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一路相随,不知为了何事?”木成舟性格温和,虽然已看出他们是为打劫而来,仍是好脾气地出声相问。
“原来被你们发现了,这样也好,把身上的黄金交出来,免你们一死。”领头的乞丐表情阴测测的,说道。
“黄金?”木成舟明显一愣,看向荆天狱,荆天狱身上,倒的确有一张黄金面具。
“你们如何知晓我们身上有黄金?”荆天狱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问道,木成舟知晓他是故意的,便也不再开口,静观其变。
乞丐们一听荆天狱的话,以为真的找对了人,不禁暗自高兴,领头的乞丐更是上前一步道:“别管我们如何知晓,你们只要乖乖交出来,就饶你们一命!”
荆天狱不动声色,又问:“你们知道金边湖底有什么吗?”
乞丐头头不耐烦了,道:“小子,再说一句,交出黄金,别再多问一句!”
荆天狱却摇了摇头:“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交给你。”
乞丐头头没想到他不肯,顿时骂了一句就对手下六人道:“给我上!”
七人瞬间欺近荆天狱和木成舟,可他们的武功又怎么跟荆天狱和木成舟比,转眼间就被二人纷纷点住了穴道,在他们还没意识到与他们的武功差距之前,就被定在了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乞丐们这才意识到似乎惹了不该惹的人,但为时已晚,现在的他们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凭他们要杀要剐。
“你、你们想怎么样?”领头乞丐在自己手下面前不好意思丢面子,仍是硬着脖子,粗声粗气地问。
荆天狱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不怎么样,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就放过你们。”
“什么问题,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说出来!”领头乞丐还来不及回答,六人里面已经有一个人怕得不得了,连忙道。
“该死的,真没用!”领头乞丐骂骂咧咧,气势却早就软了下去,就听荆天狱再度问来:“为什么你们以为我们身上有黄金?”
早已不用领头乞丐开口,就立刻有人回答道:“是、是昨天金边湖有金色的光芒,那里一直有黄金的传说,有些人说是假的,可我们却知道那是真的,但赶去的时候整个湖都没了,我们一直挖一直挖,也没挖到黄金,就想肯定是被人挖走了,刚巧你们路过这里,看你们不是当地人,又行色匆匆,我们就猜你们说不定就是挖走了黄金的人,于是打算跟过来试探一下,刚才你们不也没否认嘛!”那乞丐说到后面,反而哭丧着为自己叫起屈来。
荆天狱和木成舟听得神情一动,前者又问:“为什么你们知道湖底有黄金是真的?这件事是谁跟你们说的?”
“就、就一个老和尚说的。”回答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自己的老大,显然,告诉他这件事的人,就是领头的乞丐。
荆天狱看向领头乞丐,问:“老和尚?他在哪里?”
“和尚当然是在寺庙里,不过他已经很老的,说不定早就死翘翘了!”领头乞丐没好气地说。
看来他们去寺庙的行动歪打正着,荆天狱和木成舟再度对视一眼,便由木成舟最后留下一句道:“穴道二十四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动解开。”说着,他便追着早就懒得多言的荆天狱继续朝寺庙的方向前去。
说是寺庙,但着实破旧不堪,明明与吴哥王朝相隔不远,明明同样应该是受人供奉之所,可这间寺庙看起来竟远不如那吴哥王朝所留下的遗址要来得庄严和肃穆,显然自吴哥王朝那时的辉煌之后,短短二十年间,佛教便没落凋零至此,让人忍不住嗟叹唏嘘。就在荆天狱和木成舟来到寺庙大门口的时候,寺门打开,一个颤巍巍的老和尚拿着扫帚走了出来,似乎准备清扫地上的落叶。
见状两人连忙上前施礼:“这位大师有礼了。”
老和尚的年纪恐怕早已过了七旬,他不止老眼昏花,显然听力也已经不行了,但面前突然多出来两个人倒是看见了,便抬起头来,“啊”了一声,他的牙齿只剩下没几颗,说话恐怕也不利索了。
但来都来了,还是要碰碰运气,木成舟弯腰对老和尚大声地道:“我们前来,是想问一下大师关于金边湖的事。”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且是直接对着老和尚的耳朵说的,老和尚总算听清楚了,不由再一次打量荆天狱和木成舟二人。
他的视线在木成舟的面具上停留了片刻,似是带有一丝疑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在二人不知道老和尚对金边湖的事到底清不清楚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金边湖……哎,金边湖……贫僧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找到这里,问起金边湖的事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荆天狱和木成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但他会这样说,代表多多少少对金边湖的事有所了解,这时,老和尚又道:“二位请跟贫僧入内。”说着,老和尚拿着扫帚跨过门槛,领着两人进了寺庙。
第42章 昔三十七 外祖父
偌大的寺庙里竟然只剩下老和尚一人,眼看着老和尚竟然还想为他们烧水倒茶,木成舟和荆天狱忙站起来扶着他先入座,并说他们自己会来,等水煮开,倒了三杯茶后,两人才终于坐下,老和尚向他们道了谢,这才开口道:“在说之前,贫僧想问一问,是不是金边湖出了什么事?”
