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指挥儿媳去检查向大郎的身体,石秀秀做出一副要吐的模样表示不舒服,直接往茅厕去了,周氏气得直咬牙。
“爹,你看,背后的衣服都被勾烂了,看样子是直接被人给拖了一路回来。”向老二将儿子的身子翻过来,露出背后被刮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和刮痕累累的皮肤。
老向头一听气得浑身发抖,随后才拍着桌子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动向家的人!老二你赶紧去打听打听,他今晚都去了哪儿?”
向老三幸灾乐祸地插嘴道:“还能去哪儿,和张春景鬼混去了呗。”
“那就去张春景家问个清楚,好歹也得把药钱拿回来。”
向老二没得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赶忙点着火把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说张春景睡下了,不愿开门,也不答话,不知道咋回事。
老向头见他无功而返,骂他猪脑子,又遣他去村正那里问。
不要一会儿,向老二又回来了,给的回答和刚刚一样,“村正也睡下了,怎么拍门都拍不开,其他几家也是,真是奇了怪了。”
老向头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沉着脸道:“定是这败家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被村里的人一起揍了,现在谁都不向咱们了,行了,今晚就不去了,现在去也没人给你开门,等明早再说。”
若是以往,向婆子定是闹翻了天,毕竟是自家亲亲大孙子受人欺负,大半夜也要从村头到村尾都骂一遍,可今晚却难得安静,一声不吭。
直到躺下,老向头道:“明日一大早你去找各家婆子打听是咋回事,这些女人嘴碎,定能问出点东西来,不能让大孙子白受这顿打。”
向婆子没好气道:“我不去,让老二媳妇去。”
“老二媳妇能问出个什么东西。”老向头没好气道。
“我半截身子快入土了,不想再操这份心了。”
“一个个不是你儿子就是你孙子,你不操心谁操心!”
向婆子这下是真不爽了:“那你咋不操心,说得好像不是你儿子孙子似的,当初我们两个一起在的牢里,家里明明就有二十两银子,可最后却只拿出了十两去,还有另外十两呢,让二房一家子分了个精光,留着我在牢里等死,现在遇上事了就别再指望我了。”
老向头听到这话,转过来无奈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藏着这个疙瘩,当初我也说过了,出来了就会找银子救你,可你隔两天就被放回来了,家里也就没必要再筹银子了,再说了,你现在人也好好的,还想怎么样?”
向婆子呵了一声,“要不是牢头嫌弃我在牢里浪费粮食,我能出得来?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个跟二大爷似的在家里躺闲,什么时候想过我!”
“你真是个心冷眼冷的婆子,这些孩子都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难道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败下去不成?”
“你都能我为什么不能。”向婆子反驳道。
老向头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向婆子闭了嘴没再说话,捂着脸起了身,抱着木枕往堂屋去了。
老向头满肚子的气无处可发,一把将床边柜子上的东西给扫落在地,乒乒乓乓的好不刺耳。
各房缩在自己的地盘,没人出来理会。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向老二夫妇起来后挨家挨户去询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打了他们儿子,每个人皆是摇头,都表示不知道,没看见。
夫妇二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家了。
直到中午向大郎醒来,众人才得知是梨花动的手。
周氏气得七窍生烟,挽起袖子就准备往东山脚去找大根一家子算账。
然而还没出门,家门口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张口就是骂,骂向大郎不是人,要诱拐自家孙女去卖。
不是曾婆子还有谁。
周氏刚正在气头上,曾婆子这一来更是让她火上浇油,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如今我儿子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什么时候去拐你孙女了?你给我滚回家去,别在我家门口喷粪!”
曾婆子闻言拍手道:“看吧,这就是报应!真是老天有眼!最好让他一辈子都下不来床,死了更好!他要是死了,我明天就去买鞭炮来放!”
周氏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贱婆子!心比锅底还黑!竟然敢诅咒别人家孩子死!你才是不得好死的那个人!”
