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跟着白大毛,白竹是放心的。
可是白露,他……
这时见了白露的惨样,白竹心猛地一突,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心疼,连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露还没说话,鼻子一酸,眼泪滚滚落下。
这时,胡秋月和宴宴也出来了。
胡秋月笑道:“白露来了。来得正好,你哥正念着你呢。”
她面容慈祥,笑容真切,语气热情,对白露的落魄和寒酸视而不见。
白露被很好的安抚到,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大过年的在别人家哭哭啼啼的实在晦气,忙抬手抹干眼泪,红着眼眶笑着喊了一声“伯娘”,又冲宴宴喊了一声“宴宴哥”。
宴宴和白竹好得一个人似的,对他娘家弟弟自然与众不同,是当自己亲兄弟疼的,忙笑道:“白露来得正好,来,先喝碗茶,我正好有事请你帮忙呢!”
家里那么多人,有什么事轮得到白露帮忙?
但宴宴这样一说,白露明显松了口气,没了刚才的局促不安,笑道:“好,要做什么,我现在来做吧!”
宴宴摆手笑道:“不急,过来喝茶,歇息歇息。”
说着,跑到灶屋提出瓦罐倒了一碗热水。
人多,白竹不好多问,拉着白露的手坐在桌边,让他喝水。
白露显然渴急了,端起碗,一顿顿顿,放下碗时,碗里见了底。
宴宴给他添了水,把瓦罐放在他碗边,笑道:“热水还有,喝完了自己倒。”
白露点点头,抹了一把嘴,端着碗喝得慢了。
宴宴抿唇一笑 ,想了想,跑到灶屋用干净碗装了两个馒头出来,笑道:“走了那么远的路,饿了吧?早上的馒头,冷了,就着热水吃一口垫吧垫吧,马上做午饭。”
白露望着白面馒头,喉结滚动,竟是在偷偷咽口水。
白露很是不好意思,脸红了,连耳根都红了。
他没有伸手接,目光躲闪,小声道:“谢谢宴宴哥,不用了,我不饿。”
胡秋月见他偷偷瞄一眼馒头,转头迅速躲开,脸都红了,哪里是不饿,只怕连碗都能吞了。
也不知孩子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一副落魄样?
胡秋月是最疼儿女的人,自己生的心疼,不是自己生的也心疼。
她见了白露这可怜样,不免心酸,笑道:“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这是你哥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跟你哥说。”
白露这趟来得突然,本来一路忐忑,惴惴不安,生怕给白竹带来麻烦,这时受到一家人的热情招待,感动极了。
他虽然穷,但是做事很有分寸,没有急着吃馒头,咽了一下口水,偷偷望了一眼白竹。
白竹哪里看不出他又渴又饿,早就心疼坏了,忙把装馒头的碗往他跟前一推,红着眼眶笑道:“吃吧!吃饱了再说话。”
白露嗯了一声,这才忙不迭地拿起馒头,大大的咬了一口,饿虎下山似的,一口咬掉半边。
咬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太难看,包了一嘴馒头不敢嚼。
嘴巴鼓鼓的,像个小仓鼠,无辜又可怜。
胡秋月暗暗叹气,站起来往灶屋走,边走边说:“小竹,你陪露小子坐坐,我来做饭。宴宴,来帮忙烧火。”
宴宴答应一声,还没站起来,李立维兔子似的窜进去道:“娘,我来烧火,我最会烧火了!”
宴宴“噗嗤”一笑,跟在他后面进了灶屋,讥笑道:“嗯,你最会烧火,你烧出来的火苗像一朵花,长得最好看。”
刚才沉闷的气氛因为几个人的玩笑话一下子轻松起来。
他们娘仨怕在堂屋里看着白露狼吞虎咽,会让他难为情,心照不宣地躲进了灶屋。
没了外人,白露没有那么局促,拿着馒头嚼都来不及细嚼,就忙着往下咽,噎得连连翻白眼。
白竹好不心酸,他想起自己在白家时,白露经常偷馒头给自己吃。
自己害怕被白大毛看见,也是这样匆匆忙忙的干咽,也是这样噎得翻白眼。
第385 章 给白露穿
往事不堪回首,随风而逝,如今日子蒸蒸日上,握在自己手中,未来可期。
白竹望着白露,心酸极了,提起瓦罐给他加水,柔声道:“慢点吃,小心噎着。”
白露吃完一个馒头,喝了一碗水,肚子不是那么饥了,拿着另一个馒头慢慢吃着,不好意思地望了白竹一眼,小声笑道:“白面馒头真好吃。又暄软又甜,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白面馒头了。”
白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白家虽然穷,赶不上自己家,但一个月吃几次白面馒头还是吃得起的,怎么白露说很久没吃白面馒头了呢?
