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歌懒得听他废话,而是转向云栎潇,脸上挂着歉意:“云公子,不知音尘如何得罪了你,你尽管说出来,我这个做兄长的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但这蝎子能否麻烦云公子先收起来?事关性命的事,万一真不当心蛰到了音尘,可就来不及了,还请云公子手下留情。”
羽寒月见云栎潇依然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宋音尘,蝎子也没退回来的意思,伸手拉住云栎潇的手,凑到云栎潇耳边着急相劝:“栎潇,宋音尘毕竟是宋氏的二公子!无论他如何冒犯你,也不至于要他性命,听哥的话,先把蝎子收回来,哥哥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双方又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云栎潇终于上前一步,手掌向上搁在了宋音尘的肩膀上,幼蝎得到了主人的命令,缓缓放下了尾针,慢吞吞地又爬回了云栎潇的手心。
等幼蝎爬回手心,云栎潇将它放到了自己肩膀上,二话没说又狠狠给了宋音尘另半边脸一个巴掌,让这个登徒子的脸肿得十分匀称。
宋音歌即便是谦谦君子,涵养再高,但在自家的地盘,自己的婚宴上,云栎潇还敢当着他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亲弟弟动手,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脸色也终是不好看起来,语气也不再客气:“云公子,即便是音尘有些地方做的不妥当,冒犯到你,但这毕竟是在我宋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动手?音尘怎么说也虚长你好几岁,算是你的兄长,难道寒月兄平日没有教导你,要如何尊敬兄长吗?”
羽寒月也没想到云栎潇会当着他们的面,如此不给宋氏和他这个哥哥面子,再打宋音尘一个巴掌,见云栎潇如此不知分寸,疾言厉色地命令道:“栎潇,无论宋二公子做了什么,你都不该这样做,快跟宋公子道歉!”
云栎潇咬着下唇,崩着小脸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嗤”了一下,唇边浮起一抹讥笑:“我还没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兄长!”
说罢看都没看羽寒月,狠狠甩开他的手就离开了。
宋音歌见云栎潇走了,也没心思再替别人教育弟弟,狠狠拧了一把宋音尘的胳膊:“你到底又做了什么荒唐事!把云公子气成这个样子??都能对你动了杀心?”
宋音尘现在整张脸都是麻的,他毫不怀疑此刻他这张英俊潇洒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他双手揉着自己的脸缓解那股麻劲,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就是不当心亲了他一下....”
“什么?”宋音歌一贯温雅如玉的脸,此刻都因为惊讶而有些扭曲,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宋音尘望着羽寒月和宋音歌都不好看的脸色,心一横说道:“那这也不能全然怪我呀!都说了是意外!他说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我见他有些醉了,他小小年纪我当然不放心了,就说陪他一起去。”
“哪知道站起来的时候,他不当心踩到自己的裙摆就冲我撞过来,我又这么凑巧腿一软坐了回去,就这么不当心亲到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云栎潇就算长的再漂亮,那也是一个男子,我好好地故意亲他做什么呀?”
宋音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到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活该你被揍!!!赶紧给我滚回房去!!!明天一早我就带着你去别院,亲自向云公子道歉!”
羽寒月则是忍着惊讶与怒气,对宋音歌道了一句:“既然是一场误会,我回去也会劝劝栎潇,这毕竟都是男子,不像姑娘家那么不好处理,今儿毕竟是音歌兄的喜宴,应该高高兴兴,不要动气。”
说罢便狠狠地剜了宋音尘一眼,丢下一句“别扫了兴致”就匆匆离开了。
*
云栎潇一路施展轻功回到了别院的房内,“啪”的一下就重重关上了门。
羽寒月下一刻就到了门外,凭他的轻功这般迅速赶到,云栎潇并不意外。
羽寒月轻轻敲了敲门,软着声音说道:“栎潇,你开开门,是哥不好,没有了解清楚就当众训了你,先让哥进来行不行?”
云栎潇现在心烦,一点都不想应付羽寒月,与他虚与委蛇,只想尽快把他打发了,于是装作无事般的语气道:“我没事,哥,方才酒宴上喝多了,我想早点睡了。”
羽寒月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云栎潇又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
羽寒月不死心,想要直接推门进去,却被一只温软的手拉住了,一道低低的声音贴着耳朵道:“时候不早了,云公子要歇息,羽公子也早些回房吧。”
羽寒月侧脸一望,从穿着来看是羽氏的一个丫鬟,相貌平平,先前没有见过,但是能够如此大胆地过来阻拦他,那就绝不是一般的丫鬟。
羽寒月心下了然,一定是易容了的云紫钰。
羽寒月对她这样突然出现又横加阻拦自己进去哄云栎潇,心中不悦,但眼下云栎潇明显生气不想见他,再说有云紫钰在场,也不便多说,左右思量之下,他最终放弃了推门而入,而是转身回去了。
只是心中更为气闷了。
想起今夜宴席开始前,他还逗弄云栎潇,问他穿得这般好看,是不是也想娶媳妇了。
云栎潇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直接跳起来申辩,那单纯害羞的样子,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中痒痒的,很想把人直接搂在怀里,捏着他的脖子哄说是开玩笑的,把这只炸毛的猫给撸顺了。
他的宝贝弟弟这般纯洁干净,连男女之事都羞于启齿,只是听他这么说了一句,那张俊俏的小脸就染上了薄红,更何况是当众被一个风流浪荡子给亲了!
