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扬想扇自己一耳光:叫你多嘴,我真该死啊。
“他这是越发了不得了,竟然敢往我面前凑。”安瑶直起身子,这次回京他没先去找刘正清的麻烦,这人倒是自己找上门来,安瑶思考一会,挑眉:“叫进来吧,加一副碗筷。”
“是。”亭兰嘴角含笑。
其实刘正清递过很多次拜帖,都被亭兰拦下来了,不过今日……
林涛扬不能接受,压低声音问:“你放他进来干嘛。”还嫌不够乱?
安瑶双手一摊,清亮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杂质,甚至有些疑惑:“反正都这么多人了,也不差他一个。”
“……”林涛扬点头,然后低头缩在椅子上不说话了:安瑶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事实上安瑶还真没往那方面想,就是奇怪,这几个怎么都跟商量好了一样,赶集呢这是。
刘正清得到肯定答复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本来他早就不再抱希望,他知道安瑶对他不喜,但总觉得,安瑶这次回京若不想办法见上一面,下次见面,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青衣,走着,便想:应该做一身新衣裳的,小侯爷见到,会不会怪自己不识礼数,不过……
他眼里的笑淡下来:小侯爷哪会管他的衣裳是不是新的呢?他从来不会仔细看自己的。
走到亭中,看见满满一桌人,他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忽而释然,原来这一路的纠结,都是自己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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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扬,一个身处修罗场为安瑶操碎心的人
第36章 香囊
“参加陛下。”
低头拜过皇帝,他才看向安瑶,不卑不亢的态度,眼里却又藏着什么东西:“侯爷。”
安瑶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抬手:“坐。”
“免礼。”
他来得最晚,自然坐在离安瑶最远的地方。
“刘大人不是最近身子不好,怎么还有力气来拜见小侯爷。”
刘正清淡笑不说话,做足了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跟他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
“吃饭。”
安瑶突然觉得听他们吵架还蛮好玩的,许筠上前给他挽好衣袖,然后净手,安瑶却是在指使洛华:“我要吃那个。”
赶在洛华之前,林涛越用公筷给他夹进盘子里:“陛下政务繁忙,就不要麻烦他了。”
洛华又夹上一些安瑶喜欢的菜放进他的盘子里,语气宠溺:“给尖尖夹菜,怎么会麻烦。”
净完手,安瑶想起来什么,招招手:“许筠你也一起,林涛扬往那边挪一挪。”
许筠眼里倒映出安瑶完完整整的影子:“是。”
“?!”林涛扬眼睛瞪得像铜铃,指一指自己,看见安瑶点头,于是不情不愿地朝旁边挪过去,看安瑶活像看什么负心汉。
安瑶拿许筠当奴才,在座的各位可不行,许筠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副将军,比龚言的品阶是要低一些,可军功是实打实的。
“许副将现在可真是小侯爷身边第一等红人。”刘正清的话像是夸奖,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不会在这种场合撕破脸,也都假惺惺地演戏。
许筠沉默地服侍安瑶用餐,自己倒没吃什么东西:“承蒙小侯爷提携,自是要尽心尽力服侍的。”
光是带他去北疆,这几年来日日相伴,就够这群人嫉妒个没完。
而且,这看起来如此亲近,不难想象这几年来,他们是怎样相处,点点滴滴都如热油浇在他们心口。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最后只有安瑶一个人被服侍好,吃得饱饱的。
吃完饭,安瑶伸了个懒腰,看他们一会,问:“饭也吃完了,你们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戏都给他看困了。
安瑶浅浅打个哈欠:“我睡觉去了,你们自便。”
洛华正要说什么,他倾身抱一抱洛华:“哥哥也早些回宫吧,外面不安全。”
他把洛华的借口全部堵住,洛华无奈,只能答道:“好,听尖尖的。”
其实,安瑶能这般心平气和和他讲话,就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抱完起身,大步离开,衣袂翻飞,红色发带缠绕进黑色的发间,万般风流,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挥手:“不送。”
唯有许筠,默默跟上去。
留下几人面对面,互相都瞧不上眼,对视都是刀光剑影。
而林涛扬,抬头的勇气都没有,默默躲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瑶一离开,众人也就没了继续针锋相对的闲心,陆续离开。
只有洛华留到最后,静静把一壶茶喝完,笑意不变,眼里却是冰凉的,想着:从前,有些小瞧那个仆人了。
夏日酷暑,凉阁里放着冰,依旧有些热,阁外花坛的栀子花开得正好,香气弥散在空中,沁人心脾。
安瑶睡在榻上,许筠便跪在一边静静扇风,午后十分安静,许筠看着小侯爷的睡颜,心中十分满足。
或许是想起什么。
那平时什么表情也没有的脸上,溢出一点笑意,笑意虽淡,却是真实而暖的。
他想要,永远活在阳光下,活在有小侯爷的阳光下。
天色渐淡,安瑶悠悠转醒,懵懵地盯着屋顶,缓上一会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酉时,还早呢。”
安瑶转身,双臂交叉枕在脸边,浓密的头发顺着曲线顺流而下,暖光的光影里,他美得不似真人:“回京一段时间,越发懒散了。”
“主人在长身体。”
安瑶哼笑,浅浅打一个哈欠,发现许筠凑近一些,他眨着湿润的眼睛:“怎么了。”
“我能吻您吗?”
