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成玉登基了,真正的正妻可以等成玉登基为帝再议。如果,烟儿的孩子留住就好了,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太后惋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哀家便替成玉先谢过皇帝了。”
太后藏起心里的思绪,朝李瑾玉道,谢过后又说,“只是成玉的亲事重要,皇帝的子嗣也不能不考虑啊,如今皇帝的嫔妃屈指可数,又不常翻牌子,何时才能有龙子?”
李瑾玉默了一瞬,目光不自觉投向宋扬身上,太后会错了意,以为李瑾玉被她说动了想翻牌子,“宋扬,你去把敬事房的人喊来。”
宋扬愣住了。
【李瑾玉,你要翻牌子?】
李瑾玉连忙制止,“母后,儿子暂时不想翻牌子,国师一事让儿子十分烦心……”
“哎哟,皇帝既然烦心,不如让梁妃替陛下解解忧。”
以往只见太后撺掇李瑾玉去沈雪烟宫里,什么时候见她提及过梁妃。
【莫非烟嫔被太后放弃了,准备捧梁妃?但烟嫔到底是与太后有母家的关系……】
宋扬百思不得其解,李瑾玉也有疑惑,想了想道,“说起来,自上次烟嫔在御霞狩场受了伤后,一直未去探望,那儿子晚上便去永宁殿一趟。”
太后动作一滞,“烟儿身体还未痊愈,还不适合侍寝。”
李瑾玉皱起眉头,“狩场一事已有半月余,烟嫔还未恢复得当吗?”
若是小伤痛,半个月连伤口都能愈合了。
但沈雪烟是小产,小产和坐月子是一样的,至少得休息一个月。
除了李瑾玉、宋扬和沈雪烟本人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沈雪烟从未承过圣恩。
但因李瑾玉那段时日没有翻过沈雪烟牌子,所以李成玉和太后也根本赖不到皇帝身上,一直也没敢告诉李瑾玉小产一事。
太后支支吾吾地,李瑾玉一摆手,“罢了,儿子今晚亲自去瞧上一瞧。”
他又喊来谷荔去永宁殿传信。
永宁殿内,沈雪烟接到翻牌子的消息时,她语气淡淡,反倒是绣儿,一脸惊恐,“娘娘,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侍寝啊。”
绣儿是知道沈雪烟小产的,也知道孩子是李成玉的。
沈雪烟嘲讽一笑,“那又怎样?”
绣儿道,“您若是……那岂不是露馅了?”
小产后身体虚弱,强行承欢只会损伤身体。
沈雪烟摇摇头,“不用担心了。”
绣儿连她跟李成玉通奸都知道,但沈雪烟从未告诉过她,李瑾玉从没碰过自己。
整夜躺在一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却对自己避之不及,沈雪烟作为女子的自尊,和入宫时的骄傲,被李瑾玉一点点踩碎。
沈雪烟这半月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李成玉一脸疑惑的问她:“这孩子真是我的?”
不知怎的,一想起这个画面,她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她入宫后的委屈、在宫里偷人的惧怕、太后的恩威并施……还有她那素未谋面的孩子,都一点点凝聚成令她崩溃决堤的水花。
“告诉陛下,臣妾会等他。”
说罢,沈雪烟闭上眼睛,转动手上的佛珠,嘴里又重新开始念起往生咒——她已为那孩子祈祷七日了,今日是最后一日,她能为这个孩子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它来世投个好人家。
绣儿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等李瑾玉到永宁殿时,祭拜念佛等物都已收起,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晚膳。
沈雪烟忽然问宋扬,“公公嗓子可好些了?”
宋扬摇摇头。
沈雪烟的手摸到自己的小腹上,国师害她失去了孩子,害宋扬失去了嗓子,他罪有应得罪该万死。可李成玉这个始作俑者毫发无损,李瑾玉也没有丝毫影响。
李成玉甚至为了一心对付国师,在她小产这半月里从未进宫关心过她。太后说李成玉是为了她,才费劲报复国师、铲除国师的,可沈雪烟不信。
沈雪烟在需要怜爱的时候,李成玉一分都没给她。
她怨他。
入夜。
两人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
躺在外间的宋扬在腹语里哼哼唧唧,一会儿不知道在唱什么歌,一会儿又问李瑾玉的手放在哪。李瑾玉只恨自己没有腹语对话的能力,只能无声地倾听他的声音。
睡在里侧的沈雪烟忽然一个翻身,几乎要跨坐在李瑾玉身上,被李瑾玉抢先一步掐住脖子,限制了她的动作,在外间听到动静的宋扬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陛下?怎么了?】
他小声问。
李瑾玉出声问沈雪烟,“你在做什么?”
