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很仔细的簪花小楷字迹,一一叙述着皇宫近况。
最后落款者:李将军
“...”
第53章 针锋相对
将军府
“将军,这几日还需写信吗?我新做了几个信封,梅花样式的,也好看...”
穿着素雅锦袍的男子从外面跑进来,白净脸上带有淡淡细雨,没一会儿就被他随意的用袖子抹掉,跑向榻边。
李将军刚从练兵场回来,肌肉酸疼的还未开始放松,就见到了自家小心肝儿满脸喜悦跑来,揣着信封给他。
李将军给男子系紧了外袍,将人拥怀里暖暖,一边犹豫道:
“苏郎,下次让你帮我写给少傅的书信,咱就不用这信封了吧...”
“为什么?”男子拉着他袖子,清润的眼眸满是控诉“你嫌不好看?”
“倒不是,就是觉得你辛苦描画的,不舍得给别人看。”
李将军一解释,怀里男子又眉开眼笑了,不过却是亲昵凑到他耳边说:
“用漂亮信封寄去,哪怕被看到,别人只会以为是情书,不会联想到是将军寄去的...”
李将军突然顿悟,但语气也是有一点酸“前年打仗,我将你救下,如今算算时间也快两年了,你都未给我写过情书...”
男子被他的语气逗得嘴角抑不住地上扬,伸手探向他健硕的臂弯:
“好啦,那我给你按跤赔罪好吗?”
对方力道不大,指尖柔软,挠的将军心里痒痒,当下就把人打横抱进榻里。
“那就给本将军好好按按...”
浅白的幔帐被人迅速一拽,缓慢的垂落,隔绝了暧昧的画面。
……
深夜
客栈房间里的药香弥漫,几乎盖过了安神的熏香,闻着极不舒服。
林斐之把整颗小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试图隔绝那难闻的气息。困意袭来,他也都忘了自己是在旁边陪护的。
他卷缩成一团儿,浅浅睡着。
也丝毫没有察觉在他的榻边,张礼眼神清明的看着他。
视线一寸一寸的移去,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好像这样就能把人占为己有。
因为浑身上下多处绑着绷带,张礼唯一可以动弹的,就是只有小绷带的指尖,极为费劲的给旁边人拉被子。
柔软洁白的被子盖过林斐之脖颈间,他瞧见了那浅浅的粉色,定格须臾,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极轻的呢喃道:
“对不起...”
回应他的是轻轻的打鼾声,以及不远处突然传来的房门开合的吱呀声。
张礼的指尖条件反射的往回收,只是可惜晚了一步,被端着药进来的宋轻白撞了正着。
“看来本官来的不是时候。”宋轻白嘴角挂着儒雅的笑,踱步到桌案边,把盘子往旁边一放,好整以暇看张礼。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明明房间里的烛光是呈暖黄色,对方言语也是轻柔,可氛围却极为冷硬。
似乎寻不到一个好的由头,那他也会在这里直接解决他。
张礼敛眉,嗓音薄弱“张礼,郡王的侍卫。”
“哦?”宋轻白撑着下巴,故作困惑“是那位被桉王送给公主的侍卫吗?”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宋轻白起身,捋了捋并不褶皱的袖子,慢悠悠的朝他走。
“看来是公主给了你出行令牌,你才能这么顺利的出宫。”
第54章 有趣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像是一把无形的钩子,张牙舞爪的要席卷进来。
房间里头的两人一站一躺,互相对视片刻,最后还是张礼率先错开视线,哑着声音说“宋大人不是要问这个吧?”
宋轻白勾唇:
“那我不兜圈子了,你给本官解释解释,为何跟着我们。”
直白的言语让张礼下意识脸色一变,余光扫了一眼身侧少年,见还没有醒来的征兆,才稍稍放心,冷硬回道:
“路过。”
“你觉得我会信?”宋轻白依旧浅笑着。
浅白衣袍裹着他欣长身姿,腰间挂着晶莹剔透的白玉佩,明明所有细节都彰显着他的儒雅。可出口的言语却是透着极具的压迫感。
张礼故作镇定的不回话,但对方却在此时一字一句的猜:
“皇宫离这边少说也有几千里,你这般千里迢迢的跟过来,是受了指令?”
