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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他见到时敬之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脸上,于是继续忍不住道:“事实上我也验证了这一点,联合政府在这里竟然也建造了信号塔——这让我感到惊喜。”
  闻命也忍不住笑,他甚至有点无可奈何的意味,猛然把脸埋进双手中,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他抬起头来,冲时敬之继续说:“我以为我从来不能和你这样平静地对话。”
  时敬之的目光微微变了,闻命心里一僵,但是也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他的表情迅速收敛。
  闻命感觉现在开口有些艰涩,他主动找话题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这支钢笔的末端,有个带ID的便携式晶片终端机。甚至里面发出的每一颗子弹上——如果你们喜欢这样叫它的话,也有一个生物识别晶片。”
  “嗯?”
  “你可以相信我。”闻命缓慢地说,然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可以……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应该很大声,鼓足勇气,但是嗓子似乎被堵住了:“时敬之……”
  他又叫了一声,“时敬之……”
  “我知道你想保护你的家人,朋友,我也知道你有多么心软,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可以多相信我——”他目光沉沉地说——尽管他在试探,甚至还捕捉到了自己语气中难以言说的颤抖——我在紧张,闻命想。
  然而时敬之却还在沉思,对方的话似乎被他听进去一些,于是他也跟着神游,那些看起来平静温暖的瞬间,仿佛都化作碎片,残存在他荒芜的记忆中了。很多时候他甚至分不清真假,那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存在过的瞬间。
  曾经他可以记住所有的一切,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已经很难从自己那些漫长而细微的记忆中挖掘出彼此当初最最清晰的模样了。
  “你在想什么?”闻命感觉嗓子被堵住了,于是他悄悄吞咽一下,舒缓僵硬的脖颈,忍不住冲他又走近一步。
  时敬之回过神来,他静静看着闻命关切的眉眼,又别开脸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想以后。”
  然而这句话不知为何触动了闻命,他的面孔甚至很不自然地扭曲起来,然后大步走来,在时敬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拧住他的手手腕又抬手抚起他的下巴重重吻下去,很快地,他整个人冲撞般压在时敬之的身体上,因为力度太大,他们的上半身甚至倾斜出栏杆以外。
  “……!”
  “你在想什么——”闻命喃喃地说,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冲着时敬之重重吻下去。
  他歪过头,盯着对方手中的钢笔,忽然笑起来:“你知道那个说法吗?现行的枪支登记制度出来以后,所有的枪支内部都有内置芯片,它们可以和数据中心联网,所有的开枪记录都会以秒为单位被记录于资料库中。
  所以人们可以清楚地知道,是何人以何种速度击杀了另一个人,而资料库里的那串数字,会被刻在逝者的墓碑上————”
  他很想说得温情一些,可是声音却嘶哑到发抖。
  时敬之浑身发冷,他忍受着一阵又一阵那种仿佛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搅动:“十分钟……”
  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而隐秘的心事,他喘息着说:“十分钟………”
  闻命骇然。
  对方确认的声音如同自虐,清晰而温和地散在雾气中,将他们紧紧包裹住。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不约而同般,回想起那个残酷的夜晚。
  思维变得很迟钝,大脑皮层中的褶皱仿佛全部消失了,只有湿润的呼吸在空气中困难地弥漫着。
  闻命无声地露出笑容,和对方靠得更近一点。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将要在逐渐凝固的海雾中接吻,可是事实上谁都没有动,仅仅是对视着,在目光相接的刹那间屏住呼吸。
  “我曾经以为——”闻命继续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他想。可是他这样说着,非常随意地将对方的手牵引到左侧胸腔的位置,时敬之忍不住战栗起来,然后露出一个难耐而不堪的表情。
  “我不知道人命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冷酷、漠视。以前我过得太混乱,每天都像是提心吊胆、贴着一面血淋淋的墙壁行走,还总是担心墙上会掉下什么东西砸到我。曾经有很多个瞬间,我以为可以暂时找个温暖的地方度个假,仿佛就可以把什么都忘了。又有很多个瞬间,我摸着这里的疤痕想——”
  闻命盯着对方别开的眼睛,轻飘飘地仿佛在讨论不相干的事,可是他的思绪却飘回无数个深夜,在那个时候时敬之安睡在他身边,而他可以静静地隐藏在夜幕中,看他一整晚,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变得柔软。
