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宋立成心虚道,“什么廖丽萍,你现在查的案子死者不是叫程艳吗?我跟你说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的。你都拖几天了,把嘉澜酒店搞的都没法营业了,还找不到凶手吗?”
洛译怒道:“你少他妈装傻。”
说着,一张法医鉴定报告复印件拍到他的桌上。宋立成还愣神的时候,一张老旧报纸报道了嘉澜酒店神秘女性跳楼自杀的复印件拍到他的桌上。
随着两巴掌,整个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洛译沉声:“程艳和廖丽萍是多年好友,她死之前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我要申请重新立案并且并案调查。嘉澜酒店一定有鬼,我一定要抓出来。”
宋立成神情严肃地看他:“不可能。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十年,没有充足的证据,不可能重新立案。”
洛译冷笑:“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宋立成却摇摇头:“不行,胡局早上找过我,下了死命令,三天内必须结案。”
胡局,市公安局局长,神龙见首不见尾。
洛译对他印象不深,因为从他进市局开始,胡局就是胡局,甩手掌柜,开会发言人,肥头大耳啤酒肚,每天应酬不断,没有一个好标签。
宋立成喝了一口茶:“我知道程艳案子的进度,如果不是跳楼自杀,那么她老公孟何的嫌疑是最大的。你放着孟何不抓,在调查十年前已经结案的旧案,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洛译道:“我不管有什么后果,真相绝不能被掩埋。”
宋立成气笑了:“孟何已经逃离江城了,这都是你纵容的后果!三天,抓不到人,你自己和胡局交代!”
洛译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脏话,然后摔门而去。
市局上下又知道了,洛译和他师父宋立成又又又吵架了。
陈家别墅。
陈闻被接了回来,然后立马去了陈浩初的书房。
陈浩初人到老年,除了一身慢性病,倒是很会享受生活。经常去茶馆和老友聊天喝茶听书,要不就是去戏曲协会唱戏,再不然就是去哪个大师家里修仙慕道。
但此刻陈浩初并不在书房搞文艺创作,而是在花园里喝着醒酒汤,似乎昨晚出去应酬喝了不少酒。
陈闻吊着手臂,脖子上有固定架,但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净帅气,黑色衬衫松开两粒纽扣,休闲地搭在身上。
他走近,坐到陈浩初身旁。
陈浩初关心道:“小闻你回来了?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陈闻拿出一个录音笔,放在他面前。
“因为我找到了这个。”
第074章
陈闻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一阵嘈杂的扇叶声响起,似乎是电风扇。
不太清楚这录音是什么时候的,但大概是夏天,就像此刻的江城,也已入夏。闷热的气流串联在两个不同的时间里,总是似曾相识。
电风扇卖力地扇动着,有人说:“你还站着发什么呆?林局一会就来了,你不是想要好好表现么?那还不动起来?”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话里的林局,结合最近的事情来看,不难想到是林德伟。
陈浩初的脸色一下就黑了。
有一个女生回答:“好、好的,吕秘书。”
吕秘书笑了起来,诡异又淫/荡。不一会,他就打开了双面镜,让林德伟从密道里出来——他们在的地方正是嘉澜酒店的高级套房。
酒店房间很大,廖丽萍有些局促地靠在墙边,准确来说是贴在墙边。
她很害怕,苍白着一张脸,额角还有些汗打湿了碎发。这让她看上去更清纯美丽,林德伟一下就来了兴趣,靠近她。
感受到男人的手轻抚在白衬衫衣领,廖丽萍难以控制地皱起眉头。
林德伟瞬间发狠:“怎么?不愿意?”
廖丽萍摇头:“不……”她似乎非常纠结和隐忍,好半晌才咬牙说:“我愿意、愿意,只要您能高抬贵手放过我。”
林德伟轻笑:“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廖丽萍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林德伟贴上去说:“就是你这个欲拒还迎的贞洁烈女模样,哈哈哈哈哈。”
他的秘书吕英彦站在一旁,立马夸道:“能服侍林局,你真是走大运了!林局不计前嫌,你还不赶紧表示表示?!”
