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是谁,在惊慌下连忙磕头求饶:“肖爷爷,肖祖宗,您是至高无上的仙家,不怕这些妖魔鬼怪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哪有您的能耐……就求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接二连三,底下跪倒了一片。
砰——!!
紧接着,哭河上又掀起一条水柱,生生将河面拔高了一尺,河水漫过堤岸,正如一条条小蛇般向陆上游来。
幻烟弥漫,这些平民百姓绝对走不出去哭河村,与其在幻境中被大水淹没,不如趁着人群意识还在修筑河堤,那还有一线生机。
空中,肖兰时说了一遍又一遍,可几乎没人听他的,反而求饶声越来越响。
幻烟的色彩更妖艳了。
轰——!
一只巨型肉白色怪物猛然从哭河中钻出,疯了一般地拍打着水岸。
眼看着河堤要被彻底冲垮。
岸边的百姓绝望地抬臂遮挡。
忽然。
一道数丈高的金光巨墙瞬间铺满了河岸,代替了河堤。
凶猛的河水撞在金墙上,悻悻地又瑟缩了回去。
见状,百姓眼中的惊恐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化作感激的狂喜,一条条匍匐在地的脊背弯得更低了,在肖兰时脚下卧成一团又一团。
“肖爷爷……多谢肖爷爷救我们……!”
肖兰时望着高墙那侧的身影,正持剑在浪花中翻涌。
下一刻,肖兰时的身影动了。
他提剑奔向卫玄序,与他背向而立,似嗔似喜地骂了一声:
“妈的。你怎么才来。”
第65章 你讲点理吧
瞬息之间,哭河里的妖物已经完全浮出水面。
卫玄序淡淡撇下句“你去正面迎击,我去侧面”,便立刻消失在水浪翻腾之间。
应声,肖兰时动了。
有了光墙的阻隔,尽管哭河上水面猛涨,有光墙的阻隔,洪流丝毫冲击不到岸边。
哭河上林林总总又露出许多只肉白色的脑袋,随着惊蛰一道道下批,河妖的挣扎也愈加剧烈。
良久,肖兰时高喊一声:“这东西越来越多,根本砍不完!”
闻声,卫玄序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立即从怀里掏出一道金符。
他双指微颤,金符便立刻立在空中,迸发出耀眼的金光。
见状,肖兰时退居一旁。
他知道卫玄序要用阵法去压。
金色的符文像水一样从纸上流淌出来,数息之间,便围绕在卫玄序周身,化作一条条碗口粗的长鞭。
正当卫玄序抬手挥鞭之时。
忽然,一星黑色的污团正直冲卫玄序而去!
就算那东西飞得极快,肖兰时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正是一枚飞旋着的圆刃!
“小心!”
紧接着,肖兰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卫玄序扑过去。
叮。
圆刃紧贴着肖兰时的侧脸擦过去,割断了一缕长发。
发丝和圆刃一同向汹涌的水面坠去。
刚才被圆刀割过地断口上,毒液迅速蚁一般顺着肖兰时的发向上爬,瞬时间将他原本柔顺丝滑的那缕黑发,烧成散发着臭气的细钢丝。
金鞭没能落在底下河妖身上,反而向西一偏,重重击在了哭河那岸的村落。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从村落上升起。
整个哭河开始颤动。
河岸旁的百姓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脚下,刚退下去的恐惧此时又爬上来。
“怎么回事?!”
明亮的视线从哭河上收回来,静声高喊:“大家不要惊慌!保持镇定!千万记得遮掩口鼻!”
话音刚落,一束艳红的信号弹从他手中飞起,旋即在高空炸开。
明亮竭尽全力维持着秩序:“大家莫要惊慌!我们首领很快便会——”
话音未落,明亮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了。
更加剧烈的恐惧在人群中炸开。
“怎么回事?!明亮!明亮!!”
-
峥。
伴随着一身轻响,原本哭河边躁动的百姓和河里的河妖都消失了。
周围一片静谧,宁静的河滩上飞鸟低滑而过,村屋上白皑皑的一片,前几天督守府刚泼洒下的彩华也不见了。
肖兰时眉头一皱:“怎么回——”
天地之间,只剩下卫肖两人。
“——事……”
嘶。
尴尬在肖兰时心里悄然拉长,他偷偷打量旁边人的脸色,卫玄序神色依旧,仿佛并未有什么异常。
卫玄序平静声音响起:“刚才的金鞭阵不小心触碰了哭河残留的阵法,应该是把所有人包括河妖都拢在了这里。”
肖兰时撇过头,眼神别扭地看向旁边:“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都被割裂在不同的空间循环里。”
“是这个意思。”
又沉默了良久,肖兰时:“那个要死不死的阵法是你设置的,怎么出去?”
