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机会出塔,还是和严飞辰一起。
严飞辰明显感觉得到身旁人的兴奋。
黑色作战服很合身,两天前到的他手上。
接到任务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以至于齐汶迟揽着他肩也没推开,直愣愣地看着手上新的作战服。
齐汶迟看他半天没反应,有些急了,催促道:“换上看看啊,严哥。”
他任由齐汶迟把自己推进更衣室。
作战服胸前绣着渝州塔的标志,橙色的太阳被六芒星包裹着。
代表着守护、保护和祝福的六芒星。
穿好衣服出来,等在外面的齐汶迟眼前一亮,由衷赞叹:“很适合你。”
他朝严飞辰伸出手:“那么接下来,合作愉快,搭档。”
从回忆中抽离,严飞辰沉默着从车上搬下这几天要用的东西,齐汶迟则放出了雪豹。
甫一落地,雪豹的肉垫踩上湿答答的泥土,它有些嫌弃地抬起前脚甩了甩,动作轻快,几个来回间,灰白的身影消失在雨林里。
雪豹被他放出去查看营地周围的情况,他自己在帐篷外巡视一圈,清理掉遗留的陷阱,又撒上防虫的药粉。
做完这一切后,齐汶迟吹了声口哨。
没多久,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雪豹拖着半架微型无人机,昂着头回到他面前。
无人机上沾满泥土和树叶,看上去损坏了有一段时间,白色的的划痕遍布。
雪豹咬着刨着,显然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严飞辰掀开布帘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齐汶迟拎着雪豹的后颈皮,一手拉住无人机往外拽:“吐,吐!”
任由主人如何命令,雪豹始终不松口,大有一副“你不让我玩我就跟你耗在这儿”的意思。
齐汶迟头疼不已:“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雪豹了,大雪豹是不会玩这种东西的。”
严飞辰看着,只觉得好笑,上前几步帮着齐汶迟把无人机从雪豹嘴里拽出来。
雪豹不满地叫了两声,叼住自己的尾巴原地转了两圈后,不怎么开心地回到图景。
齐汶迟和严飞辰蹲在无人机前。
“应该是那些居民用来探测情况的。”
严飞辰将无人机翻过来,细细查看一番,摸索到一块方形硬物,手下用力卸了下来,摊在手心里。
小型的摄像头,旁边的卡槽被破坏,露出里面的存储卡。
他往下轻轻一按,存储卡跳出。
严飞辰把存储卡递给齐汶迟:“试试看,能不能读出数据。”
存储卡插在光脑上,齐汶迟点开几个面板,一串串代码滚动着,莹蓝色的面板跳动几下,忽而黑屏,过了几秒画面重新恢复。
面板上出现的是雨林,鸟瞰视角,大片大片的绿色蔓延,偶有几只动物从雨林跑出。
无人机移动的速度很慢,将雨林一寸一寸地展现出来。
影像并不连贯,画面闪烁,一片雪花后出现了一只猴子。
一张绒毛猴脸占据了整个画面,猴子的上唇裂开,呲着牙和摄像头大眼瞪小眼。
或许是确定了这团黑乎乎的东西没有危险,猴子俯身抓起无人机用力甩了几下,画面跟着抖动。
似是觉得无聊,猴子又将无人机丢下,转了个身撅着屁股对着摄像头,噼里啪啦放了一串响屁,挠着屁股怪叫着攀上树离开。
摄像头横倒在湿泥里,正好拍到猴子从树上摔下来。
啪嚓一下,树枝断裂,随之传来的还有猴子愤怒的尖叫。
接着,齐汶迟和严飞辰就看着这只愤怒的猴子一把抓起无人机,三两下重新窜上树。
画面再次摇晃起来。
另外一只猴子出现在了画面里。
然后……
齐汶迟:“它们在干什么?”
