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硕无力争辩,“随便你吧。”
梁春华急了眼,“什么就叫随便我!我辛辛苦苦给你攒钱,你就这态度!这么大人你能不能懂点事!你非得这么气我吗!你真要是这态度,我的遗产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全给石头留着!”
“我怎么气你了?现在就你钱多了。”祁硕反问了声。
梁春华站起身指着祁硕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叫我钱多!我的钱真的多,我还过这苦日子干嘛!六百块一个月的低保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要是真看不惯我,我现在就去死!我去跳楼行了吧!我死了那些家产都是你的,你这个败家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我没有,我不是那意思。”祁硕起身走到她旁边按下她,“咱好好活着,别动不动死去活来的行吗?”
梁春华坐回沙发声泪俱下,“活着!你让我怎么活!我生了两个儿子差点死了两次,到现在你跟个白眼狼一样要逼死我!你都不如你那弟弟懂事!你这一家子为了钱歹毒心肠,迟早有一天我去跳楼,我上吊!你就心甘了!”
简简单单几句指责让祁硕胸口像糊了一层淤泥,他喉结费劲地滚了滚,手轻放在梁春华后背上安抚着,道歉说:“我没有。对不起,是我的态度有问题,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连贯却毫无感情,这是他最熟悉的唱词。
家里的财产问题是永远说不清楚的话题。
梁春华和他名下一共三套房子,她还有一些不被人知的存款,就祁硕已知的最少二十万,更不用再提她身上一堆的养老保险。
房子越住越大,日子越过越穷。
穷到没钱看病,没钱上学,没钱吃一颗新鲜的苹果。
“真看不惯我直说!谁爱活着啊!我一死了之遂了你的愿!”
祁硕动作僵硬地拍着梁春华的背,听着梁春华骂道骨子里的指责一味地道歉着:“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带你去医院看看,以前的事不说了。对不起。”
梁春华哭得很痛心,过了好半天,她才消气慢慢缓了过来。
祁硕一声不吭坐在她旁边,不停抠着手指上的倒刺,直到全部破皮出血。
这场以他有错在先的争吵才算圆满结束。
晚饭梁春华吃着中午剩的土豆丝,她边嚼边瞪一眼祁硕,“石头中午在我这里吃剩的,我以为你不吃,没给你做。”
祁硕说:“我不饿,不吃了。”
“不吃就走。”梁春华说。
“那我先去公寓那边了。”祁硕站在门口换鞋穿衣服,临走时顺便说,“去市里的时候,林琛也一块去。”
梁春华立马回过头看着他问:“那他的车费住宿费,谁掏钱啊?”
“这你不用管,他有,自己会掏的。”
“那就行。你没事也多陪陪他,带他多转转。人这大老远来,你也尽一尽主人的礼仪。”
“知道。”祁硕按下门把手关上门,楼道里吹上来一股带着灰的冷风,他才缓过一口气。
出了小区他回头望了几眼这实在不太熟悉的楼层,眼里有些晦暗难明。
祁硕百无聊赖地在街头走着,最后停在了护城河的路边,他点了根烟,蹲在了路边的石阶上。
暖黄色的天际透着粉,余晖布满半边天,河里一人高的野草在风中摇晃。
祁硕稍微挪动了一下侧腰,在裤兜里取出手机看了眼卡里的余额。上回万梓旭做图还剩一千多,这些钱没给林琛攒着,差不多够林琛去市里的花销了。
他打开订票软件,买了三张票,又在医院附近订了两间房,也就住两晚上。
他一个人落寞地蹲在路边,静静看着天际的余晖彻底被墨色遮盖住,夜幕降临,寒意渐浓。
祁硕接连抽完了半盒蘭州,这烟烧得快,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向公寓走去。
进屋一股热气伴着柠檬精油的清爽干净扑面而来,林琛专门买的柠檬香薰放在玄关处。
比起那个不熟悉的新房子,这个小公寓更让他有种到家的归属感。