廖丽萍瞪着大眼,看着眼前两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死死地咬着下唇,但是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林德伟的一只大手,干脆利落地撕裂了她身上的衬衫,只剩下一件内衣。
她忍得眼眶通红,却被林德伟一脚踹倒。
吕英彦蹲下身,将手中的皮绳套在她的脖子上,甚至还有一个铃铛。皮绳另一端交到了林德伟手上,林德伟便一拽,廖丽萍整个身子都被拽得摇晃,铃铛也叮叮作响。
林德伟哈哈大笑:“叫一声来听听。”
廖丽萍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被一旁的吕英彦强迫撅着,塞上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她两只手撑着地板,勉强可以稳住,但手指以前蜷缩成了一团,她恨不得一拳砸在林德伟那张伪善的脸上。
“……主、主人。”
林德伟笑得更开心:“这样才对嘛!就他妈说你装清纯,骚货!”
廖丽萍缓缓地爬了过去,贴在林德伟的脚边,低声问:“林局,求你放过我……我只是想回药厂……我知道你和牛主任关系好,求求你高抬贵手,让我回药厂工作吧。”
林德伟弯下身,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一些难以入耳的喘息声过后,吕英彦起身去浴室洗澡,然后才渐渐听到靠在沙发上的林德伟说:“想回药厂啊,可以。”
廖丽萍满眼都是泪水:“真的吗?真的吗?”
林德伟坏笑:“看在你这么骚的份上,十万,我让你回药厂,当办公室主任。又清闲又有油水捞,还能随时到我这来……”
廖丽萍诧异道:“十万?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林德伟不悦地甩开手,拿起桌上的烟,点火,抽了起来。
廖丽萍问:“……是不是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
林德伟觉得很好笑:“亲爱的,只要你有钱,别说药厂,来我旅游局都行。这样我想什么时候X你就什么时候X你了。”
廖丽萍惊讶:“旅游局不是只能考试进去吗?”
林德伟笑:“我是局长,面试官是我,谁进谁不进,我说了算。”
录音结束,陈浩初整张脸黑得可怕。
这里面的内容是2000年廖丽萍还活着的时候,和林德伟的一次幽会而留下的录音。其中涉及到的官场买卖的黑暗,让人瞠目结舌。
但这并不是陈浩初黑脸的原因,也不是陈闻想给陈浩初听录音的理由。
这里面有一个特别关键的点,药厂。
江城的阴天总是带着浓厚的雾气,天空是灰绿色的。陈闻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绑在胸前的手臂,然后说:“林德伟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和药厂勾搭了。”
陈浩初难以置信地摇头:“他居然敢背叛我……这么多年。”
思考了一会,陈浩初转脸看向陈闻,质问:“你从哪里得到的?”
陈闻放下水杯,仰着头让他有些难受,但也避免了和陈浩初眼神接触。他说:“警方手里。我也是昨晚才拿到的,第一时间就赶回来告诉您。据我所知,这些录音来源检察院,而且似乎不止一份,也不止这一段。”
陈浩初怒道:“录音的出现绝非偶然,不然藏了那么多年,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这只鬼手藏得可真够深啊。不过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王家,也不是这只鬼手,而是要保全自己。你爸爸我已经托人保出来了。但既然林德伟这么狠心,我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陈闻目光微转:“听爷爷的安排。”
市局。
洛译拿着一捧花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顾晓晨迎上来说:“老大!早上好!程花刚刚已经到了,在接待室等着呢。诶,谁送你花呀,还是你要送谁?”
洛译拿起李宣桌上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吩咐:“猛男的事少打听。你赶紧去东水乡走一趟吧。”
顾晓晨愣住,摸了摸脑袋:“啊?现在是案子的关键时候,我回老家不太好吧?再说我这还有记录没整理完呢,晚点还得回嘉澜酒店复查。”
洛译喝了一口咖啡,喘了口气,严肃道:“我不是让你回去度假的,小子,我是让你回去抓人的。宋立成只给我三天时间。”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哈,现在只剩下两天又十八个小时了。所以拜托立刻马上转身——”
他将顾晓晨掰了过去:“滚出市局开上胖大众,回东水乡把孟何给我抓过来!”
顾晓晨被一把推了出去,拿上车钥匙,连滚带爬。
洛译走出门大喊:“宣姐!!”
李宣还在边玩手机边爬楼梯,戴着耳机听歌,就听到洛译的嗓门直穿耳机,掀开了她的天灵盖。完了,上一次洛译这样,还是山崩海啸的时候。
李宣赶紧跑了过来,摘下耳机:“我没迟到!!”
