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赫连那赫棕色的眼睛紧盯着前人,“我们都回来了。”
“谁回来了?”祝引楼颇为娇嗔问。
赫连将额头抵上对方额头,低声道:“赫连和闻郎都回来了。”
“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祝引楼收起眼泪哼了哼,“你这次曲又没吹对。”
“若是吹对了,引楼要怎么知道是谁回来了。”赫连说。
“胡说。”祝引楼戳了戳对方心口,“你本来就只会吹错的,还把我教错了。”
赫连轻啄了一下对方的鼻尖,“学厉害了,反过来教导我了?”
“你误人子弟还不准说了。”
“何止。”赫连双目泪闪,“我还误了引楼终生呢。”
在盛大的欢呼声下,他们在红纱中相拥亲吻,一次难记其数的经年别离终于在众人的注视和祝福中落下帷幕。
……
“里边请里边请。”
“对对对,今天祝老板成亲,酒楼一夜不打烊。”
魏庭喜滋滋的站在酒楼外招呼着新一轮客人,楚山孤抱着一对儿女跟在身后催促道:“回去了。”
“啧,急什么,今天生意多好啊。”魏庭花枝招展的朝入门的客人丢了两个眼神。
楚山孤左右张望:“他们回去了?”
“还在楼上吧,应该快回去了。”魏庭说。
楚山孤将两个孩子放下牵在手里,“这又不是没有伙计,用得到你在这里抛头露面迎宾吗。”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就喜欢抛头露脸。”魏庭哼了哼。
“他们困了。”
“困了你就带他们回家。”
这时两小孩扒着楚山孤的腿说:“阿爹,我们不困。”
楚山孤脸越来越黑,只能陪着魏庭站在门口揽客,但凡谁敢多看过一眼,他就马上用眼神赶人。
过了一会儿,祝引楼和赫连从楼里出来了,往世的旧人突然用这种身份叙旧,多少有点令人感慨。
怎么说,往世的赫连和楚山孤也算政敌,魏庭甚至还刺过赫连一刀,不过在这一世看来,一切仿佛昨日重山,所有恩怨早已如山风呼啸而过了。
“要回去了?”魏庭抱臂打量着两人道。
祝引楼嗯了一声,“今天多劳烦你们了。”
“说什么客气话。”魏庭笑容满面,“你们新婚当夜就赶紧回去吧,这么久不见是该急急了。”
楚山孤用胳膊肘碰了魏庭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两人脸腾的红了起来,赫连些许难为情道:“是,是有许多话要说。”
魏庭啧了一声,“说什么呢新郎官,男人话太多做事就拖沓了。”
祝引楼已经习惯了魏庭这种内涵话,但是这时毕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他也遭不住害羞了,“你们的赶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别关心我们了,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吧,小别逢新婚,想想怎么好好过……”
魏庭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山孤捂着嘴拖走了。
祝引楼和赫连互视了一眼,还是止不住的有些许羞涩。
“回,回去吧。”赫连说。
祝引楼点头,但又想到了什么,“我去拿壶酒……家里没备酒了。”
“拿酒做什么。”赫连问。
祝引楼难为情的戳了戳对方的掌心,“喝交杯酒。”
第160章 春宵
回到祝引楼的宅院后,赫连明显被这屋子的布景陈设惊到了。
“这都是引楼一人打理的。”赫连顺手摸了摸房中屏风。
祝引楼牵着人往房中走去,“不全是,也要请人来弄。”
“引楼家大业大,那以后我岂不是要傍着引楼吃软饭了?”赫连打趣道。
赫连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然呢,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天尊亦或是山里的少主啊。”
“这么看,这一世我还真是要权没权,一穷二白啊。”赫连也跟着配合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有自知之明就好。”祝引楼站在楼梯台阶上,俯视着眼下人,“以后可轮到你给我使唤了。”
赫连将对方的手扶起来亲了亲手背,“夫人想使唤我?”
