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镜子前,赫连认真端详着柳岸的这副皮相,不得不说跟他本尊是真的相差无几,差的只是年龄上的气韵。
赫连又摸了摸左眼上的疤,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柳岸当年救他和祝引楼时留下的。
“闻郎。”
赫连闻声回头,“怎么了。”
一天一夜的功夫,赫连已经熟悉了当柳岸这件事,听到祝引楼喊柳闻郎这个名字他已经不会感到陌生了。
这手段虽然是有些卑鄙,但赫连想了想,有什么比柳岸趁虚而入撬他墙角还要卑鄙的。
祝引楼在赫连面前转了两圈,“这身怎么样?”
赫连认真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认真点评说:“蝉衫麟带,素色纤纤,不过还缺些什么。”
“如此吗。”祝引楼踱步到赫连跟前,“缺了什么?”
赫连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抓住对方的手腕内心亲了亲,“缺个配腰。”
祝引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那如何是好?”
“那就不戴了。”赫连说。
“那不就是不入眼了?我还是去换一身衣裳吧。”祝引楼蹙眉,就要下腿去。
“怎么会。”赫连拦住对方,“不戴个配腰就不入眼了?谁说的?”
祝引楼脸闷闷的,没好气说:“反正就是不入眼。”
赫连亲了对方脸颊一口,“木头披了绣帛还是木头,夫人生来眉如画,上比清源妙道,下比宋文公,入不入眼还要看衣衫的功劳?”
“瞎说什么不自在话……”祝引楼难为情的掐住对方的两颊,“我这平平之姿怎么能二郎真君!”
“怎么就叫平平之姿了,我妻天上地下就是第一怎么了,还不准我说?”
“不准。”祝引楼没个好脸色,但丝毫不妨碍他心里高兴。
赫连以前怎么没发现可以这么哄祝引楼开心,祝引楼爱美这事,赫连是早就一清二楚的,但以前他就没有说过几句正面话夸对方,反倒是全把祝引楼的桃花事赖在他的姿色上边,现在想来也不怪自己招人烦。
“来。”
“来什么。”
赫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透青色的开口环佩,“夫人觉得如何。”
祝引楼接过手,“这哪里来的。”
“昨日在官塘时,看到和夫人般配就买了。”
“那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祝引楼自然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东西是赫连在和元决时偷偷买的。
“要是让夫人看见了,今天还怎么讨夫人开心?”
祝引楼弱弱的哦了一声,又把东西交还给对方,“还,还可以。”
“那我替夫人戴上?”赫连得意问。
祝引楼点了点头,将头埋在对方肩窝处,“嗯。”
赫连将配绳穿过祝引楼的腰带,认真又动作笨拙的打了个挂结。
“闻郎。”
“怎么了。”
祝引楼猝不及防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没什么。”
不知为何,赫连既觉得满足又觉得难受,对别人来说不过平常日子中的一瞬间,却是他越过了种种崎岖才学会珍惜的过去。
出门太晚,早饭也变成了午饭,两人分别点完菜后,祝引楼就表情怪怪的。
“怎么了。”赫连不解道。
祝引楼摇了摇头,又说:“闻郎为何只点我喜欢吃的?”
“啊?”赫连顿了一下,“都是夫人喜欢吃的吗?”
祝引楼点头,“闻郎平日里不是不吃姜吗。”
赫连额头发冷,故作轻松说:“夫人不是喜欢吃吗。”
“梅子姜是方壶特产,我与闻郎初来此地,先前闻郎如何得知我爱吃梅子姜?”
赫连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方壶特有的,只是祝引楼还在诸天时,得知他爱吃后,就吩咐膳楼隔三差五给祝引楼单独做而已。
短短几秒钟,赫连心脏都要快停了,险些用上毕生的智慧才憋出一句没有说服力的:“梅子姜是方壶独有的?怎么跟我们平日吃的差不了多少。”
“是大差不差,不过多少甜一点。”祝引楼蹙眉。
这关也不知道算过了没,祝引楼要是再追究下去,赫连恐怕就要装不下去了。
正当准备再次接受考验时,祝引楼突然起身,“九头来了。”
赫连还弄不明白又是怎么回事时,一只只有一尺高的白面鼠就跑到了两人面前。
如果赫连没记错的话,这小东西应该是柳岸的手下。
九头气喘吁吁的将一个盒子塞到祝引楼手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少主,夫人,这……”
“这是什么?”赫连和祝引楼不约而同急问。
九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万分紧张说:“是邙海,邙海那边送过来的给夫人您的。”
“谁?”