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竹对白家本就不喜,选择性失忆,一年多没联系,竟然对白家一无所知。
白竹刚想问白露怎么来了,转念一想,弟弟来哥哥家也正常,自己老是问,显得很不欢迎似的,还是等没人时再问吧,当即笑道:“我家去年买了几亩田,不缺粮食,你爱吃就多吃点。”
白露点头道:“二哥,哥夫呢?”
“他出门了,有事,明天才回的,你找他?”
“不……,我不找他。”白露低着头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突然结巴起来。
白竹心疼地揉揉他的头,摸到一手冷冰冰的水。
他望望自己的手,又望望白露的头,伸手在他脖子上薅了一把,心疼地道:“你一路跑来的吗?看看,汗都结冰了。”
白露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太冷了,跑起来热乎点。”
白竹望着白露不合身的破棉衣,皱眉道:“我去烧些热水,你先洗头洗澡,换身衣服。你出了汗,容易着凉。”
白露望望自己的破棉衣,难为情地嗫喏道:“不要了,一会儿就干了。”
白竹叹气,凑近白露小声道:“傻瓜,穿着汗湿的衣服不冷吗?跟你哥还客气啥?有话待会说,我先去烧水。”
说完,他伸手撸撸白露的头发,留着白露在堂屋吃馒头,自己转身去了灶屋。
要不说宴宴和白竹好得一个人似的呢?简直就是白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想些什么,这不,宴宴早就烧好了一大锅热水。
一见白竹进来 ,宴宴站起来笑道:“小哥,我烧了热水。白露出了汗,穿着汗湿的衣服会感冒,让他洗个澡吧!”
“嗯,白露头上都是汗,都结了霜花,让他先洗头。”白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心疼。
“好,先舀这些热水洗头,我再烧些洗澡。”
白竹舀了一盆热水,拿了一个皂角,招呼白露去院子里洗头。
宴宴给锅里加满了水,又跑到灶下塞了两根干柴,才进了卧房,翻箱倒柜地忙碌一阵,站在门口喊白竹:“小哥,你来一下。”
“来了。”白竹回头答应了一声,把白露的衣领往里塞好,转身进了屋。
宴宴拉着白竹进了卧房,指着床上的一摞干净衣服笑道:“小哥,这是你们去年给我做的棉衣棉裤,还有以前的内衣外衣,我穿小了,给白露穿吧!”
他怕白竹不好意思,指指身上的棉袍笑道:“这是今年我俩一起做的新棉袍,暖和的很,我穿了舍不得脱,旧棉衣穿在身上紧绷绷的,勒得难受,我不爱穿。”
白竹一愣,心里很是感动:乡下孩子穿衣服哪个不是新三年旧三年将就着穿的,哪有去年的衣服今年就送人的?
别说去年的棉衣不是那么小,能穿。就是真的小得不能穿了,也会拆了加些棉花布匹,重新缝大点继续穿。
白露的棉衣小得腰都遮不住了,还不是照样穿。
白竹也不和宴宴客气,揉揉他的头,笑道:“谢谢了。我拿去给白露了,明年再给你做件新棉袍。”
宴宴抱着衣服跟他一起往外走,乐得哈哈大笑:“那可太好了。我又赚了,拿些穿不了的旧衣服换件新棉袍。我怎么那么聪明呢?总做赚钱的生意。”
白竹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有心理压力,故意说的,也不说破,笑嘻嘻地道:“那可不,你张鸣宴不聪明谁聪明?”
