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家洗完澡,沈敬年发现赵束走路有点一瘸一拐,把人按到沙发上一看,脚丫子磨出了两个透明的大水泡,一脚一个及其平均。
“怎么不说呢?在公司换拖鞋啊”,沈敬年埋怨的同时又忍不住感叹,恋爱使人性情大变,谁还没被新鞋磨出过水泡啊,怎么在这人脚上我就这么心疼呢!
赵束抽出自己的脚丫子,满不在乎地继续一瘸一拐去书房打游戏。
白天其实还好,洗完澡热水一蒸才觉出疼,按赵束的理念,这连伤都算不上,纯是心理疾病。
“你回来”,沈敬年把赵束拉回来,把医药箱翻了个底朝天,勉强找出一卷医用绷带,细细缠在赵束的脚踝。
赵束面上臊得慌,撇嘴吐槽道:“矫情!”
却听沈敬年说:“我不会觉得你小题大做,也不会不耐烦,我的麦麦是小公主。”
赵束嘀咕了一句什么,沈敬年没听清,刚想问,赵束趁着这个机会抢回自己的脚丫子,一溜烟钻进了书房,随后电子竞技世界的战斗号角慷慨激昂的响起。
沈敬年坐在沙发上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琢磨赵束刚才说的那几个音节,终于在洗澡时顶着一头柚子味的泡泡福至心灵,赵束说的是“小王子”。
两人就这么开始了同事兼同居的美好新生活,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运动,一起再次洗澡,一起再次睡觉。
这天,沈敬年接到了一份邀请函,XXX商业联盟诚邀沈敬年先生于2009年9月15日晚18.00参加多维度异业联盟讨论会,会议地址如下巴拉巴拉。
这种冠冕堂皇的讨论会说白了就是大范围社交,同行业或者不同行业的人凑一块联系联系,将来有挣钱的买卖大家彼此想着点。
以往这种半开放性的聚会,沈敬年几乎全都不去,但是这不是有赵束了嘛,想着带人出去适应一下北京城里皮笑肉不笑的商业生态。
“麦麦,周四有个商业聚会,跟我去不?”
沈敬年一天溜进赵束的小办公室八百次,连“两人还在花丛中大汗淋漓,孙答应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那个狂徒的腰带上”都听了好几回。
赵束默认这是助理的工作内容之一,于是毫不在意,“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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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出自苏轼《定风波》
2. 两人还在花丛中大汗淋漓,孙答应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那个狂徒的腰带上。出自《甄嬛传》
第79章
周四下班后,两人一起踏上了去聚会的行程。
席间沈敬年很意外地见到了季青衍,就是他那位开安保公司的朋友。他特意带着赵束过去跟人喝了一杯,算是谢谢老友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季青衍带的人沈敬年和赵束都认识,一位名叫李阅川的陆军退役特种兵,两次安保人员里都有他。
李阅川明显不太适应这种场合,连赵束都看出了他的局促,面对大家偶尔的调侃,赵束还能跟着笑笑,这位兵哥则直接冷脸。
这种场合一般都默认带爱人或者异性朋友,全场带同性的就只有沈敬年和季青衍。
所以此时赵束和李阅川颇有些惺惺相惜,彼此间萌生出一种邪门的革命友谊。
话说季青衍这个人的相貌让赵束很意外,他原以为安保公司的老板应该是膀大腰圆,光头戴大金链子的。
再不济也是李阅川这种形象,身高185,体重150,站如松坐如钟,全身上下往外散发生人勿进的冰碴子。
可季青衍却是妥妥的白面书生,大眼睛圆溜溜的,身材纤细不说,在这种场合中竟然还穿了一件水蓝色的休闲长T恤。
赵启也是纤瘦那一挂的,但是赵启怎么说也是刀尖舔血的主儿,刀枪剑戟虽不如魏东那么精通,却也系统地学过,无论怎么遮掩也是一身的煞气。
可眼前这位却是纯纯的单薄,以至于有些纤弱,横竖看都薄薄的一小条儿,像青春期没发育好的小男孩儿似的。
目测身高175左右,按说也不矮,但整体感觉是在男人堆里少见的幼态。
赵束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形容,总之在缅甸没见过这样的。
更奇怪的是这人没有女气,他觉得这款应该就是勾引书生的狐狸精的幼年版本,只不过是个带把的。
可能是赵束的视线在季青衍脸上停留的太长了,引起了季青衍和李阅川的双双回视,赵束隔空举茶杯点了一下桌子。
来之前他和沈敬年就商量好了,沈敬年喝酒,他喝茶。不是可以端清高,最主要是沈敬年的酒躲不开,那么留一个清醒的往家扛人就太重要了。
别人给沈敬年敬酒,沈敬年提起精神应酬。他走哪都带着赵束,介绍是“我的助理小赵”,这也是赵束要求的。
原话是——你敢瞎BB,脑袋给你铲下来扔矿山上当也木西!
