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得好好想想聘礼,什么样的聘礼配得上我们小殿下呢?”顾途进一步说道,完全把话题带偏了。
“啊...殿下还没答应我的追求,没关系,好像没追到也可以下聘。”
一句一句话在楚世耳边响起,像是真的在规划两人的未来。
他突然想起前两年和楚御的通讯。
因为网域不通,所以德里安特意托人送来了通讯器。
楚御才刚刚得知顾途失踪,询问小儿子是否想要回到帝国,并保证不会解除合约。
即使知道父亲十分担心自己,但他还是拒绝了,楚世希望父亲给他五年。
楚御明白楚世有自己的主见,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意志束缚小儿子,于是说道:“阿世,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想过未来吗,满了五年之期,你也是要回来的。”
他曾经也问过顾途这句话,此后经历了诸多意外,他终于发现未来永远是最不可控的,这些不可控中常常含着巨大的失望或惊喜,不可预料的一切都是人一步步亲自走出来的。
楚世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楚御无法拒绝:“父皇,说好五年的,我愿意留下,我想争取一个未来。”
不论是星巢和帝国的未来,还是自己的未来。
“顾途,有些责任不是必须由你来承担的。”楚世打断他说道。
“要有人去做的,接下来不会很难的,殿下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
“先生,菜来了。”
服务生将菜摆到桌子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楚世也不再开口。
“殿下瘦了,多吃点。”
顾途把肉推到了楚世面前,给人夹菜。
“动动筷吧,殿下?”
男人把筷子递到到身旁,点了点手。
于是楚世屈尊降贵动手吃饭,不再理他的话。
餐馆很普通,菜品却意外合楚世的胃口。
吃完了饭,顾途又拉着楚世在附近逛着,医院附近是z199较繁华的商业区,顾途几次想买东西,又被干瘪的钱包遏制住了。
“没钱就别逛了。”楚世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边走边说道。
“殿下借我一些,将来还。”顾途并不觉得窘迫,跟上说道。
“借了是要利息的。”
“殿下想在我这里要什么?我不要利息。”
......
顾途最终还是没有借钱,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就迈了进去。
“先生,买什么花?”
“红玫瑰。”
“十二朵。”
楚世在外头等他,出来的时候见顾途手里拿了一束花,红玫瑰鲜艳欲滴。
“殿下。”
顾途站在不远处叫他,慢慢踱步过来,拉起他的手环住了花。
“花很衬殿下。”
楚世握了花嗅了嗅,有残留的花香,很新鲜,很热烈。
“送了花,想要什么?”楚世抬头问道。
“殿下予取予求吗?”
顾途笑着问他,而后又接道:“送殿下花不是想要获取什么,觉得想送,就送了,殿下不用回应。”
“19公馆打一场拳能拿多少钱?”
“不敢签卖身契,看大家的反响。”
“比如呢?”
“比如拳手不能参与赌注,但殿下压我三千万星币,我可以取一些微乎其微的抽成。”
“大概,三百?殿下送了我三百,是怕我吃不上饭吗?”顾途拉了楚世的手问道。
“可能是殡葬费吧。”楚世淡声说道。
顾途见话没有诓住楚世,笑着说:“让殿下失望了,下次殿下有要求直接跟我说,不用投钱的。”
第68章 是否
“我想你少说几句话。”楚世拿着花往医院的方向走。
“好的。”顾途紧跟在身后接道。
两人在病房门口见到了等在那的江豫。
“殿下,老大。”
“嗯。”楚世应了一声,而后问道:“怎么了?”
“老大,这是新买的光脑,账户激活了,还是原来那个。”江豫将崭新的光脑递给顾途说道。
“麻烦了。”顾途接过戴到了手上,调试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数据会丢失吗?”
