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一旁忍了许久的莫寒军才粗声粗气地道:“任老弟,你为什么要拦我?那小白脸故意说话埋汰我,你怎的还不许我教训教训他了?”
任世伶看着一脸憨笑的莫寒军,无奈的扶了扶额。
两人走到花园的角落处,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任世伶这才恨铁不成钢地冲莫寒军说道:“陛下如今膝下无子,后宫空虚,你却叫那姓谢的太子,岂不是也在下陛下的脸面?”
莫寒军听了,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任老弟说的对,咱陛下还是孤家寡人呢,我确实不能再叫那姓谢的太子了,即便是说笑,听着也怪怪的!”
“莫老哥想清楚就好了,以后说话也注意一些,那些文臣最是会玩心眼子,莫老哥这般豁达的性子,定是比不过他们,切莫着了他们的道,成了出头的筏子。”
“任老弟说的是,俺老莫记住了。”
两人言罢,恰巧花园外传来了唱呵声,紧接着,身着一身明黄龙袍的承音安,领着一众首辅大臣走了进来。
承音安在上首坐下,原先站着的朝臣命妇,便跪下身高声说道:“臣/臣妇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等到人都站了起来,且在席间落座后,承音安身旁的刘庆便杨声唱道:“开席!”
随着刘庆话音落下,一众手捧着精美菜肴的宫女太监,便一留烟地走了进来,缓缓将手中捧着的菜品、美酒摆上了桌。
谢作和陈商衽坐在宴席的末尾处,这里大多都是一些小官员,勉强够资格面见圣颜。
“宫里的厨子就是不一样,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糯米红枣甜粽,摆盘都如此精致!”
陈商衽拿起筷子,夹起精美瓷盘中的粽子尝了一口,而后不由露出一副赞叹的神色,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谢作,你也尝尝看。”
他说着,就拿筷子夹起一块送到了谢作的嘴边,眼睛期盼的望着他。
谢作耳朵红了一下,却到底还是张口吃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
谢作从小便长在宫中,虽不受宠,每年端午佳节却还是能一起到席间用饭的,这甜粽他自然是吃过不知多少回了。
“嗯……好吃。”
这倒不是谢作说谎,而是今年的粽子,的确比往年他吃的那些好吃许多。
承音安是南国人,口味自然是偏甜一些,所以尚食局的那些厨子也跟着换了一波,只有那些会特色菜,且手艺了得的人留了下来。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今年这粽子也做的别具一格,除外观上更精美了一些外,口感上也有些不同。
松软的糯米间,包裹着用糖腌制的蜜枣,除蜜枣外,旁边还摆着一碟子咸肉粽,糯米的香气混杂着肉香,倒是莫名的令人食欲大开。
陈商衽看着一脸赞许的谢作,心底的醋坛子稍稍打翻了些许。
他撇了撇嘴,略有些不服气地道:“我觉得也一般,味道也不怎么样,等回去了,我给你做更好吃的粽子。”
谢作闻言,眨了眨眼,眼里有些疑惑。
不是陈商衽说味道还不错,让他尝尝吗?怎么现今又说不好吃了?
都说女子的心思如海底银针,眼下他瞧着,这男子的心思,比女子还要难猜!
