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未落,就见金丝已经缠上他的喉咙,直接将他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屋中也随之静了下来。
岁云暮并未出声,只看着芸儿娘。
芸儿娘见状自然也知道意思,她抹了抹眼泪,然后道:“那儿原就是坟地,有一天村长突然告诉我们,说是咱们后头的山上有灵,只要用未出嫁的女子去献祭,就能保佑我们不被鬼人侵害。”
“那时我们根本就不信这个,但有一日前头老张家死了女儿,然后村长就做主给埋到那儿。
“说来也奇怪,听说有鬼人在抓凡人,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被抓干净了,只有我们这儿没有。”
“就是那时候,大家都相信了村长的话,不过要杀孩子的事也都做不出来,只谁家女儿死了才去献祭。”
“那之后鬼人就像是被隔绝了一般,从不来我们这儿,直到前不久东极山突然出现鬼人,村长便以为是我们没有献祭所以才惹恼了山上的灵。”
“村里的女子大多都已经嫁人,还有的要么就是太小,我家芸儿如今十一岁,他们便将目光放在芸儿的身上。”
“若可以,我宁愿是我去,她才十一岁。”说话间,她又哭了起来,只觉愤恨不已。
岁云暮听着也大致清楚,就是这邪法子也不知何人告诉村长的。
于是,他又道:“那你可知,这法子是何人告诉他的?”
“不知道。”芸儿娘摇了摇头,又道:“村长只告诉我们这么做,但这法子是何人说的并没有告诉我们。”
这话刚落,她又想起件事,道:“仙人,我之前看到还有别的人来这儿埋死人,那一日夜里我就瞧见村长领着他们上山去,还抬着个棺材。”
之前她瞧见时,只当就是在这儿寻了个好地方,所以才来。
不过现在她却觉得并不是,恐怕就是与村长说的有关。
“棺材。”岁云暮听着棺材又想到张芸儿躺着的棺材,先前查看发现是凡人所造,而里头被血浸泡过。
他又去看芸儿娘,道:“棺材可是你们村中人所造?”
隐约他觉得那口棺材与村长说的事应该有什么共联,兴许之前用的那些棺材也都是出自同一个人,里头也同样被血泡过。
只是芸儿娘也不知这棺材是何人所造,只知道是村长带来的。
看来,告诉村长法子的人就留在此地,说不定与出现在东极山的鬼兵也有关系。
也是这时,他想到方才在坟地那儿瞧见的哑巴,看着芸儿娘,又道:“你们这儿可有个哑巴?”
“哑巴?”芸儿娘听着他的询问疑惑地应了一声,后头才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村里没有哑巴。”
没有?
岁云暮听闻眉头微微一拧,村中没有这么一个人,那在坟地瞧见的是何人。
他低眸思虑了片刻,随后询问又道:“这两日可还有谁家死了人?”
“也没有。”芸儿娘虽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但还是点头回答。
正是如此,岁云暮也知道之前在坟地看到的人与村中无关,东极山应该还藏了什么。
后头他也没再询问,只看着芸儿娘,转了话语道:“你当真不要去道门?”
