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反应的还有柳燕铭,他不能看着尤童吃亏,当即上前帮忙,他也是个从没打过架的,混乱中,却不知被谁给了一拳,右鼻孔忽的涌出热流。身前两人已经打得理智全无,他心道这样下去可得完,一边护着尤童,一边拨了裴心哲的电话。
接通后他立刻大喊,“我家我家,杨昭打人!尤童失心疯了!!”
好在,裴心哲这个时间在家,挂了电话,他以最快速度赶来,进门时,三人还扭打在地上,茶几被撞翻在地,瓷瓶模型碎了满地,狼藉一片。
看到被压在底下的尤童,裴心哲瞳孔紧缩,上前一脚踹开杨昭,立刻将人捞起来,确定人站得住后,又去扶鼻血流了半张脸的柳燕铭。
没了两人的束缚,杨昭也磕绊着爬起身,他领口被撕开,脸上也不好看。他瞪了一眼突然到来的裴心哲,又将目光转向两人,“行,行啊,今儿出门就遭狗咬,算老子晦气,你们都他妈给我等着。”
杨昭嘴上凶横,其实是见势不好,想一走了之。
裴心哲站在两人身前,冷冷抬眼,“谁允许你走了。”
杨昭蹭了蹭嘴角,哼笑,“怎么,以多欺少啊?”
裴心哲身后,尤童感觉嘴里不对劲儿,咽下血沫,试探着伸手按上自己的后槽牙,顺着他的力气,牙齿明显晃动。
尤童又惊又怒,跳起来就往前扑,“你大爷的,老子的牙!”
裴心哲眼疾手快地拦下他,快速对柳燕铭说,“带杨昭去卧室等我。”说着他又侧头看杨昭,口吻瞬变,“有种你就走一个试试。”
不等杨昭反应,他先把情绪激动的尤童,就近拉去了厨房。
尤童一次次试着挣脱,次次都被裴心哲堵了回来,急得像那个著名猴头在抓耳挠腮,“你别拦着我!放开我!让我咬死他!我要咬死他!!”
怀里的人越挣越激动,眼看要脱离控制,裴心哲也一急,抓着腰把人抱起,放在橱柜上坐着。
谁知尤童刚坐上又蹦下来,“你别拦着我!”
裴心哲无奈,再次把人抓上去坐着,用了些力去捏尤童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裴心哲的脸猛然放大,尤童的呼吸一滞,一时忘了动作。
过了片刻,裴心哲才沉声问,“冷静了吗。”
看着裴心哲的眼睛,尤童渐渐松了劲儿,慢吞吞拨开他的手,低头不说话了。
他这几天都不敢想起裴心哲,他和方芮齐在一起了的事情像是剖开他心脏的刀,让他不知所措。方才他气得只想打掉杨昭的鼻子,当下和裴心哲独处了,他的心再次跳得很快,也很疼。
裴心哲看着他脸上的伤,先问,“有没有哪里疼得厉害。”
尤童摇摇头,双手扣住大理石边缘。
裴心哲低头想看他的表情,“为什么和他起冲突?”
尤童用牙齿磨着下唇,因裴心哲的阻拦,闷着气,“……你去问他啊!”
裴心哲抬起他的下巴,再次让他面对自己,“我只相信你,我想听你说。”
看着他,尤童下意识咽咽口水,他一直觉得,裴心哲大概并不清楚,他这张脸具有怎样的杀伤力。他支吾一阵,艰难开口,“他信口雌黄,他说,他说你……他说你和你们老师有不正当关系……”
这理由倒是让裴心哲稍稍意外,但他很快将这离谱的说法抛于脑后,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在充斥,为了他,尤童是因为他,才揍了杨昭。
总是这样,裴心哲真的觉得自己看不懂尤童,他手上多了戒指,尤童若无其事,但他被诋毁,他却又和别人大打出手。
将分辨不清的情绪暂时搁置,裴心哲问,“然后你就先动了手?”
他听着是普通的轻声问询,其实是有些恍惚。
尤童拧紧眉头,又急了,“他造谣你!那我,那我……客厅监控都拍到的,你去看,他,他!”
裴心哲抓上他的胳膊,安抚性轻拍几下,还是禁不住叹气,“那你也不应该动手,不管怎么说,先动手都不占理。”
尤童听着他的话,眼睛转了转,灵机一动,“我没打他,我和他闹着玩儿呢,我这人就这样,我,我天生自来熟,喜欢和人打成一片的。”
裴心哲无奈,“然后他就也跟你闹着玩儿?”
