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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高层认为，近年来最有希望蜕变为神名‘天赋’拥有者的‘预言师’蒂娜·泊罗尔之所以没能成功化为‘预言之神’，是因为她只是一名A级Beta。”许久之后，院长庄严的嗓音才缓缓响起。“高层认为要冲击属于另一个维度的力量，跨越不可能跨越的阶级压制，不仅需要强大的‘天赋’，还需要最蛮横的信息素。”
只有最罕见的S级信息素，才能强大到蛮
横，狂躁到无法容忍任何压制与损伤，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拼死反抗。
多么幸运，奥森所拥有的这两名在‘天赋’上极具灵气的学生，分别正好是S级Alpha和S级Omega。
“权力争夺尖锐到这种地步，在这次W区实训里，高层势要打造出神名‘天赋’不可。”院长的语速十分缓慢，“做好准备。”
“议会与军部的人，会参加W区实训的开幕式。”
思绪回笼，疲惫感也渐渐消去。
靳魇不在意自己被选中，他锋芒毕露，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相比之下，秦澈被掩护在他的锋芒之下稳步成长，一切与计划相符。
现在需要他额外在意的，大概是答案之书所发现的‘时间回溯’……
就在这时，靳魇忽然感受到了几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侧。平缓的、跃动的，带着亲近的热意。
现在在这间图书室里的，也就只有——
“秦澈？”靳魇看着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的秦澈，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意外和疑惑：“你在做什么？”
秦澈此刻正站在他的身旁。黑发蓝眼的少年微弯着腰，用这个姿势与他凑得极近。那双仿若矿物质宝石般透润盈亮的蓝色眼眸正注视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下，似乎是不愿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节。
秦澈是什么时候从对面的位置，突然来到他的身侧的？
“……当然是在观察你。”秦澈缓慢地直起身，眼底带上了几分困惑。“可你的状态，为什么会这么放松？”
几乎到了毫无防备的程度。
秦澈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图书室的场景。那时他对靳魇的‘天赋’充满好奇，兴奋着跃跃欲试，故意出言挑衅。而当时他的下场，是在靳魇‘天赋’的影响下被直接按到了墙上。
当时从靳魇身上传来的那居高临下般的压制感，秦澈记忆犹新。靳魇的‘天赋’是那般强势，他凭武力根本很难正面对抗。
所以，即便刚才秦澈使用‘天赋’暂停了靳魇的时间一秒，他也没觉得自己能顺利地站到靳魇身旁。
可就在秦澈认为靳魇下一秒就要对自己使用‘天赋’反击时，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在靳魇被暂停的那一秒内利落地单手撑桌跃至靳魇身旁，却在一秒后仍然站在那里。
靳魇没有使用那神秘的精神系‘天赋’攻击或扰乱自己，只是毫无防备地坐在原处。靳魇那放松的状态太过不设防备，秦澈睁大了蓝色的眼眸凑近观察，却发现靳魇竟还处于某种思考之中。
他都凑得这么近了，靳魇居然还能放任思绪游荡，不立即回神、不抬起眼冷漠地看他，也不使用‘天赋’让他滚蛋？
这跟小森林翻着身露出最柔软脆弱的肚肚任撸任摸有什么区别？
脑海中出现了小黑猫嗲着嗓音露肚皮撒娇的样子，再和靳魇往日的形象进行对比，违和感更重了。
这一困惑，秦澈就睁着透蓝润澈的眼睛越凑越近，直到近得连温热的鼻息都被对方清晰感知，唤回了靳魇的注意力。
“好奇怪。”秦澈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语气中依然带着困惑。“你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扯开的领口，放松的神态。明明有其他人在场，却不对那个人设防，甚至纵容他突然的接近。
“不可能。”秦澈皱了皱鼻子，“这可不是学院首席。”
难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靳魇，而是谁用‘天赋’变成了靳魇的模样？不对，刚才靳魇还和学生会的成员说了话，那些人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学院首席都认不出来。
