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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镜(近代现代)——水割

时间:2024-07-20 07:34:47  作者:水割
  他坐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时敬之的肩窝里,温柔地说:“没关系,你不爱我,我也没关系。我和你认识,跟你交往,做恋人也好,知心朋友也好,普通朋友也好,不是为了让你一定爱我,如果有个人一直让我追逐,我也觉得很开心,如果有个人,我守着他,我能看到他,我就很开心。以后,如果你开心,我会更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跟着你难过伤心了,那是你的难过,你不希望我陪你难过,我就不难过,我会帮你把心情变好。因为我接受所有的你,无论你好还是坏,任性还是听话,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是你就好了,因为是你,你怎么样我都接受。”
  “这样不对。”时敬之下意识想:“这样不对…你知道吗?每一个活着的、活生生的、独立的人,都是个体,都应该学会取悦自己、趋利避害,做对自己有利的事,而不是被束缚、被压迫、被捆绑……你现在的行为,简直是作茧自缚。”
  “没有关系……”他目视前方,蹭到了时敬之的眼泪,温热的眼泪,“兜兜,就算让我一直守着你,追着你跑,你不同意做我的男朋友,也没关系。我已经想开了,我要的,一点也不多。”
  他真卑鄙,因为他知道,时敬之会心软。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样子就可以吓跑我?”闻命说。
  时敬之愣怔片刻。
  “你错了。”闻命说,“人和人到底合不合适都要试,不是吗?你觉得不行,但是我认为你对我有误解,那是你想象中的恶果,我并不认为自己那么无情且没用。”
  时敬之还是说,回去吧。
  闻命说,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呢?
  时敬之执拗地看他,说,回去啊,闻命。
  闻命最后说,我吃完饭就会走。
  过了阵子他又来了,但是没有提这件事。他的出现毫无规律可言,有时候只是来吃顿便饭,有时候送点日用品,还有时候会住几天。
  闻命没有办法逼时敬之,就非常坏心眼且幼稚地把薇薇安曾经留在客房的行李打包好,一股脑放在柜子上头眼不见心不烦。
  闻命说,你没有耽误我,我现在比你理智,也比你更加了解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我认为我没有了坚持的必要,我会放弃。
  所以这段关系,现在属于我在主导,你接受吗?
  他没有等时敬之的同意,在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的时候,等待某种答案似乎是等一份判决书。
  所以闻命不等,他去做——闻命在正常地生活。
  闻命过了一阵子说,我们一开始的态度就是,我喜欢你,想追你,一直在和你磨合,结局也有两种,磨不下去,或者水到渠成。
  继续在你这里试探,或者离开,我认为我现在还有机会。
  我认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是在朝着光明的方向发展的,有必要进一步发展,你觉得呢?
  时敬之说,不好。你回去吧,闻命。
  可是闻命发现转机的方式很简单。他经历了一次头痛期。
  这似乎是曾经在冰岛做手术的后遗症。
  他非常痛苦,时敬之反而成了他的依靠。以往在冰岛的时候,闻命会咆哮,会怒吼,会骂人,或咬牙忍耐一声不吭,但这次他看到了时敬之,他哑声说,兜兜,抱抱我吧,我很疼。
  时敬之毫不留情地走过去,非常温柔地抱住他,他抱的很紧很紧。但是又怕他痛,特别温柔地顺着他的头发。
  “你还好吗?”他轻声说。
  见鬼去吧,前男友。
  我现在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穷鬼,前男友前炮友前黑户随便什么!
  闻命想。
  前男友就前男友吧,称呼而已,就算时敬之叫他死鬼魔鬼他也认,反正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人。
  大海啊都是水!我爱你啊!大海!母亲!
