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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他穿着那身印着毕业生名字的文化衫,Arthur Shen,几个娟秀的黑色印刷字隐藏在密密麻麻的字体中,自己非常小,却又那么夺目,因为他排在第一位。
  “哈哈哈哈!”金碧辉煌的主楼大厅里,时敬之笑着喝了口红酒。他周围站了一堆年龄相仿的同学同班,大家哄堂大笑,纷纷表示“没想到Arthur你这么幽默!!哈哈哈哈!”
  时敬之但笑不语。他穿了一件烟灰色的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结体贴地点缀在脖颈下方。
  他是今天绝对的主角,以全A+的成绩毕业,提前两年手握来自全球各地七大家顶级offer,甚至有传言,按照他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三十岁的时候他的名字就可以上学校名人墙。
  那可是刻了牛顿、圣西蒙名字的光荣墙啊!
  “像你这么优秀,又怎么会怕比较嘛。”一人插话,也不忘给时敬之抬轿子:“Arthur妥妥的人生赢家嘛。”
  “什么人生赢家嘛。不一样的一面,你只是没看到的吧。”时敬之挑挑眉,抬眼看向那人,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缓缓勾起嘴角:“说不定这个人看起来道貌岸然、光鲜亮丽的,背地里阴暗肮脏,也说不定,你说对不对?”
  那人一愣,又顺嘴拍马屁说:哈哈哈Arthur也太谦虚了吧?!像你这种家世好、学习好、人品好的人简直是所有人学的榜样,别人家的小孩,大家求着你开尊口给大家讲道题都会感恩戴德,又怎么会那么想呢?”他讲:“你可是理想型好吗?!”
  “是吗?”时敬之依然慢悠悠笑着,似乎抓紧了这个话题不放,“说不定我就是这样的人呢?看起来满足了所有人渴望的理想,可是内心深处却绝望而阴暗,像是个压抑的边缘人物,随时都可能崩溃,做出极端而疯狂的事情。你又怎么知道,悲哀又低贱的人不是我呢?”他讲:“毕竟人心隔肚皮,是不是?”
  “呃——没有人是光洁无瑕的,就算是瑕疵也是瑕不掩瑜…呃不不我的意思是…”那人飞快嘴瓢说:“Arthur你才是我们里面的英雄人物后备役,这就叫差距,我们这些人只配仰望。”
  “是吗?”时敬之笑着眯眯眼睛,抬起酒杯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空气陡然安静,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他们又没有缘由地哄笑起来,时敬之也开怀地笑,仿佛这只是一场幽默喜剧。
  “卧槽啊!喝酒不叫我的吗?!”远处迸出哗然的哄笑,郑泊豪心道我的亲天神姥爷!这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笑着恭维道“太子!”“太子!”稍微相熟一点的,喊他“郑嘟嘟!”
  郑泊豪瞪那人一眼,他大摇大摆,前面还有快空地,不忘做出个三步上篮的姿势。
  时敬之踢了一脚郑泊豪的屁股,笑骂道:“你这穿了身什么?”
  喏!最新款贫民风混搭风格小马甲。郑泊豪滔滔不绝道:“这年头都不搞堆金砌玉,那都是暴发户的审美。我们这叫废墟风,废墟懂吗?就是破破烂烂、战场遗址,这是一种悲壮、混乱而粗犷的美。”
  “贫民不穿你这样。”时敬之突然道:“你这样会被联合政府难民署抓去,还会被国际语言组织发函警告,触犯了人类尊严。”
  “啥玩意儿啊!”郑泊豪在众人嬉笑的目光中来回转圈,笑呵呵道:“衣服有人买就有人看嘛,人家卖的都没被抓走干我消费者什么事?国际语言组织又是个什么事?我天天收情书十个有八个叫我金主爸爸,还有人上赶着当我妈,说要云养崽,乱辈分了乱成这个样我能不能去告他?”
  他满不在乎道:“我穿啥样贫民窟的人也管不着吧?”
  时敬之的目光从他的脸快速向下滑动一圈,路过他暴露的腹部和发达的胸肌,最后回到那件乌漆麻黑、破洞薄款的马甲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那样漆黑,让郑泊豪一时失语,他打了个激灵:“不是吧?哥?!你为了这么点事跟我上纲上线?!”
  时敬之面无表情瞅着他,仿佛正在进行某种无声的审判。
  气氛似乎突然诡异地冷凝下来,郑泊豪莫名其妙:“你这是个什么眼神?不是你这今天怎么了?就因为我穿这件衣服你不高兴?这算是什么理由?”