荆天狱如实将金边湖里出现怪人的事说给老和尚听,老和尚听后闭目很久,久到几乎像是要睡过去那样才睁开眼睛,缓缓地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躲都躲不掉……”
“大师知道那个人是谁,是吗?”木成舟不由问。
老和尚长叹一口气,微微一点头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荆天狱和木成舟闻言不禁一愣,又有点摸不着边际,只能等着老和尚说下去,老和尚似是回忆了片刻,然后轻啜了一口茶,才又低低地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僧侣爱上了一名女子,女子是国王的女儿,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她也爱那名僧侣,便打算跟僧侣私奔,可惜被国王的军队抓住了,僧侣当场被杀死,公主却活了下来,其实要不是她怀上了僧侣的孩子,恐怕也已追随着僧侣一起走了。
国王本来想要将公主怀中的孩子打掉,但公主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国王,国王只能妥协,让公主生下孩子,公主也知道自己的父王视她的孩子为眼中钉,只能日日夜夜守着孩子,可好景不长,公主自己病倒了,她知道自己如果死了,这个孩子便也活不成,于是在临死前设法将孩子送了出去。
经历千辛万苦,好歹孩子送到了寺院,尽管僧侣犯了清规,但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偏偏这孩子的命却被国王盯上了,很快孩子的下落被人找到,国王就派人包围了寺院,要寺院将孩子交出来。
寺院不肯,国王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不交,就将寺院烧了。见国王铁了心跟寺院杠上了,为了寺院的前途,大僧正最终只能将孩子交出去,他不能把所有僧侣的性命跟那孩子交换,但当他交出孩子后,立刻去到寺院的一间密室里,他用唯一的锁匙打开门后,对里面的人说了这件事。
谁都不知道,里面的人正是公主的心上人——谁都以为已经死去的僧侣——此刻,他却好端端地闭目坐在密室内,可他并非死而复生,而是被大僧正救了回来,当时僧侣仅留下一口气,大僧正本来也救不回他,正要放弃的时候,却想到了寺院藏经阁里还有一部被禁许久的武功秘籍,他并未练过,但其实从知道秘籍的存在开始,大僧正就想要一睹其中的内容,只是寺院戒律森严,他作为大僧正,就算再好奇,也必须克制,然而眼下他有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那就是拿秘籍来救命,死马当活马医。
秘籍用梵语写成,大僧正自是懂得,只不过他翻遍全部的秘籍,发现这似乎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心法,倒是有些失望,但他钻研武学多年,也知道有些武功看似平凡简单,可练进去之后才会显现出真正的威力,于是便开始用这种心法为僧侣疗伤,但疗伤至一半的时候,大僧正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起来。
为了要替僧侣疗伤,他自己也必须先将最基本的心法融会贯通才行,然后用该心法慢慢凝聚僧侣体内早就溃散的真气,就这样连续十日后,僧侣的气息渐稳,就是不见醒,但也就是在大僧正想进入第二个阶段的时候,发现他自己的内力出了岔子,不仅在体内乱窜,还每每引发他对血腥味的渴望,简单来说就是想做一件可怕的事:杀人!