“有两条。一个是弄内部找到阵法的核心,随即破坏它。二是等阵法外有人进来,那时候所有的空间都会撕开一条出入的缝子。”
应声,肖兰时:“核心在哪?”
卫玄序立答:“不知道。”
肖兰时立刻瞪大眼睛望过去:“不是你设置的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或许是因为他责备的目光太过突然,情感也太过强烈,卫玄序侧颜肉眼可见地一凝:“当时就是为了稳定性,核心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
话赶着话,肖兰时:“那我当时是怎么出去的?”
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我进来了。”卫玄序声音很轻。
但却像是一只小鼓槌,噼里啪啦地在肖兰时的心上胡乱敲。
肖兰时敛了声,眼神又放过卫玄序,看向别处。
在肖兰时的印象里,这算是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第一次见面,尽管易容的时候他自己死皮赖脸地往卫玄序身边凑,两个人偶尔打得还其乐融融,可恰恰就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才让肖兰时觉得自己本就不多的脸皮,丢得干干净净。
当年自己是被卫玄序用最高训诫逐出师门的,理应老死不相往来,现在他一个劲地在前师父面前凑,人还爱答不理的,这算个什么事?
更何况……
忽然,肖兰时猛然想起些什么,脚下忽得一个踉跄。
“小心。”
卫玄序有力的手一下将他拉住,肖兰时没倒。
那夜在禁池,在金波摇曳的温水里,卫玄序的手,可是结结实实扣住了他的腰。
“我没……”肖兰时本能地要自己平衡,轻轻一抬头,散落的鬓发旁,是卫玄序红润柔软的唇,唇角还留着一条细短的红疤。
可卫玄序总是一脸平静,那个吻也是,现在连他暴露了身份,眼底里几乎都看不出什么情绪。
肖兰时懊恼地甩起手:“你什么意思?”
可卫玄序掌下没吝惜力气,没成功。
“什么什么意思?”
“我是谁,你到底知不知道?”
卫玄序眼中明显一顿,旋即:“很重要?”
妈的。
这人一向无情。忘了。
忽然,肖兰时感到自己手上被他缠绕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现在就开始锁住我,怕我跑了?”
没想到,卫玄序轻轻:“怕你丢了。”
肖兰时嘴角苦涩勾起。
旋即他转过头来,讽笑着:“卫公子一向好口齿。”
卫玄序没理他,说:“这是红鱼线,就算是在结界里走散了,也能顺着线找到对方。”
一低头,卫玄序已经把肖兰时手上的线缠好了,牵起另一头,开始往自己手上绑。
肖兰时胡乱扯开:“谁非要和你绑一块?谁非要找到你?我从来没说过这话。分头找你那个什么破核心更好,卫曦你能不能讲讲理。”
忽然,他的手被卫玄序轻轻拢住。
“是我说的。我要和你绑在一块,我非要找到你,行不行?”
肖兰时挣扎的手愣住了。
卫玄序粗粝的指肚微微摩挲这他的皮肤,向下看,那天他替自己遮挡黑雨滴的手背上还裹着纱布。
忽然,肖兰时恼道:“你讲理吗?卫曦?你能讲点理吗?”
卫玄序没说话。
语罢,伏诛剑骤然从银镯中被肖兰时扯开。
“那天你突然塞给我这把剑是怎么回事?怎么?早就想好让我去杀那个灵鹫,你自己能撇得干干净净了是吧?”
“一开始你说哭河里没有河妖,那现在河妖来祸害百姓,你又巴巴地跑来干什么?全都死了不是正如你的意了吗?”
“有人一直想杀你,为什么你不去追查?为什么天天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萧关跑来跑去你到底在干什么?!”
卫玄序底下眼眸,没有丝毫地分辩。
“又是什么都不肯说是吗?”