而他这个哥哥非但没有搞清楚状况,还不分青红皂白地逼他和轻薄了自己的登徒子道歉。
难怪云栎潇会生那么大的气,会不愿意理他。
羽寒月正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云紫钰已经解去外衣,很是熟练地跨坐到羽寒月的身上,这是无数个他们翻云覆雨之前的一个暗号,一道前奏,一份邀请。
但今夜羽寒月毫无云雨的心情,甚至对云紫钰这般的主动心生了一丝厌恶,觉得她作为女子有些不知羞耻,直接将她推下去后,就站起了身,冷淡道:“今晚很累,妹妹也早些休息吧,我去侧殿睡。”
接着就旁若无人地向浴堂走去,宽衣解带,准备沐浴就寝。
云紫钰被骤然拒绝,杵在原地,死死咬着下唇,见羽寒月连头都没回,直接跨进了浴桶,是真要沐浴歇息了。
这么多年朝夕相伴,她自是很了解羽寒月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再继续不依不饶只是自讨没趣,才轻轻抽泣着,装作善解人意的说道:“哥哥还是在自己的寝殿睡吧,我回侧殿就行。”
羽寒月只是冷淡的“嗯”了一下,便将云紫钰抛诸脑后,他现在眼前,只有方才云栎潇冷着小脸,眼底仿佛闪过一抹泪光,负气离开的单薄背影……
第14章
夜已深,云栎潇早就沐浴更衣好了,穿着一身黑色的里衣靠坐在窗台边,望着天上亘古不变的月亮和云织成的薄纱,不断地变换着模样。
自从重生以来,他就极少再穿白色的衣服了,特别是里衣,因为那会让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上一世惨死时的场景,那些喷溅在纯白里衣上面的血花,轻易地就将那如冰如雪的白染成了血腥刺目的红,那些红就像是被缝入他身体中一般,无论怎么努力,都擦不掉....
那些缠绕的噩梦,从未有一刻离去过。
只有一步一步地筹谋,在那些人试图伤害自己以前,先一步将他们击溃,他的心头才会觉得轻松一些,才会真切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云栎潇仰头喝光了最后一坛桃花醉,又想起了方才被宋音尘轻薄的画面,心头更是烦闷不已。
他两世的第一次亲吻,都那么不让人愉快。
轻轻将空了的酒坛搁在地上,云栎潇再次摊开手掌,掌心上又出现了一只蛊虫,和婚宴上给宋音尘种下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这一只看上去略微小了一圈。
这两只蛊虫,是一对的。
是世间罕见的……情蛊。
他从古籍上无意翻到情蛊的培养方法时,就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接着耗费了好多年,好多心血,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终于成功培育出了这么一对。
每一次培育情蛊,都需要准备上万只虫子,将它们放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相互厮杀,厮杀到最后,存活下来的唯二只蛊虫,就能结成情蛊。
这是非常难的。
因为虫子天生就饱含攻击性,再被放到这样一个你死我活的密闭环境里,它们的生存本能只会允许自己是这片领域里唯一的存活者,因为其他任何的活物,对它们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所以当厮杀到最后,剩下的最后两只蛊虫要放下本能的杀戮,容忍对方的存在,还要相依相偎共同生存,那堪称奇迹。
这也是情蛊极难培育的根本原因。
在最终成功以前,云栎潇每次打开密封的铁盒,盒子里都只能见到最后存活的一只蛊虫,抑或者是没有一只活物。
那唯一存活的蛊虫可作为其他的蛊来使用,但情蛊却必须成双成对。
云栎潇反复思量,最后对古籍上的培育方法进行了改良,他将上万只的毒虫分成两拨,在厮杀到差不多原来数量的一半时,再将这两拨虫放到了一起。
因为虫子多是依靠气味来辨认同伴,如果一开始就放置在同一个铁盒里,那么除了自己,它们会判断其他拥有相同气味的虫,都是和自己抢夺生存资源的敌人,而将原本身处不同环境的虫子放置在一起,有可能会产生不同的反应,加上这些虫子还没有在你死我活的环境里挣扎太久,杀死的虫子数量还没有太多,所以杀戮的本能还没有被开发到极致,就像是在战场上一样,斩杀过万人和斩杀过千人的将士们,其冷血弑杀的程度也一定不能相提并论。
云栎潇希望这些变数,能够得出不一样的结果。
这么试了好几次后,正当他都决定放弃,相信情蛊真的只存在传说中后,却在最后一次尝试中……成功了。
云栎潇打开密封铁盒的时候,就见两只圆圆的暗金色蛊虫,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还伸出自己的触须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对方,周围全是其他虫支离破碎的尸体,就好像是为它们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爱情献祭。
