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谁来救救我!”冲出来的是一个老人,他惊慌失措,身上有不少抓伤,流着血。
燕琨玉见状,连忙上前。
“大伯,这是发生什么了?”
“有妖怪,有妖怪吃人了。我的女儿还在树林中没逃出来,求求你了,救救她吧!”大伯两鬓花白,眼中带着泪光。
燕琨玉听到妖怪,猜测应该与吸人脑髓的妖魔有关系。
他看了酸与一眼,转头又对大伯道:“你先去前面镇上,不要在这里等,我们去看看。”
“不、不行,我女儿还在里面呢,我怎么能先走。”大伯老泪纵横,扯着燕琨玉的手道。
“这里妖魔太多,大伯你一个人留下不安全,至于您的女儿……不论死活我会将她带回来。”
燕琨玉也不敢保证,自己再找到大伯的女儿时是死是活。
老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放开了抓住燕琨玉衣袖的手,燕琨玉这才和酸与一同走进树林深处。
燕琨玉走进树丛,没有半刻钟就发现中了圈套,树林中雾气越来越大,连路都看不清。
酸与也在刚才分头时,不见了踪影。
此刻听到酸与的叫声,他镇定抽出画影剑,起身挥出千重剑影,游影掠云而过,斩破这迷雾。
站在树梢,燕琨玉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幕,正欲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佛寺前面。
而那佛寺的大门正敞开着。
没有过多犹豫,燕琨玉径直走了进去。
院中点着香炉,地面一尘不染,扫帚就放在台阶下,显然刚才还有人来过。
“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有人吗?”燕琨玉将画影剑收鞘,警惕地看着四周。
寺庙里正门打开着,能看到里面的佛像,还有下面刚插上去的三炷香。
屋子里很浓一股檀香味,燕琨玉走进去,有什么东西划破风声,直朝他面上刺来。
燕琨玉闪身躲开。
“糟了…”他没想到这里也是圈套。
眼下刚躲过暗器,从寺庙后面突然冲出来一波黑衣人,其中便有前几日被九方渡劈下一条手臂的男人。
黑衣人将燕琨玉团团围住,他后退一步,那群人便逼得更近。
“是谁派你们来的,怀夕吗?”
燕琨玉余光观察着周围几人的动作,终于寡不敌众,对方提剑朝他手臂刺来时,没躲过。
手臂划出一道口子,尖锐的刺痛不过转瞬,燕琨玉捂着手臂,上面的伤口又神奇地消失了。
“干嘛动手动脚的,吾叫你抓他,没让你徇私啊。”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怀夕从后面走出来,笑盈盈看着燕琨玉。燕琨玉眉头紧蹙,紧张地看着怀夕的一举一动,手中画影剑伺机而动。
“我的两个徒儿,怎么偏偏都对你如此在意。一个把画影剑给了你,一个连唯一能助他成仙的仙骨都剔了给你。”
怀夕嘴脸忽地就变了,瞬间移动到燕琨玉面前,桎梏住他的咽喉。
燕琨玉还未消化怀夕的话,喉咙被扼制,压迫着他透不过气。
“你说什、什么?”燕琨玉瞠目结舌,握着怀夕的手腕,艰涩道。
“你练了永芳经却能不死,剖了魂却还能重生,你以为是你天赋异禀吗?”
怀夕其实并不是生下来就是仙,不过自己修炼的散仙,有朝一日有机会去往昆仑。
然后此刻,他眼中迸射寒光,已然不再是什么仙君模样了。
“你体内放着的是九方渡舍命剔给你的仙骨,那根仙骨是怎么来的,你不是知道吗,那个幻境你怎么可能忘呢。”
怀夕将其压在身后的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燕琨玉,咬着牙,眼中尽是杀意。
这些字燕琨玉分明都认识,可从怀夕口中说出,他竟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头皮阵阵发麻,灵魂出窍了般。
他的仙骨怎么会和九方渡有关……
三百年前,他醒来后确实发现身上多了一块骨头,却不知从何而来。
“咳咳……你休要骗我,玉清长老不、不是这样说的。”
燕琨玉并没有轻信,手中捏诀试图运剑。
怀夕见状,单手握住燕琨玉的手腕,毫不犹豫将其的手腕的经脉断了。
“啊啊!!”剧痛让燕琨玉瞬间失去反抗能力,他抻长脖子,疼出了一头的汗。
可下一瞬,手腕上的痛又逐渐减轻,折断的手腕又恢复原状。
“看到了吗?你手腕的伤又消失了,燕琨玉,你从未想过这些伤是谁替你在受吗?”怀夕面上无半点笑意。
燕琨玉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人的影子,睫毛轻颤,却一字不提。
“九方此刻怕是要比你疼上百倍,他为你服下九方族的结契蛊,你的所有苦痛伤害皆由他承受。你现在若杀了自己,他就死了。燕琨玉,用不用吾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燕琨玉早就无波无澜的心稍稍一颤,早无波澜的心有些涩意,可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你今日为我设下这样一个局,不会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无用的事吧。”
怀夕探究的视线在燕琨玉视线逡巡,半晌松开桎梏燕琨玉的手:“来人,将他带下去,在九方来之前,我要剔了他的仙骨!”
