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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要回答的伏黑惠顿时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在打量的目光一落下，伏黑惠就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
对方翡翠色的眼睛分外的显眼，望过来的时候，里面也像是转动着流光。
伏黑惠有一瞬间熟悉的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然而，时间紧迫，他大部分的心思都集中在眼前那件分外急迫的事情上。他将这一瞬间的感觉抛诸于脑后，正了正神色：“如果封印被揭开，他们的确会死。”
说完之后，伏黑惠顿时转身就往外跑去。
即使不清楚事件本身的细节，虎杖悠仁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顿时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神理，你先留在这里，我现在就回学校去看看。”他匆匆忙忙地说道。说完之后，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天见神理放下了正在填的表格，对着护士说道：“抱歉，这项手续我明天的时候会过来继续办理，”
说完这句话之后，天见神理也跑了出去。
咒术师死后，他们的身躯蕴含咒力，就会化为咒物。蕴含着咒力的咒物会招引大量的咒灵，甚至还会增幅周围咒灵的力量。
如果，如果他们口中的手指真的是属于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人的话……
那么无论是虎杖悠仁，还是刚刚的伏黑惠，两个人完全是去给咒灵送菜的。
天见神理是骑车来到医院的，他跨上自行车，飞速地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只是，伏黑惠有自身的术式辅助，而虎杖悠仁又是能够跑步突破世界短跑比赛记录的存在，即使天见神理尽快往那个方向赶，却依然追不上这两个人。
如果是按照他以往表现出来的体质骑车的话，现在到达学校还需要十五分钟。
天见神理抿唇。
他最终还是没有动用超规格的力量，而是像普通需要赶时间的少年一样骑车。
他已经决心要努力过这一世的生活，那么，在名为天见神理这条生命降临之前的一切，都不该影响到现在。同样，已经死去了的人，就不该再影响当时被留下、而现在还活着的人们的生活。
即使两面宿傩依然还留下了遗物，他也不该表现出任何知道的迹象。
毕竟，天见神理活到现在的十四岁，也自始至终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黑发的少年骑着单车往学校的方向走，风声灌满了他的耳朵。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犹疑的原因是什么。
他忽而刹了车，停在了眼前是绿灯的十字路口。
本来就打算凭借自己的心意在这个世界肆意的生活，现在这样的左右为难简直太不像话了。
“既然这样的话，就把选择交给命运吧。”天见神理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
他的拇指一弹，硬币便翻转着被抛向了空中。
在到达最顶点之后，它开始随着重力的作用下落，天见神理相当精准地将它扣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他慢慢移开了手，便看清了上面出现的花色。
是正面。
“那么，”天见神理握紧了车把，“那就全速出发！”
自行车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发射出去，卡在绿灯的最后一秒通过了街道，几乎在空气之中留下了残影。
路边的行人们只感觉到了一阵迅速往前的风，纷纷露出了茫然又震惊的表情。
现在的时间，天空已经完全漆黑下来，很多基本的社团活动也全部都结束，钢铁的大门也已经被关闭。
天见神理将自行车停在了这里，就在这时，他已经感觉到了教学楼的方向传来剧烈的动静。
他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翻越墙壁进入到了校园之中，迅速朝着那咒灵气息分外浓重的方向赶去。
尚且没有到达的时候，天见神理便见到了教学楼顶层教室的玻璃齐齐破碎，外观丑陋的咒灵就像是变异的土豆一样从天台上破土而出，发出不祥的呢喃声。
在这剧烈响动之中，他同样看清了正被那只咒灵束缚住，即将被杀死的虎杖悠仁。
天见神理不再犹豫，他一跃而起，沿着外面的排水管道上爬，飞速地到达了顶层。他抬起了手，想要暗中在粉发少年的身上增加一层护盾。
只是，就在这时，虎杖悠仁的表情分外坚定，他的嘴里还叼着那根透着分外不祥气息的手指。
只见少年骤然仰起头，将那只蜡封的千年手指整个都吞了下去。
他的举动太过荒谬，又相当迅速，以至于天见神理没能将之阻拦下来。
“完蛋了。”这是头上还在流血的伏黑惠，以及现在还在下方的天见神理不约而同的想法。