对了，刚才那个学生会成员问的问题！靳魇和某个Omega……天哪，难道和Omega谈恋爱，还能改变一个Alpha的性格，哪怕这个Alpha是奥森的学生里神秘又深不可测的学院首席？
这真是，太可怕了。
看着秦澈皱着鼻子陷入思考的样子，靳魇愣了一瞬，忽然感到几分无奈。
“我之所以放松，是因为我觉得我很安全，秦澈。”不知是否是错觉，靳魇的嗓音似乎柔软了许多。“在安全的时候，我不需要紧绷着防备。”
最近已经发生了许多事，还有许多事即将发生。真相尚不明晰的‘时间回溯’，亟待调查的后山与反常苏醒的Cimenalos；马上就要开展的W区实训，以及联邦高层在权力的争夺对抗中急速膨胀的欲望和野心。
诸事纷扰，每个细节都不容遗漏。可在秦澈的身旁，在这间有着层层叠叠的书架与高高摞起的书堆的图书室里，靳魇觉得很安全。
秦澈让他感到放松与安心。
他不需要防备。
第67章
午后温煦的光线镀上靳魇的眉眼, 那一贯深刻得透着冷意的五官在此刻竟显出几分柔和。而那总给人带来疏离感的深色瞳孔，仿佛也在辉光的晕染下映出温和的暖意。
但秦澈却完全没察觉到这般蛊惑人心的美景，他所有的注意力, 都被刚才那句话所吸引。
“不需要防备……”秦澈的瞳孔在不自觉中放大, “你信任我？”
靳魇在直白地对他表示信任。
莫名的烫意在刹那间滚上脸颊，迅疾而强烈，激得秦澈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对于在伊兰麦尔长大的孩子来说, 信任是最重要、最重要的事。
“你——”秦澈下意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我在。”靳魇深邃的眼眸看着他, “怎么？”
秦澈绷着脸盯着靳魇，那蓝得纯澈的眼眸仿佛泛着矿物宝石般冰冷的光。
但实际上，这幅看似戒备的模样，却是秦澈在不知所措时的表现。
就像旷野中习惯了警惕的野兽，越是在即将放下心防的时刻, 越是紧绷着神经。
“我有一件事，打算和你商量。”秦澈依然绷着脸，连语气都冷了下来——准确地说, 他的语气在不自觉的紧绷间带上了几分僵硬。
“算是我不太理解的事。”
一个小时前，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够自如控制‘天赋’后, 秦澈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去找自己信任的人。等秦澈回过神来时, 他已经站在了这间图书室的门口。
秦澈完全无法理解, 自己为什么会在不自觉间跑到这来。
但既然靳魇如此坦率地对自己表达信任……那他相信靳魇, 也是可以的吧？
毕竟靳魇刚刚都像小森林翻出毛绒肚皮一样不设防了。
“你看。”秦澈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书, “我现在要扔这本书。”
“但它不会马上掉到地上……”
“我能暂停它的下落。”
***
十分钟后。
靳魇依旧以舒展的姿态靠着椅背, 深色的眼底却完全不死方才似的放松，而是带上了几分严肃。
“要我再演示一遍吗？”秦澈将手中那有着厚重封皮的书向上一抛, “看好了——”
“不用。”靳魇打断他，“刚才看得很清楚。”
“嗯？那就好。”秦澈心念微动，即将发动的‘天赋’蓦地收回，那隐隐流淌的能量也在刹那间随之消散。
‘咚——’本应被‘时间之神’暂停在半空的答案之书干脆利落地在重力的作用下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抱歉。”秦澈俯身将书捡起，“砸你书了。”
靳魇的眼神缓缓移动，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后淡声道：“没事。”
尽管答案之书正在装死，拼尽全力地将自己
伪装成一本没有生命的“死书”，但靳魇仍是感受到了它的激动。
没错，答案之书此刻非常激动。
「答案之书现在正被小主人拿在手里，答案之书现在正被小主人拿在手里……啊啊啊啊啊！」答案之书紧闭的书页内‘唰——’地铺满了字迹，「答案之书被小主人拿在手里手里了！！」
它真是一本成功的书！！！
答案之书彻底沉浸在秦澈的怀抱之中，自顾自地荡漾起了浪漫的泡泡，沉醉得连靳魇那一瞥里的无语都没有察觉。
真是没有出息。
“我记得之前你需要外界的刺激与辅助才能使用‘天赋’。”靳魇不动声色地问道，“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从只能偶然激发到控制自如，这是很大的提升。”
“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就是重点。”秦澈皱起鼻子，不满又困惑：“我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换做是奥森学院里的大部分新生，在发现自己的‘天赋’取得重大提升后的第一反应会是高兴。即便过后冷静了几分，也不会在意这部分逻辑的缺失。