语气十分冷淡。
被掐住脖子的沈雪烟艰难出声,“陛下,臣妾只是想做臣妾早该做的事。”
“你该做的事是从我身上滚下去,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沈雪烟被放开后,捂住脖子不停咳嗽。
外间的宋扬竖起耳朵。
沈雪烟摇摇欲坠,扶着被子一角泫然欲泣,“陛下,您为什么不肯碰我?”
“臣妾,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声音中透漏着楚楚可怜,她不甘心自己孩子就那么没了,她不止是想报复国师,她还想报复李成玉,“陛下,如果臣妾说,臣妾或许有法可解宋扬公公身上的毒,您会,赏眼看一看臣妾吗?”
“当真?”
第76章 我没碰她
沈雪烟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皇帝。
她从小熟读女德女训,日日都要背诗词练歌舞,哪一日偷懒了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里饿一晚上以作惩戒。
但自十一岁起,沈雪烟便无比厌倦每日枯燥无味的学习与繁重的规矩,几乎有一整年她成了府内小黑屋的常客。那是一间只有门没有窗户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一人宽的小榻,硬得睡一夜都腰背发疼。
后来有一次,贵为成妃的姑妈带着表哥回到沈府,沈雪烟一曲舞捕获了表哥李成玉的心。
他说他长大后要娶她,让她等他。
当时,沈雪烟还懵懵懂懂地说,“可是父亲说我要嫁给皇帝。”
李成玉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小声和她说,“没关系,以后我会当皇帝的。”
彼时,太子刚刚失去生母,却没有被废,知道了表哥野心的沈雪烟一脸吃惊地捂住了嘴。
两人有了秘密,变得亲密了许多。李成玉经常接着由头偷偷溜出来见她,他说他喜欢她,沈雪烟凭着这点爱意,从此心甘情愿背上规矩的枷锁,又被李成玉以爱为名,哄骗着她做了一桩桩一件件她本不情愿的事。
可是,他明明说要娶她,却让她嫁给了李瑾玉。
明明说爱她,却常常偷偷潜入宫中与她私会。
明明说失去了孩子他也很伤心,可她受伤昏迷后,再一睁眼就在皇宫内,一问李成玉的行踪次次都说忙,他的伤心,恐怕只是给了那未出世的孩子,而非她。
此时,沈雪烟望着坐起身来的李瑾玉,心里只觉得好笑。
一个说爱她的贝勒,送她入宫给别人当嫔妃。
而她嫁的人却和一个太监纠缠不清——李瑾玉对宋扬的心思,可能满宫上下只有她知道吧。
次次她侍寝都由宋扬陪着,就睡在李瑾玉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就算是李瑾玉和沈雪烟在谈话,宋扬和皇上两人时不时就能对上眼神,其中情意沈雪烟在年轻时的李成玉眼中见过。
更何况,今夜沈雪烟分明闻见宋扬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味道——那是李瑾玉身上的。
“你有解药?”
李瑾玉看着发愣的沈雪烟,坐直身子一字一句重复道。
“臣妾小时候听说过国师的师父,他在江南一处买下了一座深山,据说是种些果树解馋,但陛下何不去那处寻一寻解药呢?”
江南……
得到答案的李瑾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沈雪烟拦住了。
“陛下,陛下就当可怜可怜臣妾吧。要了臣妾吧。”
她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她也想起了自己曾在小黑屋里,不甘这被人写好、支配的一生。她不想守住这秘密了,更让伤害背叛李成玉——尽管他并不知道沈雪烟一直干干净净只属于他。
李瑾玉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指头一点点掰开,他看着沈雪烟脸上的泪水毫无波澜,“你不可怜,只是……跟错了人。”
后半句让沈雪烟身体一僵,原来李瑾玉什么都知道是吗?
她的手被拨开,无力地垂落在床上,“陛下——为什么你知道臣妾……”她顿了顿,把自己和李成玉私通的事省略了,“为什么还愿意将臣妾娶进宫?”
李瑾玉摇摇头,“朕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娶谁对朕来说都一样。”
他正在穿衣服,为了避免让其他人注意寝殿内的异样,没有点灯,外间的宋扬也起身了,他小声打了个哈欠。
【江南?】
他又问了一声系统:江南真的有解药吗?
系统静默片刻说:“柯豆丝可能音译于江南某方言的土话,建议宿主一试!另外小满也在解析上次宿主吃下的解药,目前检测到有一种草药正是出自南方。”
宋扬点点头,心里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这边,李瑾玉要离开永宁殿,又问了沈雪烟一句,“朕给李成玉颁了一张赐婚旨意,就在半月后大婚。爱妃或许更想随朕一起去参宴?”
