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个说辞好几年了都不带变的,龙君看得上你吗?”
“你看龙君有来看过你一眼吗?你小爷我最近已经是龙君前的侍卫了,弄个他不要的玩具而已,龙君不会怎么样我。”
迟殷看着那人越伸越近的手,目光一沉,顿在原地没有动静。
对面以为他是屈服了,话音越来越放荡:“放心,我们就悄悄弄,等之后......啊!!!!!”
电光火石之间,迟殷从小腿侧边的绑带上抽出一把小刀,用尽了全部力气朝面前人砍去:“滚!”
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迟殷闻到了血腥味,他拼了命想往外跑去,但对面人多势众,他还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脚踝给拖了回来。
“吗的,给脸不要脸。”那人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给我按住他!我今天非得在这儿办了这人不可。”
“你做梦!”迟殷恶狠狠地盯着他,眼里全是狠意,“等你成了龙君那天再说。”
“除了他别人都不行!”
那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下,但又很快回过神来,朝着他的肩膀伸了过来:“我让你知道知道我行不行!”
迟殷有些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想象中油腻咸湿的触感并没有传来,只是一瞬间,外界的喧嚣突然停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好听的男声:“在吵什么?”
那人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吐字都饱含着某种来自远古的威仪,刚刚还闹哄哄的半大少年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给来人让开一条道路。
“龙君。”
“塔修斯大人。”
迟殷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龙君宛若神明的身影。
龙族的少年君主身型颀长,纯粹金色的眸子深邃而明亮,像受到神明的眷顾,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龙君!”那人此时恶人先告状道,“这小魅魔挑衅我,用刀划了我的脸。”
塔修斯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那人之前自称是龙君身边的侍卫,此刻有些下不来台,还想解释些什么,龙君却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只好不甘心地闭嘴,眼睁睁地看着塔修斯走到了迟殷面前。
“除了我都不行?”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电光火石之间,迟殷明白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小魅魔眼眶中还噙着一汪泪水,眼尾沁出了红色,仰着头看向龙君:“是......虽然一直不得见您,但迟殷仰慕龙君已久。可......”
他没说完就低下了头啜泣了几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叫迟殷。”塔修斯轻笑了一声,随即伸出手来,“那我带你走好吗,之后你就只用看向我,我也会只看着你。”
他的语气温和,但迟殷知道,这人绝不是在和自己商量。
迟殷握住塔修斯伸出的手,被拉到龙君怀里的那一刻,他听到了龙君在他耳边的警告。
“你自己说了只有我可以,那就展现给我看你的诚意。”
“既然是你先招惹上我的,便要从此以后对我忠诚,明白么?”
男人身上的气场太盛,小迟殷的身体有微微的颤抖,但他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竟不知道这人的意思是要做他未来唯一的支点。
“好。”
随着他应声,誓言立下的瞬间他仿佛又经历了一场新生,身体迅速抽条成长,脸上的幼态褪去逐渐恢复成20岁的青年模样。
旧日的沉疴和伤痛似乎随着睡眠被洗去,身上轻松得不可思议。
一个霸道又不容置喙的力量在黑暗中握住他的手,把他重新拽回人间。
迟殷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绯红色的恶魔瞳孔一时半会儿还没聚焦。
耳畔的嗡鸣声逐渐消散,房间中静谧得只剩下仪器运作的嗡鸣声。
大梦初醒......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但不知为何,梦里那双手的触感依然还留在手心。
迟殷试着抬起手指,却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的目光向下,不可置信地落在了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然后猛地转头,看向了趴着在他床边小憩的男人。
是薄宴。
迟殷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迟钝一扫而空,整个人瞬间应激进入备战状态,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什么晦气东西。
而且,他是怎么被薄宴从拍卖行带出来的?
