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还会收买一些,在原书里未曾有谋反之心的大臣。
那时候,李瑾玉再想赢就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老国师必须死,在李成玉知道真相之前。
偏偏李瑾玉为了让老国师拿出解药,连他害死自己的生母都能忍下来。
这几日,天牢内几乎找不到一丝破绽,以往给犯人透风的窗户被封死,每日巡视的狱卒加了一班,甚至不许别的犯人亲戚探视……总之,李成玉和太后找了太多机会,但始终连一个缝隙都钻不进去。
“公公你可得想好了,若是放过了国师,后天他可就能安全回到府上继续高枕无忧了。”
届时,不止能继续当他的大官,李瑾玉为了他的安全还会派人手保护他,再要下手可就更难了。
心急的李成玉还在苦口婆心劝说宋扬,口舌都快说干了,宋扬才抬起手,在纸上写下一串字。
[明日午时三刻。]
短短六个字让李成玉眼睛一亮,“我就知道,公公并非池中之物。”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李成玉心满意足离开了。
在旁听了全部的陆兰洲一脸担忧,“爷,明日午时您想做什么?”
宋扬没回答,警告地看了一眼陆兰洲,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让陆兰洲把嘴闭严了,不许透漏出去半个字。
稍晚一些,宋扬喊来程岁,塞给他一封信。
程岁展开一看,随即瞪大双眼看向宋扬,“爷,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宋扬目光淡淡,眼神却是少有的锐利。
[叫薄荷来。]
宋扬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他要把信抽回,却被程岁迅速折好塞进了怀里,“爷,我来。”
程岁微微颔首,没有再迟疑,迅速往宫里去了。
**
翌日上午,刚下早朝的李瑾玉应邀来到福履轩。
两人已有几日未见,李瑾玉以为宋扬在求和,不疑有他,甚至还带了两坛宋扬馋了很久的桃花酒,想以此来和宋扬冰释前嫌。
以往见到皇上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的人,此时因为哑了,倒是俯身把礼行满了。
“何必如此多礼,”李瑾玉笑着把他扶起来,又说,“程岁说你这儿厨子新学了一道好菜,我是特地来尝尝的。”
宋扬用眼神示意陆兰洲下去安排,李瑾玉拉着他问,“这几日身体可还有不适?”
宋扬摇摇头,他恢复得不错,那颗解药让他没再晕倒过,气色也与往常无异,走路时更是健步如飞。
只是……
宋扬皱着眉打量了李瑾玉一眼。
【小皇帝好像瘦了不少。】
宋扬随手掏出一块被手帕包住的煤炭,在纸上写下和他腹语一样的话。
[陛下,你瘦了。]
李瑾玉浑不在意地摸摸他的脑袋,“看到你好好的,我胖瘦都没关系。”
【这几日李成玉一定想尽了办法把国师拦在天牢中,不停找人参他一本吧?小皇帝为了保住国师……肯定也是,煞费苦心。】
宋扬想着,心疼地叉了块哈密瓜递到李瑾玉嘴里。
他腾不出手写字,用唇语和李瑾玉说了句什么,李瑾玉其实并没能看懂,但他听到了宋扬的腹语。
【陛下辛苦了。】
李瑾玉:“只要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便不算辛苦。”
李瑾玉以为宋扬想通了,同意他将国师无罪释放。而宋扬以为他们心有灵犀,抑或是李瑾玉学过唇语,才能看懂唇语。
两人都揣着秘密,心照不宣地闲谈着。
等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相视一笑,坐到了餐桌前,彼此之间突生“不必多说”的亲昵,让他们沉溺在此时的静默中。
饮酒吃菜,这顿午膳让他们赞不绝口。
眼看外间日头愈演愈烈,宋扬和李瑾玉干了一杯酒后,忽然想:
【谷荔,不知道得手了没?】
他的脸还埋在酒杯里,似是因为担忧,半天没抬起头。
忽然间就听到李瑾玉这边似乎因酒杯没握紧,嘭地一声酒杯摔在地上。
宋扬抬起头,见李瑾玉一脸慌张地站起身,沉重的木椅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宋扬张了张嘴想说一个杯子摔破了而已,不打紧,却看见李瑾玉凑近他,强压着怒气问:“你让谷荔去干什么了!?”
