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不远处的天牢里边,林桉木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黄色身影。
他慌乱且没有分寸的唤他:“皇兄,你信我一回,我帮你把真正存有异心的官员找出来!”
“你一定要信我!这世界上只有我们留着相同的血脉!”
“只有我是不会害你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荡在牢里,字字清晰。
皇帝还是没忍住回头,略显松垮的下颌线微微绷着,他叹了一声,沉着声音说:“放他出来吧,重审一遍。”
“这...”
主审官员面露迟疑,但下一刻便被旁边的同僚扯着袖子提醒。
他连忙应声退下,丝毫不敢多说一句物证人证皆在,三审已过了的。
胡向依靠在皇帝身侧,明媚的眼眸里有一丝烦躁闪过。
很快便被她极其巧妙的隐藏起来,她端的一副恬静的面貌陪着皇帝候审。
期间,她黄色衣袖里有什么粉末轻飘飘的洒在了地面。
随着林桉木被拉着上前,她脸色逐渐惨白,丝丝缕缕的汗珠垂落在额前。
“皇上,笔墨纸砚已备好。”
官员准备妥当上来禀报,皇帝刚准备说话,忽地,有什么冰凉的触感滑落他的手背。
顺着视线往上瞧,他脸色也是瞬间慌张起来,连忙扶着胡向依:
“怎么出这么多的汗...”
“来人!快喊太医!”
场面一度混乱。
高阶层的官员连忙跑去喊太医,低阶层的重新将还在着急呼喊的林桉木关回天牢,也无视他心急下喊的一句。
“皇兄,你不能杀我的,你要是杀了我,寅南国会大乱阿!”
嘈杂的声音将他的话淹没。
皇帝自然也是没辨别出她在讲什么,只有胡向依,窝在皇帝怀里,看着是极为痛苦的捂着脑袋,细薄肩膀发颤。
余光却是往被拉下去的林桉木身影瞧了一眼,眸光微沉。
几乎整个太医院的高级别太医都闹闹哄哄的被请过来。
先紧急给胡向依把脉,察觉脉搏薄弱,隐隐有中毒症状,连忙给吃了清毒丸。
“胡贵妃怎么了?”
皇帝在侧忧心忡忡,拿着手帕给怀里胡向依擦着汗珠。
“这...”
太医语气略显迟疑,多次将手指重新探了探,蹙眉道:
“这脉搏是中了寒毒...”
黄帝脸色瞬间凌冽。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刻被殃及。
这时,厚墙砌成的天牢隐隐约约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皇帝沉着眼眸,顺着声音来源望去。
“禀皇上,昨夜寅时三刻,郡王府意外着火,无一人生还...”
小太监慌张跑了过来,恰好那双略带泥土的靴子踩到了白色粉末上,与水泥砌成的浅褐色地面形成鲜明对比。
众目睽睽之下,引起一片诧异声。
“有人在牢里投毒。”
皇帝前面还因小太监的话,面色震撼,下一刻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接着又看到小太监一双黑底靴子带着的粉末。
一时间,怒气到达了顶峰。
“回锦绣宫。”皇帝将怀里的女子一把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往走:
“彻查天牢!”
皇帝走的决绝,也没有半点要重新审核桉亲王的意思了。
-
暗卫阁
“桉亲王被判秋后问斩,也算是给屏洲受苦受难的百姓一个交代了。”
“可不是,他这一天天的想要兵权想疯了,竟然拉拢朝臣,将治病的草药换成了加重病情的,这心肝得多黑阿...”
三三两两光着膀子刚训练完的暗卫端着洗浴用品进房间。
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不由的停下了跟同伴唠嗑的动作。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勉强看见缩在床榻角落的瘦弱身影,四周的家具都是崭新,就连榻边都铺着毛茸茸羊毛毯子。
这一般是他们的小暗卫长才能有的房间待遇,但这新来的,似乎看起来并不开心,待在房间里消沉了快一天。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里边打声招呼。
忽地,昏暗的光线下,那缩成一团的人儿猛地往外面跑。
众目睽睽之下,他疾步跑到了正门口,被看守的影卫拦住。
“没有宋大人的吩咐,不许擅自离岗!请你回去!”