‘天赋’的成长是所有天赋者的追求，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但在伊兰麦尔，这类反常却会刺激到伊兰麦尔人最敏/感的神经，另他们高度警惕。明明与自身息息相关，却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情况下脱离了掌控……这种感觉，让成长与伊兰麦尔的秦澈本能地感应到了危险。
“是我做了什么吗？还是有人对我做了什么？”秦澈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无论我怎样回忆，都无法从这些天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任何相关的痕迹。”
“我肯定是忘了什么。”秦澈的眼底蓦地染上几分郑重，“绝对有什么事发生过了。”
靳魇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绪。
已经发生了的事，却被强行扭转，被改变、被隐藏。
这正是‘时空回溯’。
“你很聪明，也很敏锐。”靳魇与秦澈视线相接，缓缓道：“奥森学院是特别的学园，独立于联邦的体系，又被联邦牢牢掌控。”
“在这种被重重保护的环境里，每天都有着温暖的阳光和平静快乐的校园生活。这种情况下，不是所有人都能作出这种假设。”
这里可是奥森学院，卡涅阿德斯璀璨的珍珠，强大的天赋者聚集之地。
在这里面生活着的学生，怎么会认为有人能越过院长与诸位教授，对平静的校园动手？就算有什么征兆，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任怀疑一闪而过，不会放在心上。
“恐怕不是吧。”秦澈有些随意地说道，“那些出身家族的学生，明显就不一样。”
从佩教授召开的那场关于W区的集会就能看出来，家族出身的学生所掌握的信息多得多，并且只在内部流通。
这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必然。”靳魇直言道，“‘天赋’家族的学生和普通学生，以及享有特权的学生会。奥森学院里存在着的阶层差异，本来就是刻意为之。”
现在秦澈和亚尔斯还是一年级新生，接触到的差异还不明显。随着他们在奥森度过的年月积累，这些差异会几何倍增长。
势力、竞争、挤压，这是奥森所执行的，也是联邦想要的。
“在等你的时候，我回想了几遍这几天发生的事。虽然找不到和我‘天赋’的反常情况相关的痕迹，但这次W区的不同寻常却明显得不行。”秦澈抬眼看向靳魇，“每回想一次上午的会议，那些反常就更加明显。”
“也只有一年级的普通学生被隔在雾外，茫无头绪。”靳魇说道，“从二年级开始，无论是家族出身还是普通学生，应该都开始准备了。”
“尽管亚尔斯特地向阿瑞斯询问，阿瑞斯也没给他任何有意义的情报。”秦澈抱臂，“亚尔斯是阿瑞斯的弟弟，却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信息，这和有价值的情报在‘天赋’家族内部流通不符。”
“如果说阿瑞斯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他是学生会的成员。学生会总是在工作，这也是学生会工作的一部分？”秦澈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烁起试探与兴奋。“拥有特权的学生会，这次变成资源了吗？”
“阿瑞斯还是泄露了消息。”靳魇淡淡道，“和超出常人的身体强度相比，他的思维太简单了。”
如果靳魇没猜错，阿瑞斯估计正洋洋得意于在弟弟面前反复强调W区是个“好地方”，任可爱的弟弟如何撒娇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
“阿瑞斯确实没说什么。”秦澈微微抬起下巴，“是我敏锐。”
【“没错，真是撞大运了。”阿瑞斯当时打着响指说道，“W区实训这个生存制的‘期末考’被提前到一年级上半学年，考虑到一年级学生所获得的成长时间不足，特别允许其他年级加入，和一年级组队共同进入W区。”】
“‘特别’允许其他年级加入，和一年级组队，共同进入W区。”秦澈说道，“阿瑞斯估计没意识到，他随口说出了‘特别’这个词。”
允许其他年级加入没什么特别的，跨年级合作是奥森开展实训的基本模式之一。从一年级开始，奥森的学生就要接触团队……准确地说，是“进入势力”。
紧急的任务，危险的环境，领导与服从，排挤与合作，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状态生存下去——为了让所有背景出身的学生都能体验这点，没什么比实力差距大的跨年级合作更直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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