对不起,但是,他真的很想,想到那股情感快要溢出来。
他紧紧盯着安瑶,眼里只有爱意,和很纯净的祈求。
安瑶才睡醒,骨头都是酥的,见他这副样子,眼尾微挑,手指点上许筠的鼻尖,然后滑下去,经过唇,下巴,脖子,然后,勾住他的腰带。
嗓音带着哑意,仿佛有钩子,眼神却又是纯的,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只是吻,不想做点别的什么吗?”
许筠身子绷紧,随着指尖的游移轻颤,那突出的喉结滚了滚,膝行上前,仰头吻住安瑶的唇,捉住安瑶的手,然后把手指,插,进去,十指紧扣。
栀子花在晚风中轻摇。
羞人的水渍声想起,伴随或急或缓的喘。
凉阁四面都没有遮挡,只有珍贵的花草和屏风虚虚挡住,那精巧白皙的脚趾忽而绷紧。
安瑶一口咬住许筠的耳朵,咬出一道血印子。
香风淌过滑腻的皮肤,雨珠滚落于花瓣之上,夕阳最终没进城的边缘。
不知过了多久,许筠抱着安瑶去洗澡,小侯爷夹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颈处,慢慢晃腿,用指甲在他背上慢慢地划,刚刚被抓伤的伤口还没好,不过这点刺痛,只能算得上痒,让许筠刚消下去的爱,欲重燃,
他一手环腰,一手托着安瑶的屁股,将只套一件外袍的小侯爷抱进浴池。
小侯爷不安分,坏心思地用膝盖去蹭。
许筠只是克制地低头,喉结不受控地滚动,忍得眼底发红,有力的臂膀环住安瑶的腰,防止他摔倒。
安瑶很喜欢他这副隐忍克制的样子,凑上前咬一口那突出的喉结。
于是洗澡又洗了很久。
直到夜深了,两人才换好衣服出府。
说是带许筠见世面,其实就是安瑶瞎逛,今天心情好,买了一堆花里胡哨不实用的东西,许筠任劳任怨地付钱提东西,心里甜得要命。
今日七夕,张灯结彩,到处是猜灯谜的摊子,每人都戴上面具,若是谁看上谁,便送上信物,送男子便是香囊,送女子便是簪子,按照习俗,被送礼的人不能拒绝收下礼物,若是两情相悦,便取下面具。
相携比翼桥上栓下红绳。
所以安瑶这一路,收下的香囊挂满腰间,许筠要接过来,却被拒绝了,安瑶想着,好歹是姑娘的一片心意,女孩子的心意可是不能辜负的,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男子送上来簪子,安瑶接下来,待对方一走,便插进许筠的腰间,走到朱雀街,看见人群聚集,欢呼叫好。
“是杂技。”
安瑶钻进人群,许筠也在身后跟来。
光膀子大汉手上拿有火把,举在嘴边一吹,火燃起来,在空中炸开,惹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火光映在安瑶的眼中,浅色的瞳孔波光粼粼,五官锋利而秾艳,每一根发丝都被火光偏爱着染上橙色,美得惊人。
许筠就这么痴痴地看着。
“我总觉得,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许筠眨眼,面色温柔:“为什么这么觉得?”