  他感觉怒从心起。
  虽然他不知道这股怒火从何而来。
  他想,时敬之你怎么了?
  人在脑子空白的时候都喜欢快点自欺欺人地找点理由,让自己的借口更加具有说服力。
  时敬之一直不合群,在上学的这几年里却像是突然开了窍,悄无声息走进了人群中,仿佛随便都能和谁说上几句。好像他更开朗了,郑泊豪心道。但是也很烦躁,这种类似于我的好朋友找到别的好朋友,那个人却不是我的心情令他分外不爽。
  “你发什么脾气?!”
  郑泊豪低吼道。
  “你喝酒了?”时敬之却说。
  时敬之放下酒杯,摸着郑泊豪滚烫的脸,皱眉道:“你发烧了小豪!”
  “……啊?”一股凉意蔓延在脸上,郑泊豪晕乎乎道:“不至于吧……”
  “你喝了多少你不知道?!昨天去哪了?!”
  你是扫描仪成精吗?!
  “你是教导主任吗——”郑泊豪疯狂吐槽,他撇撇嘴,别开眼睛心虚道:“呃…我这不毕业了吗?昨天咱不是吃饭喝酒唱k了吗……”
  “我说下半场!”时敬之喝道:“第三场!第三场是什么时候?……你闹了个通宵?!”
  时敬之不可置信。
  郑泊豪四处望天。
  他打了个哈欠,连连摆手,突然抱着时敬之嚷嚷:“哎呦喂!头好痛!”
  “我好困我要困死了我头好痛我不行了……”
  “救救我啊兜兜!!!”
  “啪——”
  时敬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他攥着郑泊豪的衣领,语气平静地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去休息室睡一觉。”
  脸上的热度没消。
  力道不重,声音极大。
  那一刻他以为时敬之真的想要打自己,
  他目光沉冷、面带不快地死死盯着自己的脸,仿佛要看出些什么,郑泊豪以为他要骂自己,可是并没有,时敬之垂下目光,缓缓松开手,站起身很体贴地让大家空出通路,甚至在三分钟内买回一袋酸奶,递给宿醉的小太子,帮他慢慢醒酒。
  所有人都来嘘寒问暖,然后他们离开,休息室里渐渐安静了。
  郑泊豪陷入了沙发里,钻进时敬之搬来的,柔软的被褥中。
  脸色冰凉凉的,郑泊豪看见时敬之又回来,他临时找来冰桶,一条洁白的毛巾躺在里面,时敬之洗了手,提着毛巾走过来,给自己擦汗。
  是错觉吗?
  他生气了?
  郑泊豪醉醺醺地盯着天花板,目光迷茫地想。他的脑海中,依然停留着那双漆黑的眼睛,然而困意席卷,他渐渐渐渐,看不太清了。
 
 
第89章 Chapter 71·致敬
  *
  宴会结束,时敬之没有离开,他送走了父母,又避开高声喧哗的众人和正在收尾的舞会钻进楼梯间,一级一级,拾级而上。
  陈旧的木楼梯发出满带岁月与灰尘的咯吱咯吱声。
  他一层一层爬着,与下楼的人群擦肩而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热闹而欢乐的笑容,满校园飘逸着轻快迷人的爵士乐,“哒哒哒”人们扭腰摆臀,忍不住在楼梯上跳起舞蹈。
  这一天钟楼顶部的楼梯终于对外开放,毕业生们可以一了心愿爬钟楼。
  时敬之陆续擦过一片肩膀,人们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同他擦肩而过,有人认出他,快活地叫“Arthur!”
  他微笑点头回应。
  那人很惊奇:“你也来爬楼啊?!”
  时敬之笑着点点头。
  他一点一点怕爬上楼去,上层人员无比拥挤,像是旅游旺季的东方明珠塔顶,所有的玻璃窗上都被蒸熟一般,布满朦胧的水汽。
  “Arthur?!”背后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时敬之身形一顿,他回过头,对上那人的眼睛:“兰叔叔?”
  兰先生目光有些诡异:“大半夜你在干嘛?还有,你今天是不是在咬科学院出的最新款口气清新炸弹胶囊?我看到了!你别否认我看到了!给我块快点我也想吃。”他呸呸呸道:“今天的牡蛎竟然放了潮汕蒜蓉酱!我该怎么和都市丽人们相谈甚欢!”