“老婆子我不像你和你婆婆那样,带着别人家的女儿上街去卖!老天罚不到我头上!倒是你们向家人坏事做尽,就等着老天收了你们吧!”
周氏被戳到了痛处,顿时说不出话来。当初卖梨花那件事如今已是众人皆知,更可恨的是那十两银子后面又被拿了回去,还被那群人贩子另外讹了二十两。每每想起这件事,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周氏自己骂不过曾婆子,只得转头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儿媳妇,“人家都追到家里骂你丈夫了,你就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声不吭!莫不是想让别人骑到你头上来欺负你不成?”
石秀秀眼皮子一翻,没好气地道:“我现在一大声讲话就想吐,你让我怎么骂回去?”说着她还假模假样地干呕了两声。
周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你金贵!怀个孩子才几天就叫死叫活!就好似天下就你一个人会生孩子似的!”
石秀秀懒得理她,直接钻回屋里躺去了,留下周氏一个人站在门口和曾婆子对骂。
曾婆子今早一大早才得知昨晚向大郎和张春景想对芙宝下手,憋了一肚子气,脸也不洗就直接往村头来。
张春景光棍一条门一关一个屁也不敢放,她骂着没劲,于是又往家方向来,这会儿才骂两嗓子哪里肯罢休,更是在向家门前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打算一天都耗在这里了。
顺着曾婆子那些骂人的话,向家人这才大概整理了思路,那就是向大郎联合张春景想利用芙宝做饵拿捏董芸,梨花和董芸交好,帮出了这个头,把向大郎打了一顿。
周氏整个脑袋嗡嗡直响,自己儿子先去招惹的别人,这要怎么样才能扳回这一局。
棘手的是,打人的是梨花那个贱人,这个婆子纯粹是胡搅蛮缠,简直烦人。
无奈之下她只得去找婆婆商量对策,毕竟整个大柳树村能和曾婆子势均力敌的,就只有自家婆婆了。
可向婆子坐在桌前,呼噜着一碗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周氏无奈,只得哭道:“娘,大郎是你的亲孙子,是咱们向家的长孙,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他啊,现在人都欺负到我们家头上来了,你得说句话啊。”
向婆子夹着一筷子咸菜没好气道:“老太婆我可没这个本事管孙子,我连我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一个把我骗去城里要取我老命,另外一个吞了银子让我继续关牢里等死,还有一个,连自己亲儿子都推上战场,就更不说会怎么对待老婆子我了。”
周氏顿时语塞,当初他们从墙里挖出了二十两银子,却只给向老二拿了十两去赎人,剩下的十两,儿子花了七两,剩下的三两则进了他们两口子的口袋。如今婆婆提起这事,她确实是无话反驳。
无奈之下,她只得转向公公,“爹,梨花那个贱人把你大孙子揍成这样,你好歹说句话啊。去跟大根他们要点药费吧,这么躺下去,大郎怕是要废了啊——”
外头的曾婆子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是一句接着一句地骂着,老向头被吵得烦躁得不行,只得把三个儿子叫来,让他们去找大根理论,好歹要个三四两银子去给向大郎治伤。
向有才摇了摇头,事不关己,“这事我可不管,哪有自己惹出来的事让别人去帮擦屁股的道理,我不干,要去你们自己去。”
老向头气道:“他是你大侄子,向家的事你休想着置身事外!”
“大侄子又怎么样,又不是我大儿子,我大儿子正被他祖父母逼着在岭南流放呢,现在不知死活,自己的儿子尚不知道什么样了,哪有工夫去管别人儿子死活。”向有才说完转身就走了,连头都不回一下。
老向头气得胸口直起伏,只得冲着向老二和向老三道:“你们俩一起去!”
