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欢隐忍的咬着唇,手指死死的抓着课本。
他感觉那些墨水都流到了他的脸上,但他不敢擦,生怕越擦越脏。
他不知道这些折磨,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水水什么时候,才能放下面子,对他表白呢?
“哗啦”!
何水的凌辱还没完。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桶剩菜发酵的泔水,全部都倾倒在了墨卿欢的身上。
霎时间,墨卿欢身上的恶臭,槐轻羽离二十多尺都能闻到。
“啧啧,这泔水简直和你同根同源,一个是穷酸臭,一个是恶臭,最贴合了!”何水一边用香帕捂着唇角,一边满脸厌恶的后退。
墨卿欢仍旧没任何反应,呆滞又麻木的站着。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何水,眼底是浓重的占有欲。
何水不喜欢这种被视为猎物的感觉,想上去踢他几脚,又恶心他身上的脏污。
“算了,今日我大发慈悲,暂且放过你吧。”何水嫌恶的说道。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槐轻羽躲在拐角处,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恰好与何水及那群纨绔子弟撞了个正着。
由于槐轻羽先前带何水去过勾栏之地,所以这一世,双方的关系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何水不屑的瞥了一眼槐轻羽,便要离开。
槐轻羽却勾唇一笑,叫住了何水:“何公子,还请留步。”
何水立刻停下脚步,表情不善的瞪了槐轻羽一眼,“怎么,槐公子你这是……想要为墨卿欢那个穷酸鬼打抱不平?”
“我还没那么嫌。”槐轻羽扬了扬下巴,“何公子,你没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吗?”
“什么?”
“墨卿欢喜欢你。”
“什么?你乱说什么?墨卿欢那贱种,凭什么喜欢我?”何水闻言,立刻厌恶的转过身,恶狠狠扫了墨卿欢一眼。
在他眼里,墨卿欢又穷又懦弱,虽然长得好,有才华,但只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
不会左右逢源,到官场上也只是炮灰而已,哪配喜欢他?
而且,他都这么欺负墨卿欢了,墨卿欢还喜欢他,足以说明墨卿欢是个变态。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喜欢一个欺凌自己的人啊!
何水坚决不信槐轻羽的话。
但他一转头,瞪向墨卿欢时,却发现墨卿欢满心满眼,都盛着自己的身影,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此时的墨卿欢,由于被他折磨虐待了一番,浑身脏得没眼看,比乞丐还狼狈。
怎么看怎么猥琐肮脏。
何水被他深情又火热的眼神看着,顿时恶心得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呕……”何水捂着肚子,差点吐出了胆汁。
他吐了几声,几乎要情绪稳定了。
但一想到自己竟被墨卿欢这穷酸、猥琐、下贱的家伙喜欢,说不定墨卿欢这家伙,平日里还在幻想自己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恶心得意.淫自己,就又连连呕吐出声。
连连干呕的许久,何水的脸色都绿了,才堪堪止住。
他难受得腰都直不起来,面如菜色的望着槐轻羽,“你和我说这件事,有什么目的?”
槐轻羽一脸的关切,“同为哥儿,只是不想看到何公子蒙在鼓里而已。听说很多男子偏激无耻,得不到喜欢的哥儿,就会背地里下黑手,采去强迫或下药的手段,何公子,你可要好好防备着啊。”
何水闻言,面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阴狠之色。
何水身边的纨绔们闻言,顿时撸着袖子,准备再去教训墨卿欢一顿。
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眼高于顶之人,无一不对墨卿欢这贫民出身的家伙深恶痛绝。
何水是个喜好整人的性子。
他当即拉住了几个纨绔,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轻蔑的一笑道:“先别急着动他。这个穷酸鬼,我一定要让他体验一下,痴心妄想的代价!我要让他一辈子都害怕我!呕……”
何水说着,又恶心得干呕起来。
他狼狈的被几个纨绔搀扶着,捂着唇鼻踉跄离去。
槐轻羽见事情告一段落,准备满意离去。
“槐轻羽!”忽然,他身后想起了墨卿欢那沙哑的声音。
墨卿欢顶着一身狼狈,靠近槐轻羽,一脸的阴鸷:“你和水水说什么了?为什么水水哭着走了?你是不是嫉妒水水,所以针对他了?”
槐轻羽:那哪是在哭,那是干呕的流泪,因为太恶心你了好吗!