张礼不说话。
他又道“此次的兵马粮草等,是为了前往屏洲解决疫情,而你刚好...”
莫须有的罪名只是为了逼迫张礼坦白,不过就在此时,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不要...”
原本熟睡的林斐之像是突然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脸煞白的坐起,尚未聚焦的澄澈眼眸透着惊慌无措。
张礼被吓了一跳,伸手欲安抚。
可他忘了他自己浑身是伤,一动弹,闷哼声随之泄出。
“你醒了...”林斐之听到声音回头,眼底未褪的恐惧与欣喜纠缠,最后竟无端生出了一抹委屈的意味,他瘪嘴:
“那群庸医说你伤的很重,明明是他们医术不精...”
“没事了。”张礼强撑着往少年的方向挪,微卷睫毛下的晦暗眼神夹杂着慌乱。
从外面的角度看是在安抚着林斐之,可肩膀却无意间挡住注视着他们的宋轻白,苍白的面部轮廓是微微绷着。
“怎么会没事?你身上那么多的伤口。”
“到底是谁伤的你啊?”
瞅着半蹲起来看张礼伤口,没有半点郡王架子的林斐之,宋轻白眉毛一挑,视线在他们周围转一圈,了然一笑。
这时候,张礼蓦地拦下林斐之的细软指尖,虚弱提醒:
“我无碍,宋大人也来了。”
林斐之顺着对方隐晦的视线看去,原本略显困意的眼眶瞬间红了红。
“少傅。”
宋轻白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在他们旁边预坐好聊聊。
就听林斐之又说“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如此凶险,等下你也出问题,可如何是好...”
“...”
宋轻白刚碰到床板的胯又提了回去“确实是比较凶险。”
林斐之连忙着急点头,丝毫没察觉旁边的张礼苍白的唇紧抿。
氛围微妙的有些诡异。
床榻上的人与前面肃然而立的男子视线相对,从晦暗的情绪交锋到前者败下阵来,不过推杯换盏的小会功夫。
“病疫事关重大,万不可因为小人耽误了,还请宋大人正常安排行程。这几日等小人伤口好些,会协助大人清理路上害我受伤的“劫匪”的。”
宋轻白听出了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懒散的捋了捋袖:
“也成,那本官就等你的消息。”
他朝他浅浅一笑,可余光里却在看旁边少年,那个眼神,就好像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张礼心弦紧绷,直到对方慢慢踱步离开,他才隐约感觉到自己心脏回归正常跳动的声音,以及旁边少年低喃:
“你是过来找我的时候被劫匪砍伤了吗?”
第55章 抱抱他
月色洒落在莲花池中,将几条游走的鲤鱼笼罩,使湖面越发透亮,连同房间窗户里的烛火光影都映衬了过来。
“是我连累郡王了...”
张礼讲完了自己编织的一出戏,脸上适当的憋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那向来清冷的眼神透着少见的无措:
“是我擅自做主想过来帮帮郡王,却不曾想弄巧成拙,现在害的郡王需要分身照料我...”
话一落,林斐之果然着急的摇摇头“我没有责怪你。”
他盯着他半掩寝衣里的大小绷带,很拘谨很小心的伸出指尖碰了碰。
“我是想着,你那么多伤口,肯定很疼。”
如同羽毛般的触感在胸口一点而过,特别轻,可却让张礼心跳慢了半拍。
想把人拥入怀里的念头格外强烈,尤其是对方望过来的怜惜眼神。
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跟在他旁边做书童,陪着念书斗蛐蛐逃课。
有时候他比较皮,惹了事就躲起来,但是发现自己被王爷责罚,又偷偷半夜潜房间看他,抱着他,跟他认错。
以前的林斐之直率坦诚,喜欢他跟着,也爱半夜去他屋里一同休息。
后来被王爷发现,觉得尊卑不分,不成体统,责罚了几次才把这习惯更改...
但是现在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他坦然接受他触碰,看他在他身侧碎碎念,感受着少年身上好闻柔软的松针气息...
很想离他近些,再近些,好好的抱抱他。
如此想着,张礼突然肩膀一晃,苍白的脸色给这称不上自然的动作做了遮掩。
林斐之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抱他,但也被他吓得够呛。
“怎...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啊?我喊...”