他将路边买的一些橘子放在桌子上,林琛刚从微波炉里取出烤饼,到客厅问他:“吃了吗?没吃的话给你切一半。”
祁硕走上前摸了摸林琛温热的脸,“吃过了。困了,来这睡会。”
林琛蹭了蹭祁硕冰凉的掌心,“好,去吧。”
祁硕有些疲惫地进屋,被窝还热着,带着他最熟悉的气息。
本来也不是困,就是累了想躺着,他将被子蒙头上躺下。
林琛吃完饼玩了两把游戏上床坐在一边,一点动静祁硕很快醒了过来。
公寓里没有电视,但有个投影仪。祁硕躺在床上,林琛坐他旁边,床的中间放着几个橘子,两人又很和谐地看起电影。
在橘子吃完后林琛没安分多久,先是扣了扣祁硕的手心,而后低头亲了亲祁硕的嘴唇,暗示性地说:“你不觉得今晚良辰美景,明月当空。”
祁硕仰头回应着他的吻,“直说,坦诚点。”
“嗯,想做了。”林琛轻咬了一下祁硕的喉结,惹得他一身战栗。
“但我有点饿,折腾不动。”
作者有话说:
超价观念:一种具有强烈情感色彩的错误观念,其发生一般有一定事实依据,片面而偏激,多见于人格障碍。
第65章 最浪漫的事
林琛的手滑到祁硕肚皮上,“你别说,那一个饼我也没吃饱。”
祁硕唇线上扬胳膊一挥怀抱住林琛的腰,“先吃饭,半夜再说吧。这里有方便面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林琛推了祁硕几下,“厨房柜子里,你去找吧,我懒得起不来了。”
祁硕在床上扭了扭身子,“我也懒,你去。”
林琛摸了摸祁硕的额头,语气温柔地哄着:“你去,乖,听话。”
祁硕的背接连蹭着床单,身下的床单都皱成了一团,“腰长床上了,起不来。”
林琛也捂着腰盖被躺祁硕一边,“我腰间盘突出。快折了,不行了不行了,动不了。”
祁硕笑着伸腿踹了林琛一脚。
“石头剪刀布吧。”林琛提议说。
“石头……去吧。”
在林琛拳头紧握刚喊出石头的时候,祁硕手掌伸开摆在他眼前,“我这是布。”
“操,你诈我。”林琛骂骂咧咧下了床。
“去吧去吧。mua!奖励一个飞吻!”祁硕躺在床上胳膊抬起双手比心。
“滚,我不要。”
林琛翻遍了家里的柜子也没找到一袋面,他在客厅喊:“没泡面!挂面也没了!”
“没了,没了。”祁硕喃喃一声,他翻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那点外卖吧!”
林琛从客厅回到卧室,扶着门框挑了挑眉,“外卖要好久。先做吧。”
“也行,吧。”
林琛双手撩起卫衣底边将衣服丢在一旁,整个人扑到祁硕身上。
“我操,你砸死我得了。”
“舍不得呢。”林琛低头亲了口祁硕高挺的鼻尖。
祁硕偏过脑袋重新拿起手机,“啧,不行不行,饿着肚子折腾不动。哎对了,不说吃烧烤吗?我靠我忘了。去不去?”
林琛猛地从他身上下来翻起身,“走!现在,马上,立刻。”
“起床干饭干饭!干饭饭。”祁硕也起身穿衣服。
林琛特流氓地指尖勾了一下祁硕的下巴,“你可以是我的饭饭。”
“嗯?”祁硕看着林琛狡黠的笑容后知后觉,“滚蛋啊,就吃个饭你别想入非非。”
“你是非非吗?”林琛得瑟地再穿回刚刚丢在一旁的卫衣扭着身子。
“我操。”祁硕伸手捂住林琛的嘴,“你他妈,收敛收敛点。”
林琛在祁硕屁股上掐了一把,眼中满是撩拨地轻舔一下他的手心,“开个玩笑,回来再说。”
祁硕有些嫌弃地松开林琛,把羽绒服丢给林琛,“嘶——走走走!立马走!浪没边了。”
白天这里不算凉,晚上出门还真有点冷,吹着西北风祁硕带林琛去了一家烧烤店。
进点后祁硕熟悉地进了一个包间,他没看菜单直接对服务员小哥说:“羊肉串四十串,二十串羊肚,羊肉串先上一把,不然凉了。再来俩羊蹄,两碗牛奶醪糟,一碗羊肉面片。”
“好嘞。”
林琛看着小哥脑袋上的白帽问:“烧烤店都是回民开的啊?”
“嗯,我们这里和牛羊肉有关的餐饮大多是回民开的,我觉得回民做得最好吃。”
店里有暖风,林琛脱下外套说:“自打来了你家我天天胡吃海塞,早上照镜子脸上都有肉了。胖了可不行,等开学办两张卡,咱俩健身去。”
“你别说胖,变成八戒我也稀罕。”祁硕在林琛的塑料杯添满大麦茶,“吃吧,肉不胖人,都是蛋白质。”
“滚蛋,你才八戒。”
“牛羊肉就是孜然碳烤蛋白质,胖什么胖!”