沈敬年摇头摆尾带着赵束满场晃悠,宛如拥有了限量版奥特曼之后满世界显摆的小学皮猴子。
嘚瑟的结果就是他倒的比以往还快,半场刚过就脚步发飘.......
人的酒量取决于先天+人工,但在这两点中,遗传因素也就是“先天”是占大头的。
沈敬年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努力的结果,他爸,沈继昌同志,别看买卖干得这么大,实打实是远近闻名的“一杯倒”。
努力到五十多岁也只勉强够到白酒一杯,或啤酒三瓶。
好在沈敬年的妈周碧云女士千杯不倒,江湖人称不醉的蝴蝶。
沈敬年完美诠释了基因的相容性,爹妈各占一半。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赵束的酒量了,那是多么令沈敬年羡慕的深度啊。这么说吧,沈敬年这样的,赵束能喝仨。
按照赵束所言,他哥赵启更牛B,他和魏东两人都探不到底。
沈敬年仰望45度的碧海蓝天,发出一声哀怨的感叹:爹啊,我被人欺负了啊!
如果沈继昌同志能够听到儿子的心声,一定会这样回答:儿啊,速来救父,你王叔叔带了一整瓶茅台,他今天是要弄死我啊!!
当然了,关于沈敬年到底去没去救自己亲爹,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简言之,赵束是正宗的酒中客,沈敬年是.....姑且算对付活着吧.......
眼看沈敬年要倒,赵束肯定要担起作为助理的责任,赶紧给人弄走。
他替沈敬年跟大家打过招呼后,扶着人往外走,路过大堂突然感觉尿急,毕竟喝了那么多茶水,急点也正常。
他招呼服务员看着点儿沈敬年,自己一溜小跑抄近路返回去上卫生间。
这家酒店的卫生间是一个折角形,赵束选了最里面的位置开始放水。
愉快放水完毕后,裤子还没提上,外面又进来两个人,一边嘻嘻索索解裤子,一边聊天,“看着沈敬年带那小男孩没?”
“看着了,带着个男的满场晃,谁能看不着,也不嫌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跟男的睡比跟女的睡爽多了,特别紧,弄进去也不用担心怀孕”
“那男的看着还挺正常的,私底下竟然干这种勾当”
“哎,你别说,那小男孩真辣!那腿,那腰,那小屁股,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包的小明星吧,我见过他,之前有一次聚会,看他跟徐宽聊得挺欢”
“那估计是,徐宽那老登手里还真有不少好货,这小子真够劲儿,一看就耐——”
他的“C”还没说出来,就被从身后当空一脚踹进了小便池,当下一头一脸的血,还有成片往下淌的秽物。
赵束一脸煞气,单手拎着他的后脖领子,把已经失去意识的人从卫生间里往外拖。
随着赵束的脚步,地上一缕混着淡黄色的血迹从卫生间一路延伸到走廊,好似恐怖片中索命的符咒。
走廊两侧拐角处对称摆滴水观音,赵束仿佛没看见花瓶一样,面色阴冷贴墙拐弯继续往前走。
满水的陶瓷大花瓶被乒乓撞倒一地,被赵束拖行的人几秒内浑身湿透,犹如死狗。
另一个嘴贱的已经吓傻了,他明明看着沈敬年和赵束相携离开,怎么这人又凭空出现在身后。刚才起脚的一瞬间,他从镜子里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修罗,他好像真的会杀人......
他不过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哪里见过这种人,瞬间浑身汗毛根根立起,连脑子都锈住了,屁滚尿流往包间跑去喊人。
他跑的速度当然比赵束拖着人走的速度快,还没等赵束走到大堂,就被从包间里赶过来的人团团围住。
虽说赵束是沈敬年带的人,但是毕竟不是妻子,甚至连女朋友都算不上。
在大家的认知里一个是“沈敬年带的小鸭子”,另一个是“地产商的独子”。千钧一发之时,保谁舍谁,一目了然。
大家怎么想归大家怎么想,季青衍对赵束到底是什么人物门儿清,这是让沈大少爷连续两次“冒死”往返中缅的未来“沈太太”!