上一世,云栎潇最开始培育情蛊只是因为兴趣,后来他想过要将这对情蛊种到羽寒月和自己身上。
在知道哥哥要成亲以后。
……
羽氏.噬月殿
今晚的噬月殿十分热闹,因为前几日羽凌威终于宣布,由羽寒月担任羽氏家主,与此同时,羽寒月也向外公布了自己的婚讯。
酒桌上觥筹交错,未及弱冠的云栎潇不被允许饮酒,只能闷头吃着菜,一遍一遍地看着对面羽寒月和一个貌美苍白的姑娘,蜜蜜思语,恨不得黏在一起。
因为婚期将近,这位没有娘家的未来嫂嫂,已经提前住进了噬月殿的偏殿,今天是羽寒月为了正式将她介绍给大家,而专门设的酒宴。
表面上,云栎潇告诉自己,哥哥早已成年,先前是因为要夺取家主之位,才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找一个合适的女子共结连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也是他以后会走的路。
即便哥哥真的成亲了,他也依然是哥哥的弟弟,这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是他心里,却像是被刀剜了一般,一下一下地疼,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他很讨厌哥哥的身边有别人,特别是女人,还是一个素未谋面,一出现就占据了哥哥身边位置的女人。
他很难受,从未有过的难受。
羽寒月今夜因为高兴,酒也比平时多了,等到宴席结束的时候,晃晃悠悠地都站不稳当,那个准嫂嫂要扶羽寒月回寝殿,被他不客气地拍开了手,他冷冷地和准嫂嫂说道:“未来嫂嫂自行回寝殿吧,我送哥哥回去就行,毕竟还未成亲,未来嫂嫂还是要避点嫌。”
说罢都没管准嫂嫂的反应,就让羽寒月揽着他的肩膀,扶他回寝殿休息。
寝殿不远,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云栎潇扶着羽寒月坐到床边,弯腰脱掉他的短靴后,扶着人躺下,吩咐丫鬟们都退下去,然后去洗了方帕子来给羽寒月擦脸。
他举着帕子轻轻地从额头擦起,一点一点地描绘这从小到大就倾慕的俊朗眉眼,很希望这样的时刻可以永远不要结束。
可擦到一半的时候,羽寒月突然睁开了眼睛,云栎潇被吓了一跳,接着见羽寒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才怯生生地唤了句:“哥....”
羽寒月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拽住他的手,一翻身就把他压进了床榻里。
突然以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姿势和哥哥紧密相贴,云栎潇整个人都是木的,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只能任由哥哥轻轻捏住他的下巴,然后看着哥哥瞳孔里的自己越来越大,大到看不清楚以后,有一个温热干燥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
他听到羽寒月边吻边低声喃喃:“云儿……你好美……”
云栎潇终于反应过来哥哥在做什么,惊吓地一把推开羽寒月,手忙脚乱地逃出了噬月殿,心跳响如擂鼓。
直到那一刻,云栎潇才惊恐地发现,他对哥哥的仰慕之情早就变了。
他爱上哥哥了。
把羽寒月,当做一个男子般地爱着。
逾矩了,越界了,过火了,见不得光的爱.....
云栎潇后面足足个把月,都把自己关在雪梅园不出来,对外只说自己在研究新药,没空接待任何人。
直到婚期将近,想到哥哥马上就要属于那个讨厌的女人,他才终是按捺不住,带着情蛊去了噬月殿。
他对哥哥的爱也许是扭曲的,也许是不被世俗所容的,更是不会被世人所祝福的,但爱就是爱,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他爱他哥哥,所以要想尽所有办法,阻止哥哥去到别人身边。
只要他今天给哥哥种下了情蛊,那些他光想一想,就足以锥心刺骨的未来,永不会到来了。
哥哥会永远在他身边,就像从前一样。
而且哥哥在醉了的时候,好像喊着的是他的名字,所以哥哥也是爱他的吧?
只是同先前的他一样,还没有发现。
云栎潇心思复杂地到达噬月殿,羽寒月已经睡了。
羽寒月已经登上了家主之位,整个羽氏已经无人再能威胁到他,加上又是在自己的噬月殿,没有了往日里的警惕,也就没发现悄悄潜入的云栎潇,依旧沉沉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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