“一般情况下都能恢复,你可以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江豫耐心地回答道。
“好。”
“老大,你准备回莱塔吗?”江豫试探着问道,并不是强迫顾途,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关心与询问。
顾途没犹豫多久,看着江豫说道:“等殿下伤好。”
“行,到时候老大告诉我,我去办理手续。”江豫平静地说道,他的心底是有欢喜的,但常年的军旅生涯和多年的磨练让他学会了隐藏情绪。
简单告别后,他抬手在光脑上点出了一个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几个月前的对话框。
祁阳开始的时候常给他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回莱塔,但江豫跟着楚世,四年间没有回去过一次,于是他不久前赌气般地给自己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那就别回莱塔了。]
江豫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如今他终于可以给对面的人一个坚定的答案。
江豫:找到老大了,今年会回莱塔。
祁阳几乎是立刻打来了通讯。
“喂,江豫?”熟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让江豫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记忆如潮水般又涌了出来,如此鲜活生动。
“祁阳。”他用最平静的语调叫出了曾经最熟悉的名字,仿佛一切都没变过一样。
“你们找老大了?!在哪里找到的?什么时间候回来?”祁阳的声音像是盛夏的太阳,仍旧活力四射。
“找到了,在z199,不久就会回来。”江豫很耐心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需要我做什么吗?”
首领还活着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有人听了欢喜,也有人怨恨,此刻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显然是不明智的。
“透露给二王子和安老先生,其他人暂时保密,在老大没回莱塔前,一切都是未知。”江豫想了想才回道。
“好。”祁阳应了一声,等了几秒才将通讯挂断。
......
“殿下的戒指很好看。”
顾途跟着进了房间,盯着楚世的手,握着让他觉得硌人,但他不敢像那晚一样不经意地摘下。
“是挺好看的。”楚世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回道。
“......”
这次轮到顾途哑然。
“这是装饰戒。”楚世见他不说话,又添了一句。
“但是席维安送的。”顾途执拗地接道。
“你想说什么?”楚世转了转戒指才问道。
“我想说我心有点发胀,不敢隐瞒殿下,我吃醋了。”
顾途上前拉过楚世的手,两指捏住,脱下了那枚银戒,手翻了个面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殿下...别生气,我给你买一个更好看的。”不等楚世开口,他又接道。
“这个戒指不便宜。”
“多少钱?我转给殿下。”见楚世不打算要回,顾途得寸进尺地接道。
“席维安买的,我没花钱。”
“......”于是顾途又沉默了。
楚世见他的样子笑了一下,上前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另一件东西。
“这个可以换,换吗?”
银质的徽章镀了特殊材料,没有发黑,反而在常年的触摸中变地亮了些,少了棱角,圆润了许多。
“不换。”顾途抚上了楚世的手,摸上了徽章的另一面,带着收了回来。
“为什么?”楚世问道。
“徽章是殿下给的,我想要的,戒指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不想殿下戴着。”
“想要我还是要徽章?”楚世似笑非笑地看着人问道。
“要殿下...”顾途上前抱住了人,扣住了楚世的手,徽章在两人手间。
“不给。”楚世轻声吐字。
顾途身体僵了一下,声音在楚世耳边响起:“好,不给。”
声音里面没有沮丧,像是觉得理所当然。
“回莱塔的时候要带上小米吗?莱塔医院的医疗条件要比z199好得多。”楚世转移了话题问道。
“不带的,他们不会想要离开,z199边远小巷里的小平层装了无数个日夜 ,这里医疗水平不高,但恰恰够用了。”顾途放开手低头看着人回道。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最好,足够往往是最大的圆满。
“殿下离开帝国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途从不敢问出这句话,他怕楚世会沮丧,怕见到人伤心,也怕楚世不愿意理他,当初一个月躲着人,既怕从楚世眼中撞见失望和厌恶,也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把人禁锢,永远留在莱塔。