槐轻羽抬手,“等一下,你离我远一些,你太臭了。”
墨卿欢闻言,神色顿时一僵,却是止住了脚步,没再上前。
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爱我爱得无可自拔,但是……我只有一个。我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除了水水,再装不下别人的身影了。你……”
槐轻羽没等他说完话,转身就跑了。
墨卿欢身上太臭了。
再待下去,他也会吐出来的!
“槐轻羽,希望你好自为之。”墨卿欢望着槐轻羽的背影,以为他是伤心欲绝的逃跑,顿时叹了口气。
毕竟是前世的未婚夫夫,槐轻羽对他有多爱,他是深刻知道的。
前世,每次他受到伤害,槐轻羽都会勇敢的挡在他前面,替他承担下那些殴打。
他们一起反抗霸凌,一起学习,一起科举。
他们是最契合的搭档。
可是,他的心不知何时,早已被何水那张扬明媚的性子,给深深的吸引了。
上一世,槐轻羽阻挠了他和水水在一起,希望这一世,槐轻羽能识趣一些,理他们远点。
这一世,有资格陪伴他一生的,只有水水。
*
第二日,槐轻羽不出意外,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何水,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朝墨卿欢——表达了爱慕之情!
一时间,书院的所有学子,都被震惊得连课也上不安稳了。
所见之处,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何水,一个作恶多端、目中无人的恶霸,竟然朝墨卿欢表白了!
二人不仅平时不和,还有身份上的鸿沟。
一个是官宦子弟,一个只考取了秀才,没有被授官之前,秀才在这些官家子弟来说,和平民根本没区别。
一个官宦子弟,竟然朝贫民示爱!
最令人惊掉下巴的是,墨卿欢竟然还当场同意了示爱,说早就偷偷爱慕上了何水!
不少人都在猜测,墨卿欢是不是有受虐倾向,谁打他,他就爱谁。
下课回去的路上,槐轻羽又撞见了何水和墨卿欢。
何水一改往日的盛气凌人,乖顺的站在墨卿欢身侧。
墨卿欢满眼温柔的看着何水,声音低沉又清亮的开口,“水水,你放心,我会用实力打脸那些不看好我们的人。三日后的芙蓉阁终选,我一定成为芙蓉才子,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配得上你。”
何水乖巧一笑,惊喜的望着墨卿欢,“卿哥哥,你确定你能当上芙蓉才子吗?”
墨卿欢坚定的“嗯”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我一定会成为芙蓉才子的。”
“那我就……放心了。”何水低下头,柔柔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凶狠的光。
*
三日后,槐轻羽来到了芙蓉阁的终选现场。
在这一个月内,芙蓉阁将收到的百名入选者的文章,仔细的推敲评判,终于评选出了前十名能够编撰成卷的文章。
数百名入选者,大多是耄耋老人,胡子白花花,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唯有槐轻羽年纪稚嫩,皮肤白嫩得像花瓣一般。
槐轻羽一下马车,便被不少人好奇的紧盯着。
不少老博士、老学究,都好奇的同他打招呼:“小友,你是陪家里长辈来的?”
槐轻羽摇了摇头,“我也是参选者。”
登时有人感叹,“嘶……真是后生可畏!”
能入围初选的,即便进不了前十,也足以说明实力。
所有人站在芙蓉阁内,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前十的名字,一个个被叫了出来,槐轻羽正在其中。
走上台的槐轻羽,再一次收获了不少人惊叹的目光。
什么“少年英才”,什么“文曲星下凡”,不少夸赞的词汇,全都一股脑的往他身上砸。
“墨卿欢墨才子今日来了么?”芙蓉阁的一位面容严肃,长着花白胡子的掌事老先生阎嵩,严肃的扫视了一圈,发现评选出来的十位参选者,竟然只来了九个。
这种关乎人生大事的场合,怎么还缺席?
也未免太轻视他们芙蓉阁了吧!
槐轻羽对于这个结果,早就预见了。
毕竟今日来之前,他就偶然听闻,何水因为生病,不幸吃错药中毒了,危在旦夕。
墨卿欢爱何水爱得如痴如狂,甘愿牺牲生命。
在何水濒死之际,怎么可能会放着他不管呢?