严飞辰捂住了他的双眼。
等面板上平静下来,严飞辰才放开他。
无人机掉到了树下,一只巨嘴鸟好奇地往跟前凑。
还没等它观察完,巨嘴鸟就像发现了什么,扑着翅膀要逃离。
来者速度比它更快,黑影一闪将这只倒霉的巨嘴鸟吞入腹中。
观看录像的两人看清那是什么后,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这是……”
蛇瞳对着摄像头,半晌,极为缓慢地眨了下。
绿色水蚺,又称绿水蟒,最大的蛇类,性情凶猛,栖息在沼泽地。
绿水蟒本身体型庞大,录像里的这条绿水蟒更是比普通蚺蛇大上许多倍。
绿褐色的蛇身擦着摄像头游过,发出“沙沙”声。
双人委托里要猎杀的正是这条绿水蟒。
光脑关闭,面板跟着消散。
“还挺巧。”齐汶迟笑出了声。
雪豹去巡视的地方不远,他猜测,绿水蟒就在这附近。
“严哥,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水源,那家伙需要依靠水的浮力来支撑体重,它不会离水源太远。”
“我去雪豹发现无人机的地方找找看。”
严飞辰拉住他:“天马上要黑了,你一个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
二人顺着雪豹残留的精神力寻找。
天黑的很快,转了一圈,除了一个快要干涸的水塘外,没有发现绿水蟒的踪迹。
齐汶迟单膝跪在湿泥上,两根手指取了点水塘底的淤泥,放到鼻下闻了闻。
泥土味,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轻轻一搓,淤泥间扯出细细粘腻的银丝。
看上去像是绿水蟒的体液。
他将手指举到严飞辰面前晃了晃:“跑了。”
严飞辰眼神一撇,抬手扯过齐汶迟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去淤泥:“小心。”
他拎起那块手绢,眸色深沉:“绿水蟒的体液有腐蚀性。”
沾上淤泥的那一块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严飞辰抬手将手绢丢到水塘底,一碰上那些淤泥,白色布料便滋滋作响,冒着青烟,瞬间化为灰烬。
齐汶迟碰过淤泥的手指隐隐有些发烫,他捻了捻,自言自语道:“果然异化了。”
“绿水蟒本身没有毒性与腐蚀性,”手绢彻底被淤泥吞噬,严飞辰收回视线,“应该是吃了太多雨林里有毒的动物,而这些动物,极有可能也是异化后的。”
本身有毒的动物异化后毒性加强,被绿水蟒捕食后,毒性从内渗透到表面的蛇鳞,日积月累,连带着绿水蟒住过的水塘也被污染。
若不是齐汶迟刚才取的量少,哨兵的身体素质又极好,他的那两根手指也只怕成了白骨。
严飞辰语气严肃:“下次别再碰未知的东西。你一个人执行任务时,如果也这样,谁来帮你。”
“看不出来啊严哥。”齐汶迟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到他眼前,“看上去脸臭脾气差,实际上这么关心我啊。”
“我只是担心你死了,我回去没法交差。”
“我不信。”
“……随你,走了。”
如齐汶迟所言,绿水蟒需要依靠水来撑起整个蛇身。
原先那个水塘被污染后,绿水蟒不得不重新寻找新的水源,庞大的身躯在湿润的泥土上游行,压出一条路。
两人顺着绿水蟒留下的痕迹在雨林里七拐八绕。
印迹在一棵断裂的大树前消失。
一路走来,绿水蟒压出的凹痕周围是被腐蚀掉的树叶植物,和一些小型动物。
两人避开,小心翼翼地来到大树下。
大树从主干中间处断裂,下半部分埋在土里,上半部分砸在地上,没有被腐蚀的痕迹。
齐汶迟绕着大树下半部分看了一圈,侧头看向正在检查上半部分的严飞辰:“没有体液。”
跟丢了。
严飞辰起身,抬眼望向雨林深处。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铺天盖地的树枝挡住了月光。
夜晚的雨林是极度危险的。
齐汶迟试着放出精神体,让雪豹闻着绿水蟒的气味去找,被严飞辰拦下:“退后。”
齐汶迟退到了严飞辰身旁,好奇他要干什么。
严飞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掌心慢慢聚起两团光球,黑白两色在空中分开,又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的光球。
那团光球越来越亮,突然迸裂开,无数蝴蝶飞出,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齐汶迟看见了那些蝴蝶的样子。
一半黑一半白的两翅,个头略大,从严飞辰掌心里孵化而出,融入黑暗。
不过几分钟,蝴蝶们飞回来,乖顺地重新围成一团,再次消失。
严飞辰放下手,抬腿往右边走:“这边。”
齐汶迟跟上他,不忘询问关于那群蝴蝶的情况:“严哥,你的精神体是蝴蝶?”
