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义说的是正事,秋弃命走到沈义身边,垂着头低声道,“他身上有一只怨鬼,那怨鬼与属下说她与那老板是夫妻,他不放心老板一个人出来摆摊,所以才跟出来的。”
“嗯?”沈义疑惑的看了秋弃命一眼,“人鬼怎能成夫妻?”
秋弃命也不知道,“属下也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只能去找老板问个清楚了。
他走到老板面前,躬身作揖,“我乃遇仙观沈义,方才多谢您的招待,只是在下想问,您最近是不是总是觉得身子发寒?”
老板不理解沈义为何与他道明身份,连忙弯腰作揖,只是动作看起来十分笨拙,他不解的问,“沈道长问这些作甚?倒不是总是,只要晚上才会冷,天冷了,应该只是我衣裳穿少了才会冷。”
沈义道,“你方才觉得冷是不正常的,我观你身上阴气连天,身边有只怨鬼,恐怕您与那只鬼相处已经有许多时日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恐命不久矣。”
老板皱了皱眉,问,“道长的意思是?”
沈义摇头,“可否带我去你家瞧瞧?在这里我说不清楚”
沈义说的话像极了骗子,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打着沈义的名义行骗,老板警惕的看着他和秋弃命,“你不会是骗子吧?走走走,我可没钱给你骗。”
沈义不为所动,只淡淡开口,“你的肩膀应该很痛吧?还有你的左脚脚踝。”
闻言,老板愣了一下,意外的道,“你怎么知道?”
沈义还没开口,居然就被秋弃命打断了,“你这两处阴气最重,所以才会疼。”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坐在老板肩膀上的那只怨鬼,“你的妻子是不是下巴上有两个红色的痣?头上还有一个桃花木簪?”
老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桃木簪还是他亲手制作的。
沈义无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去你家再说吧,这里人多,不方便。”
第44章 属下想看河灯
秋弃命说的都是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气的看着秋弃命,恶狠狠的开口。
“别胡说八道,你们是见过我老婆才会这样说吧?你们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人了。”
“你应该没见过你老婆出门吧?就算是白日,她也是不出门的。”秋弃命又道。
闻言,老板一怔,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左右看了看,找了个棍子,毫不留情的往秋弃命身上挥去,嘴里念叨着,“好你们两个骗子,骗到我的头上了,两个骗子!”
秋弃命躲都不躲,冷冷的站在原地,在老板第二棍准备打在沈义身上时他才挪动脚步,走到沈义面前抬起胳膊替沈义挡下了那一棍。
他是恶鬼,不怕这种普通的棍子,但沈义是凡人,他会疼。
那老板看秋弃命的反应也是一愣,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但仍然举着棍子,“你们快滚,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沈义深深的看了秋弃命一眼,沉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好自为之。”
看着沈义和秋弃命离去的背影,老板猛的松开手中的棍子,呆愣在原地,不知他在想什么。
周围站了许多人,都等着他回神与他们说方才发生了何事,叫他们听个乐子。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开口,“假的又怎样?”爱可是真的……
对不住了,两位道长。
秋弃命是被沈义拉着离开摊子的,若不是沈义拉他,这个犟鬼肯定要留在原地,与老板说清楚他媳妇的事。
虽说他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沈义想管,那他就必须替沈义完成。
“他的事我们管不了,那是他的命数,他自已招来的因果。”沈义拉着秋弃命的手腕,轻轻捏了捏,有安抚的意味,“那女鬼应该是他前世招来的因果,如今只是在还,待还完了他们二人的缘分也就尽了。”
“那女鬼不知自已是鬼,她不记得生前之事了,醒来就遇到了方才的老板,日久生情。”秋弃命毫无感情的重复。
“嗯。”沈义点头,“咱们不管他的事。”
“是。”
虽是答应了,但秋弃命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虽然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小摊了,但他的眼眸却忽然闪过一道红光。
是那个女鬼有话与他说。
秋弃命闭了闭眼,不准备理会,主人说了,不管他们。
“疼不疼?”沈义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秋弃命,在人流中二人驻足,温和的灯光打在沈义脸上,竟将他的面孔模糊,秋弃命一时间只觉得不真切。
“方才你也不知道躲一下,就让那棍子打下来,你当真感觉不到痛吗?”