  他忍不住暗自即兴赋诗。
  闻命说,此情此景,我想洒泪一片,才能不虚此行。
  深沉的泪水证明闻命到此一游。
  他说,我生来就是泥土,再把泥土回馈给大自然,这有什么?我在和地球母亲进行深入友好的会谈。
  闻命现在是一个大写的双重标准,别人都是“胡思乱想”,只有时敬之是“深思熟虑”。别人是作天作地,时敬之是活泼好动。
  时敬之会劝他,闻命,去找个和你一样的在一起吧。
  找一个有意思的人,陪你玩,你们一起玩。
  闻命说,我年纪大了,玩不动了,只想好好过日子。
  时敬之又说,闻命,你去找一个能帮你前途的人好不好,你的朋友,同学,这样你们更加匹配。
  闻命说,我是找影子吗?那我应该娶一面镜子。
  时敬之说,闻命,这样讲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闻命说,我觉得其实你就挺有意思的,以前没发现现在越看越有意思,小心肝,小宝贝,小可爱,小哑巴鬼。
  他问:“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你对我有期待吧。”他说,“有很多憧憬,有很多幻想,想要我又害怕。”闻命没有去看他,“因为我也一样。”
  “对你,我也一样。”闻命低着头继续做手里的手工,“别放弃我,继续爱我吧。”
  时敬之低声呼唤他,闻命。
  “就当在拯救我吧。”闻命单膝跪下,拉起他的手,把那枚做好的雪花球塞进他手中:“不要去拯救世界,就当在拯救我吧。”
  他伏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靠近他,侧着脸放在他的膝盖上,对方伸出瘦削、文雅、冰冷的手指,穿过他刺棱起的、扎手的头发。他雪白的袖口摇晃着,垂坠在他眼前,如同洁白的巨大花朵。
  闻命用一种纯粹的眷慕的目光,仰头望了望他,温柔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脸上,抚摸似的,暖融融的——又或者说,他的确在用目光抚摸他。
  时敬之下意识闭上眼睛。
  闻命又低下头,卧在他膝头。
  他出神地想,为什么呢?
  因为我知道这个人在用生命爱我,用生命对生活保有热忱和热爱,他用了那么多种方式告诉这个世界,他内心的渴望和热爱,尽管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他甚至想自我了结,这种了结也是以爱他人为目的的。
  他在心里打造了一件伤害自己的武器,即便是在把自己杀死的那一刻,也不忘记将把手那端朝向别人。
  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想示弱,因为示弱是不对的,弱者是不对的,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但我认为他高尚无比,他在爱着我,而我已经只能仰望他。
  多幸运啊,这样一个人爱着我。
  当我仰视他,却只看到悲悯。
  我也想爱他,他这种爱太辛苦,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我想告诉他,他并不是无药可救的。我想他继续爱我,所以我要争取试试。
  闻命知道,他有无数个瞬间可以说放弃,可是却又每每记起这七年中,在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追逐后,哪怕要一次又一次重复永无止境的噩梦,时敬之却依然选择闭上眼睛,自愿沉入窒息般压顶而来的黑暗中。
  你远比我勇敢。
  我也太勇敢了吧!
  闻命嘴上这样说,他忍不住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不像威武的骑士?
  时敬之感觉他很傻。总有一天,你失去了耐心,就会离开我的吧。
  慢慢慢慢失去耐心了,失去了联络,也不说再见,就变淡了。
  那一天不会太远吧。他宽慰地想着,轻声回答说,像森林里的野人。
  *
  闻命开发了新爱好,开始每天没皮没脸地说情话,微甜且浪漫的情话。
  闻命顺嘴叫他小哭包,还没说完就发现这是个他不喜欢的词,他不想他哭。立马改口小甜心,叫兜兜。
  时敬之说,我母亲一直觉得叫兜兜很可爱,然后时敬之小声说,可是我脾气一点也不好。
  闻命面不改色,心跳飞快,抱着他叫兜兜。他说,那你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改。说完了又觉得不对,时敬之脾气本来就很好。他对着外人永远礼貌克制,对着亲近的人偶尔会发脾气,心里却是满怀温柔的。闻命于是问:“谁不会对着亲近的人发脾气呢?”
  时敬之下意识否认:“这样不对。”
  他语气坚决,因为时约礼也曾经发表过类似的言论。时敬之不相信,大声斥责:“亲近的人之间才不可以互相伤害!”
