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学不会知足。”
“但你是个乖孩子。”降谷零看过道。
“……是吗,”童锐眨了眨眼睛,起身轻声道,“你是这么认为的。”
降谷零失笑道:“也许不是?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称呼,那可多了,我想听爱称。”童锐转而笑道。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啊,想听什么?”
“很多很多,”童锐点了点下巴,“师哥叫我什么我都喜欢。”
“你这可给我一个难题。”
“你可以慢慢思考,直到某一天脱口而出。”童锐透过降谷零的侧影看向窗外,一只抚上他金色的发丝,在指尖旋转了几圈,又放开。
“你听说过有关摩天轮的传说吗?”降谷零感知着发丝间的拨动,轻声问道。
“好像是接吻什么的。”童锐手停顿了一下,说道。
“是的,据说在舱室到达最高点时接吻,恋人就会终成眷属,如果错过了。”
“那会什么。”
“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都是传说而已。”降谷零看着童锐紧张兮兮的样子,笑着说道。
他们的舱室逐渐升高,降谷零能明显感觉到童锐的紧张,少年时刻关注着他们舱室的位置,一边又关注着他的嘴唇。
“你还有迷信的时候。”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可要长长久久。”
“嗯。”降谷零一直以来确实没什么自信,但童锐的执着给了他几分勇气。
有时候降谷零会觉得,这是热恋带来的短时间效应,是荷尔蒙分泌带来的失智,但看到童锐看他的眼神,对上那双坚定容纳他的金色眼眸。
他又不这么想了,他想也许是自己太过生硬。如果有那么一天,黑色的乌云散开,他不再是波本、又或是安室透,作为降谷零也许真的会和少年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
随着一声爆竹炸开的声响,天边突然蔓开烟花,他不由得仰头看去,少年和他是同样的动作。
白金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形成一个漂亮的圆,金色的斑点散开成无数白色的亮点,斑斓闪烁,紧接着一簇、两簇……数不清的烟花锦簇地升入空中。
这似乎是游乐场之行最好的收尾,烟花的光影在玻璃上,也照在他们的脸上,童锐短促地说了一声“糟了。”,急急地吻住他。
是的,降谷零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舱室已经过了最高处。
许久,直到肺部的呼吸消耗殆尽,降谷零拍了拍童锐的背部,少年才终于放开他。
“师哥,你说我们补数量行吗。”童锐委屈巴巴地问道。
“这只是个传说而已。”降谷零倒是不怎么在意,如果这个传说应验的话,那日本的大街小巷都应该在举办婚礼。
归根到底,这是一个仪式性的东西,而童锐制造的浪漫远超过这个传说本身。
童锐尝试补救道:“再让我亲一亲。”
“好了,再亲就没法看了。”降谷零推开童锐凑近过来的脑袋。
“反正晚上还要亲,那,抱一抱总可以了吧。”童锐坏笑着想了想,妥协了下来,但又立刻转变了一种腻歪的方式。
“可以。”
降谷零早已经习惯童锐四下无人时黏着自己了,有时候降谷零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直喜欢黏人的猫,也只有猫可以做到无时不刻地粘人,却让人不感到厌烦,只想着可爱,心中温暖。
夜灯初上,在童锐的指挥下,他开车载着童锐前往童锐在秋天市临日本海的别墅。
“你怎么哪里都有房子。”在等自动门张开的时候,降谷零忍不住问道。
光这段时间,童锐至少带他去了五六个在东京的居所,哪一个都比童锐现在住的豪华的多,童锐为什么选择住在那栋三层小楼里,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唯一能解释的,只能是童锐想当毛利小五郎徒弟的缘故,但任谁看,都能看出来,童锐对侦探解谜的事情兴致并不高,这是个结论主义者。
这件事连毛利小五郎都知道,这位拿到童锐丰厚学费的老师对此并不在意。
“有的是买来投资,还有的是我爸妈送给我的,过来谈生意的话,其实我更喜欢住酒店,那样更方便。”童锐看着门缓缓张开,露出居于海上的三层雪白别墅道,“其实这些房子我自己也基本没来过。”
“不过,这里我已经让人提前布置好了。”
别墅是典型的欧式装潢,雅典式的白色大理石台面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盘子,里面装着各式的食物。
“这就是你的布置?”看着一桌子的烤肉,蔬菜还有水果,降谷零失笑道,“你怎么想的?”