秋弃命愣了一下,故意将目光移向旁边的小摊上,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吐出四个字,“属下无碍。”
沈义又捏了捏秋弃命的手腕,这次力气有些大,“普通棍棒伤不到你,难道不会痛?他又不是碰不到你,有了实体,修为又高,与活人何异?”
“只是疼一下,现在不疼了,但若是落在主人身上,要疼许久。”秋弃命固执的认为自已没有做错,这种东西打到他身上确实有感觉,但只是当时会觉得疼,只需三息,这些痛感便能消失。
根本无所谓。
“疼痛消失了,并不能证明疼痛不存在。”沈义严肃的看着秋弃命,小小的向前挪了一步,离秋弃命更近了,“你觉得我会疼,你自已不会吗?”
二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仅仅四拳的距离,秋弃命甚至可以看清那人眼眸中的自已。
冰冷,木讷。
一时间,秋弃命居然说不出话来,他很想说什么反驳一下沈义,可他一想到那人眼眸中倒映着自已的模样就觉得胸口发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不必委屈你自已。”沈义轻轻的开口,声音很小,只有二人能听见,“听话。”
秋弃命浑身一僵,那两个字像是一团棉花,挤进了他的胸口,软软的,将他高高托起,感受微风拂面。
他稀里糊涂的点点头,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他不自觉的回答道,“是,属下记住了。”
“嗯。”沈义满意的点点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我们再玩一会就回去,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秋弃命只看着自已手腕上的那只大手,眸光微亮,薄唇轻启,“属下没什么想玩的。”言罢,他想起昨日沈义说的莫要总是拒绝他人好意,会将人越推越远。
他又立马补充道,“属下想看河灯。”
“嗯?”沈义疑惑,“看河灯?不要放一个吗?”
“属下不放。”
沈义微微垂眸,羽睫将他眸中异样的情绪挡住,叫人看不真切。
河灯都是人们为亡故的亲人而放,据说这些灯能为鬼魂照明,帮助他们找到回家的方向。
有些人还会在灯中放入纸条,寄托思念,只要鬼魂找到河灯,就能看见上面的字。
沈义拉着秋弃命走到一个卖河灯的小摊,花了五文钱买了个河灯,又借店家的纸笔写了一句话塞进河灯之中。
纸条被沈义挡住了,秋弃命没有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他也不敢偷看。
沈义捧着花灯,带着秋弃命走到河边,现在天已经不早了,河边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河灯漂浮在水面上。
水面荡漾,河灯也晃晃悠悠的,脆弱的小灯在水面艰难的漂浮,只要一阵风就能吹翻,可就是这脆弱的身躯,承载了无比沉重的思念。
沈义忽然转身,他的背后是明亮的河灯,仿佛沈义也是那河灯中的其中一个,专门上岸来接秋弃命回家的,“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将这个河灯放了,然后我们沿着这条河回去。”
秋弃命快速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垂头道,“是。”
待沈义转身去放河灯,秋弃命觉得似乎少了什么,只觉得空空的,他抬眸看向远处的河灯,只觉更加空洞。
明亮的河灯曾经照亮过他的路,不是对他的思念,却无意救下了他。
沈义的将灯放入河中,转身回到秋弃命身边,与他一同看着那个河灯在水面上颤颤巍巍前行的模样。
第45章 秋冬已去
“主人为谁放河灯?”秋弃命看着河中那盏亮着灵火的小灯,只觉得浑身都酸溜溜的,像个发酸的梅子,不过他没吃过。
沈义神秘的笑了笑,“他定能收到的。”
秋弃命收敛心神,默默看了那河灯一眼,心中默默想着,那时候,指引他的河灯中会不会就有沈义为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放的河灯?
