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故事,钟粼并不清楚,但他能想象到哥哥钟漾应该会被气得肝疼。
黄宇绚拿出手机,靠近钟粼,翻开照片给他看,“我又觉得小妹妹像由青,小叔叔,我等下把照片发给你。”
“谢谢你。”
“不客气。”黄宇绚摸摸脖子,脸上浮现些许娇怯的腼腆,臂膀更贴近钟粼。
身侧忽有一道掠过,梁予序惊现,臂膀蹭过钟粼的肩膀,宣示主权般,悠然一笑:“才刚出门,就搭上人聊天。”
黄宇绚弯眸微微侧头,那双明澄的眸子在梁予序身上打量,勾唇笑笑:“这位叔叔好陌生呀。”
“叔叔?”梁予序听到这称呼,不禁蹙眉。
黄宇绚没理他,柔声细语地跟钟粼撒娇:“我们进去挑选照片吧,不然我怕手机不够内存。”
钟粼闻言,立即随他一块进门:“我挑几张。”
他们迎面碰到张致纯,进了客厅,三个大人与一个小孩,坐在木椅上,凑成一圈看照片。
唯独梁予序融不进去,只好走去倒水,端着一副“小三扶正”的冷傲模样,拿出“大房的气度”,给钟粼倒了一杯水,其余人一滴水都喝不到。
钟粼分出神,看着自己手里边的手,再看看梁予序,眼神示意梁予序倒水给张致纯、黄宇绚喝。
“到底谁才是小三?”梁予序日常发出嘀咕,满肚子怨气。
钟粼选了几张钟由青中学时期的照片,见到小星的母亲陈盼儿与同学的合照。
泛黄的校服,长发飘扬,她脸上那道稚嫩的笑容灿烂无比。
小夫妻俩结婚那会儿,钟粼给他们包了个大红包。
那时候,好似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家里的百万债务慢慢填平,哥哥似乎没那么讨厌他,钟由青从之前的顽劣变得懂事许多。
但人生无常,生活再次跟他们开玩笑。
哥哥却在冰冷的冬天,从荒废的楼房里跳下。
钟粼只字不提往事,张致纯与黄宇绚两人面面相觑,自觉闭嘴,不敢提起钟粼的伤心事,更不想在小星面前说起她的父母。
气氛变得莫名凝滞,只有梁予序那双眼睛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流转,眉眼几乎皱成一团。
这三人眼神交流怪异,像是瞒着他。
他坐在客厅,一动不动,好似有一层乌云沉沉地笼罩在头顶,局部下雨,潮湿又阴冷。
但想到自己可能误会了钟粼,钟粼不是在接客,他的眉梢瞬间明朗,自觉地坐在钟粼身边。
等了许久,他的心里又闷得像有块石头堵着,随即起身,走到庭院打了个电话给那位许女士。
他在锦城认识的人不多,当时决定投资他们公司,也是碰巧在飞机上遇见他们宋老板。
后来宋老板知道他要在这里逗留,便给了许女士的电话。
他想让许女士找人查查钟粼,或者查查钟家的事。
以前他也查过,但那时候在锦城人生地不熟,更找不到任何消息。后来找了个私家侦探,也查不到任何信息,紧接着,他便出国了。
黄宇绚逗留的时间并不长,说是昨晚有个兄弟喝醉,今天进了医院,特地过来喊张致纯随他一块去医院探望。
钟粼送他们出去,黄宇绚犹豫许久才说:“小叔叔,你什么时候去看由青?能不能带上我?”
“只有近亲属才能会见,我还得去证明我与由青的亲属关系,说不定,我也没法见到他。”
钟粼也正为此事烦恼,春节期间,监狱的电话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那边态度并不好,没等钟粼问一两句便挂断电话。
玉婶的老公在锦南派出所有点小人脉,到时候托关系,再问问监狱家属会见的事。
“钟粼,别担心,我在呢。”张致纯拍拍胸膛,“我问问我领导,他认识的人多,肯定能帮你。”
“谢谢你们。”钟粼由衷地感谢他们。
“不用谢,晚上我还住你这里,记得帮我收拾房间,实在不行,我打地铺。家,我是回不去了。”张致纯朝他挥了挥手,坐上黄宇绚的电动车离开。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梁予序刚挂断手机,才发现是钟粼的信息。
估计是提醒钟粼还款3.69元分期的信息,他好奇心太重,倾着身子,偷窥钟粼浮在屏幕的信息弹窗。
王竟:【很大吧?喜不喜欢?】
王竟:【下次我想拍短一点,显得你好看。】
王竟:【要不你女装吧?最近流行蕾丝、女仆装,感觉大家会喜欢看。】
王竟:【我现在靠你吃饭。】
王竟:【哥,下次你去接客,给我拍点视频,当素材吧。】
王竟:【拍点你们在车里的视频吧,既能赚钱,又能给我当素材,一举两得。】
好不容易浮现的希望破灭,梁予序气得浑身发抖,眼眶发红:“王竟,我杀了你!”