酒过半壶,人们也渐渐放开了些许。
看着花园中央翩翩起舞的歌姬,朝臣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命妇们也开始了交际攀谈,交头接耳的聚在一处,谈论着家常闲事。
既是端午佳节,自然就少不了看灯和猜灯谜。
沿用旧习俗,气氛正浓时,太监宫女捧上了花灯,供年轻公子和小姐们猜灯玩乐。
承音安作为场中地位最高的人,当即用一块罕世玉石雕刻的玉佩作为彩头,以此激发年轻人们的斗志。
其余朝臣和夫人见此,也纷纷拿出自己身上的值钱东西,添作做了彩头。
若想要一鸣惊人,如今这个场合是最为合适的,所以很多人都跃跃欲试,上前猜起了对联。
你来我往间,佳句频出,灯中所设的谜题也越来越难。
许多人都急得抓耳挠腮,有的更是想都想不出来,只能败兴而归。
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吵吵嚷嚷,倒也给这次的宴会增添了许多笑料。
陈商衽和谢作只管埋头苦吃,根本不管其他的事情。
御花园里有一个人工湖,风吹湖面,带来一丝凉爽的气息,夏天的燥热感都消减了不少。
湖里栽种了一大片的荷花,微风吹拂,阵阵荷花清香飘过鼻端,格外令人心情舒畅。
“左巧人,你要是识相,就给我离晨墨哥哥远一点,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缠着他,我定不会放过你。”
陈商衽和谢作正看着花园中央的热闹景象,捧着碟子吃的高兴,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娇蛮的谩骂声。
两人互看了一眼,而后寻着声音四下搜寻了一番,随即便看到御花园的假山角落处,站着一粉一青两个小姐。
身着粉衣罗裙的那位,正是不久前,谢作才提及过的左巧人。
而另一位身着青衣裙衫的小姐,背对着两人站在阴影处,一时倒是看不清面容,也无法辨认她是哪家的千金。
只声音听着分外刁蛮任性,应当在家里也是个极受宠的主儿,所以说话才这般有底气。
第125章 这个侍卫他以下犯上后以夫为贵了
“左巧人,你是聋了还是什么,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哦……听到了。”
左巧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双美眸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人,摊了摊双手说:“孙琴薇,你那个什么晨墨哥哥,我根本就没兴趣。”
长睫掀了掀,左巧人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要是那么在意的话,干脆找个绳子把你的晨墨哥哥绑在你腰上算了,省得你乱吃飞醋。”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晨墨哥哥又不是个物件,怎能如你所说的那般对待。”
孙琴薇一脸气愤地看着左巧人,眼中充满了控诉和怒火。
颇觉无语的噎了噎,左巧人好半天才一脸惊奇地道:“你的脑子莫不是出生的时候落在娘胎里了,怎么还听不懂人话了。我那是反讽你,反讽你好不好,你们这些京城贵女,真是个个脑子有病。”
孙琴薇闻听此话,涨红了一张脸,咬着牙骂道:“左巧人,你故意羞辱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气的失去了理智,忘了贵女风范,女子矜持,高高扬起手掌,便要扇左巧人。
眼见巴掌就要落到脸上,左巧人轻蔑的抬了抬眼皮,轻而易举的抬手抓住了孙琴薇的手腕,胳膊一用力,便将她推开了。
“像你这么个小弱鸡,我连和你动手的兴趣都没有。劝你识相点儿,以后少招惹我。”
左巧人漫不经心的说完,看着一脸震惊委屈之相的孙琴薇,翻着白眼说:“还有,我和你那个什么哥哥一点也不熟,你把他当个宝,别人可不见得稀罕,他就是天上的月亮,那也和我没关系。”
“晨墨哥哥,一听就是个草包小白脸,我可不稀罕这种男人。”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晨墨哥哥。”
孙琴薇涨红了一张脸,指着左巧人说:“晨墨哥哥他才华无双,风姿俊朗,哪里是你这等荒凉之地回来的野蛮女子可以随意评说的。”
左巧人这下子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扭头就走,她怕和这种人待久了,自己也变得不正常。
“左巧人,你给我站住。”
孙琴薇见她转身就走,顿时抬腿就追了上去。
走着走着,她却突然感觉膝盖一疼,随即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听着身后传来的痛呼声,左巧人翘了翘唇角,潇洒利落的拍了拍手,悠哉悠哉的回了席间。
孙琴薇看着左巧人走远的身影,咬紧下唇,一双眼睛好似能喷火一样,盯着她的背影。
孙琴薇和左巧人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过节,因原还要起自于左巧人入京的那一日。
当时孙琴薇好不容易才约到了舒晨墨,正满心欢喜的等在约定的茶楼中,翘首以盼地等着舒晨墨到来,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左巧人,生生将舒晨墨劫走了。
左巧人刚入京,就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抢劫他人荷包的贼人,顿时飞出马车追了上去,却没想到那贼人手里带着刀,左巧人一时不察,便被那贼人划伤了胳膊。
恰巧此时舒晨墨前来赴约,因缘际会之下便救下了左巧人。
站在楼上的孙琴薇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见舒晨墨和左巧人攀谈间颇为欣赏的样子,立马就起了嫉妒之心,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却没想到,孙琴薇气势汹汹的来找茬,想要教训教训那个胆敢勾搭她的晨墨哥哥的女人,却没想到,左巧人根本就不记得舒晨墨此人。
她的一番作为好像都白费了,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成了笑料。
孙琴薇气红了一双眼,恼恨的攥紧了裙摆,咬牙切齿地呢喃道:“左巧人,你敢让我出这么大的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随即收拾好心情,孙琴薇扶了扶发髻,挺直腰背,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转身离开了。
“女人间的斗争真的好激烈!”