安瑶歪头:“直觉。”他想一想,侧头看他,看他映着火光的脸。
许筠低头,没有对上他的眼神,却是笑着的,嗓音低沉:“小侯爷,总是不会错的。”他将手中的香囊,系到安瑶的腰带上,仔细地打结。
“哪里来的?”安瑶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头,拿起那个香囊打量,很素,却在右下角绣着代表富贵的红牡丹,手艺不算好。
许筠理顺香囊的流苏,声音有些淡:“刚刚掉了。”
“哦。”安瑶听见惊呼,又转身去看杂技。
他们被挤得身子贴在一起,许筠低头,掀开安瑶的面具一角,爱恋地贴一贴小侯爷的唇,小侯爷正要说什么。
大朵烟花在夜幕炸开。
看他雀跃的样子,许筠给他整理好面具:收了香囊,又取下面具,这般,便当做小侯爷是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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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寡言又贤内助的攻,舔到最后应有尽有捏~
第37章 谣言
近日上京有流言传出,说是当今圣上非皇家血脉,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几日之后,流言非但没有息声,反倒愈演愈烈。
安瑶第一反应是不信,电光火石之间,又想起那日在酒楼听来的风言风语,才知道原来那个“假的”说的是皇帝的身份。
可是,怎么可能呢?
洛华分明就是太子,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太子,看来是什么想要谋权篡位的阴沟老鼠又要作妖。
他将毛笔放下,吹干刚刚练的书法:“太后那边没有什么反应么?”
“回侯爷,没有。”
太后自从新皇登基之后就在后宫中吃斋念佛,对外界一点也不在乎,只有安瑶过去探望的时候,才会见见外人,可是皇室血统不纯这种大事,怎么会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中不详的感觉愈发浓烈,他往后靠着椅背,许筠将干掉的书法收拾起来,安瑶见了,有些无奈:“这种东西扔了就好,存着干什么,又不是什么珍贵东西。”
许筠仔细地把书法卷起,系上带子放好:“侯爷亲笔所书,自然是万金难求。”
安瑶摇头:“亭兰。”
“在。”
“更衣,我要进宫,”
“是”
安瑶佩戴那块玉佩,可以说在宫中可以肆意妄为,安瑶过去的时候,正有官员从御书房出来,中年官员看见他,颇为惶恐,圆滚滚的身子就要跪下来。安瑶见怪不怪,略微扶他一把:“不必多礼。”
“谢侯爷。”官员抬手擦一擦额角的汗:他看见这枚玉佩就要抖一次。
这小侯爷哦。
许筠退后,守在殿外,崔公公等到安瑶进去了,才跑过来搭话:“小侯爷是不是听见宫外的谣言,才要进宫的?”
许筠头也没抬一下:“主人的事情,奴不敢揣测。”
崔公公一噎,悻悻离开。
安瑶探头,发现洛华正全神贯注地批奏折,猫着身子走进,他习武多年,若是不想弄出声响,谁也发现不了他。
到了案前,他悄悄从案前露出脸,做鬼脸想要吓他。
洛华微顿,本是冷漠幽深的神情瞬间破冰,含着暖意,放下毛笔宠溺地点一点他的额头:“好可怕。”
安瑶没吓到人,撇撇嘴,不大高兴的样子,站起来拍拍衣角,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你装得一点也不像。”
“那我们再来一次?”
“我才不要。”
崔公公进殿看茶,然后低眉顺眼地离开,每次小侯爷在的时候,皇帝的气压都会缓和许多,他是很乐意小侯爷经常来坐一坐的。
不带着那块玉佩就更好了。
安瑶一边喝茶一边看他批奏折,等了一会,才问:“皇兄可曾听到什么谣言?”
洛华抬头看他:“这次不叫哥哥了?”
那日在众人面前公然叫洛华哥哥,也是存了别的心思,总感觉会很好玩。
“说正事!”安瑶说不过他,觉得不好意思,便插科打诨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听到没有呀。”
那人点头,面色不见有什么变化,冷静得不像话,安瑶心底的忐忑平静一些,也就有了底气:“大皇兄整日沉迷工部造轮船,四……皇兄在那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还有谁会出来作妖啊,皇舅舅不会还有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在民间还有儿子吧。”
他琢磨着,又觉得不可能,就皇舅舅对舅母那个宝贝样子,别说宫外了,宫内几个嫔妃都像是做做样子。
“不应该啊……”
洛华从余光看见他纠结的样子,奏折上的批字都有些凝滞,对于这个流言的到来,他并不惊讶,这件事迟早会被拿来做文章,只是……安瑶究竟,会不会想要知道这个真相呢?
他如今正被架在火上烤,出了事,太后不会管他,朝廷不会向着他,天下万民也不会信任他,也许他是该早日筹划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快意地任由流言发展,带着含报复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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