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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解(近代现代)——黄河口在逃刀鱼

时间:2024-05-19 08:31:32  作者:黄河口在逃刀鱼
  但只有梁季澄自己知道,这笔钱他拿的有多不容易。
  饭桌上大人们嫌光吃菜不尽兴,还特地开了一瓶红酒,据说价值不菲。这是梁季澄第一次喝红酒,他本来就不抱什么期待,但一口下去又酸又涩的口感还是让他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
  看他皱成一团的样子,孩子爸爸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梁老师还是年轻啊…”他说着又往杯子里倒了一半,“来来,再来点,我跟你讲啊,等你上了大学,这种场面多的是,要学会适应才是。”
  梁季澄本想发作,但是看在那三百块红包的份上,还是心一横灌了下去。
  反正不是白酒,喝不死人的。
  等到饭局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梁季澄婉言谢绝了对方想送他回家的好意,看着一家三口乘车离去,橙色尾灯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冷冷清清的街道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梁季澄抱紧手臂,在胳膊上搓了几下——盛夏的夜晚,竟然还有点凉。
  刚才在席间他被灌了一肚子狗屁不通的人情世故,还来不及分辨,就都随着一声酒嗝散了出来。他浑身酒气熏天,差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走在路中间被过往的车辆滴了三回,最后干脆坐到路边,两腿一伸,对着月亮思考起人生来。
  还没等他整理出个所以然,口袋里手机就响了,是带着伴奏的老鼠爱大米。前段时间,江冉跟风买了个包月的彩铃套餐,梁季澄嫌太难听,但也懒得换了,所以就一直用着。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喂——”
  “阿澄,”江冉柔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你们那边吃完饭了?”
  喝了酒的梁季澄比平时更加敏感,敏锐度上升了好几倍,尤其是听力,他想起江冉在店里招呼客人的样子,声音是洪亮而爽朗的,和此刻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刚吃完,”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嗝,休息一会儿。”
  “…你喝酒了?”
  “嗯。”
  “你喝了多少啊,”江冉忽然变得着急起来,“你一个人在外面吗?”
  梁季澄点点头,完全忘了他们是在通话而不是视频,“我不想喝的,”他说到这音量都小了,似乎有些委屈,“但是他们给了我红包,三百块钱…我给你听听。”
  梁季澄从包里掏出那几张薄薄的纸片,对着话筒抖了几下,很快就淹没在了风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听到江冉轻轻说了一句,“阿澄,对不起啊。”
  梁季澄思维变成了一根直线,他呆呆地盯着地面上一块被车轧出的水坑,不知道江冉为何突然要跟他道歉。
  “你现在在哪?”梁季澄问道。
  “在房间里,”江冉跟不上他跳跃的逻辑,但还是回答,“怎么了?”
  “那你把窗户打开…别问那么多,快打开,你看天上,看月亮,是不是很亮很圆?”
  江冉:“……”
  他严重怀疑梁季澄口中“一点”的分量,怕是一整瓶都有了。
  “咱们这叫——千里共婵娟,”梁季澄说着还傻乐了几声,“你记不记得,这首诗你不会背,五年级学的,还是我给你检查的…”
  江冉听着他满嘴颠三倒四胡言乱语,愁的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马上飞回去照顾男朋友,怎奈这个想法实在不太现实,于是只能哄着他先上了出租,一路开着免提,确保不会有哪个黑心司机鬼迷心窍把他家大学生拐走,等到了家听见梁老太的声音,江冉才放心挂了电话。
  喝成这样满身酒气,深更半夜才到家,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臭骂。梁老太骂人的功力虽比前几年有所减退,但前前后后加起来还是絮叨了一周有余,直到梁季澄把给她买的保养品一股脑儿堆在她面前,才堵上了她的嘴。
  梁季澄这么拼命攒钱是有理由的,除了想让自己大学生活过的宽裕一点,他还想利用这笔钱趁暑假带着江冉出去转转。
  说来惭愧,他俩长这么大,连省都没出过,两人家庭条件都很一般,自然不可能再开口跟家里要钱出去旅游。江冉在水果店挣得都是辛苦钱,要不是花在梁季澄身上,让他拿出来一点都跟要了他的命一样,所以这钱肯定是梁季澄出。
  至于旅行地点,梁季澄还没想好,反正他的主要目的是出去散心,只要和江冉一起,到哪里都无所谓。
  又过了几天,等到江冉放假回家,梁季澄把出游计划和他说了,却遭到了江冉的婉拒,理由是出去一趟太贵了,并且水果店离不开人。
  “要不,阿澄你自己去吧,我这还有点钱,都给你。”
  其实能得到这样的反馈梁季澄毫不意外,他太清楚江冉的财迷属性了,不过他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梁季澄大剌剌往床上一躺,两条腿叉开支棱着,假装无所谓地说,“行吧,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和别人去了。”
  江冉一愣,没听出话里的意思,见梁季澄不理他,犹豫一下问道,“那…你和谁去啊?”