“今天是我安排的约会,师哥不能下厨,但我又想和你一起两个人吃饭,又想吃热乎的。”
“你要求还挺多。”
“这叫考虑周到,今天我烤肉。”脱掉外套,童锐摩拳擦掌道。
一楼面向大海延展的露台已经架好了烤肉架,下面放了苹果木碳,童锐用手在架子上拂过,确认下面没点火。
他挠了挠头,佯装镇定地拿过点火器,对着烧烤架一顿操作,等降谷零洗好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童锐拿着拨弄碳的钩子的背影和直冲高空的黑烟。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童锐求助地转过头,就听见降谷零爽朗的笑声。
“师哥?”童锐疑惑地偏头看他。
“哈哈哈哈。”降谷零勉强忍住笑声,确认烧烤架上的碳只是烟大,没别的问题,扶着童锐的肩膀带他去客厅两层楼高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童锐的脸被熏黑了,这还不算完,也许是搞不定碳火,让他很头疼,他刚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上面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童锐哀嚎了一声,说着师哥就爱看我笑话,跑到洗手间清理去了,等他再出来,就见降谷零已经摆弄好了炭火,烧烤架散发着苹果木碳独有的味道。
“还是我来烤吧。”降谷零对童锐的四谷不分五体不勤还是有一定认知的,对于童锐来说,他的生活确实接触不到很多基础的东西。
就比如说这栋别墅,它有主厨和副厨,一个专门负责主餐烹饪,一个负责下午茶。
“师哥做什么都很厉害,我最喜欢了。”童锐扒在雕花的门栏上撒娇说着,“我去拿些东西。”
不多时,降谷零见他拿了一瓶红酒过来。
“这是?”
“给你准备的。”童锐将酒放在桌子上,拿过醒酒器说道。
“你又喝不了。”降谷零失笑道。
“谁说我喝不了的,我还是可以跟着你尝尝味道的嘛。”童锐轻点了下他的唇说道。
第091章 品酒
屋内的音响播放着低如呢喃的情歌,夜幕星辰闪烁,一轮圆月倒入海中,被波涛拉成飘落于水中的银白绸缎。
童锐刚清洗过,指尖有些湿凉,月色下,炉中的火慢热炙烤,他们的动作停于一处,只觉得心脏在跳动。
看着彼此,他们呼吸都慢了下来,像海上的月,拉长了时光。
“就是,吻你。”童锐眼光波动,快速地收回手,留了个背影给他,声音带着些许慌乱。
他往醒酒器里倒过酒,空气里霎时萌起红酒香醇的葡萄味,这种味道如此好闻,几乎可以心安理得的醉过去。
降谷零放下弄碳的铁钩,他想抱那个背对着他的少年,他也是如此做的。
童锐任由他用力地抱着,被亲吻着后颈,他握着两只杯子像是被恶狼擒拾的一只乖顺绵羊,他拨开童锐的黑发,看到枝头桃子般粉色发红的耳朵。
与他不同,童锐从不会说“够了。”“好了。”“不要了。”这类推辞、结束的话来终止某项活动,又或是亲吻,少年很有耐心,又或者说少年对他从不厌烦。
这种无条件的迁就很让人着迷,像是柔软不知底的温床,让你陷入其中。只是两个礼拜而已,降谷零已不知不觉间增长了脾气,他本身就是个有性格的人,不过是他的职业、他的工作,还有伪装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一点他完全在童锐面前展现了,又因为一直压制而有所暴涨,而且是愈演愈烈的趋势在,但他可以毫不担忧。
少年的行为给他发射了一种信号,那份属于少年对他的喜欢可以让少年对他无限包容。
也确实如此。
直到他停了下来,童锐才转过身来,他低下头移过酒杯,坐到桌子上,被星空换掉的赤霞重现在他的脸上,头顶上的壁灯照得他如月色般明亮光彩。
少年伸出手,那洁白无暇的手还带着凉意,拇指抚摸过他的唇,指尖划过他的下颚,轻轻略过,视线上移,对上他的视线。
像是点燃了炸药,他们又拥在一起,不知是亲吻还是掠夺,疯狂的撕扯着,想通过某种方式把对方占据己有。
最终还是他先放开少年,少年身上的衣服执拗在一起,他伸手把少年拉下桌子,抚摸过他颈间皮革质感的项圈。
“我其实喝过酒。”童锐低下头任由着他的动作,“但我不喝,至少今天不喝。”
“你只想从我这里尝。”降谷零看着童锐无辜但目标明确的眼神,气笑道。
最后还是顺了少年的愿,随着炭火熄灭,他们一路牵扯着走入房内。
随着一件件衣服掉落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他们在慢慢黑夜复习着白日烟花的绽放。
当白色融入到麦色的土地里,漫天的烟花一声声的绽放,愈开放、愈剧烈,带着缓慢柔软的颤动,向着那未知的高出进发,当脸红的歌声沉溺于烟花绽放的声音里时,夜漫长又苦短,不知疲倦又似有所感,天空的星辰都被白日的烟花所点亮。
