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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而不决(近代现代)——等天光

时间:2024-06-06 07:28:07  作者:等天光
  “你没必要来陪我。”顾盼对沈明飞说,“上面应该挺好玩的。”
  “小心头。”沈明飞挡了一下后座车门的车框,然后用哄小孩似的语气对他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的。”
  “我高反没有那么严重,主要是腰疼。”坐稳之后的顾盼再次重申道,“你回去吧。”
  “睡觉吧。”沈明飞捏了捏顾盼的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很快就到医院了。”
  高原反应真的很让人难受。顾盼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嗓子疼得紧,他头晕目眩,整个人昏昏沉沉,在后座上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沈明飞从另一侧上车,坐到了他的旁边。
  从山下开往医院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陪同前往的工作人员在和沈明飞讲解节目流程,顺便提示了他们所居住的民宿周围有什么可以打卡游玩的景点,如果沈明飞想去或者下午顾盼有所好转,可以去那些地方录一些素材。前往医院期间车子颠簸了几次,意识模糊的顾盼控制着自己不往沈明飞的方向倒,但他的另一侧是车窗玻璃,所以为了防止他撞上,他往另一侧倒的身体无一例外都被沈明飞往回揽到了自己身上。
  工作人员在车前镜里看着后座发生的一切,被惊得数次说不出话来。但清醒的一方仿佛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样子,甚至还在神色如常地和工作人员对话。
  顾盼腰疼耳鸣,对周遭的感知并不清晰,他大概知道沈明飞正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了,但仍旧觉得自己难以分辨现实和幻觉。
  到了医院之后就是加急走了一系列检查流程。
  沈明飞陪他照了x光片也去看了发热门诊。医生开了处方,工作人员帮他们去取药,沈明飞留下来聆听医嘱。顾盼的头疼果不其然是源于高反引起的低烧,但是好在腰部没有大碍,休息得当应当就能很快恢复。
  工作人员让他们回车上等,等药取完就开车送他们回民宿。
  顾盼可怜得小脸惨白,他没有力气,全程盯着沈明飞和工作人员忙上忙下,听着沈明飞和医生的对话。他听到了沈明飞对医生说自己用药的忌口,说自己胃寒,吃黄连一类性寒的药材就会吐得厉害。
  “沈明飞。”
  坐到车上后顾盼突然喊他的名字。
  沈明飞帮他系好安全带:“怎么了?”
  顾盼看了眼司机,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停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话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做什么?”沈明飞反问道。
  “你错过了玉龙雪山、蓝月谷、云杉坪,”顾盼顿顿地把今天的行程列出来,看着沈明飞说道,“你绝对会后悔的。”
  沈明飞叹了口气,动作幅度很小地握上了顾盼的手:“我不会的。我知道我没错过什么就够了。”
  “你休息会儿,等会儿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
  回到民宿后节目组留下了两组摄影师拍摄。
  顾盼吃了药、喝了葡萄糖之后立刻去睡觉了。沈明飞帮他把窗户打开通风,放了瓶氧气在他床头,然后便去民宿的小厨房开始熬粥。
  以前顾盼生病的时候沈明飞也会给他熬粥,但是这个以前追溯起来已经太久了。
  沈明飞看着锅里咕咚的白粥,想起来上一次这样的时刻甚至要追溯到五六年前。他印象里去天音之后顾盼好像就再也没生过病似的,他自己倒是因为劳累过度前前后后进过几次医院,每次都把顾盼急得不行。
  想到这里沈明飞突然开窍般笑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好蠢。
  人怎么可能好几年大病小痛一点没有过。更何况是顾盼那种习惯性饿了上顿忘下顿连饭都不好好吃的人。
  沈明飞盯着台面深呼吸了一口。
  对啊,他连顾盼是不是生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顾盼瞒着他去看过心理医生。
  *
  两个小时之后顾盼睡醒了,他量了量体温发现烧已经退了。他看了眼表,发现时间还早,于是披了件外套出去找人。
  沈明飞在餐厅里。看到顾盼出来便起身去给他打了一碗粥。
  那只声带受伤的小猫咪这时候也跑进来,围着顾盼的脚边转。
  “青菜玉米粥。”沈明飞放下碗,坐到他对面,“过了饭点了,你先吃点东西。”
  “你吃过了吗?”顾盼也坐下来。
  “没有。”沈明飞说,“不饿,干脆等你一起吃。”
  顾盼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但他知道他得吃点什么才能好得快。他拿起勺子喝了两口就想放下了,可无奈沈明飞看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他只得在这样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多吃了几口。不过多吃几口之后倒发现胃口打开了点,能把一整碗都喝完了。
  “你感觉好些了吗?”沈明飞盯着顾盼吃完一整碗粥,“下午还想出去玩吗?还是就待在这里。”
  摄影早就被沈明飞请去午休了,这会儿音响关闭,他们也没有戴麦。
  他们安安静静地喝粥聊天,就好像只是一对来到丽江的寻常游客。
  顾盼问道:“有什么可以玩的?”