“那自然是。”
“怎么使唤。”
“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赫连张手将台阶上的人抱了起来猛冲上楼,并祝引楼放到了桌子上后才回应说:“全听夫人差遣。”
祝引楼坐在桌面上,用鞋尖勾了勾对方的腿,“我们同饮过酒吗。”
赫连想了想,“与我没有,与本尊也没有,好事敢情全让柳闻郎占了。”
“倒是闻郎多解风情。”
赫连两手撑在桌面上,将对方堵在自己臂围间,“伶牙俐齿的份都给他用去了,怎么不算解风情呢。”
“那闻郎回来了,你习得几分了?”祝引楼两臂后支,将身子后倾下去一些。
“我本知意,只是向来不能相伴引楼左右才没得机会一展情意罢了。”赫连说,“他亦是我,我亦是他,合着怎么的,引楼终究是我的。”
祝引楼一指勾住对方的衣口,“穿得这般喜庆,莫不是看准了才回来的?”
“嗯,魏庭昨日备给我的。”
祝引楼立马坐直了,“你昨日就回来了?”
赫连立马也板正了身子,“是……”
祝引楼立马连连捶了对方胸口几拳,情绪又突然上来了,“那为什么……今日才来见我。”
“我想。”赫连顿时有些局促,“我想挑个好时机再同引楼相见。”
祝引楼撅嘴,眼里又抖出泪珠,心里的委屈再度飙升上来,嘴上忍不住刻薄道:“分明就是不想见我。”
“不是!没有!”赫连立马半跪在地上仰视着对方,“怎么会不想见呢。”
就算嘴上说着等多久也无所谓,可祝引楼哪天哪刻不是希望赫连下一秒就回来,多等一天思念要多苦一分,而等待永远都是一个折磨人的未知数。
祝引楼憋屈的别过头不看对方,赫连就马上挪移膝盖到另一边,惶恐道:“是我没算计好,引楼别生气成吗。”
“我想的,我怎么会不想见你,你别不理我。”
“引楼,你别不说话,成吗。”
对方才刚刚开始自认错,祝引楼没撑两句就心软了,“起来。”
赫连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将人揽进怀里,“生气就生气,怎么还为我这种负心汉哭啊。”
“混账。”祝引楼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发了起了闷气。
赫连又滔滔不绝说了许多话,又哄又夸又自责的,差点就把心肺掏出来自证情意了,祝引楼才好受了一些,他坐在对方腿上,偎在对方臂弯里重新感受着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无论是以前的上尊还是后来的柳岸,还有今日的赫连,都极其喜欢让祝引楼侧坐在自己腿上,这一体相承的习惯过了多年都改不了,同时,这也跟祝引楼很吃这一套有极大的关系。
“现在引楼肯同我说话了吗。”赫连刮了刮对方的鼻根。
祝引楼蹭了蹭对方,“不肯。”
“那天可要亮了啊。”
“那又如何。”
赫连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肉,“那新婚夜……还过不过了?”
“谁新婚了……”祝引楼些许涩敛的将脸埋进对方胸脯里,“才不是。”
赫连又捏了捏对方的手掌,“交杯酒都备好了,不是新婚,难道引楼是要同我拜把子?”
“本来就不是新婚。”祝引楼嘀咕,“我与闻郎都成过婚了,这次顶多算再醮。”
“引楼再醮才轮到我,那我可不得更加稀罕了。”赫连憋笑说。
祝引楼哼唧,“谁要你稀罕。”
“我稀罕自己夫人怎么不对了?”