第88章 怒改天道(下)
燕琨玉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他再次引画影剑,试图抵抗。
却意外发现自己的真气不知怎地被束缚了似的,完全施展不出。
他总归是刚入金丹期没多久,在长留山闭门三百年,没有什么应敌经验。
加上修炼的无情道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再破镜,分明只差一层就可到金丹中期,硬是修炼了一百年也不见成果。
“别白费力气,这佛寺本就是个阵法,院子里的六鼎就是阵眼,你方才运气一次,就已经入阵了。”怀夕道。
被打晕前,燕琨玉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院子,院子里阳光明明暗暗透过树影照下来,确实有几尊青铜鼎立在院中。
一切安静又寻常,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整座寺庙都是怀夕的阵法。
可惜对方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一切都陷入无垠的黑暗中。
再睁开眼,已不再是寺庙模样。
燕琨玉看着脚下,才发现自己是站着的,稍微一动,有锁链的声音,手臂也无法动弹。
慌张左右看去,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锁链桎梏在两端的架子上,他正身处牢笼之中!
抬眼看去,这牢笼之中不止他一个人。
“你终于醒了。”怀夕打了个哈欠,“我都等累了。”
怀夕和另外一个黑衣男人站在他面前,黑衣人手中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银光闪着,是一把短小的匕首。
燕琨玉直觉感到危险,用力扯了扯锁链,试图调动丹田内的真气,却没有半点反应。
“别怕,你的仙骨本就不是你的,我只是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不会杀你。”
怀夕说着,挽起袖口,拿起那匕首,走到燕琨玉面前。
燕琨玉却不畏惧,直面怀夕:“若真如你所说,那你便拿去,只是你如何证明。”
闻言,怀夕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燕琨玉。
这算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对方。
燕琨玉脸色有些苍白,长密睫毛下那双杏眼却唯独有神,让人无端陷进去,少年的傲骨总让人叹服。
怪不得能让九方渡在意三百年。
“你想知道这根仙骨的故事吗?”
怀夕突然有了几分兴致,他一把撕开燕琨玉的胸口的布料,露出那平坦白皙的胸口。
匕首流连在上面,燕琨玉睫毛颤抖,紧紧握住了拳头,一言不发。
怀夕面露冷色,将匕首猛地刺入一寸。
燕琨玉还是能感觉到疼痛,他咬紧了后槽牙,双手紧握,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
却不喊疼也不求饶。
“仙骨是九方冒着会死的风险剔了给你的,他赌自己体内的魔根会救他一命,好在他赌赢了。”怀夕语调不紧不慢。
“不过,他的仙骨也是我偷来的,你应该不知道,这仙骨是你天狐一族族长的仙骨,也就是裴叙的母亲。”!!