宋扬一脸惊恐。
【他怎么知道我让谷荔去牢……不对,小皇帝如果知道,今天他就不会来了。他是刚刚才知道的,刚刚……】
宋扬忽然意识到什么,强迫自己清空大脑内的一切,让李瑾玉什么都听不到。
最后一句腹语一出,李瑾玉还有什么不明白,恐怕是谷荔去天牢做了什么,好让老国师能被……
思及此,李瑾玉迅速走到屋外,喊来藏匿在屋顶的暗卫,“立刻去天牢里把守住每一处,不许任何人进出。”
暗卫不敢耽搁,点头后立刻飞檐走壁往宫内赶去。
李瑾玉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宋扬,“你,好,很好。”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福履轩。
屋外的陆兰洲惶惶不安地拉了拉程岁的袖子,程岁进去问宋扬,“爷?”
宋扬不慌不忙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用唇语说了一句,[走。]
程岁和宋扬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就跟在李瑾玉的马车后。
几人一前一后进到天牢时,李瑾玉三步并作两步走,没想到一切都来不及了。
老国师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他被一条小臂长的暗箭直射中心脏,后脑勺也中了一箭,不难看出杀手图的是快准狠,不给国师留下一丝生机。
地上的血迹还是鲜红的,证明老国师刚死不久,可能太过突然,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典狱官闻讯而来,比李瑾玉还晚了一步。
他看到老国师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时,整个人如遭雷劈,再看到皇上那副惊惧不定的模样,典狱官仿佛感知到自己的脑袋即将落地,噗地一声他就跪在李瑾玉面前,膝行到他脚边解释早上刚刚发生的一切。
“陛下,都是奴才们看守不严。刚刚谷荔公公来此处说犯人们的午膳出了点问题,需要重新安排 ,所以奴才才调离了一部分人手。”
李瑾玉问,“午膳出了什么问题?”
典狱官:“午膳有一道菜被下了鹤顶红,奴才让人彻查了送菜的太监宫女,但查出来下毒的是一个已经咬舌自尽的小太监。”
典狱官以为重头戏是鹤顶红,才派人手去调查,没想到这竟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宋扬眼神一暗。
【没想到李成玉手段这么阴狠,直接献祭了一个小太监。】
“奴才这才知道中计了,没想到回来一看,国师已经……”老国师明日便要释放了,在这时刻被暗杀,典狱长欲哭无泪。
他眼神四处探寻,终于让他找到了破绽支出。
典狱长的手指向天牢一角的窗户上,那里正对着国师的牢房,本应该钉死的木板被卸下了一边,“陛下,刺客应该是从那处射出的暗箭。”
此事不管和典狱长有没有关系,他都难逃其咎,午膳被下毒是真,看守松懈也是真,只是刺客正正巧趁虚而入罢了。被人摆了一局,典狱长的宫中生涯大概率也止步于此了,他只是希望自己能留下这条命。
李瑾玉盯着高窗的目光忽然投向宋扬,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要将他盯出一个洞似的。
心虚的宋扬目光闪躲,随后就被李瑾玉揪住后衣领,整个人被微微往上抬起。
李瑾玉要将他强行拖到天牢外,动作十分粗鲁,宋扬怀里的煤炭掉在了地上,程岁捡起后想跟上去,又看李瑾玉那副气得不轻又怕伤到宋扬的模样,思索一瞬便停下脚步,还喝退了想跟上去的众人,让他们和自己在原地等候发落。
宋扬被半拖半拽出天牢,李瑾玉将他抵在墙上,微微低着头,他的鼻尖贴着宋扬的额头,一字一句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死?”
“哪怕等我找到万全之计都不行?”
“哪怕只是骗他拿出第二颗解药都行,这点时间你都不肯争取?”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要像我母后一样,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却无能为力?”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破碎,明明是生气的一方,看起来却那么心碎。宋扬被他连番质问砸得脑袋转不过来,心里哪还有半分被拽出来的生气,他到底于心不忍。
【没有万全之计,只要把国师放出去,就是不定时炸弹。】
【我死了,你继续当你的皇帝就好了啊……】
【到时候,不需要我,你都能好好坐稳皇位了吧。】
李瑾玉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下蓄着晶莹的水滴,宋扬竟能从那一点点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身影,那么狼狈,那么弱小,却占据了李瑾玉全部的目光。
“为什么你们都能为皇位牺牲自己?这皇位到底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重要过你自己的性命吗?”