“凭什么,他凭什么关我!”林斐之拼命挣扎着往外跑。
第104章 喜欢看他哭
他张扬的情绪并没有得到安抚,那些看守的影卫被他闹得烦了,取下腰身配剑,用剑鞘硬生生的把少年抵开。
“这里是训练场所,不是你小公子撒娇耍横的地方。”
影卫都是五大三粗的青年男子,虽有控制力度,但却只能让有经过训练的人勉强挨住。
而林斐之向来是娇生惯养,被那剑鞘横着肋骨的位置甩开跌落,手心狠狠摩擦过地面,沾染泥土的痕迹斑驳。
疼得他小脸瞬间煞白,红肿的眼眶又重新蓄满了泪水。
可饶是这样,他还颤着小身板,一寸又一寸的挪过去。
“我没有答应来到这里,你们凭什么关我...”
“关你?”影卫沉稳的步伐挡住门口的位置,不客气的说:
“你现在出去,只会跟你父亲一样,落得秋后问斩的处境。”
“不可能。”
林斐之摇着脑袋,极力遏制着情绪,近乎恍惚地一遍遍说着:
“我父亲没有拉拢朝臣,没有贪污...”
“皇叔很疼我的,他怎么可能会杀我,我不信,你们骗我...”
少年眼底的泪水啪嗒嗒的掉着,低颤声线透着他悲痛的情绪。
明媚暖阳笼罩他身上,好似给他笼罩了一层朦胧金黄。
可却将他因为摔到地面,摩擦过的纯白衣服中的脏污显露。
他两只手心朝上,通红发颤的指尖仔细瞧都有摩擦的伤口。
看起来极其狼狈。
影卫们还是头一遭处理这等事情,不由得皆面色严峻,正当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去禀报陈知时,张礼拿着食物从前面走来,瞥见了这一幕。
手里的餐盘几乎是在顷刻间随便塞到在场一人的手里。
他迅速且小心的将少年捞起,视线触及到他受伤的双手。
他心口猛地一窒。
“郡王。”
林斐之哭得太猛,还没从悲痛的情绪抽离,便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
尤其是看到近在咫尺熟悉的面容时,他就好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眼前的视线跟着模糊,昏之前他还在发抖。
张礼将少年揽紧,眼神在少年红肿的眼眶停留了须臾。
影卫见张礼早晨是有正常参加训练的,料到他心理素质稳定,开口提醒:
“大人不会娇养他的,你找个机会协助他正常参加训练吧,等下次出任务,你俩估计也是要跟着上场的。”
张礼垂着眼帘,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拥着晕过去的少年,走出人群。
靴子踏过地面发出沉重的声线,他一步步地走回房间。
待消失在视野里,影卫们恢复正常的秩序,有一两个心软地试探说:
“找点创伤药过去给他们吧?不然留疤了,那小子到时哭得更凶。”
“我也觉得。”
“我那里有纱布,我带过去一卷。”
“那...那我把他们的午餐端过去吧。”刚刚被强塞餐盘的影卫在人群最后面挪了过来,漆黑的眼瞳里透着好奇。
氛围寂静不到片刻,引起一片努力抑制的轻笑声。
“我看你是没瞧清那白净的公子哭,想再去看一看吧。”
“...那...那有...”
第105章 成婚
一场天牢投毒,引起数百位相关人等陪葬,传遍全国。
胡向依也没有料到皇帝做事这般狠厉,忙配合着太医驱毒,待稍稍有所好转,皇帝才放宽心的回去处理政事。
但时隔多日,皇帝顾及投毒事件复发,也没有再去找林桉木。
也是下了狠心,宁可错杀,也不会给别人有机会殃及他的位置。
这日,胡向依一袭红色的薄纱衣裙裹着她窈窕的身姿。
在宫殿里装病待的久了,刚一舒坦,便收拾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娘娘,少主说可以了,加快进度。”穿着粉色服饰的贴身宫女替胡向依撩着张扬的大红裙,避免被地面弄脏。
声音轻到只有两人可以听见,周围无其余伺候的奴婢。
胡向依手搭在宫女手背上,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无害:
“少主这是想开了?”