  时敬之的目光掩饰般静静落在脚边地面上,对方骤然抬起头来,闻命盯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道:“我曾经以为……那串数字,我以为是最好的墓志铭。”
  他们的手指停留的地方有一块凹凸不平的疤痕,谁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时敬之睫毛颤动,他的目光有些复杂,艰难地别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闻命抢答说。
  可能是话题太沉重,时敬之垂着眼,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那个样子有点难堪,手指又冷又僵,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止住了,就一直抿着嘴巴,不讲话。
  闻命盯着他的脸,又忍不住双手把他的脸捧起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又怕说来话长,说的太晚,说的不是好时机,但是我忍不住想跟你说说话。”
  “我知道你恨我,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你有时候恨我恨的想我死……”
  他不说还好,他一张口,时敬之原本平缓的表情瞬间冷脸。
  “你能不能——”闻命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而见时敬之油盐不进的表情,他好像又突然放弃了早就打好的腹稿,不由苦笑了一声,吧唧一口亲在时敬之额头上,又飞快将额头抵在亲吻的地方,同他四目相对,因为鼻梁太硬挺两个人都磕得很痛:“我如果真的死了……”
  你会想我、回忆我吗?
  时敬之如遭雷击,眼睛瞬间睁大——
  闻命却不顾他僵硬的表情,扣住下巴飞速问道:“你能不能把你钢笔里晶片的ID号码刻在我的墓碑上?”
  时敬之呼吸一窒,猛然把他推开,声色俱厉:“你在说什么?!”
  闻命却抓着他的手不放:“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死了……如果我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个恶棍、滚蛋、低端人口,暴力和恶意的产物,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横尸街头——”
  他越说时敬之的脸色越难看,然而闻命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他一直说完了,然后大喘气,盯着时敬之,一定要一个回答。
  可是时敬之一言不发。
  闻命目光沉凝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非常好心而洒脱地将他的手放开了,很是要面子似的给自己找补:“也对——是我说多了——这可能让你很困扰吧。”
  他继续笑了一下,把脸望向天空,换话题说:“你刚才站在那里,我就在想,虽然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以前我的确想过,我们找一座海岛,吃整套海鲜套餐,岛上最好有黑脸羊和庄园城堡,这样周末我们可以去度假放风——”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感觉自己有些胡言乱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很多时候我告诉自己,以后都会好的。”
  “听起来很不错。”时敬之很是沉浸其中地点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幸福笑容,让闻命全身僵硬,以至于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对方,紧接着,他的心跳、灵魂似乎都一起战栗起来——
  那真是太罕见了,给他一种,这个人的确在为了两人以后美好的幸福蓝图而快乐的错觉——以至于他很久没有说话,去打断时敬之在那一瞬间的神游。
  “桀——”一只海鸥从水面掠过。
  紧接着电子提示音响起,【距离终点还有0.5海里】。
  似乎是出现了信号延迟,另一声提示同时响起,【前方航道已偏离,请在适当位置停止,重新规划路线。】
  时敬之很快清醒过来,他无意间看到闻命的脸,非常惊讶地捕捉到一抹失落的神情。
  是我看错了吗?
  时敬之下意识想。
  闻命咳嗽几声,忍不住奇怪地说:“你现在究竟想做什么?”
  时敬之一愣,他的手已经按上了出舱按钮,便只是眨眨眼,微微笑着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
  四十五分钟前,斯图卡拉海岛巡逻处十楼指挥中心,贵宾室。
  “胡闹!简直是胡闹!无法无天!”
  这里与其说是指挥中心,更像是一处被临时改造过的礼堂,椭圆形长桌摆在北侧,靠里的礼台上方悬挂着几个巨大的屏幕,随时显示出监控状况。房间内其他的部分全被桌椅占据,每个人面前摆满几个硕大的屏幕,散发着幽幽白光,这个模样有些像是多年以前未改制的警务处的模样了。
  “昨天看了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哭花了脸,没有卸妆,倒头就睡。”TINA一手调墨镜,一手指着红肿的眼睛,冲对面的人幽幽地说:“《凯尔特王和他的东方佳丽》,看吗?”