“恩。”芸儿娘点了点头,又道:“我知道仙人是好意,多谢仙人。”说着还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岁云暮见此也知她这是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说,“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吧。”话落才随同醉须君一块儿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后,屋里头也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张洪中因着岁云暮与醉须君在,期间是半句话不敢说,怕一开口岁云暮会直接勒死他,毕竟方才那一瞬间的窒息他是记得清清楚楚。
可现在人走了,他便也不在意了,看着芸儿娘大声道:“还不快给我松开,快点,还算你识相,没有要走,以后你要是听话点,我就不会休你。”
方才岁云暮问芸儿娘要不要去道门时,虽然这话寻常,不过能听得出这是要帮她脱离此地。
当时他以为芸儿娘真的会答应,结果没有,想来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还能跑了不成。
所以这会儿说话时,他也是极其嚣张。
芸儿娘至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又磕了一个头后她才缓缓起身,同时耳边又传来张洪中的声音,喊着要她松绑。
她这才回头看去,见张洪中就像是条虫子一般被捆绑在地上,令人作呕。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只觉真是恶心,当初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愿意搭上去。
微微攥紧手中发带,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张洪中走了过去,看着他的目光也都染满恨意。
正是如此,张洪中被她的眼神吓得往后挪动,同时又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连嗓音都哑了,一个劲挣扎着。
只是这金丝也不知什么东西所制,根本就挣脱不了。
他不知道芸儿娘要做什么,只一个劲的挪动身子退后。
芸儿娘此时也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捡起地上被砸烂了的腿凳子,断裂的位置及其尖锐。
张洪中一见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意思,想要逃走,奈何浑身被捆绑也是毫无办法,最后只能连连求饶。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要杀就杀村长,是村长说的。”
“我也不想的,芸儿娘我也不想的,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一声声求饶说的嗓音猛颤,可很快就被惨叫声代替。
芸儿娘已经将手中的凳脚刺入张洪中的身体里,后头一连又刺了好几回,在他的身上刺出了许多个血洞。
惨叫声不断,鲜血直流,染红她的手。
可她觉得还不够,只要她一想到芸儿被挑断手脚筋塞入棺材的那一幕,她便觉得张洪中死多少回都不够。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忍心。
到现在她的耳边还都是张芸儿的惨叫声,一声声喊着让她救她。
只是她被几个人压制根本就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们将棺盖盖起来,听着里头的哭声一点点消失。
她狠狠地又将手中利器扎入张洪中的胸膛,看着他因为剧痛而不断吐血,哭喊着道:“畜生,你怎么忍心把她活、埋,你怎么忍心!”
平日里如何打骂她都没事,可张芸儿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忍心。
最后她直接将利器刺入张洪中的脖颈,鲜血溅洒,有一大半全洒到她的脸上。
本就狰狞的面孔,此时也是愈发厉害。
终于,她坐在地上,可眼中泪水仍是未止下。
至于张洪中此时已经彻底没了声息,两只眼睛大睁着,里边儿都是绝望与不可置信,可却是半句话也说不了了。
*
岁云暮早已出了院子,随同醉须君走上片刻就注意到一缕金丝回了他的手中,大致也知道人是死了。
“死了?”醉须君自然也看到了那一缕金丝,同样也知道人应该是死了。
岁云暮并未出声,只往前头走。
醉须君也不在意,攥着他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捏,后头干脆玩起他的手指,到是有些不亦乐乎。
又走上了一会儿,他们才到村长的院外。
只是院里头有些静,推门入屋后,屋中也是同样静的出奇。
岁云暮此时就站在门边,目光则落在屋里头,看着里边儿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第32章
屋中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同样的里头也是空空荡荡。
岁云暮四下瞧着,见屋中并没有人他才退出去了外头。
之后又在院中走了一圈,可却仍是未寻到什么,人不在。
他侧眸看向醉须君,道:“人不在。”
“恩。”醉须君也看出来了,又道:“问问村中人,兴许能知道他去了何处。”
看屋中整齐摆设,可见并没有其他什么人来过。
那这村长此时不在,想必也不会是被别的什么人带走,问问其他村民兴许能知道。
岁云暮见此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才一同出了院子。
前头不远处是一片农田,田中种了菜苗瓜果。
正在这时,前头行来一男子,手上还提着个锄头,应该是准备下地去的。
此时那人也看到了他们,见他们站在村长院前。
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下意识攥紧手中锄头,然后道:“你们是谁,来这儿是做什么!”
“道门来的。”岁云暮听着询问淡然出声。
那人俨然是有些不信,毕竟前头道门的人来,他也是去见了的,那时并未瞧见有这两人。
所以他并不相信岁云暮的话,同时手中锄头攥的愈发紧,满目警惕地看着。
一时间有些僵持。
“微云?”