燕琨玉双目圆睁,震悚地看着怀夕,如遭雷劈般,连胸口上生生刺入的匕首带来的疼都暂时忘却了一般。
“你说仙骨是谁的?”燕琨玉声音很轻。
若不是胸口传来的尖锐到五脏六腑的绞痛,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是我杀了他全族的人,一根一根拿出来试验,只有裴叙生母的仙骨最为合适。”
“裴叙为了取回仙骨,杀了我,又将九方压在镇魔谷下数百年,没想到到了你这里,竟拱手送你,连生母的仙骨都不要了?”怀夕阴阳怪气,他用力割开燕琨玉胸口的皮肉。
鲜血淋漓,燕琨玉蹙眉,额头尽是冷汗,他紧紧咬着唇,双目红了一片。
爱与恨在疼痛中催生出来,怀夕的刀子似乎不是剜在他仙骨,一下下在剜他以为早已死寂的心。
自以为修了无情道,心中再感受不到爱与恨。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仙骨的位置在发烫,炙热地烧进了他的心坎,脑海中闪过许多未曾有过的回忆。
“别再说了……唔!”燕琨玉惊恐看着胸口散出的金色碎片,仙骨要剔出,无情道也要破了。
燕琨玉从未听说裴叙的仙骨是他母亲的,裴叙也未提起。
在极致的痛苦中,燕琨玉仰头只剩泪汹涌流下,想起的只有那日修炼后,他在长留山下看到的那把剑——画影剑。
泪砸在地面上,不知是疼得还是什么。
“还有一件能让你高兴的事,九方……他没了仙骨,如今寿元只剩百年,如你所愿,他真的要死了。”
时过境迁,燕琨玉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七情,不知是恨更多一点,还是另外一种情感更多。
那些无法具象的回忆,光是想起来就牵扯心脏,比剜骨还要痛。
“不要、不要破我的无情道……”燕琨玉恐惧那些不受控制的感情,语气中带了几分悲切,怀夕闻言一怔。
“无情道只有你自己能破,我只负责剔骨。”怀夕嘴角勾起弧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眼见着仙骨马上剔出,燕琨玉胸口的伤已经在愈合。
“轰隆!!”
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突然晃动起来,怀夕手中匕首掉落,猛地抬头看去。
这压迫感不似从前,而是一种天地之间的压迫感。
“主人,小心!”身边的黑衣人连忙扶住怀夕。
天地之间混沌一片,灵力汇聚成手掌状,朝寺庙之处压下来,墙面坍塌,没有了遮掩,所有人暴露在昆仑镜之下。
而昆仑镜的另一端,是裴叙。
在九霄之上,裴叙立于天地之间,一袭仙衣,眉目间不染情意,视线淡然落在燕琨玉身上。
身后的小仙见状不敢上前,只敢劝阻。
“裴上仙,您请收手吧,这一切都是命数,天道不能插手!您现在已经被斩断了情丝,不能……不能再做出这类违背天道,违背仙界之事啊。”
“那我若是要改了这天道呢。”
裴叙声音冷淡,他抬手抚上胸口,那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可若是不斩情丝,他便也护不了那人。
裴叙深知自己对那人的情感本就违背了常理,妨碍了前程,失去了自制。
这情感不该发生,可他亦无法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
一旦爱上了对方,便再也不能爱了。
【作者有话说】
九方渡:救老婆来的路上……
第89章 不动情,不入魔
天地间暗成一片,风盘旋着,将地面上一切席卷到空中。
“主人,你看!”
随着一声呼喊,燕琨玉和怀夕抬头看向天边,那混沌之中,一袭仙衣飘飘乎立于天地。
往日场面与今日重叠,燕琨玉却再分不出精力去思考,怀夕发了疯扑上来,试图再一次剔除燕琨玉胸口的仙骨。
裴叙的灵力顿时笼罩整个金陵上方,怀夕终究晚了一步。
燕琨玉感觉到面颊有风呼啸而过,看到一抹白影闪到自己面前,迎面而来的磅礴灵力几乎压得燕琨玉透不过气。
“裴叙,这都是这个剑修的命,如今你随意改了天道,你以为昆仑仙法能放过你吗?”怀夕吼道。
“砰!”
怀夕话音落下,身体被击飞到百米外,撞在树上,软绵绵倒下去。裴叙像是没听到一般,那双清冷眉眼落在燕琨玉身上……
“师尊……别管我了,咳咳……”燕琨玉依稀听明白,裴叙这样做是违背仙法的。
他身体虚弱,挂在囚架上,手臂被锁链磨出红痕,却又在不断愈合,只是痛苦还是要承受。
仙骨欲剥,燕琨玉再次感觉到七情六欲,看向裴叙,不再光是无情的眼,复杂又晦暗。
“画影。”裴叙薄唇轻启,躺在一边的画影剑震动起来,迅速飞向裴叙。
画影剑再次握在裴叙手中,剑影闪过,燕琨玉感觉到束缚自己双手双脚的锁链应声而落,他身体一软要栽倒在地面,是裴叙单手接住他。
“我不想你为我违背仙法,若你想要……仙骨的话,我、我可以给你,我不知是你……生母的,我若知道……”燕琨玉身体无力,只能紧紧抓着裴叙的袖口。
“别再说了。”裴叙惜字如金,趁着怀夕还没重新攻过来,抬手捏诀,竟是做出了封印的阵法。
“师尊,你要做什么?”
那掌心的封印阵法,竟不是对怀夕用的。
在燕琨玉不解的视线中,裴叙手落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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