像是孱弱的人类遭遇了狼群的包围,他只顾着一路狂奔,希望能甩掉负罪感,周围赤裸裸的眼神却一度令他窒息。
楚世的眼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深邃的黑要将他淹没,房间一度陷入沉寂。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你不需要为这件事自责,顾途,我始终是你最好的人选。”他平静地开口。
隐去在星巢经历的波涛汹涌,不去论遭遇的千万次险境,也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爱意,用最理智的话语说出了顾途心中所想。
“你心里千万次设想过的回答中。”
“有没有想过。”
“我是愿意的,从未怨恨的。”
心底堵塞住的,停滞不前了多年的罪恶感和痛苦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如潮涌般宣泄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在黑夜中一复一日地踽踽独行,某天拉了一人下水,看到楚世身上染的黑,又害怕地要将人推上岸,从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却忘记亲口问一下对方是否愿意。
楚世肩头湿了,是泪浸透了布料,灰色染成了黑。
顾途四年前从未在楚世面前落泪过,再次相见,频频落泪,是心疼,是懊悔,是难过,藏着历久弥新的汹涌爱意。
“顾途,死了一次,泪腺发达了。”楚世试图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肩头抖动幅度却又大了,良久,伴随着小幅度哽咽的声音传来:“殿下开的玩笑也是顶好笑的。”
“眼泪擦在我衣服上是要赔的。”
“赔,赔殿下一辈子的衣服。”
第69章 道别
楚世轻应了声,随他抱着。
肩上没多少重量,顾途不会把整个人靠上来,因为那样会让楚世感到难受。
“起来,擦擦。”过了许久,小腿麻木了楚世才开口说道。
顾途缓缓直起了身,肩上一轻,楚世看到男人眼眶周围有淡淡的红,颊上还有些湿,如果不是这些微小的细节,很难想象他刚刚是哭过的,毕竟顾途这张脸给人一种就算疼死也不会哭的感觉。
男人没拿纸巾,走进浴室捧了水泼在脸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途,戒指还我。”
从浴室里踱步出来的男人顿了一下脚步,万般不情愿,还是缓缓摸出银戒摊开手递给了楚世。
楚世手指掠过掌心,带起一阵痒意,他没戴回去,而是放回了口袋。
“今晚不要呆在我的病房了,床睡不下。”他微抬了头说道。
“我可以睡地上。”顾途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我不喜欢有人躺在我房间的地上。”楚世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偏头示意了一下。
直到关了门,顾途刻意摆出的可怜眼神才被隔绝。
于是之后的每一天,楚世清晨开门的那一刻都能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手捧着玫瑰,另一手拿着食盒,像是站岗似的,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出现,引得周遭的人频频回头。
如果是艳阳天,男人身上会有烤过的暖意;恰好碰上雨天,玫瑰花瓣含水,红到极致,湿了的发显出深黑,站过的位置也带着湿气;阴天大风的时候,头发会稍显凌乱,衣服泛着一层层褶皱,身上也带着秋风的冷冽。
无论是哪种状态,在门开的刹那,男人身上带着的冷漠和戾气都会瞬间一扫而空,笑起来的那一刻,透出骨子里残留的那点温柔。
除了楚世待在房里的时间,顾途几乎称得上寸步不离。
出院的那天,席维安清早就来到了楚世的病房门口,看见走廊上意料之中的男人,他随意打了声招呼就敲响了楚世的房门。
“阿世啊~ 起了没啊~”
曲手叩的第二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席维安,有事吗?”
“没事啊,记得阿世发通讯给我说今天要走?我这特意来给阿世道别啊。”
“嗯,你什么时候走?”
“我啊,好不容易要得了一段空闲日子,我得好好放松放松。”
“阿世要是在别人那里委屈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哦~随叫随到。”席维安用惯有的语调笑着说道。
这话是说给楚世听的,更是说给身后的男人听的。
“我不会让他受委屈。”不等楚世说话,顾途冷硬的声线就从背后响起。
楚世越过席维安的肩看了一眼男人,没说话。
“是吗?希望以后确实不会,这整个星巢我看就数我们阿世心最软,偏偏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席维安没回头,话里头却夹枪带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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