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嘛,有点散漫也正常。
洛芷参冷眼看着他们的嘴脸,颇为无趣地离开了。
可问泽遗没理会他们,只和在远处怯生生看他的容素主动搭了话。
“少庄主这些天过得如何?”
“我过得很好,真是多谢副宗主。”
容素满脸感激,不住朝着问泽遗道谢:“之前怕叨扰到您,所以一直不敢登门来道谢。”
她轻声道:“此次剿魔,我也想尽绵薄之力,冬日苦寒,淬羽山庄会为北境百姓捐过冬钱粮,也算是为仙门行善积德。”
“量力而行,眼下还需你得有本钱,才能带着淬羽山庄走上正途。”问泽遗笑道,“我当时果真没救错人。”
脱离了剧情强行降智和对亲情过度的追求,容素坚韧且聪慧。
他们说话间,有几个长老带来的弟子在旁边看着,面露不满。
“问泽遗不搭理师尊,却搭理个没多少修为的姑娘,两人怕不是有染吧。”一人啧声。
“我觉得也是,那姑娘长得真好,果然英雄难过......”
“你们,说什么屁话?”
拎着刀的赐翎不知从哪窜出来,脸色阴沉沉的,吓得两个低阶修士连连往后退。
“心脏,看什么都脏。”赐翎眯起眼,“你们凑这么近,我看你们也有染!”
“滚。”
面对修为不低的妖,他们像被踢坏的蹴鞠,蔫蔫地连声道歉,落荒而逃。
“别和他们计较。”问泽遗已经和容素说完话,手搭上赐翎的肩。
他看向姗姗来迟的莫且行:“他胡闹,你怎么也不拦着他?”
“拦什么。”
莫且行嘿嘿一笑。
“我觉得赐翎小兄弟干得漂亮,这种长舌头的,就是该骂,该打!”
“对了,你刚刚试过他身手,觉得他怎么样?”问泽遗收敛笑意。
“很不错,比上次见时还厉害,能力在他这岁数的妖里,算得上数一数二。”
莫且行对赐翎赞不绝口,赐翎听着,骄傲地竖起尾羽。
能看到一只鸟的尾巴揺得像大型犬,问泽遗也是叹为观止。
最后,莫且行总结:“副宗主要是想,带他去不会拖后腿。”
“什么拖后腿。”赐翎抗议,“我是要帮忙去的。”
“那就带上。”问泽遗拍了拍赐翎的肩膀,“这些天别懈怠,若是让我发现你不够格进魔域,就把你送还给你父亲,去苍巽山砍树建屋子。”
“知道了。”赐翎哼了声,得意地甩了个刀花,和莫且行走了。
【宿主,我看不懂。】
回去的路上,系统懵懵地开口。
【书里也没有北境这块剧情,你为什么非要管摧元丹呢?】
且不论魔域,北境本身就很危险。
“你自己就是系统,你好好想想,为什么闹得能轰动整个修真界的摧元丹,书里会没有描写?”
系统似懂非懂。
突然,它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因为这是多出来的劫难,原书的剧情之中根本没有。】
规则在修正剧情。
“聪明。”
有穹窿的倒霉事在前,说明规则为了捧沈摧玉乱加剧情有一就有二。
如果他没猜错,沈摧玉在摧元丹一事中仍有戏份,应当是为了弥补容素或是赐翎戏份消失,对规则带来的影响。
为了给沈摧玉加点逃跑的难度,他又加了盯梢的人手。
就算沈摧玉靠着金手指逃跑,灵兽谷和持明宗也会让他掉层皮。
这“天之骄子”沉寂太久了,再不急着起来,怕是这辈子离不开西寰荒漠。
妥善解决摧元丹,不光可以重创规则和原书剧情,还可以护住无辜的百姓。
规则是真的疯了。
之前是拿一个魔,一个族群的命赌。
现在陪葬的可能是整个北境。
远远能看到高耸入云的万年松,问泽遗的脚步快了些。
“师兄。”
屋门虚掩,他径直推开。
兰山远坐在院落内的石桌边,桌上摆着的正是窥天镜。
他扭头看向问泽遗。
“你要和赐翎同去?”