如此一想,他心中豁然开朗,只觉得一块大石从他胸口移开,无比轻松。
回去的时候,一人一鬼沿着河边走的,河中的花灯默默散发光芒,似乎想为他们指引回去的路。
沈义是人,对这些花灯并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在秋弃命眼中,那花灯散发着淡淡金光,吸引着路过的鬼魂,即便那花灯不是为他而放,也能将他吸引而来。
这些思念照拂所有鬼魂,为他们照亮前路。
二人只走了一会,几乎见不到什么河灯时便用阵法直接回神观了,与之前一样,秋弃命的阵法无法进入观中,只能带他们到门口。
沈义用灵力将新买的灯笼挂在神观门口,挂好后扭头对秋弃命道, “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是。”
回到房中,秋弃命小心翼翼的将鲤鱼灯笼放到桌子上,在储物阵法中寻找一个能安置这个灯笼的盒子。
找了许久,他只找到很久之前从一个恶鬼那里搜刮的一个金丝木楠棺,他在棺材上设了一个阵法,十分小心的将灯笼放进去了。
与灯笼一起的,还有一大把糖果。
做完这些,秋弃命取出《安魂》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研读。
只看了一会,秋弃命忽觉面前闪过一道金光,他连忙收起书本,迷茫的看向散发金光的地方。
他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一盏河灯,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暖洋洋的,叫鬼不讨厌。
秋弃命意外的看着那个看着十分脆弱的河灯,指尖颤抖的碰了碰,脑海中忽然想起沈义说的话。
“他会收到的。”
会不会是沈义为他放的?
他正想着,河灯上方忽然飘出一行字,那字散发着淡淡金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几乎将秋弃命的房间照亮,字迹清逸,是他熟悉的字迹。
秋冬已去,我定能渡你,往后一片光明。
见到这些字,秋弃命忽然浑身一颤,眼眶通红,颤颤巍巍的上前两步,颤抖着手想要摸那些字。
可还不等他摸到,那字便化为流光,随风消散了。
如黄粱一梦。
但桌上的河灯在提醒他,这世间,有人为他放了河灯。
他取出金丝楠木棺,将这盏河灯捧起来,十分谨慎的放了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盏灯是金子打的呢。
这下,秋弃命可无法静心看书了,脑中思绪凌乱,他干脆打坐修行,妄图以此静心。
翌日,一大早就起床的萧南川抱着他的狐狸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会看看秋弃命紧闭的房门,一会看看沈义紧闭的房门。
他狐疑的低头看着小雪球,“这两个家伙吵架了?怎么今天都不出来?”
小雪球翻了个身,没有理会萧南川。
“唉。”萧南川老成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神观没有我迟早要散。”
说罢,他起身往厨房去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第二天下午,神观的大门紧闭,门外不知是何人敲门,萧南川本来不想管,奈何那人锲而不舍的敲门,像是里面的人不开门便要一直敲下去。
“烦死了!敲敲敲,信不信老子出去敲你脑子?”萧南川骂骂咧咧的走到门口,愤然的将门打开,破口大骂道,“干什么?干什么?敲个没完?什么事这么急?不能自已先努努力吗?就知道来求神。”
待看清眼前之人后,他皱了皱眉,“怎么是你小子?你来干什么?”
燕宁玉不慌不忙的作揖,“晚辈见过萧公子。”
萧南川倚在门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燕知杰,“沈义叫你来的?”
“是。”燕宁玉忽然后退一步,双膝跪地,“求萧公子帮帮我,收我为徒,教我修行。”
言罢,他双手撑地,磕了个头。
萧南川忽然嗤笑一声,“我说他怎么非要我来神观呢,合着在这等我呢。”
言罢,他赌气一般,大手一挥,“老子不干。”
燕宁玉膝行上前,抓住萧南川的衣摆,哀求道,“求求您了,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求求您了。”
萧南川不为所动,毫不在意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鼻孔朝天,“不帮。”
“求您了。”燕宁玉道,“求您了,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萧南川眼眸一亮,问道,“做什么都可以?”
“是。”
“好。”萧南川道,“等秋弃命出关,你帮我揍他一顿,你是普通人,他定不会还手,只要你能揍他,我就立马收你为徒,倾囊相授。”
萧南川笑的十分得意,仿佛已经看见秋弃命挨打抱头鼠窜的模样了。
燕宁玉刚要答应,脑海中忽然传来张玉生急切的声音,“不行,那个恶鬼很危险,不能答应他。”
燕宁玉愣了一下,假装没听见他的声音,咬咬牙狠心答应了,“好,我答应您。”
于是,萧南川就如此荒谬的收了一个便宜徒弟。
秋弃命比沈义早些出关,他一出门就看见院子里正在下棋的两人,那两人对立而坐,各执一棋,他们一见秋弃命出开门,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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