  “不用你管,”梁季澄用书挡着脸,实则偷偷观察江冉的表情,“我还不能有别的朋友了?”
  “你告诉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看江冉死活不上当,梁季澄也有点急了,这家伙是真舍得把自己往外推啊,干脆破罐破摔编起来,“高中同学,长得很漂亮,约了我好几次了。”
  “……梁季澄!!!”
  终于吃醋了,梁季澄心下暗喜,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江冉面前,“那你跟我去,我就不和她去了。”
  江冉甩开他的手,气鼓鼓把头别到一旁。
  他知道梁季澄是故意在激他,也知道他不可能随便和别人出去,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但是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这种话,还是让他很伤心。
  “生气了?”梁季澄丝毫不觉自己做的过分,还在巴巴把脸往江冉跟前凑,“我跟你开玩笑呢…没有别人,只有咱们俩,还不行吗。”
  江冉的性格和梁季澄正相反,他天生温顺,所以才能无底线的包容梁季澄的坏脾气,这么多年下来,真正发火的时候加起来也不超过三次。但就是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就不是能轻易哄好的。江冉默默推开梁季澄,起身去了别的屋,还把门锁上了。
  这下轮到梁季澄傻眼了,本来是想玩个杂技,没想到高空翻车,连观众都吓跑了。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什么叫悔不当初。
  要是时间能倒流,他肯定赶在自己祸从口出之前,把他那张破嘴用抹布堵上。
 
 
第33章 
  梁季澄在上了锁的门外徘徊许久,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他在人间白活了十八年,发脾气使性子数落人,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哄人的经验却是不折不扣的零蛋。
  所以当江冉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感到了惊慌。
  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像数学题一样,有固定的思路和方法,只要按部就班解下去,就能得到答案,人心远比数学题复杂的多,而这正是梁季澄所欠缺的。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他生气的时候江冉是怎么哄他的,想来想去无非就那么几种:主动认错道歉,买好吃的,以及…等他自己消气。
  梁季澄的火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江冉却和他不一样,所以第三条路是走不通了,加上他们早就过了一瓶罐头一包零嘴就能哄好的年纪…那就只剩下主动认错这一条路了。
  梁季澄再次来到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江冉,你把门开开,我有话和你说。”
  不出所料,对面没有任何动静。
  “你不开门,那我…就在外面了,”梁季澄有点尴尬,他一般都是扮演门里面的角色,被这样堂而皇之拒于门外还是从未有过,但这个节骨眼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刚才是故意气你才那么讲的,我不会和别人出去的,永远都不会…你别生我的气了。”
  还是没有声音,梁季澄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漫长,漫长到脚底都在地上生了根,才听到一句,“阿澄,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梁季澄一颗心掉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他没受过这样的冷落,满腹委屈地想,凭什么。
  “我不走!”他怏怏朝里面喊道,音量比刚刚大了一倍,“你今天不出来我就一直在这!”想想又加了句,“你妈回来我也不走!”
  说完他便赌气的往地上一坐,大有不等到人出来就不罢休的架势。果然,五分钟之后,房间门开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脸无奈的江冉。
  梁季澄仰头看他,眼圈是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欺负的那个。
  “别这样阿澄,”江冉叹了口气,想来拉他,但敌不过梁季澄千斤坠的功力,只好跟着他蹲下来,“你回去吧,我没生气,你让我好好想想。”
  “你要想什么,”梁季澄说,“想怎么甩掉我么?”