他每看到一个人,就想用手撕扯开他们的血肉,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平息自己身体里紊乱的气息,终于有一天他没能忍住,对一个小僧侣下了手,然后他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只因这种武功若想再修练下去,必须用活人来练,活人的筋脉骨骼和血能够平息内力走岔,且能帮助修练至下一个进阶。
大僧正得知此事后不禁感到骇然,这才是第一阶,就要用这样的方式加以修练,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再练上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遂他加倍努力克制,也停止了对僧侣的疗伤行为。
只不过大僧正发现即便是停止了疗伤,僧侣体内也已经开始自行疗愈,大僧正心中怀揣着担忧,他不知道僧侣会不会出现与他一样的症状,他也怀着一丝侥幸,一来僧侣并非自己练功,二来,僧侣仍处于昏迷状态,至少在醒来之前,情况还在他的控制之中,但大僧正为此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亲手杀死僧侣,以绝后患。
这日大僧正将孩子交给国王后,他整个人处于一种说不清楚是后悔还是自责的情绪当中,但他一直说服自己只能这样做,不然全寺院的僧侣都可能会没命,在这种两难的决定中,已经谈不上对错,要说错,那就只能怪罪于那个一心想要取孩子性命的国王,他如此对仍在昏迷的僧侣说,其实是在对自己说。
谁都不曾想到,大僧正离开后,昏迷许久的僧侣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泛起血一样的色泽,恐怖而令人心惊。
当晚,王宫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说是死去的僧侣复活为他的妻子和孩子报仇来了,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他杀人几乎是用手撕的,被杀害的人所流出来的鲜血几乎能将整个王宫都抹上一遍,最后听说是国王交出了孩子才总算换回王宫暂时的安宁,但僧侣的武功太过可怕,国王已经下令全城戒严,集结所有高手出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僧侣杀死,同时他派兵去寺院追问僧侣的事,和他武功的来历。
大僧正知他偷练武功秘籍的事再也瞒不下去,只好亲自去王宫请罪,并将武功秘籍的事告诉国王,因为王宫的藏书库中,很可能收藏有关于那本秘籍由来的书卷,毕竟寺院整个建成以及最初的大僧正就是王宫所派,所以大僧正打算追溯到源头,看看有没有克制那种武功的方法,只因他自己也身受其苦,想尽快解脱。
国王知道这时就算是赐死大僧正也不是办法,于是便答应让大僧正前去藏书库,大僧正在藏书库里不眠不休待了整整五日,总算找到了他想要的克制之法和武功由来。
原来在一百多年以前,有个武痴修练一种奇功走火入魔,每次杀人之后才会恢复神智,他每次清醒之后,就思考该如何才能摆脱这种情形,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五行之中金克木,他修练的武功属性刚好可以被金克制,于是便设法溜进王宫,王宫有藏金库,他在金库里继续修练,果不其然,走火入魔的问题不药而愈,但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金库里面,还得要出去,但是他并不确定要修练到第几层才能真正脱离走火入魔的风险,按理说武功练得越高,越是能够自控,走火入魔的可能也就越低,但万一真的走火入魔起来,却也越是难以控制,除非出现一种武功比这种武功更加厉害。思前想后,这个武痴明白过来要怎么做了,他一面继续修练,一面就钻研一种更高的专门克制这种武功的招式,他身在金库里,并没有纸笔,于是索性就边钻研边将招式刻于墙上,但当他钻研完以后,才意识到这样的招式根本没有人能够修练,只因若要修练这种招式,那么必须先将前一种武功练至至少五层,才能够转而修练克制的招式,自然,在修练前一种武功的时候,必须身在满是黄金的环境之中,才能避免走火入魔。
然而也就是在这短短五天内,整座城池乃至王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事,大僧正是被外面哭天抢地的喊声所惊动的,他还没出藏书库,国王已经匆匆赶来,说那僧侣正大肆进行杀戮,并且再一次侵入王宫,大僧正连忙将他的收获告知,国王听得震惊非常,却也感到无可奈何,他立刻集中王宫内所有的高手,命他们设法将那个失控的僧侣引至藏金库。
国王将藏金库建在地底,幸而那僧侣已经发了狂且杀红了眼,只要看见人就追上去,国王下令所有人都撤出王宫,只留下诱他入藏金库的那些高手,说是高手,但对上僧侣那恐怖的武功,那些高手也损得厉害,这一路损,一路诱,总算将僧侣诱到了藏金库门口,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僧侣封入了藏金库之中,但国王此时也知晓光是封住僧侣并没有用,他想要杜绝后患,因而他命寺院所有僧人熔炼黄金,目的是将黄金和僧侣融在一起。
在大僧正的带领下,寺院所有高手一共熔炼了九九八十一日,总算将黄金熔炼完成,然后国王开始大兴土木,在金库上头生生挖出了一个湖泊,命名为金边湖,同时将王宫迁移至了别处,并命大僧正率领整个寺院迁移至本来的王宫,且世代镇守。
离开前,国王告诉大僧正最初金库的位置,大僧正仔仔细细研究那些招式,最终也没敢去练,因为他知道要练这些招式,便要先将秘籍练至五层才可以,而金库皆被融在湖底,除非再建一座金库,否则害人害己。”
说到这里,老和尚停了下来。
荆天狱和木成舟默默听下来,皆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那个怪人就是当年的僧侣,也暗自猜测老和尚会不会就是当年的大僧正,只是具体年数不知,是以无从确认,但无论如何,也已经知道石室内招式的来历,以及该如何练习,于是,荆天狱第一个想问的问题就是:“那本秘籍现在在哪儿?”
秘籍是关键,要练至五层才能修练石室内的招式,现在空有招式,就算知道来历,仍是无法制服那个怪人。
老和尚说完闭目良久,听荆天狱问来,半晌才摇摇头道:“贫僧并不知道秘籍的下落,寺院凋零,历劫失火,秘籍丢失已久。”
这个回答让荆天狱和木成舟禁不住蹙起眉来,而老和尚也没办法告诉他们更多的事,最后只留下一句:
“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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