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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雨深深记得贺知秋这句话，这些年更以此为行事原则，江初雨以为他也会这样对待柳寒桑。可在再一次被柳寒桑亲到呼吸不畅后，江初雨终于不得不直面之前他下意识回避的问题：柳寒桑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江初雨没想明白，也有些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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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桑还沉浸在刚才的亲吻中，尚且没有发现江初雨的反常，厚着脸皮在江初雨身边蹲下，假装在看那幅没画完的画，实则一直用余光偷瞄江初雨。
“小雨好会画画，”柳寒桑偷看不忘夸人，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比我收藏的画……”
柳寒桑书房里收藏了不少名家的画，还在王府时，江初雨有幸见过。那些画是真画得好，江初雨听到柳寒桑把他和他们做对比，忙出声打断他，“别胡说了。”
江初雨明白柳寒桑想夸人的心，可夸人归夸人，总不能乱说吧？他什么水平，江初雨心里是有数的。
“哪里胡说了？”柳寒桑不服气地看了江初雨一眼，重复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比他们画得好。”
江初雨本来就不太好意思了，听到柳寒桑这么说，耳根瞬间就烧了起来，脸跟着变热了。
下雨天天有点凉，江初雨却感觉浑身被火燎过似的，他快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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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雨放弃跟柳寒桑争论，一把抓过那幅画，胡乱折了几下，就将画塞进怀里，便岔开话题说，“枣行不在，你自便吧。”
柳寒桑低低笑了一声，把提了许久的糕点递过去，“尝尝看？”
看到油纸上的字，江初雨认出这是他很喜欢的那家铺子的糕点，只是这家铺子跟柳寒桑日常出入的地方并不顺路，难不成柳寒桑专门绕路过去买的？
江初雨识趣地没有多问，却听话地接过了糕点，但没有立马吃。
“不吃吗？”见江初雨不动，柳寒桑疑惑道。
“还不太饿。”雨忽然变大，打得院子里的树的树叶啪啪作响，“我才起没多久。”
说这句话时，江初雨有点儿不好意思，柳寒桑都上完朝了，他却才起不久，未免太懒惰了。
“雨天总之无事，多睡一会也好。”柳寒桑笑得很贴心，“外边冷，我们进屋？”
江初雨听出柳寒桑在给他递台阶，感恩地觑了觑他，想着要跟他说声谢谢，结果却看到柳寒桑眼中满是戏谑，一时又气上心头，重重地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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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了书房。
不比摄政王府的书房，江初雨这儿的书房要小很多，且布置得并不奢华，要简洁得多，但又别有一番风趣，尤其此时窗户没关，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芭蕉树。
两人到榻上坐好，江初雨把糕点放在桌上，准备倒杯水喝。然而柳寒桑比他迅速，江初雨刚抬起手，柳寒桑就拿起茶壶倒水了。
柳寒桑放下茶壶，手抵着茶杯往江初雨这边推，同时跟他说起今日朝上发生的事，“京城的天要变了，未来一段时间怕是有大风雨。”
在韩元吉等人眼中，柳泽琰是一个毫无权力，十分好操控的傀儡皇帝，而柳寒桑虽然权倾朝野，是名副其实的权臣，可事实上真心追随他的人不多。也正因如此，韩元吉才会放任柳寒桑把控朝政的，为的就是让柳寒桑败坏名声，得罪天下人，然后众叛亲离。
事实证明韩元吉想得不错，他也确实做到了，柳寒桑为了稳定朝政，采取了不少激进的做法，已然得罪了不少读书人，名声更臭得不行，很多人明面上跟着他做事，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韩元吉本来还想和柳寒桑慢慢磨，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再一把除掉柳寒桑。可柳泽琰日渐长大，越发不好操控，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想要分权夺利。
韩元吉不怕柳寒桑，不怕柳泽琰，但这不代表他能够什么都不做。权力面前没亲人，史书上记载了多少为了权力自相残杀的故事，纵使此时柳寒桑跟柳泽琰互为敌人，但他们到底都姓柳，韩元吉担心未来某天他们会为了权力同盟。
柳泽琰再无用，那也是皇帝，而这个名头，十分好用。
韩元吉不能让柳寒桑跟柳泽琰归为同一战线，他必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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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雨虽出生官宦之家，对于朝廷之事却了解甚少，此时听柳寒桑说了这么多，他也说不出别的。
可江初雨并没有打断柳寒桑，相反还听得十分认真，至少表面是很认真。