他隔着人群向赵束打手势,赵束微微扬头挑眉,季青衍会意,快步往大堂去。
就在季青衍去找沈敬年的当口,李阅川从人群中走出来,默默站到赵束身边。
李阅川戎马多年,周身的军正之气阳刚浓烈,平时收着还好,如今全放出来配合着赵束眼底的怒意,好似乾坤圈的灼灼烈焰一般环绕二人周身,以至于几秒钟之内竟没一人敢出头。
“呀!!!!”,女性的惊声尖叫霎时冲开在场众人的沉默。
“死狗”的女朋友终于突破人群看到了男友的惨状,吓得直接站不稳,还好人的旁边还是人,随便扶一把也不至于倒下。
女生颤巍巍指着赵束,嘴上却还挺厉害,她尖声怒骂:“你要干什么!!放开他!!!!!我报警了!!!!!!!”
赵束嗤笑一声,拎着人还要继续往前走,李阅川卡在身侧帮他开路。
大家哪能让他伤人在先,而后又在众目睽睽下把人拖走!?于是集体一哄而上,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我看谁敢碰他!”
一声爆喝从人群后方传来。
正是被迫醒酒的沈敬年。
如同天神巨斧劈开冰山,人群自动给震怒中的沈敬年分开一条路。沈敬年一步一步穿过两侧人群走向赵束,他抬手摸摸赵束的后脑勺,“没事了没事了,我来晚了。”
沈敬年掰开赵束依旧攥着“死狗”衣领子的手,被拖行了一路刚恢复意识的人这才着地,接着马上被大家七手八脚抬走。
沈敬年单手揽着赵束的肩膀,朗声对众人道:“麻烦谁帮他打个120,后期全部治疗费用都算我的。”
沈敬年倒是不怕有人报警,这种情况下傻子才报警,弄不好就里外不是人。
他对着李阅川点头,李阅川垂眸退到季青衍身旁。
季青衍促狭地瞥了一眼沈敬年,旋即带着李阅川转身离开。
回程的车上毕竟有司机在,两人虽说情绪都不对,但是还给彼此留着面子。
到家后沈敬年第一时间把赵束衣服脱了,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通,确认没受伤才松一口气。
他用手背拍拍赵束的脸蛋,神情关切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上个厕所还能跟人打起来?”
赵束阴着脸不说话,转身就往卫生间走。
沈敬年特别讨厌赵束这种遇到问题不解释也不沟通,逼急了就跑的冷处理方式,他拦在卫生间门口不让人进,“你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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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赵束扬起的脸上写满不服,眼底有小豹子似的精光,非要把猎物撕碎吞了不可。
两人间隔不过半米,距离近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胸前的热气。
双方的情绪都被空气中的这股火激得噼啪往上蹿,剑拔弩张,却无一人退让。
沈敬年大概能猜到估计是那个孙子嘴贱说了什么欠揍的话,但是他对于赵束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非常不认可,“你别总遇上事了就瞒着我,咱俩谈谈,另外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赵束铁了心不说话,身子一拧扭脸又往客卧的卫生间去。
这个明显不愿沟通的行为让沈敬年很恼火,他抓住赵束的手腕往回一扯,“你TM吃秤砣了啊!?你给人家打成那样,连个由头都不能说?!”
赵束甩开沈敬年的钳制,厉声呛:“你要是不过来我打死他!”
赵束这种完全不知悔改且愈演愈烈的恶劣态度彻底激怒了沈敬年,他上前一步,横肘把赵束抵在墙上,吼道:“你认清楚!!你在北京!!不是曼德勒!!这是法治社会!!打死他??你说的容易!你能不能别成天像个野蛮人一样!!!”
赵束也怒了,双手攥拳青筋暴起,五官因怒意而分外骇人,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暴戾,“你说谁野蛮人!?”
“你看看你自己!!!”,沈敬年的不满彻底演变为愤怒,一拳擦着赵束的耳廓猛捶向赵束身后的白墙。
“咣——”
一声爆响,暂时稳住了失控的二人。
赵束喘着粗气扭头注视墙上的几抹浅红血迹,垂眸片刻后转身抬脚走进客卧。
白色的门板如同手术室的大铁门,隔开了沈敬年急切的视线。
门板中下部有几条深长的爪印,是之前赵束带着沈元宝玩闹时弄的,如今看来分外可笑。“扣扣扣”,沈敬年用带血的拳锋敲门,沉声道:“你出来,咱俩把这事儿说明白。”
“嘭!”
闷响贴着沈敬年耳边炸开,屋内的人用东西砸了门板。
沈敬年站在原地缓了半天才长出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想起来从电视柜里掏出医药箱给自己包扎。
他被气得手发抖,纱布缠到最后单手怎么也系不上,哆哆嗦嗦试了几次都不行,大骂一声扔了纱布。
第二天是周五,沈敬年还得上班。
他看着镜子里浮肿的脸,无奈冲了个凉水澡。指关节上的伤见水有些刺痒,沈敬年在毛巾上狠搓了几下。
心里有数赵束今天不可能再去给自己打工了,他做好早餐也没叫人,自己赶去公司开季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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