“邙海魔尊白积雨。”
赫连和祝引楼对视了一眼,祝引楼马上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只有一撮头发。
“这是什……”
话还没说完,赫连突然感觉自己喉咙一紧,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赫连猛地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熟悉的玉清宫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四处打量,头脑混沌得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什么。
这时入吴进门,看到赫连醒了便立马跑过来,“上尊,您可总算醒了!”
“什么叫醒了?本尊这是在……哪?”
“玉清宫啊。”
“本尊不是应该在……”赫连眉头紧缩,“方壶吗?”
入吴面露难色,“上尊可能有所不知,您已经睡了三天了,是元将军将您带回来的。”
赫连大脑宕机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前因后果,看来是夺舍还身后的后遗症发作了。
他坐在床上缓神了许久,也没能从那黄粱一梦中醒过来。
“对了。”入吴拿着一个盒子走过来,“这是上尊昏睡期间,邙海那边送过来的,因为事出蹊跷,属下不敢擅自打开。”
赫连看到那盒子心咯噔了一下,他连忙夺过盒子打开一看,果然,也是一撮头发。
“这是什么?!”
赫连脸色突然冷下来,严肃道:“恐怕要去天宝楼才知道。”
……
天宝楼楼主秦压水简单听闻了入吴的陈述后,便从赫连手中接过那个盒子,“上尊这边请。”
三人来到万宝水镜前,秦压水将盒中头发取出,毫不犹豫的丢进了那不可见底的水镜中。
稍作术法后,只见水镜荡开了一圈涟漪,然后慢慢显露出画面来。
只见画面中呈现出一个地宫似的地方,紧接着是十几个不同门类的兽头晃动,视野慢慢下移,只见这十几个兽头人身一丝不挂的围在一起,仿佛在做什么集体活动。
视野慢慢拉近,只见这群兽人包围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发丝散乱,全身衣服被撕得所剩无几,手脚和脖子也皆被束上了锁链。
而他的两条l月退l分别被两只红马狮按住,任由一只黑海蜥肆意与他交l媾,而黑海蜥的后面还排着十几个兽人,不用想就只能是等待着什么……
三人看得是哑口无言,触目惊心,本以为看到这种令人作呕的乱l媾画面就足够令人震惊了。
直到画面再拉近,露出那男人生无可恋的脸时,三人脸都白了。
因为那张脸,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人,诸天曾经的无冕战神——宋完青。
赫连面色如纸跌坐在地,“师兄……”
第118章 水都
“惊蛰上仙还活着?!”入吴惊呼,脸色惨白。
守了天宝楼千年之久的楼主秦压水点了点头,“这水镜只能呈现出水中物百日内的背后景观,如果此人真是宋仙本人,那大抵是还活着的。”
入吴不忍再看水镜中糜烂的画面,“可他怎么会在邙海,他当年不是已经?!”
“白积雨……”赫连瞳孔放大,“是白积雨把他带走的。”
秦压水不解,“这魔尊为啥要将宋仙带走,还要让他受此折磨?”