“等回家我就办卡,你说什么都没用。”
“行,回家办,今天先吃完这顿的。”祁硕点头,“对了,我今天买好去市里的票了,三天后走。”
“好。”
烧烤上桌后香气四溢,羊串的羊肉色泽焦黄油亮,羊蹄颜色酱红,乳白的牛奶醪糟上飘满花生粒和芝麻。
林琛吞了下口水先拍了几张照片,祁硕递过去一个塑料手套给他,“吃的时候注意点,签子烫嘴。”
“好,让我尝尝什么个味。”林琛拿起串,几滴辣椒油顺着饱满大颗肉慢慢滑下,他对着签子撸了一大口肉。
嫩滑的羊肉不腻不膻,在椒盐孜然的加持下麻辣咸香。
“我靠,好吃!”
林琛又拿起羊蹄啃了一口,羊蹄的胶原蛋白在炭火洗练下肉质早已变得鲜美,入口软糯弹牙。祁硕往林琛碗里放了一个勺,林琛现在吃肉已经自顾不暇了。
林琛左手用勺子搅匀牛奶醪糟,碗里飘着柔软的蛋花和芝麻花生各种坚果,温厚的奶香伴着醪糟清润的酒香扑鼻而来。
“为什么能这么好吃,这也太好吃了!这比我叔店里的好吃。”林琛边吃边赞赏个不停,“这东西我是带不走,要能带走我高低端两碗给陈文轩见见世面。”
“喝酒吗?”祁硕问。
林琛腮帮子鼓着摇头,“不喝。啤酒占肚,我今天必须得吃个顶饱,喝一滴酒都是对这肉的不尊重。”
祁硕笑着点头,“好。”
林琛大快朵颐地吃着,串快吃完时羊肉面片上桌,微辣的羊肉汤底混着爽滑的面片入胃整个人都舒服了。
面皮便宜量大,两人一起吃才吃完最后这碗面。
吃饱喝足后林琛靠在软椅上打了个长嗝,“我以前有人说羊肉不膻都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不膻。”
祁硕递给他两张纸擦嘴,“是,我以前不爱吃猪肉,但羊肉一直挺喜欢。”
“得劲。”林琛餍足地说。
等出了烧烤店,他们吹着凌晨两点的晚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林琛在饭前将烧烤的照片发给了陈文轩,陈文轩这会儿才回消息,是条语音:“打游戏呢刚完事!我靠!看着好香!”
林琛按下语音键回复:“真可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烤。”
回完消息林琛将手机揣回兜里,祁硕拉着林琛的手放在口袋里,他说:“我有幻想过这个场景无数次。和一个喜欢的人,牵着手,走在凌晨没有人的街道,什么都不用想。”
林琛手上微微用力以来回应祁硕的话,“我没想到有天会在半夜两点游荡在这条从未见过的街上,如果不是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还有牛奶醪糟这种神仙美味的存在。”
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祁硕。”林琛胳膊缠住祁硕喊他名字。
“嗯?怎么了。”
林琛一滴酒没喝却歪歪倒倒地走着,“今晚上,这天气,这氛围,这时间,好适合表白啊。”
“你要给我表白么?”
“嗯呐,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我阿姆斯特朗爆炸螺旋那么喜欢你。你好好啊。”
林琛差点踩到一块翘起的砖摔在地上,祁硕及时抱住他,“慢点爆炸,看路。”
林琛松开祁硕盯着他漆黑的眼睛,凑上前彼此的鼻尖碰了碰,“你就不说点什么吗?对我的爱意,不表达表达吗?好吧,嫌弃我了。不爱了。没感情了。就这样吧。”
林琛闹完就甩开祁硕,一个人自顾自大步向前走去。
祁硕看着他的小碎步无奈地笑笑,甚至怀疑醪糟里是不是掺酒了。他上前小跑几步伸手握住林琛的胳膊,稍微使劲一拽林琛被迫转身,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贴到身前。
“在凌晨两点的街道,和你拥抱是我能目前想到的很浪漫的事情。”
“这也只是很浪漫。最浪漫的呢?”
“接个吻。”
祁硕扣住林琛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喉结滚动吞咽一下,冰冷的手掌顺着毛绒的头发往下滑到脖颈。
林琛被凉得一抖,祁硕动作没停继续按着他的脖子,舌尖像是在舔.舐一颗糖果,食指反复摩挲着凸起的椎骨。
错乱的呼吸交换一个赤诚的深吻,凌冽的戈壁滩下翻涌起炽热的爱情海。
直到温暖的脖颈彻底暖热冰凉的手心,他们喘着粗气分开。
昏暗的光照着唇峰上的水珠,林琛胸脯起伏哑着嗓子低声说:“走,回家。”他说完就拽着祁硕的手快步走着。
54/117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