“皇蛾阴阳蝶,有毒。”
“倒是很少见。”
齐汶迟还没见过有哨兵精神体是蝴蝶的,嘀咕了一句:“真漂亮。”
严飞辰听见了,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他话:“是么。”
顺着阴阳蝶的指引,二人停在一处水池边。
这次的水池比之前那个大的多,正中间盘着一团黑乎乎的巨大不明物体。
绿水蟒闭着眼,将庞大的蛇身盘起来,在水里静静卧着。
第16章
齐汶迟和严飞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分开,一个绕到绿水蟒身后,一个蹲在前面,警惕着蚺蛇的突然暴起。
二人都刻意放轻了动作,绿水蟒仍闭着一对蛇瞳,睡得很沉。
齐汶迟绕到蚺蛇身后,屏住呼吸缓慢弯下上半身,调动精神力提高五感,观察着盘起来的蛇身。
绿褐色的蛇鳞覆盖着蛇身,透明粘液将部分鳞片腐蚀,露出光秃秃的肉身。
粗大的蛇身足足盘了三四圈,远处看像是个小山包。
蛇头部分的蛇鳞颜色比身上的深很多,眼睛的部位叠了两三层。
观察的差不多了,齐汶迟打算撤退。
他小心翼翼地退后,猫着腰来到严飞辰身边。
走之前,严飞辰留下一只阴阳蝶。
蝴蝶扇动着翅膀,在绿水蟒上方盘旋几圈,停在蛇头上。
“我留了标记。”严飞辰声音压得很低,“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过来。”
沿着蝴蝶的指引,二人回到营地。
帐篷外支了口锅,严飞辰开了个牛肉汤罐头倒进去。
齐汶迟打开光脑,查看着这次委托的资料。
绿水蟒,性情凶残,易被激怒,可在进食或蜕皮时猎杀。
照片上的绿水蟒实在不怎么好看,齐汶迟看了两眼就偏过头去。
“来。”盛着牛肉汤的碗递到齐汶迟跟前,看他接过了,严飞辰收回手,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他沉默着喝了两口汤,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齐汶迟。”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加入第五分队?”
齐汶迟不急着回答,嘴里那口汤咽下去后,擦掉油渍,说:“你想听实话吗?”
他放下碗:“实话就是,你很强,没有人会不喜欢强者。”
“不管是实战能力还是经验技巧。渝州塔现役哨兵中,你严飞辰都排的上号,即便后来第七分队解散,你档案上的成绩也很少有人能够到。”
火焰跳动两下,熏着锅底。
牛肉汤晃荡着,倒映出火光与齐汶迟的下半张脸。
“因为一场意外埋没了一个人才,那也太亏了。”
齐汶迟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严飞辰低着头,猜他刚才是不是笑了。
“于私,第五分队缺少一位能近身作战的哨兵,于公,我不想看到渝州塔变成河州塔那样。”
一年前河州塔监狱失守,多位优秀的前辈折在那场偷袭里,随之而来的是塔综合能力下降,能上的队伍始终是那几支,远不能阻止河州塔的衰败。
严飞辰跟着笑了:“你才进塔一年,就准备一辈子为渝州塔效力了?”
齐汶迟反驳:“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某人还在渝州塔。
想是这么想的,说出口的却是:“为了世界和平。”
他说得过于正经,严飞辰信了:“不错,有理想。”
齐汶迟趁机问:“那你要和我们一起拯救世界吗?”
严飞辰装作没听见:“太晚了,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找那只绿水蟒。”
见他起身要走,齐汶迟不死心地喊道:“包吃包住,工资丰厚,很划算的,考虑下啊严哥!”
严飞辰觉得这人应该去干销售。
第二天,两人顺着前一晚留下的蝴蝶找到了那片水池。
水池里的水少了一半,前一晚尚还清澈的水此时浑浊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
池子周围的草被腐蚀,绿水蟒再次消失。
“又跑了?”齐汶迟很是困惑。
严飞辰亦然:“按理来说,绿水蟒不会离水源太远。”
一路寻来,除了蚺蛇爬行留下的痕迹,严飞辰并未发现绿水蟒的身影,甚至连小型动物都很少。
阴阳蝶与他的精神连接还在,严飞辰调动精神力,感应蝴蝶的存在。
雨林深处,阴阳蝶飞到树上,一对触角碰了碰,轻轻扇动着翅膀。
不远处是一片更大的水塘,一只鳄鱼正潜在水中,一双眼睛露在水面,身后,绿水蟒抬起了上半身,尖尖的蛇瞳锁定猎物,吐着信子张开嘴向下俯冲而去。
哗啦!
察觉到危险,鳄鱼本能地将身一扭,快速爬上岸。
绿水蟒扑了个空,水从口里流下,一双蛇瞳阴冷地盯着如临大敌的鳄鱼。
绿水蟒的速度极快,在鳄鱼第二次逃跑前先一步用蛇身缠住它,接着用力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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