赫连在入吴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再看到水镜中宋完青被任人践踏的画面,赫连呼吸更沉重了。
“楼主常年避世有所不知,这魔尊白积雨……”入吴也是内心沉重不已,“就是前前雨司白山俞的生子。”
这么一说,秦压水就立马明白了。
宋完青和白山俞的往事如何,可能只有两人自己知晓,世人能知道的,也就宋完青借酒强ll上l了自己师父白山俞,但也早已经不是新鲜的什么闲谈茶话了。
但二十年前宋完青为了复活白山俞要开天河一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宋完青今天还活着,并且还落入了白山俞的儿子手中惨遭凌辱,那么可能只有一种了……
秦压水尽量全部消化下来,问:“那上尊有何打算。”
“本尊要去……”
话说到一半,赫连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祝引楼十有八九也知道了这件事。
正如赫连所想那般,祝引楼和柳岸此时已经来到了邙海。
邙海海面终年狂风恶浪,就连头顶上方也是常年乌云密布不见一点阳光,光是看着就深感压迫满满。
邙海中有一座黑礁累积而成的巨大岛屿,这就是前魔尊地源煊宵所建的门教处,如今已经收归于新魔尊手下了。
无论是祝引楼还是柳岸,两人都是第一次来邙海,这里果真要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两人刚刚落地没一会儿,白积雨就主动现身了,想必也是久候多时了。
白积雨和当初祝引楼初见时的变化不大,至少相貌上是没什么变化,但毕竟是从魔了,外观打扮上是要有威严一点。
白积雨笑容侃侃,作揖道:“想必这位就是家父的爱徒祝引楼师叔了吧,还有……哦,白主,幸会幸会。”
“叫师叔未免有些跨辈了吧。”祝引楼冷冷道。
白积雨无奈的耸了耸肩,“按理来说,晚辈应该叫您一声师兄,可这毕竟差了这么多年岁,还是叫师叔在理些。”
祝引楼心急如焚,“废话少说,将人还与我!”
“当年我冒险从天河中救出命悬一线的宋师叔,又不惜耗费十八年心力才将他救醒过来,如今祝师叔一开口就要人,是不是有些太……”
“魔尊说得大义,不过我怎么看都是不惜花费十八年将他救活只为了折辱他吧。”柳岸嗤之以鼻道。
白积雨不觉脸干的笑了笑,“刚刚听闻白主与祝师叔成婚不久,今日一见确实如传闻般登对,既然如此,两位应该能体谅一对新人惨遭迫害的心情吧?”
“这么说,魔尊还真是为报父仇,不惜待命百年啊。”柳岸抓住祝引楼的肩膀,生怕对方冲动。
白积雨眼神渐渐变得冷漠锋利,“他宋完青对家父做出那等不齿之事,让我母亲倍受议论百年之久,如今我只不过加倍奉还于他罢了,有何说不过去的?”
“如若晚侄要这么说的话,师娘找到先尊求他让两人结亲时,师兄和令尊早就事出东窗了,若不是师父不幸遭其黑手,何来今天的你!”
祝引楼将每一字事实说得掷地有声,也在此刻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这么说,我们母子还要原谅他宋完青让我们一生都不光彩?”白积雨语气忽轻忽重,神色也是变化不定。
“师父从未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如若不是令堂先做了不光彩的事,不见得有晚侄今天的咄咄逼人。”
这天下地下,知道白山俞当年中计在楚山遥的合欢散,受惑与之结合后不得不担负起责任一事,恐怕除了祝引楼,也就只有楚山遥母子了。
尽管如此,白积雨依旧理直气壮说:“那师叔这是指望我回头追究自己母亲不成?”
“既然晚侄铁了心要如此,那……”
“师叔若是想逞一时之快和晚辈动手,在下倒是愿意奉陪,只不过我这门户要是有半分损坏,我可不保证宋师叔会怎么样了。”
柳岸脸色铁青,死死箍着祝引楼不让对方先乱了阵脚,“既然魔尊不肯放人,又引诱我们到此……阁下是想谈什么条件。”
“还是白主通晓内门规矩。”白积雨鼓了鼓掌,“这倒也不是什么难BaN事,就看祝师叔肯不肯做了。”
祝引楼心里立马生出不祥的预感,“你想让我做什么?”
白积雨目光凌厉,一字一字说:“开天河。”
祝引楼眉头紧锁,嗤鼻道:“晚侄莫不是也想复活师父不是。”
“他死了那么久亏还有人惦记。”白积雨讽笑,“他活过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那开天河又能对晚侄有什么好处?天河一开,不见得这邙海能躲过一劫。”
白积雨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不以为然说:“这就不劳烦师叔操心了,我只给一月期限,否则我不介意将宋师叔的尸首和家父的仙陵合葬一起。”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祝师叔放心,晚辈会好好照顾宋师叔的,先前就当给诸位开了个玩笑。”
没等他们回话,白积雨就忽然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突然两人脚底一空,这黑礁岛也跟着凭空消失了!
柳岸眼疾手快立马将手心中的一条白虵放了出来乘坐其上,才避免了险些坠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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