  闻命忍不住笑,“可是家人之间会互相包容的呀。”
  “总有无法忍受的事吧。”时敬之冷着脸说。
  “忍受不了就会离开,但是也有一种可能,太爱一个人,就会分担他的痛苦和忧愁,欢喜和快乐,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时敬之很眼尖,忽然看到闻命衣服上挂着儿童志愿者协会的纪念徽章。
  他觉得闻命真是很奇怪的一个人,他有时候那样敏锐,刻在骨子里的风险意识总是可以以让他洗趋利避害或者唯利是图的姿态让利益最大化,不然他不会有今天;可他也很奇怪,他会持之以恒不计回报地投入一件事,不停做下去,无论对方是否知道,更不论是否有收益。
  “你也太奇怪了啊…”时敬之低声说:“哪有你这样傻的人啊。”
  闻命笑了笑,不说话。
  他会随时随地求欢,撒娇示弱会换来时敬之的满腔关怀。
  闻命后知后觉,让时敬之变“坚强”太简单了,只要在他面前出现一个弱者,他可以变得无坚不摧。
  脆弱无比的情人候选人闻命开始对着他诉苦,他会把自己的情绪和弱点暴露给时敬之,时敬之提供依靠会让闻命获取安全感。
  时敬之发现闻命身上的味道变了,闻命说自己换了香水,生姜与罗勒,跟他本人一样,微辣。
  时敬之会脸红,会止不住想把头低下,但是他又克制着说,你想说就说吧。
  闻命有一瞬间想到,论起做一个合格的爱人,时敬之比他有觉悟得早,他有意地收起自己的锋芒与棱角,去变得温柔体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绝对会将这种做法奉为终生信条,从一而终。
  只是时敬之太笨了,错把温柔体贴当成伏小做低——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永远那么克制理智的除了圣人就是机器人,真的喜欢一个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要星星要月亮,都会毫不犹豫摘来给他。
  他就这样后知后觉,体会到时敬之隐藏的爱意。
  闻命甚至终于反应过来,他和郑泊豪、TINA等人终究是不同的,因为时敬之只会给予这些人正面反馈,却从不会暴露负面情绪。
  就像是他自己说的,时敬之给闻命画出来一个安全区,像是巨龙守护珍宝,可是巨龙也有刺,总会给珍宝划上痕迹——这是因为太亲近的缘故。
  他总不能只盯着划痕看,忘记守护的本质。
  *
  喷香水是德尔菲诺大区的礼仪,人们根据气味分辨个人成分的优劣。
  最开始在贝伦区的时候,闻命买不起太贵的香水,他会攒半年的钱,偶尔改善下生活,喷4711。
  后来他不必为生活奔波了,甚至轻易可以得到绝版,反而过得潦草。他开始不喷香水,偶尔为了社交礼仪喷点流行款,有一阵子他还喷了银山冷泉,带着一股冷冽的烟草香。
  闻命带了一个漂亮的盒子,邀请时敬之分辨香气。
  “酸橙、胡椒与打火石。”
  “错。不是酸橙,是柑橘。”闻命提问:马来语中的“我心尖上的明珠”怎么说?
  时敬之说,xxxxxx.
  闻命又问,泰语呢?小心肝?
  时敬之语气死板,透着一股生无可恋,Xxxx。
  闻命乘胜追击,西班牙语呢?
  “你烦不烦啊!”时敬之说完了才感到慌张,他忍不住盯着闻命的脸色小声抱怨:“我不知道……”
  “我知道呀。加泰罗尼亚地区嘛,Tú eres mi más grande deseo y mi más brillante sueño. ”闻命轻笑一声:“又答错了。你是笨蛋吗?”
  这换来时敬之的小声嘀咕。他可能敢怒不敢言,背对着闻命嘀嘀咕咕:“你以为谁都可以和你一样轻易让人脸红心跳、不会呼吸、大脑空白、心跳加速吗?我又不会…”他恼羞成怒:“我是笨蛋!”说完了又感觉自己太懊丧,委委屈屈给自己找补,男人不住听到他的碎碎念,期间夹杂“你这是在嘲笑我吗”等不可置信的诘问。
  时敬之失落极了:“可我只是不会说情话而已啊…我才不是笨蛋…”
  “噗——!”
  时敬之垂头丧气摔了一下洗碗巾,挺直身体叹了口气,猝不及防溅了自己一脸水花。
  时敬之要呆了:“…………”
  他鼻子皱了皱,突然瘪嘴骂道:“我是笨蛋!”
  闻命:“………”
  他的肩膀止不住地抖,把无声的狂笑憋进嗓子里,整个人像是蒸汽小火车,浑身散发着沸腾的欢笑。
  时敬之自以为博学多才,但是在旁门左道、稀奇古怪方面完全比不过闻命,甚至连猜香气这种看起来简单的事情都会狠落下风。
  闻命暗道就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整天张嘴自由平等、闭眼形而上学的象牙塔高材生见过啥社会黑暗啊,你遇见的最大的黑暗可能就是保姆请假,恰好家里油壶倒了你不得不把它扶起来。
  你可能可以默写出中央档案厅机密图,但是耍流氓可比不过我。闻命美滋滋地想,心底出现一种凶神恶煞的快意。
  他板着张脸,严肃逼迫时敬之把各种腻腻歪歪的称谓写在随手可见的地方。
  这件事其实年代也非常久远,因为闻命突然记起,时敬之曾经逼迫自己背过单词,闻命的发音并不太好,强迫症一般的时敬之极为挂心。
  时老师哪怕看不见也透着一股专注刻板,摸黑听声辨位,隔老远拿着小石头块扔上课走神的吊车尾学生,极有班主任扔粉笔头的大师风范,闻命头顶一片包,掷地有声,词语全刻在贝伦区的墙上——汉语真的让他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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