调侃的言语透着她愉悦的情绪。宫女跟着轻笑了一声:
“这两天,皇上抽空下了圣旨,赐婚陆公子与苏禾公主。”
贴身宫女是跟着胡向依从宫外进来的,很了解她最愿意看到宋轻白催她加快进度,将那皇帝身上的毒素催发。
同时也很机灵,对于近期发生的信息格外了解,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隐晦提醒宋轻白是因为陆锦才急着收尾的。
胡向依摇了摇头,轻抚着并不算褶皱的袖子,懒散道:
“果然这情情爱爱的最误事了。”
贴身宫女附和浅笑。
秋日暖阳明媚,驱散了几分晨起寒意。胡向依沿着御花园走了不到一圈,裙摆就被花朵枝叶上的露珠儿打湿。
保养极好的娇嫩指尖附在绯红唇边,慵懒打了个哈欠。
“走罢,回宫。”
“是...”贴身宫女弯腰将她的裙摆稍微收了收,搀扶着她。
可就在起身的这个空挡,有一袭浅绿色的身影猛地闪过。
贴身宫女恍惚的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往后瞧了瞧。
周围群山环侧,开的鲜艳的花朵盆栽入目皆是,闲散出来逛的妃嫔几乎没有,只有偶尔路过一排排奴婢太监。
贴身宫女皱着眉,还以为自己起猛了,摇晃着脑袋清醒。
可忽地,那抹浅绿色的身影又重新在不知名的角落出来,吓得她立马捂住了心脏。
“依依姐,真的是你。”
苏禾手里头攥着一封明晃晃的圣旨,乌黑透亮的眼眸注视着突然看到自己略显错愕的胡向依,她吸了吸鼻子。
双手张开过来抱她,小脸蛋往她丰满的地方靠着,委屈道:
“我刚刚还想去冷宫找你,我真的太生气了,他们疯了...逼我成婚...”
“...”
胡向依挺直着身板被她抱着,双手耷拉着往下垂,不敢抱。
怀里的苏禾不再是以往打扮的男子模样,反倒是穿着日常衣裳。
得体簪花插在扁平的髻上,粉色王簪映衬着她较小精致的面容。
因为疾跑进宫,脸颊蕴染着淡淡的绯红,额角隐约有薄汗悬浮。
胡向依悄悄打量,喉结也不自觉的滚动了一圈,低喃:
“你...怎么这身打扮?”
“什么?”
苏禾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她,小脸上透着茫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动作僵硬。
“...”
完了,刚刚是要跑去换衣服,再去冷宫的。
她垂着脑袋不敢抬。
殊不知对面的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招手让贴身宫女避开。
“你是女子之躯,为何前面一直要骗我是公子?”胡向依轻声质问。
直把小公主说的抬不起头来,透粉的指尖犹豫着缩回。
她如同被夫子训斥的学生,乖乖的挪到半米远不敢造次。
而在她的后面,胡向依的贴身宫女接收到眼神,轻手轻脚的遁走。
这边胡向依缓着脸色,重新将视线落到还在愧疚的苏禾身上。
“第一次女扮男装那是意外,后面,怕你觉得我假,不愿意跟我玩所以才...”苏禾嗫嚅道。
胡向依瞧着她须臾,后面闷声不吭的往冷宫的方向走。
苏禾忙屁颠颠的跟上,没有半点公主架子的委屈解释。
“依依姐,我真不是有意隐瞒的,咱俩认识也那么久了,骗你对我没有好处的。”
“或者你想让我穿回男装,那我稍后重新换回来可以吗?”
一红一绿身影消失在御花园。
隐秘在假山里的贴身宫女悄悄的走出来,揉了揉眼睛。
这,为何有一种小公主被自家贵妃娘娘吃的死死的感觉?
-
回到了破旧的冷宫,胡向依便将身上华丽的大袖衫换掉,随便搭了一件衣柜里常穿的素色外杉,也不管是否突兀。
房间里的炭火许久未燃,空气里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苏禾跟着踏进来不到片刻,就捂着小身板打了个寒颤。
“这冷宫也太湿冷了吧。”她轻声嘀咕了一句,恰好看见胡向依披了一件熟悉外衫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件长袍披风。
苏禾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的过去,抬着手就主动接过披上。
“依依姐,这都快临近入冬了,你这边这般湿冷,怎么过阿?”
她低头系着带子,生疏的手法系出来的蝴蝶结格外难看。
胡向依沉默片刻,还是主动靠近,纤细指尖轻而易举一拉,重新给她系好。
两人近在咫尺,胡向依还要高苏禾半个脑袋,只能看到姑娘毛茸茸脑袋。
而对面的苏禾,见到的却是肤白胜雪的白皙脖颈,以及浅素色外杉半遮半掩的景色,尤其她的内搭是艳红色。
在视觉冲突上是格外震撼的。
“真的很湿冷吗?”胡向依看着小姑娘红到快滴出血的耳根,好笑的弯了一下眼眸,干脆再靠近一点,给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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