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具身体的关系,他穿过来后特别怕冷, 尤其是现在的季节,几乎每晚睡前都要往床上贴几个暖符才能入睡。
昨天晚上太累忘了贴, 没想到也能睡得这么好。
姜朝眠挠挠头,隐约记起似乎有一个特大号的毛茸热水袋贴在自己身前, 把他前胸后背都烘得暖洋洋的……是馒头吗?
可是馒头小小一只, 他感觉没有这么大啊?
说起来, 捡到馒头的时候它还只有半臂长,如今两三个月过去,也没注意它到底长了多少。
“咪咪,咪咪?”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哑着嗓子胡乱喊了两声。
猫没在床上, 也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姜朝眠已经不再那么担心馒头会走丢。他翻身下床,准备给自己找点吃的,顺便请林汀过来一趟, 商量伏商拜师的事宜。
门一开,姜朝眠就和杵在门口的伏商撞了个满怀。少年肩膀上还蹲着他遍寻不着的馒头, 正津津有味舔爪子。
姜朝眠吓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
“你还在睡, ”伏商老老实实说。
其实他在外面花了好几个时辰运功,试图将体内的咒钉逼出少许, 才回来一会儿。站在门口是在思考要变成兽身钻窗户进去,还是直接推门……
但他现在越来越能摸清姜朝眠的脾性, 换上这个说法,整个人顿时显得乖巧许多。
果然, 姜朝眠闻言,眼神顿时怜爱几分,赶紧把他让进门来,“傻吗?下次来了叫我就行,或者也可以回房去等啊。”
伏商心想,是准备回房等的,不过是回你的房间。
进去之后,姜朝眠看着跟伏商亲亲热热贴脸的馒头,有点嫉妒地说:“你才来多久……这小崽子怎么就这么亲你了?”
伏商:“……”
“馒头,你跟爸爸说实话,是不是看见漂亮哥哥,立刻就移情别恋了?嗯?”总不会是因为大家都是白毛,所以看起来亲切吧?
他心里越想越不平衡,索性踮起脚去把猫捞过来,想狠狠rua两把发泄不甘。
伏商破天荒没对姜朝眠这种混乱又占尽便宜的称谓表示不满。
他低下头,目光落到姜朝眠胸前。
人类的衣襟没拢好,随着手的动作,露出脖颈和胸口一小片肌肤,在日光的投影下透出一种晶莹如玉的光泽,白得耀眼。
看起来就很好摸。
伏商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
青年抱着猫,霎时向后蹿出去好几步,一手惊慌失措地拢着衣领,脸颊上浮起浅浅的绯色。
“你你你干什么?你那是在摸、摸我吗?”姜朝眠结结巴巴,疑心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
他好好撸着猫呢,哪知道脖子上忽然糊上来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摩挲了两下。
还没隔着衣服!
那种皮肉相贴的感觉非常古怪,让他生出一种过电一般的酥麻感。
伏商好奇地搓了搓指尖,触感真好,便坦然点头:“哥哥,我可以再摸一下吗?”
他在洞里的时候就这么想了,只是没有机会。
姜朝眠:“…………”
于是,伏商不但没有得到“可以摸”的许可,反而得到人生第一个脑瓜嘣儿。
直到姜朝眠穿戴整齐,和伏商坐下来一起吃饭时,脸上的红意也没有完全散去,一张嫩白清秀的脸颊变得粉粉的,像颗水蜜桃。
“……怎么能随便动手动脚呢?太不像话了,这样是不礼貌的,知道吗?”姜朝眠教育伏商,“就算我是男生……不,就算我是哥哥也不可以。”
伏商咬着嘴里的肉,澄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他,看起来既委屈又不解。
“可是,你平时都随便摸它。”他指着桌边的白猫道。
姜朝眠:“……”
他很想说人跟动物能一样吗,但想想馒头可是修仙的猫,开了灵智能听懂人话的,这样说好像有点歧视猫,便改口道:“那是因为我征
求过它意见的。馒头,我可以摸你吗?……你看,它没有躲也没有挠我,说明它同意了。”
姜朝眠屈起指头捏了捏白猫的脖颈,白猫舒服得发出呼噜声。
伏商:“……”
好狡猾!本尊什么时候同意……好吧,也算同意了。
伏商又问:“那我征求你的意见以后,就可以摸你了吗?”