在这个时刻，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粉发少年垂下了头，以他为中心，一种骇人的气势自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庞大的咒灵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当即想要把被自己整个缠住的这个少年撕碎。
只是，那是它完全无法阻止的力量。
黑色的咒纹在粉发少年的身上若隐若现，他骤然抬起了头，脸上是分外狂妄的表情，轻而易举地便将咒灵束缚住自己的肢体撕碎。
咒灵发出了剧痛的嘶吼。
然而，气势强大的少年只是掏了掏耳朵，说道：“好吵。”
强大的力量炸开，他轻而易举便将方才那只把虎杖悠仁逼入绝境的咒灵完全祓除。
此时此刻，虎杖悠仁已经不再是虎杖悠仁，他成为了两面宿傩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最佳容器！
两面宿傩撕开碍事的卫衣，将自己布满咒文的上半身暴露了出来。他意气风发地站在天台，俯瞰着这座现代的都市，扯开了将全部后槽牙都露出来的、分外残酷的笑容。
“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妙了！女人和小孩，到处都是可口的食物！”
正在这时，天台的铁门被霍然打开，撞到了后方石灰的墙壁，又被弹了回来，发出了一阵响声。
黑发绿眼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门口。
“哥哥。”
他的语调平静，一时间都让人无法分清，此时的他所呼唤的人，是虎杖悠仁，还是两面宿傩。
第129章 你究竟是
听到了他的声音，粉发少年原本低垂的脖颈抬了起来。
他的脸上黑色的咒纹褪去了大半，目光如同平时一样澄澈而茫然。
“神理，你不是留在医院了吗，怎么现在也过来了？”他问道。
“你让我留在医院的时候，我没有答应你的话哦。”天见神理望着他，神色与平时相比看起来有些异样，但最终依然还是勾起了唇角。
正在这时，虎杖悠仁却察觉到嘴巴自己动了起来。
“你这小鬼，是什么人？”这个语气属于两面宿傩。
天见神理的神色微动，下意识抬眼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虎杖悠仁却误以为刚刚正在说话的人是在与自己对话，顿时说道：“我才要问你呢，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体来说话？”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下意识用自己的一只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虎杖悠仁！”旁边，作为另一个咒术师的少年伏黑惠此刻的眼神却分外沉重又像是做下了某种沉痛的觉悟，“作为咒术师，我将把你作为诅咒祓除！”
在方才与咒灵的对战过程之中，伏黑惠已经与虎杖悠仁结交了过命的交情。对方甚至为了能够让两人脱离险境，不顾生命危险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但是，对方的身体能够承载两面宿傩，一旦虎杖悠仁的意识被两面宿傩抹杀，那么这个世界都会变成他一个人的屠宰场。
毕竟，那是记载在书本之中，强大无比、堪比天灾的诅咒之王。
伏黑惠不敢赌虎杖悠仁保有自己意识的可能性，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望着自己的少年，究竟是虎杖悠仁，还是伪装出无辜外表的两面宿傩？
刺猬头少年的两手比出来了术式的动作，就即将释放出自己还能使用的式神。
然而，就在此时，属于成年男性的声音响起。
“哦呀，这里看起来可真热闹啊。”白发的高个咒术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个天台之上，他眼睛上蒙着黑色的眼罩，鼻梁高挺，嘴角始终微微上扬。
在看到了他颀长的身影之后，伏黑惠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但是他却又问道：“老师，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到？”他在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就已经给五条悟发了消息，凭借对方的速度，本来应该到达得比他们还快，怎么会现在才姗姗来迟。
“咔嚓。”
“咔嚓。”
“咔嚓。”
随着快门声连续响起，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拍下了伏黑惠此刻执行完任务头脸都是血的狼狈姿态发到了高专群里。
伏黑惠：“……”就知道这个无良老师只会幸灾乐祸。
“我只是去买了最近很火爆的大福而已。”五条悟将手中的礼品袋放在了伏黑惠的怀里，“帮我保管一下哦。”
处理完学生之后，他又转头看向了正站在天台上的另外两人。
粉发少年正站在原地，仿佛一时间还不清楚情况。而另一个人……
六眼可以三百六十度地收集周围所有的信息，即使戴上眼罩来降低接收的信息量，它依然可以像是红外线一样勾勒出所有物体的形态。