洛译把花塞给她:“没说你迟到了,但你现在赶紧把这东西听完,等我从接待室出来,我要知道里面是什么。”
李宣低头看了看,那是一捧玫瑰花。
她尴尬道:“洛译……咱两不是已经说开了当姐妹吗?”
洛译干咳一声,扒开玫瑰花瓣,里面其实是一个录音笔——如果他没记错,上次姜哲的手机,也是用这样的办法送来市局的。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洛译拿着他的咖啡,进入接待室,程花正等着。
虽然没过去多久,但感觉程花依旧气色不佳,好像没有睡好,而且是一直没有睡好。洛译打量了一眼,心想,她要是睡得好,那就真的没救了。
他说:“哦抱歉,我只倒了自己的咖啡。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喝吧。”
程花摇摇头:“……不喝。我只喝酒。”
洛译尬笑了一声,然后坐下。
他问:“我就不跟你废话了,当初为什么要让程艳和廖丽萍去仙苑当陪酒小姐?她可是你妹妹,你别说是为了她好。”
程花一愣,也没想到洛译这么开门见山。
洛译见她不答,催道:“别想那些敷衍的话,想想你妹妹怎么死的吧。”
程花叹了一口气,撇开脸,随后有些难过地低下头,抬起手捂住。洛译在一旁看得很烦躁,大概他永远吃不了女人装可怜那一套。
洛译说:“那不然我说,你回答。你和你妹妹的关系从来都不好。”
程花诧异地抬头,泪水在眼眶打转:“……我、我……”不知在强撑什么,她几度说不出一个字。
洛译靠在椅子上,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完,然后说:“早知道先让顾晓晨来消耗一下你的耐心了。程花,你只有跟我说实话,才有可能真的解脱。如果你做的一切都没有人知道,你迟早会被自己压垮的。”
程花皱了皱眉,抬手擦干泪水。
洛译摸出烟——最近他总是抽烟,或许是压力太大,反正没人管,他也随便了。他点燃一支,顺便给了程花一支。
程花说:“我恨她。”
洛译摇摇头:“别说爱啊恨的,说点实际的。”
“好,其实她跟我说不想高考想辍学去打工的时候,我就受不了她了。”程花抽着烟,恢复了酷girl的拽样,尽管年纪有点大,“他妈的我赚的钱全给她读书用,她说不读就不读了,说不考就不考了?你知道我当姐姐的有多心碎吗?那些钱,全都是我——”
她似乎卡顿了,又似乎觉得羞耻,但是那是事实,很快她又想通了,继续说:“那些钱全都是我卖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那群又老又恶心的男人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必须笑必须叫,才能拿到更多的钱,才能让她在教室里好好读书!”
洛译不解:“所以你受过的苦,你就要让你妹妹也再受一遍吗?”
程花压抑着内心的怨气,深呼吸着:“不,不单单是那样……她,她和那个女的……”程花崩溃地抱住头,“她们太恶心了……她们居然搞在一起!恶心!”
第075章
东水乡离江城很远,坐大巴车都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平时顾晓晨都是跟他姐姐的车回家,突然自己一个人,还怪不适应的。
他今年过年值班就没回过老家,才到村外面的水泥路上,把车停好,他爸妈就出来迎接他了。总是一些家长里短,他没法驻足叙旧。
他问起孟何的情况,以及家住在哪。
顾爸顾妈便带他往村子里走,村子不大,泥巴路扬起黄色的尘土。这村子本就是山疙瘩,孟何家是山疙瘩里的山疙瘩,家里老一辈都死光了——顾晓晨有所耳闻,听说是活生生病死的,没钱治。
院墙篱笆是破旧的,鸡笼也已废弃残裂,似乎很久没人在这里生活了。
顾妈说:“前几年孟流子娶了媳妇,去了城里,就没回来过。”
顾晓晨问:“最近也没有看到他吗?”
顾妈仔细想了想:“我和你老汉儿每天去地里不从这边过,没见到也。”
顾晓晨往里走,看着脚下的泥巴地沉思,蹲下,摸了摸,发现土有些松软。他问:“最近下过雨吗?”
顾妈答:“没有啊。”
顾晓晨站起身,沉声说:“他的确回来过。”
说罢,他悄步往屋子靠近,顾妈也噤声。
他们走到门边,门是锁住的,锁已经生锈了。这种锁很好敲,只需要差不多大小的钥匙进去左右扳动即可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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