“我才不是你的。”祝引楼将脸捂起来,生怕对方发现他藏不住的开心。
赫连也学对方哼了哼,“我的就是我的,柳闻郎的也是我的,头婚还是再醮,引楼都还是我的。”
“就知道变花样骗我成婚。”祝引楼捉住对方的手咬了一口。
赫连是真心喜欢这种感觉,口是心非的承认总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在做天尊的时候他不懂,后来有了柳岸归体后他才明白,原来那叫撒娇要宠。
难怪在诸天的时候祝引楼老是生气,追其根本是因为赫连总是把口是心非当真了;也不难怪柳岸把祝引楼拿捏得死死的,毕竟柳岸总是顺着对方的小心思给对方要宠蛮横的机会。
好在,他并归回了两个自己,知道怎么样做再也不会伤祝引楼的心了。
爱,不能单纯是爱,要理会对方的情绪,理会对方的灵魂,不要伤了对方的心,道歉时还要对方感到惶恐和怀疑。
温凉的白玉爵酌满酒,赫连递给祝引楼一杯,祝引楼接过酒爵,盯着杯中清酌发了片刻的神。
“怎么了。”赫连问,“现在想悔婚可是晚了些啊。”
祝引楼将手勾过对方的小臂,“都当那么多年寡夫了,现在悔婚还不是时候。”
“往后,不会让引楼悔怜与我的。”
“我向来无悔。”
两条相扣交臂的手将迟来两世的交杯酒送入喉中,直到这一刻,结发为夫妻的切实感才在祝引楼心里安安稳稳的生效。
酒有些许烧喉,两人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放下酒杯,赫连抬手替对方拭去唇上酒渍,柔软的唇瓣让他忍不住多摩挲了两下,祝引楼向前了些,往赫连嘴角亲了一口。
赫连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交杯酒也喝完了,现在是不是该……”
祝引楼指尖停留在对方喉结处画了个圈,他眉眼半蹙,故作一副无辜怜人道:“该什么?”
赫连一把将人横抱起来,眼如狼目流光道:“该入洞房了。”
旧床帐暖,新衣堆地,春宵迟来,兴尽在天明。
第1章 番外 雨过天晴(1)
魏庭说的还真在理,小别逢新婚,确实是怎么来都觉得不够过瘾。
酒楼就在自个家对面,但是祝引楼已经三天没去店里看过了,天还没黑,两人就关门关窗上赶着办事了。
到底是闲话听多了,祝引楼都要感觉自己身上有股难以抹去的俏寡夫味了,清心寡欲他是一点也充不起来了,床纱一放,褥子里立马就又多了一匹狼似的。
赫连更甚,简直像三辈子没吃过肉一样,得一点撩拨就忍不住张牙舞爪的,恨不得这世上都没有天亮才好。
这种日子维持了好几天后,两人才现身他人视野,尤其是祝引楼去酒楼巡店时,感觉店里伙计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许意味深长了。
“东家早,还有……”
一扫地的伙计看到两人过来,正想打招呼,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赫连好。
祝引楼咳了一声,提示道:“二东家。”
伙计立马笑着哈腰招呼说:“二东家,二东家好。”
赫连心里暗暗窃喜,朝对方点了点头,“早。”
两人刚刚转到楼上,就立马听到了楼下几个伙计凑到一块的议论声。
“啧啧啧,东家快一旬没有来巡店了吧,刚刚我看着,感觉气色都上来了。”
“嗨,谁吃了油水没气色,妥妥的也是该的。”
“这当婚了就是不一样啊,感觉人都精神了。”
“给你吃斋似的寡着几年试试,谁遭得住。”
“我们这种给人干活的哪能享到那种福啊,七八天就关家里吃撑自己,家里老小不得饿死。”
“你有媳妇儿吗就以为自己能来七八天的事。”
“想想东家那模样,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赫连听得快要笑出声,祝引楼恼羞成怒的拧了对方一把,然后故意发出几声重重的脚步声,楼下几人听到声响立马作鸟兽散了。
赫连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手臂,贱兮兮的报复道:“夫人力气这般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再说一遍。”
“没有。”
“没有?”祝引楼又是咣咣两拳。
赫连笑了出声,连忙用自己的臂弯困住对方来保护自己的安危,“真没有,我胡说的。”
“我看你是诚心想说。”
“我的意思是,夫人比我想的要厉害太多。”
“哪门子的厉害?”
“哪门子都厉害。”
祝引楼本想不追究了,结果赫连此时不知死活的又补了一句“夫人的后门也厉害”。
一名伙计恰巧经过,这话始料不及的落入对方耳里,两人脸都快红得生烟了。
伙计也是尴尬得想从楼上跳下去,但还是装作了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一脸平常道:“东家早,账本几日前已经整理好了。”
“我知道了。”祝引楼也强行冷静道。
还好,伙计在两人虚假冷静的目光中有惊无险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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