  时敬之愕然。
  “快点啊小祖宗!”兰先生大不前来。
  “你不会喜欢的啊——”时敬之躲着他,又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印刷了德尔菲诺大区区旗的袋子,又从袋子里扒拉出来件乌漆麻黑的包装纸,:“三无小作坊出产的。”
  兰先生盯着那张纸,直觉是某种报纸:“……???!!!你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没毒的。”时敬之耸耸肩膀:“我自己做的。”
  兰先生看他的眼神更加狐疑。
  “真的没下毒啊。”
  时敬之剥开卡啦卡啦的纸,随口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纸,就听着声音买的,感觉很熟悉。”
  时敬之没有说到底是什么熟悉,又是为什么熟悉,兰先生又一愣,盯着时敬之的手。
  时敬之掏出一颗,抛进嘴里。
  兰先生要被他这种贫民窟大爷拿报纸包零食的做派吓呆了。
  “安啦。”时敬之拍拍他的肩膀。
  “我——”我不会死吧,兰先生以英勇就义的姿态吞下那颗泡泡糖,番茄味?!
  疯了吧?!
  “黄色是鸡蛋味道的哦。”
  时敬之眨眨眼。
  “你大半夜来这里干嘛?!”
  “爬楼啊。”
  “时敬之。”兰先生忽然想起什么:“你工作选好了吗?为什么选了清扫队?没去巡逻厅?”
  “巡逻厅要考试嘛。”时敬之笑着说:“清扫队可是直接免试的offer.”
  “别糊弄假洋鬼子!”兰先生道:“谁都知道巡逻厅的前途更加光明!你还怕考试?!你不知道你有个外号叫考神?!声名远播连我这个老年人都知道!”
  “你不老的嘛。”
  “熊孩子!”兰先生拍他胳膊:“说正事!你怎么油腻腻的?!这幅渣男口吻跟谁学的?!”
  “我不想被人讲走后门的嘛。”时敬之继续笑着讲:“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不想被人说受家庭的荫蔽,准备凭着实力打拼不行吗?”
  免试offer和考试拿来的offer相比才更像是走后门拿来的吧?!
  兰先生满心槽点地想。
  “听说清扫队可以上前线对吗?”时敬之突然说。
  “又脏又累还总被人摘桃子,没错,如果你说的是基层生活的话。”兰先生道:“巡逻厅的将军议会的女婿,清扫队的吊车尾打光棍。你去巡逻厅就是坐火箭,三年一提再立点功,三十岁妥妥大臣后备军,去清扫队就不一定了。小伙子,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就少说大话行吗?有你哭的时候。”
  时敬之望着远处,突然抬头看着钟楼,没有回话。
  他的目光有种超乎年龄的复杂难懂,老成的程度近乎怪异。
  兰先生心里一突。
  “谁又能欺负到我嘛。”时敬之耸耸肩,露出一个天真而清爽的表情,他笑道:“没人敢触我霉头的吧?而且巡逻厅的竞争那么大,如果进了清扫队,凭我的实力,话语权也会大一些。”
  是我想多了吗?
  兰先生心道。
  “你当初…”兰先生心落了半截,但是他心里犹带犹疑,突然说:“时敬之,你当初一心求死却又不告而别,后来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你没有回答我。那我现在问你,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只要手里抓紧了一根稻草,人就可以活下去。不是吗?”时敬之笑笑,大度道:“抓紧幸福和承受痛苦是同一件事情的两面,而这件事的前提是活下去,不是吗?”
  兰先生默然。
  时敬之笑着挥手同他告别,他转身开始爬楼。
  人群散尽了,他站在顶楼的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又继续登顶。
  顶楼上方是整个哥特式的尖顶装饰物,之下有一块一米见方的小空间,人们无法站立,时敬之只好蹲下身,很费劲地靠在墙壁上,仰望这个传说中的,神神秘秘的钟楼。
  夜幕低垂。
  很好。
  他长舒一口气,心想,没有光,像是停电了,隔音效果似乎也很好。
  都很好。
  几分钟后,空气里响起咔咔的卡顿声,如同唱片正在运转,传出的摩擦声。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的手里捏着一枚滑膜鞘一样的装置。
  时敬之坐在黑暗中,望着空无一人的窗外、窗下车水马龙的道路,还有远处拥挤耸立、黑暗而朦胧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他开口说。
  空气沉寂了很久。
  他似乎在失神,放松了肩膀,整个人靠在墙上,目光随意地散漫向远处,他闭上眼睛,等到整个人眼前变黑,在黑暗中,低声开口。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但是我一直记得。”
  “我拿满了DISTINCTION.挺累的,这几年我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这可能是我人生里的高光时刻吧,但是我不知道该和谁分享。”说着他很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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