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声和抽泣声交织一片,萧明允没有那么大的气性,要把他们几个灭门,但是可以成全他们。
怎么对他们都可以?好呀,王叶子扁了哪儿,就让他们扁了哪儿。
明明没有身体,小天爷却觉得哪儿哪儿都疼,它默默地缩在角落,确定自闭了才说:“萧明允啊萧明允,下辈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去打丧尸吧。”
谢澄安:“他们死了?”
萧明允:“嗯,怕不怕?”
谢澄安摇了摇头,却把萧明允搭在他胸前的手,抓得更紧了,跟萧明允贴得也更近了。
萧明允把人抱紧,说:“别怕,有我在。”
专心投入在某件事情当中的时候,跟旁的人说话,很容易打断思路。
打断的思路重新连上,总会磕绊,于是谢澄安发现,每次他和萧明允说话,王家尸队就会暂停。
巧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决斗场上,谢小机灵鬼儿却在偷偷地观察萧明允。
有相熟的人,认出了王叶子一家,昨天下午,王叶子和他爹还在田里忙活,看上去十分健康。
总是不动,容易胎位不正,王大娘带着王娘子在河边散步,还和其他妇人交流了经验,也没有异常。
从零零碎碎的片段中,已经有人猜出了大概,为了节省精神力,萧明允打算等县令到了再讲。
天才蒙蒙亮,郝英就进了村,带着三十多号衙役——来抬银子。
能不来吗,信的末尾写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找张楚君。”
张楚君是淮安府的知府,找知府干什么?告郑丰年私造官印还是告他不作为?那就不好说了。
不用带路,一群人围着的地方,就是县令应该出现的地方。
官府拿人什么时候需要通知?更何况郝英什么都知道了。
衙役根据郝英的指示,抢劫似的从郑丰年的家里搜出了账本、官印、还有赃款。
郑宝来:“大人!这是?”
郑宝来的嗓子有些哑,因为喊救人!快救人!喊得很卖力,也很真情实感。
只是,发现石头和乱箭没有用以后,郑宝来突然就摔倒了,不知道是摔得重了,还是太伤心了,他被郑丰收掺着才能勉强站稳。
他心疼他的儿子,可是他动不了了,他只能不停地流着眼泪,问老天爷究竟要怎样。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县令从郑丰年家搜出了赃款,郑宝来的腿脚一下就利索了。
科考要看品性,孝敬是很重要的一项,王文娟满脸写着鄙视,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不会让郑丰收去扶,起不来就躺着!让他装。
直言正色郝县令:“村长有什么要交代的,还是尽早吧。”
证据拿到了,抓了人走?那边直挺挺地跪着四个、看起来不太像人,破案了,如果僵尸愿意,那么白天也有机会看到它们。
信上写了昨夜的凶杀案,郝英有心理准备,但是情况超出了他的心理准备,再但是他必须镇定,他是来主持公道的。
冷静。
冷静。
冷静。
衙役就地取材,从郑丰年家搬了两张桌子,笔墨纸砚交给了吴仲平,郝英要现场断案了。
不断他也走不了,三家村五千多号人,都在看这场公开审判,为了衙门的公信度,他也得把这起凶杀案判得公正。
外出的案子一般是县令和师爷一起办,但是张文通在养伤,郝英只好把吴仲平拎了起来。
困得吴仲平一路上都在心里抱怨,一进三家村,吴仲平立刻清醒了,萧明允在三家村,他们不会碰到吧。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吴仲平只能硬着头皮上,衙役忙里忙外地搬银子,吴仲平在人群中找萧明允。
他在人群的最外围,怀里搂着、萧明允有儿子了?和他成亲的不是个男的么?
郝英:“吴大人,开始吧。”
吴仲平:“咳,开始吧。”
来办案,要严肃,可是萧明允在,他就是不自在,吴仲平侧过身子,侧面对着萧明允。
萧明允呢?才没有精力关注吴仲平,他正模仿着四个人的声音,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
没有夹杂个人的感情,从王叶子敲响郑丰年家的门开始。
条理清晰,逻辑合理,情节连贯,吴仲平负责记录口供,写得手都酸了。
事情过去还不久,院子里仔细闻,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清洗的水倒进了茅房,擦洗的帕子也扔在里面。
合格的衙役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他们捞出了那几块帕子。
扔进去的时间并不长,上面还能看出血色,柴房里的打斗痕迹,也都符合描述。
本以为过了早饭的时间,就有人到河边洗衣裳了,他们的脚印就会被掩盖,但是这么一闹,人们哪里还顾得上洗衣裳?