  “pd说可以骑马去龙女湖看看夕阳。”
  “那你去吧。”顾盼说,“别管我了,去玩玩吧,你不是很喜欢骑马吗?”
  “顾盼,我是在问你。”沈明飞抿了抿嘴,“你不用帮我做选择,哪怕是为了我好。”
  顾盼被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愣了愣。
  “你有发现吗?你经常会帮我做选择。而且有时候你不仅会帮我做选择,”沈明飞摇摇头,他好像在说这事,又好像不再说这件事,“你甚至连这件事需要我做选择也不告诉我,就已经把选好的结果摆到我面前了。你可以告诉我的,你应该要告诉我的。”
  沈明飞站起来:“你去休息吧,等会儿能缓得过来的话,我跟节目组说我们去龙女湖看看。”
  顾盼坐在那里,看着沈明飞走进院子里坐在了露营椅上。
  那只嗓子坏掉的小猫窝在顾盼的脚边趴着,似乎在睡今天的第三顿午觉。
  你应该要告诉他的,顾盼。
  很熟悉的一句话。他的心理医生当时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顾盼低下头,把脚边的小猫抱起来,放进了自己怀里。
  小猫傻傻地睁眼看了看他,然后一翻身窝进了他的怀里。
  好神奇的小猫,明明是因为怕生把自己叫哑的,现在却是最不怕生的一只。
  比我强。顾盼想。
  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顾盼,你要说出来,你要说给伴侣听。你的担心和忧虑,你自己没法和解的东西,爱你的人会想办法和你一起和解,这就是伴侣存在的意义。只有说出来才能放下,只有说出来才能痊愈。
  顾盼其实不是不想说,他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说,后来他想说的时候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失声是从生理性疾病转成心理性疾病的。过度用嗓只是个引子,他开不了口的深层原因是他的积压已久、忍耐许久找不到出口的情绪。
  顾盼自尊和自卑是绑在一起的,在看到步步高升的沈明飞的时候他们通通都钻进了泥土里。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活得太糟糕了,他都不知道怎么爱自己了,如果把这些情绪说出来,他的伴侣能接受吗?还会爱自己吗?
  所以当时顾盼没有说。
  后来他倔到失去了爱人,再也没机会说。
  顾盼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疾病,他只能自己把附着着疾病的那部分整个切除。他只是从病痛中活下来了,但他没有放下,也没有痊愈。
  顾盼叹了口气,抱着猫站起来,走进了院子里,综合到了沈明飞的旁边,坐在了紧挨着他的椅子上。
  “生气了?”顾盼问他。
  “不算。”
  顾盼摸了摸小猫的毛发,咳嗽了几声。
  “沈明飞。”
  “嗯。”沈明飞应道,“怎么了?”