赐婚……属于她少女怀春时的一场旧梦,终于要破碎了吗?沈雪烟的颓然地瘫软身子,声音里带着颤抖,“多谢……陛下。”
在外间一直偷听八卦的宋扬被李瑾玉拽回乾清宫了。
【陛下,烟嫔说的江南一事或许可行。】
李瑾玉点点头,又道,“不管行不行,我都会让人去试试,一点希望我都不想放过。”
话音一落,他又唤来暗卫,让他们派人去江南一带打听此事。
“务必要早去早回。”李瑾玉嘱咐道。
若是按照国师的说法,宋扬很快就会出现其他症状,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成玉在贝勒府收到封郡王圣旨时,脸上的惊喜是藏都藏不住。
圣上继位半年多了,但一直没给他太多机会,他日日都在工部里混吃摸鱼,自觉大材小用,特别不得劲。如今好了,封郡王后不仅能扬眉吐气,能参与的政事就更多了。
“爷,这……陛下还要您娶陈家的嫡女为妻。”
一旁的小厮担忧地提起被李成玉忽略的婚事,岂料李成玉根本不在乎,他大手一挥,“娶谁都无关紧要。”
要紧的是他在皇上面前得不得脸,若是得脸了,升亲王不就指日可待了?到那时,他只要想办法将李瑾玉给杀掉,无子无后的李瑾玉也只能让自己这个亲弟弟名正言顺继位。
圣旨一式两份,另一份传到陈府时,被指婚的陈怡茹当着太监的面便大哭大喊,“爹,女儿不嫁!”
陈梁拿着圣旨也犯难,但也客客气气地将宣旨太监请走,随后才教育自己的女儿,“你爹我如今在朝里举步维艰,这婚事定不能退!且三贝勒即将封为郡王,你嫁过去就是王妃。往后不管为父如何,他李成玉与你结为夫妻,也能让你享荣华富贵。”
话虽这么说,陈梁是满脸愁容。蔺丞相还在时,在朝堂上就属他陈梁与李成玉掐得最欢,如今两人成亲家,就怕女儿嫁过去被李成玉刁难。
更何况,李成玉后宅不宁一时,他陈梁是有所耳闻的,虽然李成玉只有两个小妾,但明里暗里互相害死了对方的孩子,这都算了,最可怕的是,三贝勒与烟嫔娘娘不清不楚,可见此人私德败坏,没有底线。
陈梁知道自己在蔺丞相一时脱身得极好,未被任何人抓住把柄,但陛下肯定知晓内情,此时定是接着此事惩戒自己呢。
陈怡茹在家里又哭又闹,指婚的消息在京中传开时,白秋漾知道消息时,整个人都气坏了。
“好!我给他私募兵马走遍大江南北,他李成玉在京城里娶妻风流,真是好极了!”
她住在私人别院里,一向只穿女装,此时气得额上发钗流苏不住抖动,一张未施粉黛也小巧精致的脸蛋皱成一团。
站在一旁的常至廷看了两眼,又不动声色地加了把火,“属下前些日子听说,贝勒爷在在国师一事上出力颇多,可能是因为宫内烟嫔娘娘在狩场受了伤的缘故。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就是不知是兄妹情谊,还是……”
后面的话常至廷没再说,白秋漾已经联想到了,她冷笑一声,“看来李成玉的胆子真是肥了,在我的眼皮底下都敢干出这种事。”
封郡王后,贝勒府的牌匾也卸下换成了圣上亲笔提字写下的郡王府。
李成玉一跃成为京城里的红人,走到哪都有人躬身问好,可惜李成玉没风光几日,京郊处竟有山贼出现,掠夺了数十家百姓内的粮食钱财,这一事引起轩然大波,京内都在传山贼不满封王的旨意,借机闹事呢。
这下气恼的人变成了李成玉,他气势汹汹找上白秋漾,厉声问她这事是不是她干的。
白秋漾倒是诚实,直接就承认了。
“怎么?你三郡王风光快活,整日有收不完的礼物,还管起了京郊外的小事?”
李成玉警告她,“这次封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不要捣乱。”
“我捣乱?”白秋漾站起身,“李成玉,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和沈雪烟不清不楚?”
她长得高,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李成玉心虚躲闪的眼神,“你果然和她私通了是吗?”
李成玉狡辩道,“你听我说,她对我来说有大用。她是最能接近皇帝的……我没碰她,真没碰,就是说些哄人玩的甜言蜜语,当不得真……”
“李成玉。”白秋漾并不信他,冷声打断他,“你为了皇位不惜沾染皇帝用过的女人便罢了,如今还真要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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