尤童蔫儿下来,瞟了裴心哲一眼,小声道,“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裴心哲,“如果我说是呢。”
尤童做了个深呼吸,手背蹭过鼻底,“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这么勇敢啊。”裴心哲看他一阵,抬抬嘴角,忍不住吓尤童,“犯故意伤害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刚看了下,杨昭伤得可真不轻。”
尤童看着裴心哲,越看脸越皱,不满道,“吓唬谁呢,我又不是小孩儿。”
裴心哲又忍不住轻笑,随即收敛,看着尤童,“十分钟,我会处理好,你就在这里等我,行不行。”
尤童想了想,乖乖点头。
裴心哲转身出了厨房,不放心似得,还把门拉上。
见状,尤童又从柜上跳下来,拉开门,低声嘱咐,“要是又动手,你叫我啊。”
裴心哲觉得好笑,还是点头,“好,我叫你。”
说完,他就那样看着尤童,眼神示意他。尤童会意,挠挠脸,把厨房拉门拉上,走回厨台边。
卧室门外,柳燕铭站在那里,裴心哲跟他要了他的手机,轻声交谈几句,进了卧室。
之后,柳燕铭翻出医疗箱,去厨房和尤童一起处理伤势。
如裴心哲所说,不到十分钟,杨昭便从卧室出来,全程低着头,灰溜溜地出门走了。
裴心哲见两人还待在厨房,才想起,是自己要尤童待在那里等的,他先走向客厅沙发,“出来吧。”
柳燕铭率先坐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好奇,“你怎么跟他说的?”
裴心哲看了尤童一眼,待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才开口,“造谣可大可小,他没想到有监控,我说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会自己想办法换导师,还有你们的医疗费,也由他负责,你俩最好做个全面检查。”
“我倒没事儿。”柳燕铭轻轻揉着自己的鼻梁,看向尤童,“你确实该去好好检查一下,有的伤当时不觉得,内里已经很严重了。”
期间尤童挨了挺重的两脚,柳燕铭没拦住,光看自己身上都觉得绞疼。
这些尤童都不在意,他紧盯着裴心哲,“那他造谣的事儿呢?”他说完,自己先明白过来,这事儿是和他先动手的事情抵消了,当前这种结果,都已经是出过气了的。
裴心哲似乎看穿了尤童在想什么,沉静地说,“我可以让他无法毕业,不难,只要你想。”
此话一出,连柳燕铭都惊了一瞬,他迟疑地拖长尾音,“这有点儿……过了吧就……”
看见尤童脸上的诧异,裴心哲便知道,他不想。
这事儿并不是他夸口,拿着杨昭的视频,他能做很多,法律对此类事件的处罚力度或许不大,但非常规的,卑劣一些的,很容易做到。尤童想出气,他可以去做。
少顷,尤童缓缓摇头,“不用,只要他别再惹到你,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周末都更:D
第54章 挡箭牌
他们下午有个组会,柳燕铭不打算去医院,裴心哲请了假,带尤童去医院。
尤童看着都是皮外伤,为保险,还是拍了CT。经检查,他的牙齿也暂无大碍,虽有晃动,但没有断裂,医生建议观察几天后再看。
直到坐在医院走廊的金属椅上等结果,尤童才恍然发现,他竟和裴心哲,状似平常的待了好几个小时。这四年间,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裴心哲坐在尤童旁边,没一会儿,柳燕铭发了消息过来。
「散会了,杨昭没来。」
裴心哲并不在意,收起手机,目光随意落在墙面的电子屏上。
沉默好一阵,他忽然平静开口,就像开启着可有可无的闲聊,“我们导师是有家室的人,为人正直也古板,女儿跟我们年纪相仿,和妻子也很恩爱。”
尤童看他无波无澜的侧脸,立刻点头,很笃定地快速说,“他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先去吃饭吧。”裴心哲也转头,看他,“吃不吃。”
“吃!”尤童又点头,随即站起身。
有方芮齐在,他该划分界限,不该再妄想,但普通朋友间,也是可以一起吃饭的。尤童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和裴心哲一起吃顿饭,不做什么别的。
只是,这个想法尚未坚定,另一个声音已经出现。
一见到裴心哲,尤童的所有失措和苦恼都不攻自破,他知道,他就是放不下裴心哲,甚至可以不要道德。又或者,像柳燕铭说的那样,两人已经异地,说不准就会分手,他可以等,等很久。
吃饭的时候,裴心哲就更没什么话了。吃完饭,两人返回医院取结果,好消息是尤童身体都无大碍。
检查完,裴心哲回学校,尤童回家,他们只会顺一小段儿路,但再次分开,还是在小区楼下。
裴心哲停在楼前的阶梯下,口吻算不上叮嘱,“一切医疗费用都由杨昭负责,如果牙齿后续有问题,可以让柳燕铭转告我。”
尤童站在台阶第一节,左手揣在兜儿里,动了动。他想掏手机,迟疑片刻,只点点头,说谢谢,然后又认真道,“如果杨昭再找麻烦,一定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好解决很多。”
裴心哲冷冷的,“还想打架?”