  江冉:“…”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眼看江冉不再言语,梁季澄忽然心里没了底,他急切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相信我…”
  江冉摇摇头,“我相信你,但是…”
  梁季澄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只是觉得,”江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后滑落到地上,“你有时候并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
  梁季澄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这样的,全世界他最在乎的就是江冉,可转念一想,人心隔肚皮,他又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人家看,谁知道他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他像浸了水的火药,悲惨而又彻底的哑火了。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梁季澄突然想到什么,他一骨碌爬起来,飞快的将自己的书包取来,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拍到江冉怀里。
  江冉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我当家教的工资,上了十二节课,加上他们给我的红包,一共是1140,给我奶奶买东西花了168.8,打车花了7.2,还剩下964。”
  梁季澄生怕被江冉打断,一口气飞速说完,见他还在发懵状态,稍微放松了些,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这些钱全都给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出去玩也好买东西也好,只要你愿意,把它们都撕了也行。”
  江冉哭笑不得,“我撕钱干什么…”
  “你说我不在乎你!”梁季澄拔高了声调,把江冉剩下的话逼了回去,“现在我所有的钱都在这了,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样算在乎你了吗!”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江冉,他看着信封里露出来的花花绿绿的一角,心里五味杂陈。
  他当然相信梁季澄的真心,也相信他不会辜负自己的情谊,这明明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他为什么会如此介意,难道真的是他反应过度了吗?
  “我错了,”见江冉不语,梁季澄又使出一招杀手锏,他抓住的江冉手,两只漂亮的眼睛难得示弱地看着对方,“我下次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在梁季澄眼波的注视下,江冉心头一动,刚刚筑起的心墙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缴枪投降。他顶住梁季澄的脑门,用额头蹭了蹭,“好了,我没生气,我们不说这些了。”
  “…其实我也有错,不该把你锁在门外的。”
  眼见顺利度过一劫,梁季澄心里松了口气,嘴上趁热打铁,“那出去旅游的事,我就当你答应了。”
  “不行呀,我说了…”
  “你就当是陪我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梁季澄一向不擅长撒娇求情的技能,今天却好像无师自通的掌握了这项本领,一套连环招逼的江冉退无可退,像被狐狸精蛊惑的昏君,糊里糊涂答应下来。
  至于旅行的地点,梁季澄大方的将决定权交给了江冉,他几乎没怎么过多考虑,就将目的地选在了北京。江冉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并非他有什么首都情节,而是他始终心心念念着梁季澄失之交臂的“最好的大学”,想趁此机会弥补一下遗憾。反之梁季澄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人生总是在不断的选择,选择了其中一条,另一条道路上的风景就注定无缘再见,实在没必要为已经发生的事后悔。
  时间和地点都定下来,下一步就该请假了,还没等江冉想好怎么开口,表舅就先一步找上了他,不过是为别的事。
  “您说下半年要去广州?”江冉瞪圆了眼睛,第一反应他在开玩笑,“那这店怎么办?”
  “店就留给你了啊,”表舅拍拍他的肩膀,颇为信任的样子,“你好好干,在这挣多挣少都算你的,就是别给我经营黄了。”
  江冉足足愣了半分钟还没等到转折,才意识到表舅这话是认真的,没在逗他玩。
  说起来虽然他早就对这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长辈不靠谱的性格有所了解,但此等做法还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个店是您辛辛苦苦一手搭起来的,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我…”
  “谁说我不要了,”表舅认真道,“我不是把他给你了吗,咱们都是一家人,谁干不是一样。将来等我把珠三角的市场打通,你在后方接应我,从江汉到华南,都是咱爷俩的地盘!”
  江冉:“………”
  江冉:“我觉得我做不到。”
  “年轻人,没点敢想敢拼的精神怎么能行,”表舅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讲到这里他感慨地叹了口气,“想当年我跟你一样,也是十五岁就来了这,从一无所有到盘下这家小店面,说实话这些年我也是待够了,还不如趁着能动弹再去外面闯一闯,能不能成另说,到老了也不至于后悔。”
  最后那段话,江冉听的似懂非懂,他不是个胸有大志的人,在这个人人都以远走四方为荣的时代,他却未曾动过离家的念头。省城是他到过最远的地方,他的家在这里,亲人也在这里,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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