这时,白露洗好头,把头发堆在头顶上,拿着空盆进来了。
白竹忙喊道:“白露,进来洗澡。”
他让白露进了自己卧房等着,跑去灶屋舀了两盆水倒进大盆里,指的床上的衣服笑道:“这是宴宴的衣服,有棉衣,也有内衣外衣,他穿小了,你穿着应该合适。虽然是旧的,都没破。你洗好了,换上干净衣服,棉衣上套着外衣穿,方便拆洗。你身上这套棉衣小了,脱下来我去洗干净,破的地方补一下,给二叔家的张明辉穿。”
说着,又开箱子拿出一双新棉鞋,一双新布袜,放在桌子上,笑道:“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新棉鞋,还没穿呢,给你穿。小汉子的脚大,应该合穿。”
白露有些难为情地喊了一声二哥,嘴皮子动了动,白竹笑道:“先洗澡,待会儿水冷了,我把你的脏衣服拿出去洗了,趁大太阳好晒。”
他弯腰抱衣服,看见白露的布鞋,顺手拿了:“这个天穿布鞋太冷,我也洗了晒干收起来,等开春了穿。”
这布鞋还是白竹给他做的,白露舍不得穿,还很新,这次来白竹家才舍得穿上的。
白露洗干净了,换上宴宴的干净衣服,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宴宴比他大两岁,但小汉子长得快,宴宴的衣服白露穿得正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似的。虽然不是新的,比他原来的那身破衣服好出十万八千里。
白露本就长得齐整,这时洗干净了,好衣服一穿,刚才又吃了馒头,喝了热水,寒酸和磕碜不见了,站在面前的是个俊气的小汉子。
白竹多用了几个皂角,用棒槌一顿捶打,把脏棉衣布鞋洗干净了,晾在院子里,看见白露像一棵挺拔的青松望着他笑,不由得高兴的咧嘴笑道:“我白露长得真俊。”
因为白露来了,中午饭很是丰盛,胡秋月蒸了白米饭,炒了肉,煎了豆腐,又炒了一碗白菜。
白竹这半年自己开饭馆,伙食好了,胃口小了,吃得不多,只不住地给白露夹菜。
第386 章 扬扬来了
白露连菜带饭吃了三大碗,吃得鼻尖冒汗,脸上红扑扑的,吃得打饱嗝,实在撑不下了 ,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摸着肚皮笑道:“伯娘做的饭太好吃了,肚子都要撑破了。”
李立维年轻汉子,吃得也多,夹了一块肉给宴宴,自己也夹了一块吃,笑道:“那可不!除了娘,小哥和宴宴做饭也很好吃的,你吃一阵,保准会长胖!看看,我现在胖了多少!”
宴宴白了他一眼,骂道:“你自己贪吃,还怪我们做饭太好吃,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李立维笑嘻嘻地凑到宴宴跟前,头一歪,小孩子耍赖似的道:“就霸道,就霸道!”
李立维和宴宴在一起就闹,李立维喜欢撒娇,宴宴愿意宠,一家人见怪不怪,习惯了。
白露却是第一次见一个汉子在小哥儿面前居然能娇气成那个样子,不由得新奇地瞪大了眼睛。
白竹啧了一声,嫌弃地道:“立维,你得亏没有尾巴,要是像蛋黄一样有尾巴,只怕早就摇断了。”
蛋黄正缩在白竹脚边啃骨头,听见自己的名字,仰头“汪”了一声,尾巴一阵乱摇,啪啪地击打着地面,告诉李立维,尾巴是这样摇的!
几人哄堂大笑,李立维不好意思地瞪了白竹一眼,又跟宴宴撒娇告状:“宴宴,小哥欺负我!”
宴宴咽下嘴里的肉,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怎么欺负你了?”
“哼,他骂我是狗!”李立维傲娇地哼了一声,尾音上扬,既娇且嗲。
宴宴还没说话,胡秋月和李大贵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大贵摇摇头,笑着骂道:“显眼包!”
宴宴抡起拳头捶李立维,笑骂道:“看你傻不傻!”
李立维得意地摇头晃脑道:“不傻不傻,聪明着呢!”
一桌人哈哈大笑,白露从来没见过这样轻松和睦的家庭氛围,原来一家人还能这样相处啊?原来家里不是只有打骂,还有笑声啊?白露目瞪口呆之余跟着大伙儿傻傻的笑。
白竹笑了一阵,拍拍白露的手,笑道:“新奇吧!他们喜欢闹,嘻嘻哈哈惯了,看多了就习惯了,别理他们。”
宴宴咽下嘴里的饭,问到白竹脸上:“你不喜欢闹?白露,你不知道吧,今天我哥不在家,要是我哥在家,你就开眼界了,就知道什么是恩爱夫夫了,有人会教你的!”
白竹笑着去拧他的嘴:“白露不知道,就你知道!”
李立维反应迅速,把宴宴往他怀里一带,躲过了白竹的魔爪。
白露一脸羡慕地望着他们闹,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二哥变了,他现在多么活泼啊,像一棵葱葱翠竹,焕发着蓬勃生机,真好!
他吃好了,就着饭碗倒了一碗热水,一边喝水一边笑眯眯地望着李立维撒娇。
李立维平时虽然爱撒娇,但并没有这么嗲。
今天见白露穿着宴宴的衣服,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但白露是白竹的弟弟,宴宴这些衣服小了不能穿,不给白露也是给张明辉穿,他明白这些,不会不识相地去表露不满。
但却比平时更黏宴宴,更能撒娇,好像在通过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合法地位。
宴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像小孩子似的黏人,但一向纵容惯了,也不以为奇。
一家人正在说说笑笑的吃饭,突然院门被拍响了,门外响起张鸣扬奶声奶气地声音:“小哥,开开门!”
“扬扬来了,我去开门。”
白竹放下碗,正要起身,白露身子一震,兔子一样猛地窜了出去。
他几步飞奔到院门口,一把拉开门,果然,三婶抱着张鸣扬站在门口。
一年多没见到张鸣扬了,他长大了,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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