向老三见到向有才走了,也不干了,口中嘟囔道:“我儿子在外头服兵役呢,还不知道过的是啥苦日子。再说了,这事是大郎自己惹出来的,我可没脸去跟人要银子。”
说完,也转身走了。
老向头这下真是破防了,以前大根在的时候,二房三房的人多团结,啥事都是一起上,一致对外,可如今大根一份走,这家就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儿三儿叫不动,他只能自己带着向老二出了门。
路过曾婆子的时候,又被骂了一嘴,二人也不敢回嘴,就这么闷头闷脑地走了。
东山脚下。
大根一家子都在家,梨花一如既往在家后面扎马步练拳,今天胳膊肘好一点了,扎完马步就练箭,才练了一会儿二牛就气喘吁吁地跑上来道:“大姐,老向头和向老二来了。”
梨花一听,立即收起弯弓,往前头赶去。
大根没让二人进院子,就在家门口那里和二人对上了。
老向头看着大根身后青砖瓦房大几间的院子,眼红得直滴血,虎着一张脸直奔主题:“大根,你女儿把我们家大郎揍得下不来床,身上还不知道会揍出什么毛病来,你得出银子把人给医了。”
昨晚回来大根就知道梨花揍了向大郎的事,一句也没说她,反而夸她打得好。他知道这一家子第二天肯定要上门,夫妇俩早就在家门口等着,果然人一大早就来了。
见到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他冷笑道:“对啊,梨花是揍了向大郎了,那你不问问你大孙子做了什么下作的事!”
向老二怒瞪着大根道:“大郎不过是要抱董家的小孙女,后面也没抱上,梨花那个小贱人不分皂白就把他给揍成那个样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还没落,就被刚好赶出来的梨花给打断了,只听她嗤笑道:“王法?你们向家人也配来我家这里讲王法!这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我都懒得跟你们理论了,识相的赶紧滚,免得我连你们爷俩一块揍!”
如此狂妄的语气让老向头气得浑身发抖,喝道:“够了,大人说话有你小辈说话的份吗?”
梨花笑了:“向大郎是我揍,又不是我爹揍的,你们不找我找我爹干什么?我说向老头子,别拿你一副家主的嘴脸来对我,我们可不是你向家人,不吃你那一套。”
“你——好!那就不废话了,既然你无缘无故揍了大郎,他如今下不来床,说不好还要落下残疾,你得赔钱治好他!不要你多,十两就够了。”
“啧啧啧,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贪心一样不要脸。你先回去问问你乖孙他都做了些什么再来找我!还有,人我揍了,你们不服就去报官,县太爷要是判我赔钱,那我就赔钱,若是不报官,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文钱,找谁都不管用。”
向家人在衙门里算是有案底了,他们哪敢去报官,向大郎又没死,不缺胳膊少腿,骨头也没断,衙门里哪有空理会这种小事,去了不给人撵出来就不错了。
“你——你——你——”向老二气得浑身发抖,“简直无法无天!”
“听你们说话就觉得可笑,你们向家当初对是怎样对我们的,怎么反过来就受不了了?”梨花讽刺地看着他。
向老二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该赔的我们也赔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就你那点银子也能赔得完我们一家子半生受的苦?要不是被你们一家子黑心眼的掉了包,我爹就不用服兵役,我娘也不会日夜操劳把身子搞垮,我们姐弟妹几个也不用瘦得皮包骨被人冷眼相待,更不用说你们向家那几个孩子是怎么对待我们姐弟妹几个——对了,要是不调包,我爹还能去上学,我两个弟弟也能认字,说不定还能考个童生秀才,你说你们怎么赔!”
这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向家父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话,老向头涩声道:“以前是以前,都过去了,这事跟以前的事不相干,你还是先给银子让大郎治病,把这事了结了吧。”
梨花摇了摇头:“没钱,有也不给,我刚刚说了,不服就去报官,县太爷判我赔我再赔。”
老向头被梨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若是别的人家他大可理直气壮的,可面对的是调包事件的受害者,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向老二没一句能说得过,咬了咬牙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去报官,让官老爷来评评理!”说着,拉起老向头就要走。
梨花却是不慌不忙地笑道:“慢走不送啊,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你们当初可以贿赂小吏改了大牛的年龄送他去服兵役,那等你们报官了,我也可以拿银子打点官差,你说他们会帮我说话还是帮你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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