也是这时,一侧又传来声音。
岁云暮听着侧眸看去,就见一边道上行来几人,走在前头的正是前两日才见过的修有容。
看着来人,他下意识就要应声,可却察觉到手上一疼,眉宇也随即拧了起来。
他看向站在身侧的醉须君,见他眼含浅笑的也看着他,当即便知这人是故意的。
不知道这人又怎么了,但也没有去理会,免得这人不分场合的发疯。
而两人的手掩在衣裳下,紧紧纠缠着。
修有容虽是未看到两人纠缠在一块儿的手,可却也看到了两人靠的极近,甚至隐约感觉岁云暮就是被醉须君揽在怀中,有些刺眼。
那一日时他还觉得两人即使是有关系,这关系应该也不会同猜想的那般亲昵。
可现在看着,他觉得自己可能又猜错了,毕竟岁云暮极不喜有人同他太靠近,而现在却与醉须君如此靠近。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上来无尽酸涩,眼中的暗色也是极深。
不过在靠近岁云暮时,这抹暗色却又瞬间散去。
他站定在两人跟前,先是同醉须君做辑行礼,随后才去看岁云暮,笑着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因为我提到的事,此事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能回道门。”
“你应该也刚来吧,可还好,不然我先带你去歇息一会儿,等晚些我再将此地的事告知你。”一人说了几番话。
岁云暮听着他说并未应声,就是手上的疼意极重,甚至还被扣着十指相缠。
他微微挣扎了一番,正是如此,这手上的缠绕也是愈发厉害。
这让他很是不悦,但却也并未表露出来,只应着修有容的话出声,“不用。”
“好吧。”修有容听着他推拒也没太在意,后头又说了两句。
边上一直看着他们动向的村民此时也终于是回过神,尤其是还认出了修有容,他惊呼道:“你是仙人,来东极山的那些仙人?”
想是有些惊着,出声时嗓音也是极其响亮。
修有容听到了,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边上的村民,此时他也想起来岁云暮是同这个村民在一块儿。
来时只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道:“你们可是有什么事?”说着又去看岁云暮。
不过这厢岁云暮还未出声,拿着锄头的村民到是先开了口,“是我看他们在村长门口,以为是什么贼人,就给认错了,是我的错。”
“村长?”修有容听着村民提到村长有些疑惑,尤其是岁云暮还在村长院门口。
隐约间,他觉得岁云暮是有什么事,于是又去看岁云暮,轻声道:“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来问问村长去了何处。”岁云暮并未多言,只说了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然后他又去看村民,道:“你可知道村长去了哪儿?”
“村长不在屋里吗?”村民在知道岁云暮是道门的人后,也没了之前的警惕,说话都中气许多。
后头又见岁云暮摇头,知道村长这是真的不在。
他低下头,有些疑惑地嘀咕,“那就奇怪了,我来时的路上也没见到村长,会不会是去了谁家或者是去镇上了?”
“镇上?”岁云暮应着他的话出声。
正是如此,村民也并未多想,点头道:“恩,村长每次献......”
这话也才出他却是猛地止住,同时眼中还带上了慌乱。
之后也没再说下去,转了话语他讪笑着道:“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村长去了哪里,可能是去谁家了吧,要不你们再去找找,我还要去地里,就走了。”说着提起锄头就要走。
但也才走上两步,他又停下步子转头看向修有容,然后道:“仙人,你们搜山搜的怎么样了,鬼人是不是都不在了。”
“恩。”修有容点了点头。
那人一见也知道这是真的不在了,笑了起来,嘴里又嘀咕了一句,“果然这法子好,鬼人都不在了。”
后头他也没留着,离开。
而在他走后,此地只余下几人。
修有容看着村民的背影,隐约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尤其是村民脱口而出的话。
只是究竟隐瞒了什么,却是不知。
他收回目光又去看岁云暮,见他也看着离去的村民,道:“微云寻村长是什么事?”
忆起岁云暮是来找村长的,也不知为了何事。
“没什么事。”岁云暮并未多言,后头又道:“东极山重新搜过后,可有搜到什么?”
“微云可是在东极山中瞧见了什么?”修有容与岁云暮在道门共事有千年,期间也曾一同处理过鬼道的事,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后又哪里不知意思。
岁云暮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道:“早晨时在东极山瞧见了个被割了舌头的人,看他那时的模样好似想同我说什么,之后他跑入东极山中不见了,你们搜山时可有瞧见?”
“割了舌头的人?”修有容应着他的话低眸沉思,片刻后才道:“没有,这两日搜山以来瞧见的都是张家村的村民,至于其他的并未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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