来到摄政王府前，柳寒桑之于江初雨只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柳阎罗，而等他进了王府，再随着接触变多，江初雨慢慢发现柳寒桑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甚至还有点温柔。
不过江初雨只诧异了一瞬，便将这些事抛到了脑后，因为柳寒桑为人到底如何，并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他和柳寒桑说到底是两路人，哪怕暂时被绑到一起，也早晚会分开。
但江初雨又哪能想到，那个权倾朝野、无人敢惹的柳寒桑，竟然对他生出别的意思，不仅说喜欢他，还想要为他遣散后院，只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毫无疑问的，江初雨被吓到了。江初雨生活在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所以他一直梦想着以后能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某种意义上柳寒桑是个好丈夫，却不是江初雨想要的良人。
于是江初雨跑了。
江初雨以为他这样做柳寒桑就会死心了，或者恼羞成怒，把他抓回去关起来。可柳寒桑的选择却让江初雨意外了，而且之后两人竟然越来越熟悉，完全没有朝着江初雨最开始设想的方向发展。
柳寒桑性子恶劣，会故意逗他，等惹急了又放低姿态哄人，而且还会不问他意见就吻他，常常亲得他喘不过气来。但同时柳寒桑会给他买好吃的，会陪他做女红，还会陪他做很多无聊又幼稚的事。
最主要的，柳寒桑还会讲故事哄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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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雨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在柳寒桑这番攻击下，他早就心软了。
讨厌柳寒桑的吻吗？江初雨收回落在柳寒桑身上的视线，垂眸问自己道。
一时间江初雨心上浮现很多种回答，他没着急选出正确答案，而是一一看了过去，逐渐否定那些错误的，被他用来自欺欺人的错误回答，最终找到他心中所想的正确答案。
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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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江初雨没忍住笑了。
“笑什么？”柳寒桑视线一直在江初雨身上，他注意到江初雨有些心不在焉，但看江初雨不愿意说，柳寒桑就没多问。
现在看到江初雨笑了，柳寒桑终于忍不住问了。
江初雨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抬起头去看柳寒桑。
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可江初雨却为难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好柳寒桑没有催他，就像他跟他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也从没催他给出答复。
从前江初雨能心安理得，这会儿他却不想再那样了，所以江初雨叫了柳寒桑名字，“王爷。”
突然听到很久没听到的称呼，柳寒桑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江初雨这样叫他，这显得他们关系不亲近。
柳寒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想小小地抗议一下，“小雨，你不要叫……”
然而柳寒桑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江初雨打断了，而这次江初雨说的话，直接让柳寒桑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吃惊到声音都劈了，“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江初雨被失礼的柳寒桑逗笑了，眉眼弯弯道，“我只是问你还喜不喜欢……”
我字还没来得及发音，江初雨就被柳寒桑扣住了后颈，嘴巴也被堵住了。
“喜欢。”过近的距离，让柳寒桑声音含糊，“一直都喜欢。”
第63章
枣行觉得自家主子今天有点不对劲。
往常吃完饭后，江初雨总会在院子里走走停停，说是要消食，免得晚上睡不着。可今晚吃完饭江初雨却没有这样做，相反一头钻进书房，拿了本书在看。
枣行还以为江初雨要学习，担心他受累，还熬了碗粥进去。谁知等她端着粥走进去，却发现江初雨没有在看书，而是盯着书在走神。
枣行惊呆了。
画本打开一刻钟了，江初雨还没看几行，每次静下心去看话本，看不了多久就又走神了。若说夸张一点，他那走神还不是简单的走神，是一走神就想起柳寒桑，而一想起柳寒桑，白天发生的事就会浮现眼前。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变化，柳寒桑这次亲得特别凶，最后分开时，江初雨不仅快要不能呼吸了，甚至嘴巴都肿了。
亲吻让江初雨耳热，他受不了地将书扑在脸上，没被遮住的耳朵早就红透了，“啊！”
江初雨叫完才听到异响，他拿开书，慢慢扭头往旁边看，只见枣行端着盘子，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江初雨眼睛瞪得溜圆，一脸诧异地看着枣行，因为惊讶声音还劈了。