声音温柔如常,可问泽遗却听出丝委屈。
“不是,还有莫且行。”问泽遗赶忙解释。
之前没看懂兰山远的意思,可他现在看懂了。
兰山远不是讨厌赐翎,只是单纯不想看赐翎和他靠得太近。
“对。”
兰山远点点头,一字一字,缓慢地道。
“还有莫且行,你们关系一直不错。”
委屈不见了,蒙着阴翳。
问泽遗:.......
糟糕,越描越黑了。
天地良心,他不喜欢半大小孩妖,也不喜欢糙汉剑修。
第66章 再会
“既然都是你能信得过的人,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兰山远面上的阴郁转瞬即逝,短得就像问泽遗的幻觉。
“北境路远,沿途总需要帮手。”
不是赐翎和莫且行,也会有别人。
“师兄放心,我得空就给你写信。”
看着兰山远气定神闲的模样,问泽遗隐约觉得古怪。
其实依照兰山远的性格,没有提议要跟去北境,已经很奇怪了。
可对上兰山远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他只得按下心头疑惑。
两日后。
议事堂内格外肃穆,中土各宗的代表齐聚一堂。冲着人群随手一指,都是合体期往上的大能。
兰山远来得晚些,但举手投足与平日一般,面上也无虚弱的病色。
他白衣翩翩,从容地环视了圈神色各异的修士们,淡笑着微微颔首。
若是有心人仔细看,兴许能瞧见他腰上的玉扣和问泽遗那根水色差不多,只是模样有差别。
是从同块玉上取的。
持明宗宗主安然无恙出现,无疑是给其他宗门吃了颗定心丸。
什么兰山远受天劫重创,眼下昏迷不醒才被迫让问泽遗出来替他,果真是无稽之谈。
问泽遗受命,不过是他能担得起。
有问泽遗远去北境,兰山远坐镇中土,最后结果怎么都差不到哪去。
兰山远走到主座边,同问泽遗视线交汇,随后极快地收回视线。
“师兄,请。”
问泽遗微微躬身,眼中却含着笑。
两人间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兰山远在主座右手处的位置落座。
等到所有人坐下,正式开始走签天契的流程。
天契是数万年前的修士留下的,所有在天契上落笔的宗门,都必须遵守契约内容一致抗击外险,将宗门内部的私人恩怨放于一边。
而中土宗门中,只有持明宗有资格主持签订,天契也由历代宗主保管。
在场的不光有中土的修士,也有北境宗门,和一些其他地方的大宗。
赐翎代表着苍雀族,也在修士们之中。
兰山远取出透明的卷轴,交于问泽遗手中。
卷轴上不断浮现出各大宗门的名字,忽明忽暗。
抬眸看向满堂修士,问泽遗目光如炬。
“魔荼毒我人族修士,欺我人族子民,而今更是公然挑衅人妖二族,使两族立于危难之地。”
“摧元丹不除,九州一日不得安宁。”
“今日我与诸位道友在此立誓。”
他松开手,卷轴浮动在空中,缓缓地展开。
“持明宗上下一心,誓定北境、破魔障,取作乱者性命,还九州清明太平。”
他提起玉笔,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持明宗问泽遗,愿以身为焰,入虎狼之穴、百丈魔窟。”
莫且行咧嘴笑了笑,也签下龙飞凤舞的字。
“持剑之人不畏敌强,唯怕己懦。”
“持明宗莫且行,且听副宗主差遣。”
赐翎咬着牙,低声说妖族话,也歪歪扭扭签下名字。
“苍巽山,赐翎。”他搁下笔,大声喊着。
他要还苍巽山彻底的安宁。
其他宗门的修士们被氛围感染,也纷纷承诺签字,原本黯淡的卷轴登时发出耀眼的银光。
卷轴转了一圈,落在兰山远怀中。
“今日在此,我为诸位作见证。”
兰山远垂眸掐诀,宛如出世谪仙。
“违天契者,将受天命责罚。”
卷轴上覆盖着灵力织成的锁链,锁链缚紧,将天契彻底密封。
签了契,原本踟蹰犹豫的各个宗门没了顾忌,情绪反倒高涨起来。
“多谢诸位。”
北穹剑阁的修士眼眶微红,朝着众人行一礼。
上下一心,万难皆平。
其他宗门的修士先行离开,偌大的议事堂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四人。
“现在,我们走!”