姜朝眠难以置信:“不、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
伏商“哦”了一声,“可你平时也会摸我的头。”神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谴责,好像在说这样不公平。
“……”姜朝眠头大如斗,宛如一个不知要如何对青春期儿子进行性教育的单亲妈妈。
最后他艰难地说:“摸头……头不一样。你,你刚才手都伸进我衣服里了……而且脖子和胸口这种地方,是很私密的部位,只有……只有一些特定的人才可以摸,比如你以后的妻子,懂了吗?”
伏商似懂非懂地叹了口气,
他从没养过人类,怎么规矩这么多?
为了不让他继续问下去,姜朝眠连忙转移话题:“唔,我刚才已经跟大师兄联系了,他等会儿就会过来,你以后可以先跟着他学……修炼。”
伏商蹙起眉头:“我不想。”
他如今妖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去沽海又消耗过度,留在太清山确实是当前对他最有利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容忍姜朝眠之外的人类。
更不用说什么拜……师。
当下这世上没人有资格做他的师父,他的师父唯有他故去的父母。
姜朝眠语重心长地劝他:“先不说修炼对你有没有好处,你的灵力来路不明,以后难免还有需要用的时候,如果挂在大师兄名下,就可以正大光明说是出自清风门,省多少麻烦。”
“我跟着你不行吗?”伏商问。
姜朝眠摊手:“可我是个菜鸟……哦,就是废物。我都没什么实力,怎么能教出厉害的你?说出去谁信啊?而且别看我是少掌门,我爹什么都要管,你跟着我太打眼,捞不到好处的。”
“大师兄就不一样了,除了我爹,在太清山他说了基本都算。跟着他,这山中的东西你要什么有什么,不管是藏书阁还是炼丹楼,全都随便去,不好吗?”
伏商心头一动。
要想彻底解决它身体中潜匿的那些咒钉,只靠自己运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化去。如果能得到太清山的资源,的确可以事半功倍。
姜朝眠看他不说话了,趁热打铁:“你别担心,我肯定不会像我爹那样逼你用功,也不指望你非得成材,只是觉得你跟着大师兄,比跟着我好处多。假如你到时候真的不喜欢,随时都可以回来,怎么样?”
伏商:“……”除了你,谁会担心这种问题。
但他最终还是默然点了点头。
……
听说小师弟带了个灵仆回来时,林汀非常震惊。
在他的印象中,姜朝眠一向待人温和宽厚,也不喜欢有人低三下四地伺候,故而房里就连婢子也不留。像灵仆这种常常需要挨打受气的人,他怎么会主动养?
后来小师弟求他,想拜托他私下教灵仆修炼,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在终于看到这名“灵仆”时,林汀的惊愕升到了顶点。
他把姜朝眠拉到一边,表情十分严肃地问:“师弟,你同我说实话,他真是你买来的灵仆吗?”
姜朝眠一惊,心想到底是哪里露馅儿了,嘴上仍坚持道:“是啊师兄,这还能有假么?”
林汀忧心忡忡:“不会是你从哪里救回来的妖吧?”
姜朝眠:“……师兄怎么会这么想?”真是和我刚开始的时候英雄所见略同啊!
“直觉,”林汀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伏商,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
姜朝眠振振有词:“师兄,你这是歧视。你不能因为别人染了个头发,长得又好看,就硬说别人是不良……妖怪吧?”
林汀困惑:“头发染……的?”
