊面前,茶汤红亮清澈,还冒着热气,“小心烫。”
  居伊道过谢,名叫玛丽的女仆就端着盘子进来了。
  玛丽红通通的脸颊上还留着睡觉留下的压痕,她像犯错误被发现的小孩一样紧张地说:“斯旺女士,现在只有朗姆酒小饼干了,您看行吗?还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都这个时候了,晚饭还没开始准备吗?”斯旺问。
  “啊我……我睡过头了。而且您知道,少爷几乎不在家吃饭,所以我就……”玛丽端着盘子在一旁候着,不敢走也不敢留,“要我再去做点下午茶吗?”
  “你去准备晚餐吧,三个人的分量。”
  玛丽退出后,斯旺凝视着居伊,徐徐道来。
  “我本来只是一个农村女人,走投无路之际,承蒙夫人收留才得以进这个家工作。夫人去世前托付我照看少爷,可我只是一介仆人,能做的只是照顾生活起居。刚才听您说他鼓励过您,我有些好奇,想听听你们的故事。今后在祷告的时候,也好把这个故事告诉夫人。”
  原来少年的母亲去世了……不过幸好眼前这位管家对他很上心,居伊替他感到难过的同时又有些宽慰。
  斯旺又说:“作为回报,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留在这里吃晚饭吧?”
  “当、当然不嫌弃,就是给两位添麻烦了。”生平第一次,他要和母亲之外的人吃饭了,居伊激动又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老毛病更严重了。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结果被烫到,吐着舌头放下茶杯,然后像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一样,毕恭毕敬把三年前的故事说了一遍。他当时初来乍到,被人抢了报纸还不给钱,正失落的时候,有个男孩骂骂咧咧地出现,他刚开始有些害怕,后来才听出他是在担心他……
  斯旺安静地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所以您和少爷……并不认识。”
  不认识就来人家家门口走来走去,进屋躲雨不说,还穿了主人的衣物,甚至答应共进晚餐——太不合礼数了。居伊羞愧地点了一下头,脑袋快埋进胸口了。
  正当他犹豫是自己主动离开,还是等人下逐客令时,对面传来斯旺的问话,毫无责难之意,还带着点试探性:“您……仰慕他?”
  见居伊红着耳根子点头,斯旺又问:“想知道他是谁吗?”
  他当然想知道,做梦都想。
  可是……
  他今天才发现,中央大道一号到七号都是官方机构,从八号起才是民用主宅,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和他这样的人有交集。
  少年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叫奥尔的恶棍骂他是阴沟里的老鼠,居伊觉得并非完全没道理,因为他也见不得光……偶尔透过夹缝窥探天空的一隅,给了他片刻的喘息,让他觉得世间还是有美好存在的。
  就让天空只是天空,永远纯净又朦胧。如果看清天空的全貌,他怕懵懂的憧憬具象化,变成一种求而不得的念想……
  他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缓缓抬起头,真挚回答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不想打扰他。”
  斯旺沉默片刻,只说了一个“好”,又安静了下来。
  居伊不善言辞,只能干坐着,颔首垂眸盯着桌上放饼干的盘子。
  “尝尝吧。”斯旺说。
  于是居伊捏起一块朗姆酒小饼干放到嘴里,细细品尝后欣喜地说:“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甜点!”
  “玛丽做的甜点确实好吃。”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器物敲打声。斯旺胸口起伏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对居伊说:“就是有些迷糊。少爷对我们下人很宽容,犯了错也不责怪。”
  居伊大拇指摩挲着红茶杯的杯托边缘,“他果然很善良……”然后弯了弯眉眼嗫嚅道:“就是脾气有点大。”
  “确实,脾气有点大。”斯旺用手背遮了遮嘴唇,她的手指修长又粗糙,给人一种亲切感,放下手时又是一脸严肃,“就和您刚才描述的一样。”
  居伊慌忙说:“抱歉,我、我太没礼貌了。”
  斯旺摆了摆手,“不仅说话冲,还很犟。吵架不认输,打架一定要赢,玩游戏也非要他赢才能结束。”
  一提自家小主人,话匣子忽然打开。
  她告诉居伊,少爷小时候和人玩捉迷藏,因为躲得太好,别的孩子找不到他,就回家吃晚饭了。他却在原地不吃不喝藏了一天,主宅出动了上百名仆人和附近的村民才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他。
  说完她问:“是不是很犟?”
  居伊听得咯咯直笑,笑停了才说:“也可以,”他顿了顿,平复完情绪继续说,“可以解读为执着、坚持不懈。”
  斯旺抿嘴一笑:“幸好他是这种性格,不然这个家就要落入外人手中了。”
  居伊怔愣着眨了眨眼,斯旺发现自己失言了,便转移话题:“您说您三年前刚来阿斯加尔多,觉得这个国家怎么样?”
  居伊虽然困惑,还是回答她:“很繁华……”比他去过的任何国家都繁华,“也很包容……”只是,似乎容不下他。
  “听上去您对这个国家印象不错。”见居伊不置可否,她继续说:“其实也不是只有好的地方吧,不然您也不会总是悲伤地仰视这栋宅子了。”
  自己的小秘密被人发现,居伊有些局促。
  “繁华和包容的背后也有不少阴暗的、不合情理的东西,愿您永远不会碰到。”
  居伊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总觉得她或许和自己一样,对这里的“繁华”和“包容”有着一种局外人的疏离感。
  谈话间,玛丽端着晚餐进来了。
  或许是斯旺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晚餐时再也没提自家少爷的事。
  玛丽做菜也好吃,羊肉用红酒炖得酥软,入口即化。面包烤得喷喷香,还配了三种奶酪。就着鲜榨的果汁,居伊吃得美滋滋。
  晚饭后雨停了,斯旺把他的衣物包好递给他,微笑着将他送出门。
  居伊向她道谢,说衣服洗干净后会还来,问她哪天在家。她说哪天来这里自己做不了主,但做得了主把衣服送给漂亮少爷。
  居伊又红了脸,鞠了一躬转头就跑,没跑几步忽然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绕开水洼,这么好看的衣服鞋子不能溅到水。
  他边走边想,这里的雨,也没那么糟。
  斯旺站在台阶上目送他远去,一架马车停在门口,车帘掀开,露出乘客的脸。
  她收起笑容快步走下台阶,拉开车门欠身道:“您回来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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