小魅魔瞥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毫不犹豫地立刻想向外抽出。
他嘿咻嘿咻地努力了半天,奈何某人实在握得太紧,手还是被抓得纹丝不动。
迟殷一动,薄宴就从浅眠中惊醒了。
他松开手让迟殷把手抽了回去,面色冷静地好像之前攥着迟殷手不放的人不是他一样。
薄宴的目光一寸寸扫过迟殷的皮肤。
昨晚薄家平日里养着的医护人员全数出动,再加上全帝国最尖端的治疗技术,小魅魔身上的累累伤痕已经全部治愈。
“怎么,又想跑?”薄宴语气森冷,“不过很遗憾提醒你,2000万已经结算完毕,你现在是我的东西。”
“这次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的,我的东西。”
迟殷在薄宴深沉的目光中打了个寒颤。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小魅魔默默往远处挪远了一些。
薄宴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开,黑眸幽深不辨喜怒。
只是在小魅魔看不见的地方,薄宴握紧的拳头上连青筋都爆了出来。
分开十几年,之前才养熟的猫又和人不亲了。
直到医护团队推门而入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薄小公子,这只魅魔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您不用多担心。”主治医生查看了迟殷手腕上监测手环中的数据,又简单做了几项检查,“翼膜处的贯穿伤最为严重,暂时还不能飞行,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复建和持续治疗。”
迟殷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身上的新伤和旧年沉疴,好像全都被治愈了。
只有翅膀处的贯穿伤还隐隐作痛。
有护士上前为迟殷翅膀处的伤口上药,主治医生则向薄宴汇报道:“您看接下来翅膀上的治疗怎么安排,是以复建为主,还是以修复治疗为主?”
“复建的话会比较辛苦,修复治疗的话定期使用修复舱即可。”
“唔。”大概是伤口被碰到,即使迟殷已经拼命忍住,还是因为吃痛偶尔发出细碎的声音。
薄宴的目光掠过迟殷因为疼痛惨白的一张小脸和小魅魔被冷汗浸湿的病号服,很快给出了答案:“先修复治疗,复建的事不急。”
“好的明白了。”医生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第一次正式把目光放在了迟殷身上,“那么迟殷,我每周会过来一次。”
迟殷只是对着医生轻点了一下头就移开了眼神看向窗外。
小魅魔长而密的睫毛微颤了两下,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没有任何意外。
前天才刺穿他翅膀的罪魁祸首,能允许他治疗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可能会让他再次飞得起来?
翅膀意味着飞意味着自由。
拍卖行里有翅膀的魔族,被拍下后基本都会被安装小型电击装置限制行动。
虽然没有直接刺穿那么粗暴,但本质大差不差。
都是一种对自己所有物的随意处置罢了。
迟殷收紧翅膀,像小小的茧一样把自己包裹起来,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他昨晚晕了过去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薄宴带出来的。
反正这种权贵想要忽略自愿原则也不是没有办法吧。
但龙君不会允许一个被别人拥有过的东西再待在他身边。
迟殷抱紧自己,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要快点让薄宴把他送回拍卖行。
薄宴和医生又聊了几句迟殷的治疗时间,等医生鞠躬离开,回头才发现床上的小魅魔把自己埋进了翅膀里。
“出来。”薄宴淡淡道,“你知道的,躲起来没用。”
迟殷没有吱声,消极反抗。
反正......这样下去被激怒的一定是薄宴。
果然,迟殷很快感觉到一双手捏住了他的羽翼。
小魅魔的眼睛无所谓地垂着,这次又要给他什么惩罚?
直接用力撕破膜翼?还是有再拿锁链锁着他?