姜朝眠:“那倒不是,天生的,我就是打个比方。”
林汀:“……”
然后姜朝眠添油加醋,将伏商的悲惨童年对林汀描述一番,总结道:“他已经很可怜了,我们不能学那些眼皮子浅的乡民,胡乱看不起人。要对他好点。”
实心眼子林汀被姜朝眠三绕两绕,马上把自己的怀疑忘得一干二净,肃然道:“师弟说得对,你放心,师兄一定好好待他。”
姜朝眠满意了,把伏商叫过来:“小伏,从今天起,大师兄就是你的师父。我们也不讲究那些复杂的拜师仪式了,你叫声师父行个礼就成……师兄,回头我再把小伏的拜师礼给你送过来啊。”
林汀连忙摆手:“心领了。”
两人喜气洋洋在原地等了半晌,伏商却只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朝眠拼命对他使眼色,他也只当看不见,像块木头。
姜朝眠:“……”
他尴尬地对林汀笑了笑,跑到伏商身边,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道:“傻愣着做什么,叫师父呀。”
伏商头一偏,不肯。
姜朝眠急了,伸手把他的脸扳过来:“又怎么了?刚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
伏商这才闷声道:“跟着他学可以,不叫师父。”
伏商说这话的声音很大,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反正林汀肯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姜朝眠恨不得去拧他耳朵,最后也只能讪讪对林汀道:“师兄,孩子还小,有点犟,他……”
林汀一板一眼地说:“无妨,论理我也还不到能收徒的道行。即便没有师徒关系,我也会好好教他。”
若是旁人,这话听起来像威胁。
但姜朝眠知道,他这大师兄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一定会说到做到,遂放下心来。
不过为了把伏商失礼的部分补上,他把自己的私库狠狠搜刮一遍,给林汀送了一份大礼。
就这样,伏商开始了住在望星峰,早出晚归的走读生涯。
到了第三日。
姜朝眠总算抽出一点时间,提前结束练剑,打算去林汀的地盘接傻弟弟回家——
顺便像所有偷溜到学校看孩子上课的家长一样,来个突击检查。
为了不惊动这俩人,他没有动用灵力御剑,而是绕道千岩峰后坡的小径,凭着两条腿吭哧吭哧爬上去的。
虽说修仙者大都身强体健,就算没有灵力,身体素质也应当好过常人。但对一向病怏怏的姜朝眠来说,全靠体力爬这么陡峭的山,不是个轻松活。
等终于到了那二人修炼的剑坛边,姜朝眠喘着粗气喃喃自语:“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他还没体验过当儿子的感觉,倒是先当上爹了。
缓了一会儿,姜朝眠小心地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望向前方的林汀和伏商。
只见两人相对而坐,正一同收势将双手按入怀中,吐出一口气。
林汀睁开眼,沉默片刻,道:“今日先暂且到这里,明日……我会继续带你引气,感受灵脉的位置。”
伏商神色自若地点点头。
石柱后的姜朝眠:“?”
他刚刚没听错吧?
小伏商学了三日,还……还在找灵脉的位置?
他怎么记得先前听人说过,感受体内灵脉走向是修炼第一课,举凡有灵力的人,大都只用花一炷香工夫?
正想着,伏商突然转头看过来,“哥哥来了。”
“……”姜朝眠见偷窥被发现,索性大摇大摆走出来,“我来接你回家,学得如何了?”
他俩这几日各忙各的,时间都对不上,回去也没什么机会好好谈谈。
伏商道:“嗯,学得很好。”
林汀:“……”
姜朝眠看大师兄那脸色,心头先一跳,强颜欢笑道:“师兄,伏商还不错吧?他天生灵力就强,很有天赋的。”
林汀神色肃穆,深思熟虑好一会儿才说:“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姜朝眠笑眯眯对伏商说:“小伏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下,我跟师兄说两句话。”
伏商乖乖过去了。
等伏商一走,姜朝眠骤然色变:“师兄啊,小伏怎么还在学找灵脉?”
林汀眼底一言难尽:“他……他学得很认真,但就是……怎么都学不会。”
姜朝眠:“他不是灵力很强吗?没错吧?”
“是,可是悟性……太差,”林汀说完,像是觉得这不应当是为人师者所言,马上补充道,“或者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教好……”
姜朝眠捂住额头。
这才刚入门,任谁来教只怕都教不出多花儿来。
完了,难不成真是个天才的傻孩子?
“师兄,你别告诉他,伏商自尊心很强,我怕他受打击,”姜朝眠恳求道,“学不会就慢慢学,反正也不急。”
“好、好的,”林汀看起来也很茫然,感觉人生第一个徒弟就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姜朝眠和林汀告别,换了张轻松笑脸回到伏商身边:“走吧,我们回去……咦,小伏,你,你在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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