“这个皇位,从来,没重要过母后,和你。”
眼中的泪从李瑾玉眼下滑落,滴在宋扬脸上,很烫,很热,眼泪流到宋扬的下颌时,却变得冰冷,冻人。
宋扬张了张嘴,并没有什么奇迹让他恢复声音。
他无声地捧着李瑾玉的脸,擦去他的眼泪,最后又用冰冷干涩的唇亲了亲李瑾玉的。
【不要生气,李瑾玉,我一定会尽全力活下去,长长久久的陪你。】
第74章 谈恋爱
谷荔发现了一件特别离奇的事。
陛下和宋扬好像有心灵感应。
宋扬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所以和其他人沟通时只能用煤炭写字,但他和陛下好像从来没用过纸笔,但陛下却每每都能知道宋扬在说什么。
譬如现在,谷荔正伺候着宋扬和李瑾玉用膳,宋扬只是拧了拧眉,李瑾玉便说,“以后这道香菜牛肉让御膳房的人多放点辣椒,少放点盐。”
谷荔分明瞧见陛下的筷子就没伸进过那盘香菜牛肉,那是宋扬爱吃的菜,刚刚也只有宋扬夹了两筷子,刚刚说的那些很明显就是宋扬的意见!
多放辣椒,也是宋扬的口味!
谷荔一脸见了鬼似的在两人脸上来回瞧,十分不解两人明明没开口、没对视、没唇语、没写字,到底是怎么沟通上的。
一阵观察仍无果,谷荔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出去御膳房叮嘱他们去了。
老国师一案以他畏罪自戕了结,典狱官因懈职被降级为副典狱官,谷荔挨了二十大板,据说进宫来给他传信的那人叫程岁,比他多挨了十个板子。
休息了两天的谷荔来当差时,特别担心宋扬受的处罚会更重,但没想到宋扬不仅没被罚,反而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好吃的点心,每天都有不重样的送进乾清宫里,就连话本子每日都有新的花样,据说京内兴起了一股写话本子的热潮,那些书生都不抄书也不会绘画了,全部改写话本子。
宋扬皱皱眉,李瑾玉就想办法哄他开心,连酒每日都准他小酌三杯,饶是如此恩宠,宋扬还是唉声叹气。
【无聊啊无聊,什么时候能出宫去玩啊?】
正在批阅奏折的李瑾玉连头都没抬,“等朕忙完。”
端着茶刚进御书房的谷荔左看右看,一时不知道皇上在和谁说话。
宋扬却走上前来接过茶,对谷荔使了个“我来”的眼神。
他捧着茶,背对着李瑾玉,心里愤愤不平想着:【不让我出宫?我给茶里吐点口水给小皇帝喝。】
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双手将茶捧给了李瑾玉,没有说话,朝茶杯努了努嘴,示意李瑾玉喝茶。
李瑾玉接过茶水,沉思了片刻,道,“我不喝,赏你喝了。”
【切。】
宋扬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淡定地把茶水喝了。
【我压根没吐口水,李瑾玉你个猪!】
被戏弄的李瑾玉没有生气,还叫来谷荔说,“晚膳宋扬想吃蒜蓉蒸虾,去叫御膳房准备着。”
端着茶盘的谷荔在殿里站了好一阵,分明就没看见宋扬提笔写下半个字,并且宋扬素来不爱吃蒜蓉,但到底是圣谕,一脸疑惑的谷荔又往御膳房跑了一趟。
宋扬:【我不要!我不吃!】
他张着手啊啊了半天想把谷荔召回来,谷荔却撒丫子跑得老远了。
宋扬回过头对李瑾玉怒目而视。
李瑾玉终于把奏折批完,盖上最后一本后,拉起宋扬的手,“好了。走吧,我带你出宫走走。”
这几日他一直闹,李瑾玉又不放心让他单独去福履轩住,拘着他好几天了。如今再不带他出去,他怕是要想办法偷溜了。
马车刚刚驶出皇宫大门,宋扬就伸了个懒腰。
【啊,宫外的空气就是清新啊。】
一听这话,李瑾玉满脸无奈地戳他的脸,“知道你不爱呆在宫里,但这几日都没让你当差,若是放你在福履轩,怕是要玩得忘了我这个皇帝了。”
宋扬辩解道:【怎么可能,陛下在我脑海里无处不在。】
他们坐的马车并非御驾,在旁人看来只以为是哪家富贵公子出游,酒楼里的店小二格外热情些,李瑾玉平时见人,对方无一不是恭敬又害怕,恨不得把头磕进地下,好能磕来一辈子的富贵,像这样被当作常人,对鲜少出宫的李瑾玉来说,还是少见。
宋扬在点单时,手捧着小二手抄的菜单,李瑾玉手持纸扇,一脸惬意地打量着酒楼内部。
宋扬:【我要吃炒鸡肉。】
李瑾玉道:“来一份炒鸡肉。”
【还有这个炖排骨。】
“一份炖排骨。”
【黄焖鱼翅!】
“再来一份黄焖鱼翅。”
店小二朝李瑾玉竖起大拇指,“客官是我们酒楼常客吧?竟对我们酒楼内招牌菜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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