免费看了一场大戏的陈商衽,咬着筷子感叹了一声。
他幼时在孤儿院里也见过女孩子打架拌嘴,与眼前这一幕不妨多让,甚至比之更甚。
孤儿院里的那些女孩子打起架来比男生还凶,那是薅着头发就干,一副不把对方薅秃不罢休的架势,看的男生都心颤。
陈商衽小的时候长得秀气,又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男生们都不肯跟他玩,反倒是那些女孩子们,偶尔会拉着他一块儿玩家家酒。
从前的那些记忆经过无数次的穿越时空,他早已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一些零碎的画面,还有那道他怎么想都想不起面容的身影。
他记得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可不管他怎么拼命的去想,都想不起那个人的长相。
想起往日旧事,陈商衽的心情不禁沉重了几分。
谢作看了一眼,以为陈商衽还沉溺在先前的感叹中,便垂着眉眼说:“那位穿青衫罗裙的小姐,好像是孙丞相家的掌上明珠,也难怪说话这般有底气了!”
孙丞相家里三代就只出了这么一个女娃娃,全家老小疼的跟眼珠子似的,自然就将孙琴薇养的娇蛮了一些。
那左家小姐招惹了这么一位主儿,日后的麻烦是少不了了,孙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不过再怎么样,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谢作收回思绪,低头看着陈商衽问:“你可吃好了?若是没吃好,便叫宫人在上些菜来,既然来都来了,一定是要吃饱再回去的。”
陈商衽听着耳旁谢作关心的话语,顿时从低落的情绪里回转了过来。
他扬起眉梢,弯着唇角说:“我瞧刚才的粽子不错,还想再吃一个!”
“好,那便让人给你去拿。”
谢作着,抬起手招来旁边侍候的小太监,低声与其耳语了一番后,那小太监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过一会儿,那小太监就端着一盘粽子走了回来。
陈商衽趁着人不注意,侧头亲了亲谢作的唇角,声音含笑地道:“谢作,你真好!”
谢作瞬间红了一张脸,慌乱的垂下了眼眸,嘴里强自镇定地说:“不过是一盘粽子,哪里就能称得上好了。”
陈商衽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谢作绯红一片的脸,喉结情不自禁的上下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弯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声音略哑地道:“你心里念着我,替我着想,这就是最好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便是我最欢喜的地方。”
谢作低着头,听着陈商衽的话,心弦却是触动不已。
人生难得,难得遇见一个,亦如我这般关心你关心我的人,这是何其有幸的事情!
谢作鼓着一口气,动作略有些生猛地抓住了陈商衽的手,在他惊讶的眼神注视下,掌心相扣,十指相握。
做完这些,谢作的脸,连带着耳朵脖子都红了,眼神根本不敢看陈商衽,抓着他掌心的手,却握得牢牢的,没有松开的迹象。
陈商衽会心一笑,也跟着收紧了掌心。
他还挪了挪脚鞋的凳子,坐的离他更近了一些,两人胳膊挨着胳膊,脸贴着脸,几乎坐到一处去了。
这处两人气氛温情默默,上首端坐的皇帝却将眼神看向了两人。
看着他们之间的情态,承音安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晦暗神色,微微抬起手,一口饮进了杯盏中的酒。
刘庆在给承音安续酒的时候,垂着头低声说:“陛下,孙丞相家的公子得了头彩。”
“是吗!那便把朕的玉佩给他吧。”
“是,奴才知道了。”
刘庆斟满酒,便拿着承音安桌上的玉佩,走到了孙尚聪的面前,将玉佩交给了他。
“孙尚聪,谢陛下赏赐。”
孙尚聪接过玉佩,满脸的喜色。
玉佩的价值还在其次,这可是陛下赏的,代表的是一种殊荣,其价值自然无法估量。
孙琴薇这时走了出来,莹莹冲着上手的皇帝一拜,巧笑嫣然地道:“陛下,臣女素闻左家大二姐做的一手好词,故而想与之较量一番,还请陛下应允。”
此话一出,众人交头接耳,这都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来。
京城之内谁人不知,孙家大小姐向来有个草包美人之称,除了仗着家事惹祸,根本没什么可观之处。
如今却突然提出,要与左家二小姐比试,也不知道到底意欲为何。
坐在上首的承音安打量着孙琴薇,唇角略微抿了抿,指尖轻敲着椅子扶手,眉宇间透露出一抹深思的神色。
孙丞相是最先向他露出臣服之意的大臣,而左尚书却是一个顽固不化的硬石头,虽然如今也在为他办事,却到底不如孙丞相来的忠心。
承音安早有敲打左尚书一番的心思,如今孙琴薇提出这个要求,恰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既是过节,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孙小姐竟然有此提议,那朕便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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