啪一声。
伏诛剑被重重按在卫玄序胸前。
“我就是贱。”
忽然,卫玄序平静的语调起:“等正元日吧。”
肖兰时眼眶红了。
正元日是萧关才特有的日子,卫玄序对外一直说是承接督守府支持,才兴办起来,寓意为萧关祈福。
但只有肖兰时知道,那都是卫玄序瞎编乱造的。他看过不羡仙的账簿,每每到了正元日的时候,不羡仙的银子便会流失一般向外出。
有督守府的支持?
根本就是卫玄序一人承担的花销。
在这肖兰时的生辰。
卫玄序双手执剑,将伏诛又重新递给肖兰时:“肖月。这把伏诛剑你收好,它能斩断世万物,护佑你一世安危。”
他顿了顿,低眉自嘲一笑:“等正元日吧。花灯燃尽后,一切你都清楚了。”
“那日伏诛是用你的血才化的灵,你交给我有什么用?”
“我——”
忽然,一阵喧腾声四面八方地环绕起。
顷刻间,整个阵法空间都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空中无数镜子一般的碎片,忽得一下开始纷纷扬扬地向下掉落。
残碎的缝隙里,肖兰时看到了明亮在激动地向自己挥手。
“肖兰时!我家莺莺姑娘来了!她来救我们了!”
话音刚落,一柄巨型长刀硬生生从外面刺进来。
一个女声猝然惊起,音色娇软却吼得气势汹汹:“你们都他妈给我愣着干什么?给我救人啊王八蛋们!”
这声音熟悉。
肖兰时仰头一指:“那母老虎来了!”
未及数息,轰隆一声,整个结界便像一块残镜瓦碎崩裂。
李莺一身红裙,柔软的肩膀上扛着一柄巨型长刀,肥嘟嘟的脸蛋上尽显凶色,还没来得及落地,指着明亮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这种事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明亮被她骂得缩成一团,一句顶嘴的话也不敢说。
这边吵得剧烈,故人重逢,可肖兰时的目光却不在他们身上。
代表着督守府的一身身绯红长袍满空林立,放眼望去,几乎有数千数万人之众。
督守王昆身着庄严正装,胸前肩上披满了荣耀勋章。
他缓缓抬起手中红杖,说:“韩氏一族,先是勾结萧关大族,谣言蛊惑督守府河妖一事,置哭河数千百姓于不顾;后借仙台贡品一案,暗中收敛供金,中饱私囊,搜刮民脂民膏;而今河妖纵横,千钟粟全宗上下竟未出一兵一卒。萧关屡屡劝告,多次宽宥,可韩氏一族执迷不悟,对其罪行毫无悔改之意。既然如此,我以萧关督守的名义发出下令——”
紧接着,他手中红杖高举于顶,声音如洪钟一般撞击在每个人的耳边。
“——伐韩。”
第66章 正好我娶你
游猎队旧粮仓内。
“你个小崽子遇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我我我我……”
李莺上去一把揪住明亮的耳朵:“你什么你!要不是我去叫督守府那些王八蛋来,你就完蛋了知不知道?!”
明亮疼得龇牙咧嘴:“不是、不是还有肖兰时在哪儿吗!”
李莺手下力气又是一紧:“他?他从小就不顶用,他在那有个屁用!”
一听这话,原本坐在一边看热闹的肖兰时立刻不满:“哎哎哎,你两个吵架归吵架,把我这无辜的拉进来就不好了啊。”
闻言,李莺恶狠狠向他瞪了一眼。
就算是那么多年不见,这眼神的威力不减反增,瞪得肖兰时悻悻撤回了身子:“得。”
母老虎现在好像已经进化成雷霆剑齿虎了。
明亮小可怜一样被她揪着耳朵:“疼疼疼疼!莺莺我错了,求求你先放开我……”
话音未落,李莺立刻怒道:“说了多少次了?!谁给你的胆子叫我莺莺的?!”
明亮声音低了,又软又倔:“我早就跟你说了,反正这辈子,我就跟定你了,你迟早有一天要穿上我给你买的红嫁衣!嘶——疼疼疼疼疼!!”
听得旁边的肖兰时满脸震撼,连忙:“不是。明亮你现在还小,前途一片光明,不要现在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话音刚落,便又遭到李莺一记眼神刀。
转而,她又开始骂手底下的明亮:“你多大我多大?你这小崽子毛都没长齐还说要娶本姑奶奶?小屁孩你不先掂量掂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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