在枣行眼里，江初雨是一个很好的主子，长得好脾气也好，偶尔有点孩子气，却不叫人讨厌，相反还会让人想要对他好。
枣行伺候江初雨一段时间了，她就没见过江初雨生气，同她说话时声音也特别温柔。但江初雨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面对柳寒桑时，江初雨就会有点臭脾气。
起初枣行不知道来找江初雨的男子是谁，只道他脾气真好，任江初雨说什么也不生气。后来知道这人是柳寒桑，再看江初雨对他的态度，枣行就心跳飞速了。
虽然枣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底层百姓，可她很早就听说过柳寒桑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正因此，在知道柳寒桑身份后，第一次见江初雨给柳寒桑甩脸色，枣行还以为她要跟江初雨一起玩完了，然而柳寒桑却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生气，甚至脸上的笑都没变过。
枣行完全愣住了。
更让枣行感到诧异的，是柳寒桑对江初雨的态度，他似乎对江初雨有无限的耐心，不管江初雨对他如何，柳寒桑都不会生气，还总笑眯眯的。同样的，枣行见过不同样子的江初雨，但他好像只有在柳寒桑面前，才最放松最自在。
也正因如此，枣行看到江初雨这样，下意识往柳寒桑身上想，不仅是因为最近江初雨和柳寒桑气氛不对，还因为枣行觉得只有柳寒桑能让江初雨这样。
但猜归猜，枣行却不会表露出来，做下人的，足够听话就可以了，不要随意猜测主子的心。
“给公子送粥。”枣行低头谦卑道。
想到刚才看到的枣行的表情，江初雨脸就不受控制地发热，他不知道枣行进来多久了，但他知道枣行一定看到了他的傻样，这让江初雨很不好意思，短时间内都不想看到枣行了。
所以江初雨哦了声，让枣行把粥放到桌子上，就又挥手，立马让枣行退下了。
枣行没停顿，走得很快，还贴心地帮江初雨把门合上。
看枣行走了，江初雨松了口气。可他一口气还没松到底，耳边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娘子这是害羞了？”
柳寒桑是一个很会得寸进尺的人，从一开始的江初雨，到后面的小雨，今日江初雨应允了他的喜欢后，柳寒桑更是一下子叫了好几声夫人，这会儿却又变成了娘子。
江初雨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你来做什么？”江初雨没应柳寒桑那句娘子，但也没不让他叫，“都晚上了，我要歇息了。”
江初雨耳朵还很热，说这些话时没有回头。柳寒桑到了好一会了，他知道江初雨为什么会这样，他便没有为难江初雨。
可柳寒桑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他既然过来了，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想你。”柳寒桑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江初雨，贴着他耳朵道。
距离过近，柳寒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打在了江初雨耳朵上，江初雨耳朵本来就敏感，这会被热气一呼，身体不听话地抖了起来。
“才分开不久。”江初雨脸皮薄，受不了这种姿势，挣扎着要离开。只是柳寒桑抱得很紧，江初雨挣扎无效。
柳寒桑收紧手臂，轻轻亲了江初雨耳尖一下，“一个时辰也算很久了。”
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若不是有事在身，他不得不先离开一会，柳寒桑恨不得时刻黏在江初雨身边。
江初雨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很好闻，更让柳寒桑痴迷。柳寒桑闻了一下，不满足简单的亲吻，他伸手捏住江初雨下巴，迫使他扭头，维持着这个姿势亲了上去。
从前江初雨觉得柳寒桑很凶，是那种光听名字就能够让小孩啼哭的人，后面接触得多了，江初雨虽然不再那样觉得，却笃信柳寒桑是个行事果断的人。
好比此时。
柳寒桑亲得很凶，江初雨有点被吓到，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相处，江初雨不想一见面就是亲吻。
所以江初雨手抵住柳寒桑胸，用了点力，将他推开了，“不亲了。”
“小雨？”被推开的柳寒桑有点懵，茫然地看着江初雨。
这次江初雨顺利地挣开柳寒桑的怀抱，背对着他坐下，他没想解释，只是说，“如果下次王爷还这样，那你不用过来了。”
江初雨说得很模糊，前言不搭后语的，叫人摸不着头脑，可柳寒桑却瞬间听懂了他话的意思。
柳寒桑立马认错：“对不住，是我冲动了。”
柳寒桑往前走，扶起江初雨，让他坐在他腿上，同时搂住江初雨的腰，让两人能够面对面。
江初雨没拒绝，柳寒桑松了口气。
“我不该只想着亲你的，我认错，小雨别生我气了。”柳寒桑放低姿态，软声同江初雨道歉。
江初雨本来就没真生气，只是有点不满，现在看柳寒桑认识到错了，他便没再为难他，傲娇地嗯了一声说，“下不为例。”
“肯定。”柳寒桑微笑着说。
院子大门早就关了，枣行刚才又在他这里，柳寒桑是怎么进来的不言而喻。江初雨不敢想象堂堂摄政王，竟然会像贼一样翻墙进院子，这让江初雨控制不住地想笑。
“怕你不让我进来，只好翻墙了。”柳寒桑抓住江初雨的手，吻了他手背一下。
温热的吻让江初雨脸热，但他并没有抽回手，而是顶着一张红脸说，“已经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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