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问清楚。
作者有话说:
“接客”这个词,“锦城”当地方言的用法就是司机接乘客的意思,所以王竟用这个的词并没错,因为没人会想歪,除了……emmmm……
后来,我也查了一下,确实有司机接乘客的意思。
第30章 一次给你多少钱
隔壁梦晴的父亲张四叔正好要出门,瞧见钟粼在门口,便提议钟粼一起去拜访派出所的人,问问钟由青探监的事。
梦晴父亲正好想去这位熟人家里做客,提议带上钟粼前去拜访。
这位熟人正是锦南派出所管理户政的一位老民警。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钟粼无奈只好将孩子托付梁予序照看。
梁予序本想问问他与王竟的事,可见他行色匆匆,觉得不是个适合的机会,但不问,心里痒痒的,痒得浑身难受。
周民警在锦南派出所待了很多年,钟粼跟随张四叔来到碧湖小区,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恍惚间记起来,当初这位周民警曾插手过钟家与林夕敏家的纠纷,并多次劝父亲尽快付了赔偿金,让派出所结案,破财消灾。
钟粼的脸色登时暗了下来,并不是怪梦晴父亲,而是下意识地厌恶这位民警。
张四叔笑笑说:“这个孩子想问探监的事,你知道具体流程吗?”
周民警客气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哪家的?”
张四叔:“就是我隔壁的钟家。”
“钟家……哦,我记得,当初钟信诚跟林夕敏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了,”周民警笑笑说,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张四叔面前,“钟信诚后来,哎,可惜了。老张,你跟钟家很熟,整个张村就你们家跟钟家好。”
钟粼听出他言语里阴阳怪气的意味,本不想让张四叔为难,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便说:“对,我记得,明明没有证据,但还是定了我父亲的罪。”
周民警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请您这位英明神武的警察找找证据,就知道和稀泥。”钟粼站起身,拿起刚买的礼品,说,“我怕吃坏您的胃。”话罢,他走出门。
还坐在沙发上准备喝口茶的张四叔一脸懵然,急忙解释说:“老周,你见谅,这孩子这几年过得苦,难免有怨气,别计较。”
周民警冷嗤一声:“臭毛病,跟他那爸一个德性。”
张四叔追了出去,却见钟粼站在电梯等他,不由叹道:“你这脾气,怎么这么炸?连桔子都给人拿走了。”
钟粼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四叔,对不起,你好心带我来,我还让你难堪。”
“没事,老周没那么小气。老周也无能为力,当初是老所长不让他管太多。”张四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你既然不想看到他,那叔来。他刚刚跟我讲了大概的流程,你得先去开个本人与当事人亲属关系证明。但他说,你与钟由青是叔侄关系,可能没法探监,得问问那边的情况。如果不行,找由青的母亲吧,为了保险起见,你联系她吧。”
钟粼哪有前嫂子的电话。
他将张四叔送回家,而后驱车前往前嫂子家所在小镇。以前他来过两次,具体哪栋房子得问问。
哥哥结婚后,嫂子不愿意与哥哥待在小镇,坚持要去大城市创业。父亲要忙生意的事,母亲身体不适,哥哥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小孩与母亲。
后来,两人吵架,说是分居两地,嫂子与前任拉扯不清,旧情复燃,因此跟哥哥和平离婚。
钟粼在小区附近问了很多人,在好心人的指点下,终于找到前嫂子的娘家。
开门的是前嫂子的弟妹方婷,他表明自己的来意,想问问前嫂子的联系方式。
方婷意味深远地打量着钟粼,直勾勾的眼神快将钟粼看穿了,娇声说:“进来坐坐,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以前大姑子怎么没说你们钟家人这么好看。”
钟粼:“……”
进来后,钟粼才发现方婷家里没有旁人。他不安地搓搓大腿,讪笑说:“能不能把我嫂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等着。”
方婷笑得娇艳,徒留钟粼一人,不自在地环顾客厅的装修。
手机铃声响起,是梁予序的电话。
梁予序:“钟粼,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说很快就回来吗?我看张四叔回来了。”
钟粼:“我来拜访一个亲戚。”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声娇娇软软的尖叫声:“钟家小叔,你来一下嘛,帮帮我。”
钟粼捏着手机,犹豫片刻,缓缓往里面走去。
电话那头的梁予序焦急地来回踱步:“钟粼,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快回答。”
钟粼望进去,见厨房的水管爆了,满地是水,方婷堵住洞口,被喷了满身是水,白色的的上衣湿漉漉,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他闭上眼睛,急忙关闭总闸,身上也沾了不少水花,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门锁声音响起,方婷一愣,急忙说:“肯定是我老公回来了,你快躲起来,我们这个样子不能见人啊。”
钟粼猝不及防被推进一间儿童房,狼狈地趴在门边,心想不对,他躲啥?