这世上，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会化作咒力储存在体内，而普通人的负面情绪却会逸散到空中。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会或多或少地含有一点点咒力的痕迹。即使是空气之中，也有着杂乱的、极其微小的咒力含量。
然而，那个少年说身上却完全没有，他就像是一个咒力的绝缘体。
非常难以捕捉，只能通过周围所有环境之中显露出的一小块空白来确定对方的存在。
上一个让五条悟有这样感觉的人，还是伏黑惠的父亲——伏黑甚尔。
他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抚上自己的心脏。
在真正打量到那个少年的瞬间，它空了一拍，随后，却又开始以一种远超过平时的速度狂跳起来。
五条悟脸上原本勾起的嘴角彻底拉平了，原本轻浮而散漫的态度，在这一瞬间被他收敛地无影无踪。
怎么会……
明明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人毫无相似之处。
只是，在看到对方眼睛的时刻，他的心脏却像是比他的大脑率先将对方认了出来。
理智告诉他那个可能性有多么荒谬，而心脏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某一个磁铁的某一个磁极忽然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拼命叫嚣着往对方的身上靠近。
五条悟停顿的时间有些长。
“老师您好？”虎杖悠仁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困惑地张口说道，“我刚刚把宿傩的手指吞下去了，应该没关系吧？”
听到他的话之后，五条悟顿时脱离出方才的愣怔，大踏步走上前去凑近对方的脸，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真是稀奇。”他说道，语气里所蕴含的惊讶倒是并没有太多。
两面宿傩的手指是剧毒之物，普通人吞下去只会当场中毒死亡。而虎杖悠仁却能够承载对方的力量。
记载之中，两面宿傩拥有着四只手两张脸，而他死后，则是将自身所有的力量都浓缩在了那二十根手指之内。它们不可摧毁，只能够用封印来压制它的力量。
“把他放出来打一架吧。”五条悟说道，“十秒。”用这样的方法来测试一下对方是否能够真正成为一个承载两面宿傩的安全的容器。
“把他放出来可能会造成很大的破坏。”虎杖悠仁说道。
“不会有事。”五条悟语气平静。
听到他的话，虎杖悠仁低下了头。等他再次抬起眼睛，脸上就已经完全变换了神色。那双眼睛里带着狂暴和恶意，盯着眼前的白发咒术师。
黑色的咒纹就在他的身上蔓延，咒力在那具年轻的身体上升腾。
只是，这个重现世间的诅咒却并没有立刻展开攻击，而是先开了口。
“你这家伙，手指上戴着的是什么？”两面宿傩死盯着五条悟的左手上的配饰，杀意涌动，近乎像是刀锋一般冰凉刺骨。
五条悟轻轻转了转自己食指上的骨戒，说道：“特级咒具，作为曾经的诅咒之王的你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两面宿傩的眼睛顿时红了，当即冲了上去。
他当然感知出来了那枚骨戒上咒力的气息究竟属于谁。正因为如此。才怒不可遏。
两个强大的咒术师顿时以这个空旷的天台为战场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天见神理的动态视力顶尖，可以轻易地捕捉到他们的动作。即使很长时间没见，但天见神理依然能够清楚地知道五条悟的实力。他是此时咒术界的最强者，他的出生甚至打破了整个咒术界咒术师与咒灵之间的生态平衡。
如果是他记忆之中的两面宿傩，他们之间的战斗胜负难料。不过，现在的宿傩只有一根手指的力量，所以现在应该只会被五条悟轻轻松松地压着打吧。
果然，两人的拳对拳的激烈战斗之中，两面宿傩站下风。
只是，单看表情，他根本没有站下风的表现。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五条悟的表情奇异，短暂的时间内接下对方的数个杀招，继续说道，“这枚特级咒具的来源记载是千年前。你认识它生前的术师？”
“咒术师战斗的时候都喜欢说废话吗？”两面宿傩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杀意粘稠。
这样的回答和表现，五条悟轻扯了一下嘴角，真是耐人寻味。
——有时候，避而不谈即是默认。
“1。”五条悟默念，十秒的倒计时在此刻结束。
在这倒计时结束之后，虎杖悠仁顿时重新抬起了眼睛，稳稳地将属于诅咒之王的意识压制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重新掌控了自身的主导权。
五条悟伸出手，点在了粉发少年的额头，顿时令对方闭上了眼睛，软倒了下来。
他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同时被两个人伸手支撑住了。
黑发绿眼的少年手扶着虎杖悠仁的手臂，抬起眼睛来注视着对方。
隔着黑色的眼罩，两人有了堪称实质性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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