河边的痕迹明显得不行,哪几步是自己走的,哪几步是抬着人走的,深了几寸,划痕多长,分别属于谁,仵作很快就判断了出来。
验尸?不必了,不必了,“受害人”的陈述,施害人没有一句不同意。
犯罪事实确凿,“人证”物证俱全,情节十分严重,影响十分恶劣,不判绞刑都说不过去。
等朝廷执行绞刑,王叶子一家五口都烂完了,郝英一宣判,一家人就把郑丰祁、郑丰林、和魏思思,扔进了河里。
没有一个人敢救,他们的爹娘也不敢,人们就站在岸上看着,直到水里的动静消失,溺水没有办法大声呼救。
没把郑丰年扔进河里,是因为“王叶子们”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合法凭证。
王叶子的地契是假的,那他们的地契恐怕也是假的,被郑丰年坑过的人,哗啦跪了一群。
留下来陈述冤屈的,跑回去拿地契的,脚下的土地都震了震。
那场面不是七嘴八舌,是七十嘴、八十舌,郝英一个头好像二十个大,但大方向是清楚的。
趁此机会,把三家村的土地问题,好好地整顿一番,退休之前攒个大活,说不定可以涨点退休金。
从前,碍着三大家族的势力,郝英总是束手束脚的,可如今,他有神兵相助。
一直阴云密布的天空,在郝英宣布郑家几人的罪行后,独独在他的上方晴了一块。
晌午的阳光洒在郝英的身上,让他有一种被老天爷审视着的感觉。
再看看等到正义以后,就不吵不闹,乖乖地站在那儿的一家四口,他的神助攻们,郑、魏、萧三家看起来也怵。
郝英:“郑丰年,私造官印,私自进行田地买卖牟取暴利,私收田税一事,你可认?”
王文娟噗通一跪:“大人,这当中一定是有误会!丰年他、他向来、”
王文娟实在夸不出来,只能说郑丰年对村里的事情很上心。
王文娟:“他不可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郑丰年是郑丰收的亲哥哥,私造官印的罪名要是定了,郑丰收就别想科考了。
郑宝来也噗通一跪,他脸上挂着眼泪,还扒拉了王文娟一下。
郑宝来:“你嫁来得晚,有些事情不知道,丰年他这么做,不是第一次了!”
第51章 村民给僵尸立碑
一直阴云密布的天空,在郝英宣布郑家几人的罪行以后,独独在他的上方晴了一块。
晌午的阳光洒在郝英的身上,让他有一种被老天爷选中的感觉。
气氛影响的,他也有点相信鬼神了,既然有鬼神,那更得把案子判得公正,至少这一桩得公正。
是小天爷按照萧明允的想法做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它想看看这样做出来的效果,嗯,还挺好看的。
控制天气需要消耗多少精神力?如果小天爷问,那么萧明允定会选择任其自然,该晴晴,该阴阴,该下雨下雨,他耗不起。
可是小天爷从来都不跟他商量,精神力瞬间被掏空,萧明允头晕脚软,还好可以靠在谢澄安的身上。
谢澄安:“明允?!”小小声。
萧明允委屈狗狗眼:“早上没有吃饭,饿了。”
谢澄安:……
吓死他了,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原因,所以他对萧明允昏迷了三个月的事,至今还有心理阴影。
刚才还怀疑萧明允是不是好乱乐祸的妖精,他就饿晕了,看来是他想多了。
脸上写着到底行不行的谢澄安,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饼子,他婆婆早上刚烙的。
他说等他找萧明允回来一起吃,他婆婆非要让他先吃,刚烙的好吃,他就拿了一块。
不用他出手了,萧明允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吃着饼,搂着谢澄安,他吃一口,喂谢澄安一口,他吃一口,喂谢澄安一口。
谢澄安只到萧明允的胸膛,为了节省力气,萧明允的胳膊还搭在谢澄安的肩膀上。
他们被很多人挡着,贴得又近,在吴仲平看来,萧明允很像是在喂孩子。
郝英:“吴大人?”小小声。
张文通虽然私德很差,但是在公事上从来不会开小差,这个吴仲平怎么回事?被领导点名的吴仲平赶紧记。
郑丰年不是第一次,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是郑宝来说出来,就很意外。
王文娟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郑丰收的眼睛瞪得也像铜铃。
郑宝来哭着说道:“大人,田地买卖,本该由小人负责,可是小人年纪大了,精力便有些不济了。”
“犬子丰年,自小就聪明,小人才叫他帮着打理,没想到竟让他走到了这步田地!”