所以,今日的终选,墨卿欢注定来不了了。
何水也不可能让他来。
掌事阎嵩见没人应答,心沉了下来。
在场的诸位老先生们,也纷纷忍不住愤慨。
芙蓉阁评选,一生只有一次。
他们穷其一生,只为了将文章刻在芙蓉卷上,流芳百世、名传千古。
这个名叫“墨卿欢”的才子,既然来参选了,就应该参加到底,既然不想参加,就连初选也不要来。
而不是在这空占名额,抹杀别人的希望。
一个老先生本就年纪大了,走路都要人搀扶,闻言瞬间愤慨得气晕了过去。
槐轻羽恰好站在那老人身边,加上他年轻,比周围一群老人眼疾手快,当即一把托住了老先生晕倒的身子。
有认识那老先生的人,也担忧的围过来,掐住老先生的人中,大声唤道:“梁老先生!梁老先生!”
管事阎嵩见现场如闹哄哄的菜市场,有些头疼。
但他也不好不管,当即叫来侍从和医者,将老人抬下去看病了。
接着,阎嵩面上表情丝毫没变,扬声道:“没入选的诸位,还请先离开芙蓉阁。入选的诸位,还需要进行最后一次考验,排一排名次。”
没过多久,现场就只站了九名入选才子。
九人在一起,参加了一场辩论,谁的论点高、论点全、论点新奇,便会胜出。
足足辩了一整日,天色将黒时,这场辩论才结束。
槐轻羽说话说得嗓子都哑了。
中午是芙蓉阁安排的饭菜,结束时槐轻羽的肚子饿得一直咕咕直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做学问是个体力活。
槐轻羽饿得头晕眼花,不发沉重的走出芙蓉阁大门。
一出门,他便看到了两辆马车。
一辆,属于傅珣皓的。
另一辆……
“小羽儿……”槐轻羽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落入了一个香喷喷的怀抱。
下一刻,他被慕容鸢带着,飞到了马车上。
槐轻羽还未站定,便被压在了马车壁上,耳垂被一个柔软的口腔含住了,“小羽儿,我来接你回去啦!”
“殿下,你别这样……”槐轻羽的脸瞬间红了。
他试图挣扎,身子却被翻转过来,被迫与慕容鸢面对面。
慕容鸢亲了亲他的额头,抱着他坐在了软塌上。
马车一晃一晃的,正朝着香山书居赶。
“殿下,”槐轻羽拉着慕容鸢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这次的芙蓉才子称号,我一定是必得的。本来还有点悬,怕墨卿欢这个劲敌会与我抢,但……”
谁让墨卿欢恋爱脑呢。
为了何水,连这种大事都不在乎。
芙蓉才子的称号,可是比状元都有含金量啊。
慕容鸢用脸颊蹭了蹭槐轻羽的脸,“小羽儿这么棒,想让我怎么奖励你?”
槐轻羽思考了一下,缓缓道:“这件事落下帷幕后,我想让殿下……”
“让我以身相许么?”慕容鸢闻言,勾了勾唇,“可以,小羽儿,我都迫不及待了。”
“殿下!你别乱说,我、我可不是那孟浪之人。”槐轻羽感觉自己的脸变得极烫。
他不自在的抿抿唇,“我是想和殿下一起去踏青,放松放松身体。”
慕容鸢闻言,失落的咬着唇,抬手扯下了发髻,长发瞬间如瀑布一般披散了下来。
他微微后仰,躺在软榻上,双目美丽得宛如水潭。
他衣领半开,性感的锁骨清晰可见,楚楚可怜的咬着唇,问,“我这么诱人,小羽儿真的不想要我以身相许吗?”
槐轻羽:“……”
能不能不要再勾引他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装镇定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勾引,红着脸爬了过去。
然而,他刚摁住慕容鸢的肩膀,在他的唇上吻了几下,马车便停下了。
马车外,响起了大高个和小高个的声音,“殿下,可以下马车了。”
槐轻羽叹了口气,不得不爬起来。
慕容鸢也只好失望的坐起身,抬臂挽好发髻,握住槐轻羽的手腕,下了马车。
慕容鸢将槐轻羽送回了他的院子,依依不舍的望着槐轻羽关上了房门。
院外,大高个身形高大凶猛,站在慕容鸢面前,面容严肃:“殿下,您别忘了,您终究不是真正的哥儿。”
慕容鸢柔柔一笑,笑容危险,“哦?那又如何?”
大高个恭敬的低下头,“槐公子喜欢的是哥儿,而不是男子。殿下您虽然心理上是哥儿,可终究是个男人。当槐公子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还会喜欢你吗?也许,他只会觉得殿下您恶心。殿下,您如今快二十岁了,还是听从圣上和娘娘的期望,早日娶个世家女或者世家哥儿,生几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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