然而都不是。
薄宴好像对魅魔的翅膀了如指掌一般,他捏住骨翼靠近身体的第二关节,轻轻一摁,迟殷收紧翅膀的力道就被卸了下来。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迟殷刚上过药的翅膀竟然完全没感觉到痛。
但是迟殷已经无暇在意这些细节,他正因为薄宴的肢体触碰快要呕出来。
迟殷不顾自己还有伤,强行让翅膀奋力一扇,尖锐的翼膜在薄宴侧脸上留下了一道浅印,翅膀又把两人隔开。
这次迟殷没有错过薄宴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翅膀相隔的对面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很显然是薄宴情绪起伏的前兆。
“......”虽然他也怕痛,但无所谓了。
什么惩罚都好,因此自己的不配合把他退回拍卖行也可以。
甚至盛怒之下把自己弄死也无所谓。
就算他和龙君相遇的概率微乎其微。
甚至有可能龙君都不记得他是谁了。
他也不想在这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的时候,是别人的所属物。
被羽翼隔着,他看不见对面男人的表情,迟殷只能通过魅魔在情绪上的天赋感受薄宴的情绪。
他没有再感受到之前那么强烈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为深沉的,山雨欲来的阴郁气息,而这其中......竟然有一丝微妙的悲伤。
过了好久,薄宴才再次慢慢拨开翅膀,把迟殷从里面捞了出来。
男人声音平淡,甚至称得上心平气和:“这么不想见到我啊,小乖。”
小乖。
迟殷瞳孔骤缩,猛地抬起头。
这是......和龙君一样的称呼。
第5章
薄宴握着他的羽翼,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迟殷完全能感受到薄宴身上和龙君塔修斯相似的气息。
他抬起头,打量薄宴的目光惊疑不定。
样貌、气息以及语言习惯。
巧合多了就多少让人有些生疑。
但是......
小魅魔咬紧了嘴唇。
他们魔族辨别人主要靠的是气息。
虽然相似,但他可以很肯定地确认,眼前这个人并非龙君,因为他的身上没有独属于龙族的气息。
除非龙君的灵魂和原身分开,否则他绝对不会认错。
龙君塔修斯作为龙族的首领,魔族的君主,实力自然深不可测。
那样风光霁月又强大的龙君,被逼到濒死的程度......
光是设想这个场景,迟殷便感受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不会的。
小魅魔的贝齿咬住了下嘴唇。
既然和龙君无关,那也没有虚与委蛇浪费时间的必要。
“闹脾气?薄小公子大概搞错了。”迟殷挣脱开薄宴的怀抱,双肘抱在胸前呈防御的态势,“不知道您是怎么绕过自愿确认环节把我从拍卖行带出来的,但那并非我的本意。”
“非你本意?”薄宴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声音冷淡:“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复习一下,那句好是你亲口说的。”
“还是......”薄宴忽然伸手捏住了迟殷的下巴,强迫迟殷和他对视。
他这次用了点力气,没过几秒,迟殷的下巴上就浮现出了两道红痕。
男人声音森冷:“还是说,你等着和别人走吗?”
迟殷被人碰到,恶心的几乎想吐。
他偏过头想躲开,有些无语。
他会被薄宴带回来,是因为说出了肯定的话语,被光铐判定自愿离开?
难道是他在半昏迷的时候自以为回答龙君的那句“好”吗?
“那是我已经晕了过去,以为自己在做梦。”迟殷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坚决没有回绝的余地,“薄小公子应该知道的吧,这几年我被拍下了很多次,但从来没有说过自愿宣言。”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我绝对不会答应你。”
“这次是意外,不是例外。”
迟殷本以为说完这段冒犯的话薄宴会动怒。
但出乎意料的,薄宴居然真的松开了手,似乎消了点气。
那句“从没有说过自愿宣言”取悦了他。
薄宴根本没有考虑过迟殷没有认出他来的可能性。
他早年将自己的逆鳞赠给了迟殷,只要他的灵魂再次出现在周围,逆鳞便会感应到共振,迟殷一定会认出他。
薄宴双手抱臂,低头审视迟殷,半晌后断然道:“你在和我闹脾气。”
迟殷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知道薄宴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和脑子有病的人是说不通的,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迟殷偏头,不理他。
只是小魅魔这样气鼓鼓的表情落在薄宴眼里倒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样。
薄宴才不管迟殷是不是想理他,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魅魔,伸手碰了碰迟殷的脸颊。
他的动作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将迟殷的脸摆正:“是怪我没早点来接你么?”
若非他深陷囫囵,迟殷逃跑的第一时间他就会把人抓回来,再好好罚上一罚,哪会让猫跑出了猫窝,在外面流浪这么久?
毕竟这其中也有他的失误,猫对他有脾气也是正常的事,反正一只小魅魔,顶破天又能怎么闹呢。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我允许你对我发脾气。”薄宴收回手,慢条斯理道,“至于别的事,我还没先和你算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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