郑丰年咽了一下嗓子里面的血,歪着头看着他爹,他很好奇他爹会怎么说。
郑宝来:“前几年,他卖田的时候,就总是私自加价,小人发现以后,对他是严厉批评,并且叫他把多要的钱还给人家。”
“他答应过小人,以后再也不会如此,小人才又将田地买卖放心地交给了他,万万没想到啊,他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想说点什么,可是他一开口,又是一股血,郑丰年只能歪着头,看着他爹,越看越觉得可笑。
郑宝来:“犬子自小,便没有母亲教养,小人又成天忙着村子里的事,这才疏忽了对他的教导……”
郑丰年如何学坏、如何辜负他的期望、他如何费心费力、郑丰年如何瞒他、洋洋洒洒一长篇,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那是他的亲儿子,王文娟又刷新了对郑宝来的认识,郑丰年如何学坏?还不都是他教的吗?倒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只有郑丰收那个傻蛋,不停地安慰着郑宝来,王文娟冷汗冒了一身。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带着郑丰收和郑宝来和离,但是只有一瞬间。
十多年了,她第一次有点心疼没了娘的郑丰年,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得为郑丰收考虑。
郑丰年倒灶了,郑丰收就算不能科考,凭着郑家的家产,他这一辈子也不愁吃穿,如果郑宝来能全身而退的话。
她为她的狠心与自私,感到羞愧和无力,一时情难自禁,竟然掉下眼泪来。
在少数了解郑宝来的人眼里,王文娟的眼泪和郑宝来一样虚伪,一样是在为开脱自己演的戏,这也是没有办法,人生在世,总是会被误解。
郑宝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了郑丰年一眼,他哭着哭着就晕过去,被抬走了。
要不是被王叶子搞得心力交瘁,郑丰年定要让三家村村民们看一场父子互撕的好戏,可是他累了。
他早该知道的,他爹那令人发指的自私,早该知道的,一旦出了事,他爹首先要保全的,一定是他自己。
郑丰年勾着嘴角,闭着眼睛,仰着头,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他看破了红尘,有的人看不破。
人群的外围,周佩佩也靠着她娘,看着热闹,正觉得大快人心,她突然觉得有眼泪滴在了她的额头上。
周佩佩:“娘?”
周素云摸了摸周佩佩的头:“没事儿。”
周佩佩握着她娘的手:“娘,你别怕。”
周素云笑了笑,说:“嗯,娘不怕。”
当年,她丈夫拿到地契以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去县里置办东西的时候,就找了个抄信的人问了问,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地契果然有问题。
她丈夫只是想问问清楚,根本没有想着告官,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也很信任郑丰年。
越晚,周素云的心就越慌,她觉得不对,赶到郑丰年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三个人正在往出抬她丈夫,好在她更加谨慎,没有被发现。
周素云立刻回到家,用凉水浇了周佩佩一头,那个时候周佩佩只有两岁。
周素云抱着她,赶紧往张铁牛家去,说孩子发烧了,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让张婶婶帮她看一看。
他们是同批来的,张婶婶和张铁牛在路上就挺照顾大家的,周素云只能想到他们。
好在张娘子也心善,他们收留了周素云一晚,让她们母女躲过了一劫。
在周家没有见到人,郑丰年还真的找到了张铁牛家,张铁牛在那批灾民的心中挺有分量的,但是看见一堆人围着,郑丰年就没有靠近。
原是周素云在来的时候,就敲了左右邻居的门,说天太黑了,她敲错了,见她是孩子发烧,大家都挺热心的,就围了过来。
第二天魏思思还来张铁牛家看了,孩子确实烧得厉害,他们才没有多疑。
家里丢了人,不找才奇怪,周素云说她丈夫前天下午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周佩佩发烧了,她就没顾上,不知道他前天晚上有没有回家。
但是昨天晚上,她的丈夫确实彻夜未归,她觉着不对,托大家帮她找一找。
救援队很快就在山里找到了周素云的丈夫,那个时候,他已经被吃掉了半个身子,大家推测,他是傍晚时分去山里砍柴,不幸遇上了食肉动物。
这样横死在人们看来很不吉利,从那以后,周素云就被贴上了克夫的标签。
她认了这个标签,从来不提她丈夫的死,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周素云对谁都没有说过,张铁牛一家没说,周佩佩更没说。
看到郑丰年伏法,周素云难以抑制地哭了,伏法了就好,过去这么久了,倒也不必吵嚷出来。
如果周素云知道,打死她丈夫的三个人,有一个还在人群中,那么她一定会说出来,让郝英替她主持公道,可是她不知道。
52/184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