张礼如愿地靠在他肩窝,喃喃“我有点使不上劲儿,郡王可以喂我喝药吗?”
“我...”
林斐之抬着手臂,眼神无措的往门口看,恰巧撞见旁边桌子上的一碗汤药。
他怔怔的看了片刻,迟疑的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张礼。
“你...”
“咳咳...”
“那我喂你吧...”
“谢谢郡王。”
…
一夜过去,前往屏洲的队伍得到宋轻白的指令重新整顿,准备随时启程。
而在另一边,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谣言四起,风声鹤唳。
“朕再问你一遍,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佛珠摔到地面的声音格外冷冽,周围阴森的氛围如同那居高位的男人阴沉的脸色一般。
林桉木腿都跪麻了,但还是面不改色道“臣弟绝无二心。”
“你以为朕不知道屏洲附近分支的官员都是你暗中拉扯上来的吗!”
皇帝声音沉沉,一字一句“没有你的指令,谁能顺利靠近军队?”
“平时你干的那些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如今你竟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连朕亲手拉上来的人,你都敢动手!”
被如此直白的戳着脊梁骨斥责,林桉木终于还是头低了几分,那隐秘在黑色袍子里的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那个没用的家伙!他当初就不该留!给他惹了一堆麻烦!
“还在想什么?”见跪在殿堂中的林桉木出神,皇帝的语气更气了:
“是打算重新派人把朕那受重伤的驸马给了结了吗?”
林桉木瞬间回神,双手伏地,额头碰到地面撞到发出一声闷响:
“臣弟不敢!”
“此事是臣弟糊涂,臣弟愿受一切处罚!”
第56章 想起来了吗
七日后
林桉木被收走对辖区官员的监管权以及兵权一事,从京城一直被传到屏洲军营,也是引起不少朝臣乱了阵脚。
纷纷都在猜测皇帝疑心病逐渐严重,开始对自己的亲弟收权,逼他隐退。
彼时,有些机灵的官员开始倒戈,给刚在屏洲安顿下来的宋轻白寄去书信,自我引荐附近的粮草以及支援的药物。
当陆锦替宋轻白接过士兵递上来的第十七封书信后,踱步到书案边的步伐明显缓了缓,眼眸闪过一丝迟疑。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宋轻白那袭白衣衬得越发清冷。
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执笔墨,落下一句又一句的婉转回绝。
“留几封罢,或许之后真的可以帮上忙呢。”陆锦在他身侧落座。
淡黄色的信封被放到了砚台旁边,引起对方的片刻注目。
宋轻白还真就放下笔墨,不过却是把脑袋往陆锦肩膀上蹭。
陆锦毫无防备,被“重物”忽地靠近,下意识的往后仰。
好在下一刻,那人还算有良心把他往前圈了圈,抵着脖颈。
“那些人啊,今日能举着白旗投靠我,明日便能在我这里收集叛反证据,往那金銮殿上巧舌如簧,可不能留呢。”
他语气懒懒散散的,尾音还带有一丝困意的沙哑磁性。
陆锦被他的呼吸蹭得耳根通红,稍微避过了脸,推他:
“你就这么笃定...嗯..?”
探讨到一半,宋轻白突然很认真的亲了亲他脸颊,慢慢下来。
“你作甚?”陆锦不自在的眨了眨眼,小身板僵的厉害。
那人继续我行我素,直到吻落在在他即将愈合的伤口处。
“不是笃定,是我为什么要给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人机会呢?”
他的嗓音极轻,如同低喃。
但陆锦却也听明白了,宋轻白是不会相信王爷那边的官员。
哪怕只是合作,各自互利,他都懒得去周旋,他嫌麻烦。
陆锦想着,蓦地眼前一黑,宋轻白手圈着他脖子,抵着他额头。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人架到了他身上,一只手轻轻摸着它快痊愈的伤口。
“它快好了。”
“...”
陆锦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着发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是...”
片刻又补了一句“后面不用麻烦你帮我上药了。”
宋轻白盯着他,眼神哪怕再怎么隐忍都活像要吃人般。
陆锦没懂他的行为,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用手肘撑开。
“好好的,又要跟我闹什么...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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