尤童立刻摆手,“不是,我只是怕他找你麻烦……”
裴心哲似乎有话想说,看了尤童一眼,转开目光,稍稍颔首,转身走了。
进了电梯,尤童握着手机的手拿了出来。今天一天,他有很多机会,自然地提出加回好友的请求,但他都错失了,不是没有勇气,只是不想打破他和裴心哲来之不易的平和独处。
好像不提起,刻意回避他还躺在裴心哲的黑名单中,这件事儿就不存在,也就不必,面对曾经留下伤疤的夏天。
对尤童算不上什么好消息的,他的牙齿只是虚假性摇晃,经过几天自我的努力修复,又顽强地恢复如初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托柳燕铭捎话给裴心哲,说自己的牙齿没事儿了。
之后,尤童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没日没夜地工作,将生活排满。
他依旧会下意识留意裴心哲的消息,只要能推断出那人在哪里,就会忍不住追过去,能碰面就欢天喜地,场合不合适,远远看一眼,也觉得开心。
他自觉可以不顾道德,实际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便已遭受自我内心谴责,过得很不安生。
来到十一月,天气冷得明显。
没有供暖的前半个月最难熬,这天晚上,尤童继续翻着文本,觉得指尖变凉,就放进兜里揣会儿。循环往复几次,桌角的手机连续振了几下,网名为FANG的人发了消息过来。
「这位同学,忙呢吗?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我明年暑假计划去法国穷游一个月,想自学一下法语,但完全摸不着头脑,你有没有相关专业的同学?」
「有的话,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哪些快速入门的书或软件比较好,或者愿意有偿带学生的,感谢~」
尤童看着那个没有改备注的名字,花了两三秒,才想起对方是谁。
也不是他健忘,是他和方芮齐毕业后,一句话都没说过。他和方芮齐本就算不上熟络,而方芮齐和他一样,几乎不发朋友圈,于是她网名出现在尤童面前的次数,便少之又少。
对上了号,尤童发了会儿愣,面对情敌的求助,内心一片苍凉。
愣到手机黑屏,他又点亮屏幕,仔细读了一遍她的消息,稍稍思考,找了个法语专业的朋友发消息询问。
对方很快回过来,恰巧,他手上正好有不用的学习资料,也愿意教课,经过同意后,尤童把对方推给了方芮齐。
收到回复,方芮齐接连发了两个可爱表情,又说,「太感谢啦!人在江湖,还是得靠老同学,你还在北京吧?哪天有时间,请你吃饭!」
尤童立刻表示不用了,随后想到裴心哲,手指虚悬在屏幕上,不知道再回什么。
方芮齐又说,「别客气呀,上次见面太匆忙,都没有好好聊聊,咱们那些高中同学,现在就只剩你我和裴心哲留在北京了,有空就多聚聚嘛,说不定你们有麻烦,也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到时候我找地方,你再叫上裴心哲,怎么样?」
看着那一长串文字,尤童感觉到,比之高中,方芮齐开朗亲切许多,他耷拉着脑袋,手上苦闷地打字回绝。打到一半,他手指忽然顿住,眼睛盯到消息的末尾处。
来回仔细看了两遍,尤童不由纳闷,方芮齐要他叫上裴心哲,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叫?
一个瞬间,尤童忽然血液上涌,他好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自己也说不清。他心跳快起来,飞快打字,「还是你叫他比较好吧。」
方芮齐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又回,「我哪里叫得动他啊,大忙人一个。」
看着她的回复,尤童手指发紧,几次忍不住咽口水,然后有些抖得打下字,「女朋友也叫不动他吗?」
空了几秒,方芮齐直接拨了语音过来。尤童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那头,方芮齐带着笑的声音传来,“谁跟你说我是他女朋友的?裴心哲吗?”
尤童被问得发懵,心想柳燕铭是从裴心哲那里得知的,那和裴心哲告诉自己的无异,于是给了肯定回答。
收起笑,方芮齐变得有些疑惑,“他和别人这么说倒有可能,但跟你,应该不会啊?”
尤童不由握紧手机,“……为什么?”
“嗯……反正已经失去时效了,跟你说也没关系吧。”方芮齐声音很轻,像是问自己似得问尤童,接着又说,“我说出来你别笑,也不是我自夸,就是我们刚进大学的时候,有挺多人追我的,其中还有几个学长,总之都有些影响我的生活了,我实在甩不掉,左思右想,就去拜托裴心哲,让他假扮是我男朋友,让那些人打消念头,结果这招效果还真的挺不错,且屡试不爽。后来,他也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们就很默契的,互当挡箭牌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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