赐翎兴致高昂,巴不得马上收拾行李直捣魔族老巢。
“臭小子,哪能说走就走。”
莫且行瞄了眼他,恭敬地问兰山远:“宗主,请告知我们该何时出发?”
遇到不好定夺的大事,向来都是让宗内修为最高的术修进行卜算。
“我卯时已问过卦,后日最合适。”
“这么快?”
问泽遗收敛住脸上公式化的笑。
“才不快,我还想马上走。”赐翎反驳,“早点走,早点抓住他。”
“师兄说后日,那就后日走。”问泽遗不理他,只是示意莫且行先带着赐翎离开。
早些走也好,能提早适应北境苦寒的天气。
莫且行得令,干脆地拎着赐翎出了门:“走了,出发前我再教你个刀法。”
赐翎闻言,果然不挣扎了。
“真的?我要学!”他眼睛发亮。
重重闷响过后,两人的大嗓门被隔绝在外。
“我给你备了纳戒,放在桌上。”兰山远全然不在意刚才的巨大动静,只是看向问泽遗。
“纳戒里面灵石足够,你们到底不是同族,一路上住店挤在一间屋,终归不合适。”
问泽遗心领神会:“我知道了,到时候要是得住店,我们单独住一间。”
虽然他只听说过男女不能住一间,没听过不同族不能住一间。
“路上当心。”
兰山远把情绪收敛得很好,就像只是单纯地关心问泽遗。
问泽遗环顾了圈四周。
议事堂早已无人,外部嘈杂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他往前了半步,轻轻抱住兰山远。
兰山远面上温柔又公式的表情骤然碎裂,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会早回来的,也会多给师兄写信。”
温热的怀抱很快抽离,问泽遗笑得眉眼弯弯:“我会想师兄,师兄也记得想我。”
“嗯。”
兰山远像是忘了接什么词合适,连着嗯了几声。
“那我先走了,还有行李要收拾。”
“好。”
等到眼前人离开,兰山远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
师弟刚才揽过,很轻很轻地抱着。
他的眼中全是欢欣,低着头都难以维系住表情正常。
与此同时,远在数十里外的水年镇里,男孩在暗巷中睁开眼。
他的瞳中漆黑如墨。
眨了眨杏眼,男孩整理好破旧的衣衫,控制着傀儡躯体,跌跌撞撞朝着阳光下走去。
问泽遗正在小筑收拾行李。
兰山远得去忙着和其他宗门修士打交道,所以这回只有他自己收拾。
因为是暂离,他没打算把自己的书和笔墨搬走。反正兰山远的隔壁屋是给他的,现在是往后也是,和沈摧玉没关系。
纳戒放在桌面上,被午后的阳光一照,刺目得极其显眼。
问泽遗拾起纳戒,看了眼其中内容。
饶是早知道兰山远有多少灵宝,他还是被纳戒里的内容惊到。
各种御寒和驱魔的法器琳琅满目,最低也有三品,最高甚至有九州都没几件的九品灵器。
而且兰山远怕他看不懂怎么用,还用正楷字写了厚厚一册说明,说明详细到来个赐翎都能看得懂。
而纳戒里藏的灵石,更是多到问泽遗都无法快速清点。
这不像是拿来给他住店的,倒像是给他盘下百来间客栈挣钱用的。
兰山远像是志怪书中带着宝石珍珠回巢的上古灵兽,把天材地宝都塞在了纳戒里面。
见不到兰山远,没法让他把灵石取出来。
问泽遗只能等着遇到兰山远,再和他商量。
可兴许是兰山远刻意不让他还纳戒,整整两日,问泽遗都没见到兰山远。
离开的日子如约而至 。
不知兰山远何时归来,问泽遗压了张道谢的字条在砚台下。
他也有小金库,到时候回来把灵石全数还给兰山远也不迟。
拿上笤帚,他最后替兰山远扫了次院子里的落叶,再给自己养的花浇了水。
灵鸟眼巴巴地从窗外探头,问泽遗撬开二三十个松塔,装在篮子内,满满当当放在窗外。
“等我回来再喂你。”问泽遗趴在窗口,看着灵鸟啄食松子。
“师兄就算不理你,你也不能和他生气,知道了吗?”
灵鸟忙中抬起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做完一切,已经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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