  说完,飞速把墨镜戴上。
  “……”
  TINA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
  在她身侧有几台巨大的仪器,四处没有落脚的地方,有工作员很贴心地为她送来一杯热水,TINA揉着太阳穴,皱眉道:“头好痛啊——”
  “……”
  TINA:“我专门下载了整整十个读书软件,全本购买了呢,那本不感兴趣的话,强烈推荐《血色海岸:野蛮老公和他的在逃小娇妻》《在逃诈骗犯:队长每天都在轰动全城》《蚀骨迷情:太太每天都在装柔弱》……真是很容易让人哭到花妆,流逝的水分敷三百片面膜都补不回来呢。”
  对方:“………你是文科生吧?”
  “保证让你声泪俱下、涕泗横流、恨不得吃一把布洛芬止住心痛——”TINA一把摘下墨镜,忽闪着血丝乎拉的眼睛瞅人:“看到我的眼睛了吗?效果怎么样啊?”
  *
  草坪上逐渐聚集了更多的人。阴风湿润,连视野都变得狭窄黯淡。
  “弗洛伦——!”
  奥黛丽从船边飞跑过来。
  她大喊:“弗洛伦!”
  从玛利亚岛到斯图卡拉海岛——如果是坐飞机的话,易捷航空的小型客机可能连一个小时也用不了。
  但是坐船出海却不一定。
  即便是普通的客轮,也要提前看好天气预报,规划好路线,避免与鲸鱼或是海鸟群相撞。
  “我心里总是不安宁……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罪,还是因为死亡的国度提前造访?我们的航行从一开始就不通畅……”
  弗洛仑不耐烦打断她:“长老呢?”
  这座岛屿处在北大西洋东侧,两边海流的交汇处风高浪急,奥黛丽理了理头发说:“长老不太舒服,还在船上……”
  她摸着刚从舱壁发现的东西,心情起伏不定,在见到伙伴时急忙递出去,语气里带着慌乱和茫然:“…这个,我不知道……像不像那个魔鬼的装置?”
  *
  “我曾经在这里开辟了一片电台。”时敬之说:“北部的通讯并不好,而我的工作又负责帮扶边缘地带,所以我在这里开辟了一片电台——”
  “什么时候?”闻命艰涩地说:”……什么时候?”
  时敬之无声地看着他,他露出一个安静的笑容,却没有回答。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每当闻命想要去探究点什么的时候,他就望着远处,眼睛悟道似的久久凝视,而脸上会露出这种轻描淡写的,仿佛好不在意的表情,让人平添更多的忧虑和猜疑。
  旁人再去追问,他总会神情寡淡地,无比冷静地垂首,所以旁人惯于仰望他,等待他的回答,在人们久久等待后,听到他淡淡发出几个单音,没什么的。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打动他——有好多次,闻命如鲠在喉,那种被扼住要害的感觉非常不妙,如同猛兽被捆在绳索中,成为一具在海洋中忽起忽沉的,不知何时就会被一箭穿心的浮尸。
  “我……”时敬之低声说,那样子更像是不愿意回答:“我记不太清了。”
  “到底是——”
  “你想去看看吗?”
  “什么?”
  “你想去看看吗?”
  时敬之一副柔顺和沉默的态度,他好像没有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微妙,而对方是多么的紧张,激动,心脏究竟有多么失序地噗噗跳动着——
  “好……”
  见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闻命用力吞咽一下,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担忧,扬起一个笑容说:“好。”
  他重重点头,时敬之竟然也笑起来,仿佛放松不少,眼中甚至带着狡黠:“我们已经快到了。”
  然后他又露出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我这是欺瞒吗?”
  “不…什么意思?”
  “我这算欺瞒吗?”时敬之莫名懊恼,他言语支吾道:“是我在骗你吗?”
  “当然不算!”闻命说。
  时敬之半信半疑。
  他在前方走着,那座他所说的海岛已经很近了,以至于他的声音都轻快不少:“…就在这里,你看到那些白塔了吗?你说是信号增强器,但是也不太算,我自己后来改装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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