  顾盼看着怀里的猫,开口打算说些什么。他其实一直很想说这件事,但他一直以来怎么也开不了口。
  但今天可能是因为丽江、可能是因为怀里的猫咪、也可能是因为沈明飞熬的粥,恰当的天气和他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好像他再生不出勇气把这件事说出来,都对不起他在心理医生那里缴纳的巨额咨询费了。
  “沈明飞,你昨天不是问我说,是因为失声这件事去看的心理医生吗?”顾盼很缓慢地承认道,“是的。我是因为这件事。”
  沈明飞抬起头,心中一紧。
  他虽有预感,但是这件事真的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怎么导致的?”他轻声问道。
  “你想听的话,你得从头听到尾。”顾盼看他,“不准听到一半不听了。”
  沈明飞点点头。
  “我从《不见天日》开始说起吧。”顾盼一边想一边说,“你拍那部戏的时候是26年,拍了五个月。那五个月于你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五个月,但于我而言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
  “那段时间我太急了,心定不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急着赶什么。我接了很多工作,想要曝光想要热度,急功近利又分身乏术,导致接连几出话剧险些出舞台事故——我那时候真的很糟糕,我甚至连做演员的老本行都没有顾好。然后因为过劳,我很快嗓子就哑了。但还算好,不是永久性的,我大概花了一个月才恢复。”
  “但是你知道的这个圈子就是瞬息万变的。我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顾盼自嘲地笑笑,“我的剧有人顶替我上场,我的其他工作也很快有新的人接上来。”
  “所以,”顾盼深吸一口气,“很长一段时间,我完全没有工作了。”
  沈明飞听到这里突然感觉血液都冷了。
  他想起来,他们分手那天隔着破烂的信号吵得最后一场架,那次吵到顾盼直接挂了他的电话的架。
  他当时一点也不知道顾盼正在经历什么,顾盼瞒得滴水不漏——无论是伤病还是工作,而他又远在天边。
  那场架他对顾盼说的最后一句话相当不耐烦,他当时筋疲力尽,满脑子都是愤懑,只想先停止这场毫无结果的争吵:
  “顾盼,真的不要再花时间盯着这些花边新闻看了,我回来都能解释给你听。”沈明飞的声音那时在手机的另一端被信号卡的断断续续,“你应该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吧?顾盼,你没有工作要做吗?”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被挂电话是有点活该在身上的(挠头
 
 
第30章 悬而不决
  顾盼前后失声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刚刚提到的那次。
  第二次则发生在他和沈明飞分手那天。这两次间隔的时间很短,也可能是他之前那次根本就没好全过。
  “那次失声之后,王哥就说我状态有点问题,因此除了常规的检查外,他还让我去看了心理医生。”顾盼说的很小心,“医生给了我一些建议,里面也包括要和我的前男友多沟通。但当时的我并不觉得简单的谈话和沟通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是出于对医嘱的尊重,我其实有打算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静下来好好谈谈的。
  “但是没有下次了。”
  “我们分手前,在电话里吵了一场大架。我们吵了很久,几乎把这几年里对对方所有的怨气都撒遍了。我对他的指控很严重,我说他是个骗子,永远说一套做一套,除了开空头支票什么也不会。我在恼羞成怒,而且我吵到后来有些歇斯底里。”顾盼动作幅度很轻地摇了摇头,“但是吵着吵着,突然有一个瞬间我发现他听不见我在骂他什么了。紧接着我发现自己也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原来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我把电话挂了。我不是因为想冷暴力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顾盼看着沈明飞,红着眼睛解释道,“我只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很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但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太可怕了沈明飞,那种感觉太吓人了。”
  *
  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那一刻顾盼能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是好的,是健康的,但是它该死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对于话剧演员而言是一件极端恐惧的事情。
  声音意味着很多。意味着演员的事业、意味着他往后的人生。
  顾盼太害怕了,害怕到来不及去思索具体的病因到底是什么,他的反应和所有人面对恐惧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的——他选择了逃跑。
  这也是顾盼一直不敢说的事情。他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恐惧。
  沈明飞后来打进来的无数个电话都被他用同样的理由挂断了。
  顾盼在家里努力地清嗓子清了很久,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失败的他绝望地给王鹏和苏卓发了信息,甚至连冷静下来让自己手指不要发抖的能力都失去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沈明飞——就像他过去几年里每次生病都没有告诉沈明飞一样。
  因为他觉得哪怕他告诉沈明飞了又这么样呢?他希望沈明飞知道了之后怎么做?是希望他选择工作还是选择自己?
  这很像一种要挟,顾盼不想这变成一种要挟。
  所以某种意义上沈明飞说得很对。顾盼很多时候连这件事需要他选都不会让他知道。
  王鹏那天踩着风火轮似的地过来把顾盼带去做了全身检查,但是体检报告一切正常,找不出顾盼失声的任何生理性的原因。
  顾盼忙活到凌晨从医院出来,坐在保姆车,安静地就像死掉了一样。
  王鹏坐在驾驶座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半夜打了数不清的电话。
  这个时候远在天边的沈明飞给他发来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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