外面果然响起男人的声音:“你别跟我说又是水管爆了?方婷,这招你要用多少次?你是不是又带男人回来?”
什么叫“又”?
钟粼趴在门边吃瓜,细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个野男人不就是他?
“没有,你冤枉我。”
“你少骗人,肯定藏人了。我跟你离定了。”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方婷的哭声与男人砸东西的声音。
男人在屋子里寻找“野男人”,无辜的钟粼实在没地方躲,赶忙打开衣柜,竟然发现有个年轻的男人躲在这里,下巴惊得快掉下来。
来不及管太多,钟粼只好钻进去。
黑暗中,男人轻声问道:“你也是她点的鸭.子?”
钟粼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讲话,免得被方婷的老公发现。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耳朵异常敏感,隐隐听到开门声。
真是倒霉,他招谁惹谁了,只是来问个电话号码,成了“奸夫”之一。
方婷见机行事,悄无声息地走到阳台,声东击西,假装人在阳台,眼神示意空气离开。果然,她男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当即冲过来查看。
空空无也。
刚刚方婷老公找奸夫时,方婷偷偷打开了大门,此刻风一吹,门“嘭”的一声,方婷老公以为奸夫跑了,一个箭步冲出钟粼所在的房间,前去追人。
男人:“哥们,一次给你多少钱?”
密闭的空间里,钟粼呼吸不畅,感觉里面极度缺氧,脑袋晕晕乎乎,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高度的紧张与焦虑,让他浑身发软,热汗直冒,旁人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出去就当不认识我,知道吗?哥们……”男人笑了笑,“她说她老公出轨,但还不允许她离婚。她也要找人玩玩,你跟她玩过几次?爽不爽?这已婚的就是不一样,如狼似虎,花样多。”
“要不要我教教你?你别不吭声啊。你怎么还开着通话?该不会是录音吧?”说着男人将钟粼的手机挂断,骂道,“木楞子,都不说话,吓傻了吧。”
等了将近十分钟,方婷打开衣柜,催促道:“赶紧离开。”
钟粼宛若获得新生,满身大汗,狼狈地爬出衣柜,嘴唇早已发白。
“给我号码。”钟粼轻声说道,靠在衣柜边,递过手机。
“都什么时候了,快走。”
“不走,我把你的事告诉你老公。”
方婷暗骂了一声,真是流年不利。她当即找出号码,在钟粼的手机里按下,咬牙切齿地吼道:“都滚,不然咱们都得死。”
钟粼走出门,才看清楚男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模样瞧着板正正气,没想到背地里做出这种事。
梁予序的夺命call再次响起,钟粼接听,下一秒,梁予序的声音快震破他的耳膜。
“钟粼,你你你要气死我?你还跑到人家里去?你快跟我说这是误会,钟粼!”梁予序气到头疼,在电话另一端,直锤墙壁。
男人忽然神经兮兮,走过来捏住钟粼的臀:“刚刚黑黑的,没看清楚,你长得挺美的,一看就是0,要不要和我玩玩?我以前玩过男人,你们很难找1吧。”
钟粼吓了一跳,太阳穴隐隐跳动,无心管梁予序的咆哮,当即挂断电话,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紧接着拳打脚踢,一连串打得男人嗷嗷直叫,旁人驻足停留。
他笃定男人肯定不敢报警,不然他将他们的事全部抖出来。
这么一想,钟粼更是怒火中烧,将男子揍得落荒而逃。男子丢下一串污言秽语,一边狂奔一边咒骂钟粼。
钟粼指着他的背影,斥声骂道:“再让我看到你,把你肠子打出来,野狗闻了都觉得恶心,晦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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