他的头抵在沙发上,脖颈僵直,一只手抓在旁边的沙发上,另一只手伸向少年,呼吸声清晰可见的少年握住他的手,送到唇前轻吻。
他的烟花表演已经落幕,但少年的依旧,他借着少年的力气,坐在沙发的边沿上,这里似乎是不错的观景地。
第二天,当他将波洛咖啡厅门前的牌子翻过来时,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去,就见对面二楼,少年正伏在窗前向这边看,他们对视了一秒,他翻过牌子,走入屋内。
波洛咖啡厅依旧如往常热闹,梓小姐如愿以偿地休息了,他一个人忙前忙后,不多时,熟悉的身影走入门内,和他一样,穿着一件高领的羊毛衣。
“师哥,早上好。”少年一如往常地和他挥了挥手,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抬头看向他,要了一份今日最高糖分的早餐加一杯咖啡。
他旁边坐着咖啡厅的一位女常客,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童锐,欲言又止。
他对于这份视线很是敏感,几乎在煎蛋的时候犯了低级的错误。
“您刚才在看我,是有什么事吗?”童锐的声音在桌那边响起,他和那位姓木戸的女客人问好道。
“啊,抱歉,真是失礼,是这样的,您就是童锐先生吧。”木戸女士捂着嘴连连抱歉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与和他说话不同,童锐的声音听起来冷硬了许多。
“我在报纸上了解到小坡村的那件事,真的像报道上讲的,有些信贷公司未经个人允许,就能让人背上贷款吗?”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话一出,波洛咖啡厅里的人十有八九看了过来,看样子都很关注这件事。
也是,这种事情和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谁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背上一大笔债。
“您是说长冈伦世用外孙的身份办理AB贷的事情吧,这件事是真实的,不过老师和师哥解决的案子和这件事没什么联系,我想,这些更多还是要看新闻报道,想来事情闹得这样大,不会不了了之。”
“我昨天看直播,有个博主用自己姑妈的身份在信贷公司办理下来了贷款,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坐在对面靠墙沙发上的一名男性说道,他挥舞着刀叉,像是战场上的指挥官,“政府应该管理这件事。”
“哈,你这么说可没用,我的伙计,”他旁边,一个常来的老学者收起报纸,推着自己的老花眼镜,他说话总是文质彬彬到有些僵硬的地步,“这可不是只有信贷公司的问题,我们想要申请贷款,首先要经过征信系统,贷款公司只是给你钱,并索要利息,批准这件事的可属于半个政府机构。”
“什么意思。”男人脸色难看,手中的刀叉也放了下来。
“就是说,树根都烂了个彻底喽。”说完,老者用筷子夹起荷包蛋,一整个塞进嘴里,眼睛满意地眯了起来。
这些话被降谷零听了个完全,他最开始手头的工作停了两三秒,又加快了速度,切过包菜的案板被他用清水冲洗的干干净净又重新放在厨台前。
下午,咖啡厅里没人时,他看过网上的消息,又发信息给自己的下属风见裕也。
“是这样的。”风见裕也明显有些拘谨,“网上的舆论已经失去了控制,但警部那边一直没有动作。”
“说明这里面真的有事情,”降谷零捏着鼻梁道,“你要一直关注这件事。”
送走风见裕也,下班回家,他打开笔记本又关上,终于,他还是拨通了上司黑田兵卫的电话。
黑田兵卫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格外的低气压,“上面不让我们接管这件事,当然,这本身也不是我们的工作。”
这事应该给专门处理经济案件的警察管理,但长冈伦世拿外孙的身份贷款都过去了多少年,这种事能存在至今,只能说明那部分的监管已经失去了作用。
“不,这可以是我们的工作。”降谷零拿出最新一期报纸,就是早上那老学者手里的那份道,“这件事提到一家贷款公司我有印象,它受黑衣组织管理。”
“你是说,这件事和黑衣组织有关。”
“是的,没错。”降谷零的视线越过房屋的钢筋水泥,像是直视到犯罪最深处的河流里,“如果能挖掘出其他几家涉事公司背后与黑衣组织的联系,我们也许能找到突破黑衣组织的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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