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沈先生,您好,我是萧意。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思忖再三,我想有必要让您知道。我和江声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们在命运的安排下排除万难走到今天,诚心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婚礼将在4.24下午5点举办,因时间问题无法将纸质邀请函派送到您手中,致以诚挚的歉意。[附地址]】
*
订婚典礼,后台。
教堂顶上的石英钟咔咔转动,时间为16:45。
“砰!”
顾清晖把萧意打晕。
他面无表情,做这种袭击的勾当也显得很正派。随后他半跪着俯身,一针注射药用力扎进萧意后颈。
发丝滑落在他冷漠的眉眼,一双蜜糖般的琥珀色眼珠愈发有些冷蔑的畅快。
“谁是未婚夫还说不定呢。”他低声说,“是不是?”
紧跟着,他有条不紊地戴上面具,挑选起萧意的礼服换上,准备去前厅和江声一起迎接客人。
拉开门,有个工作人员女生等待他。
“江声那边准备好了吗?”
女生回答:“他的头发还差一点编完。”
顾清晖准备走,却倏然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劲风。
“砰!”
也吃了一个闷棍。
倒下之前,他看到了有些熟悉的面孔。
穿工作制服的女生迅速走进房间,把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往回拖。
秦安甩了两下手里的棍子丢到一边,正了正西装领子一回头,就惊讶道,“你力气这么大?”
门被敲响,咚咚两声。
秦安把门打开,得意道,“我看他们也没那么聪明,订婚消息铺天盖地,又被定位到了转移后的ip地,想往高档婚庆公司插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说得好像是你这个蠢货能想出来的办法。”秦宴厌烦地推门进来,“如果不是我,抢婚就靠你?你能凭什么得到师兄的青睐,难道是足量的愚——”
他话音一顿,愕然地看着低头开始挑选起柜子上礼服的秦安,“哥!你干什么?!”
秦安开始脱下西装外套,“现在轮到我和江声订婚了!好兄弟我就知道,这才是我们友谊的终——”
“砰!”
秦安的身体晃动两下,剑眉星目的硬朗帅哥脸有了些蠢透了的扭曲和狰狞,然后倒在地上。
女生慌张地丢开手里的顾清晖和萧意,“哎呀,秦少!”
秦宴丢开手里的棍子,蹲在地上扯了两下秦安的衣服,“蠢死了,又在发疯。我就知道他和师兄的关系不正当……”
他说着,话音里像有些咬牙切齿又不屑的酸滋味,“哼,也不看看这身衣服他这丑陋的宽肩大胸身材能不能穿的上。”
秦宴打量着洁白的婚服。
尚未发生的偷窃让他感到不安,这显然是背离他收到的教育的事情。
但他又感到有些兴奋。
如果他能穿着这套礼服和师兄步入教堂……
女生抬起头,瞬时一愣,“小——”
秦宴打断她,皱着眉毛,帅气眉眼染着阴鸷,“哪里小了,我马上就成年——”
“砰!”
秦宴一声闷哼,捂着后颈倒下。女生哆哆嗦嗦地收回手,两手按在嘴巴上。
她要说的是,小心啊!
“没事,姐姐,死不了。有钱人命最长了。”许镜危松了口气,喘着气,把汗湿的假发扔开,“我刚给哥编完辫子。”
许镜安:“我早说了我来……”
许镜危:“没关系,我不也学过?”
许镜安两手合十收拢,看着满地横陈不省人事的躯体,无语凝噎。
好多人啊。
她忍下心中莫名好笑的念头,闭上双眼轻声道,“神啊。请原谅我们的罪孽吧,呜呜。”
许镜危配合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项链上,攥紧,略低下头,鼻梁在侧光下落出诡谲的影子,显得有些虔诚。
江声偏了下脑袋。
乌黑的头发落在洁白的西装上,被肩膀漂亮精致的星星挂住。他有些疑惑,皱眉拿手放在耳边仔细听听,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刚刚开始,就在放烟花?”
跟在他旁边的女生,体型比刚刚那位看起来匀称多了,闻言疑惑道,“嗯?”
江声不解,“砰、砰、砰,响了好几声,但是又没看到烟花的影子。外面下雨了?”
江声看了眼窗外的灯光。
没有下雨啊。
“砰——!”
江声:“你听。”
悠扬的乐队开始奏曲,竖琴演奏者坐在角落,波动着高高的琴弦拨弄浪漫古老的乐曲。
另一边的弦乐四重奏也拉开序曲。穿白色燕尾服的指挥摆动双臂。
庄严肃穆的教堂,宾客纷至杳来,感叹萧意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早就如此恢宏完美的场景搭建。
礼堂的穹顶往上看,是一层又一层的彩玻璃。阳光穿透彩玻璃落到地面,层层叠叠的彩光仿佛压抑着重重梦境,绚丽迷幻到不可思议。
教堂花窗落下缤纷的影子,人群穿梭中,江声不伦不类地穿着精致的礼服靠在门扉上,看到不少半生不熟的面孔。
甚至看到了自己高中时候的同学们。
萧意请的人还真多。
他也真的很用心。
不然才这几天的准备时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完善周到的方案计划。
在宴会开始之前本来不应该有人喝太多失态的,但江声看到好几个眼眶红红和身边的人抱头痛哭的人。
?
什么。他只是订婚,不是死了吧。
江声狐疑的视线继续看下去,但……没有一个是他的前男友,江明潮也不在。
呜呜,他的人缘破败至此!
还是说,萧意根本没有准备邀请那些人?
想想也的确,冒着有人抢婚的风险,对萧意来说的确不值当。
没看一会儿。就有人把他请走,说要准备入场。
往来宾客年纪不大,议论起来也不管不顾。
“江声的婚礼呜呜呜呜!”
“我小时候还想和江声订婚呢……不过长大了就不敢想了。”
“笑死。我记得你,你就是江声的小跟班!不过你胆子也太小了,我就敢想。”
“江声什么时候出来呀?”
“他穿礼服肯定特别漂亮……”
“记得有一次江声和沈暮洵的晚会演出,也是穿的小西装,那张图片到现在都在旧论坛封神呢……”
“你说他怎么想不开英年早婚呢??”
“萧意强迫的,你还不知道萧意的德行,他就那样!”
“轰——”
教堂大门敞开,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湮灭。
顶上柔和光线如同轻纱一般倾洒。江声受惯了万众瞩目的待遇,但是万众瞩目的订婚还是头一次。他的礼服西装有一些层叠的白金纱,蓝宝石、钻石和银色的链条镶嵌,在光芒下熠熠生辉。手里捧着一束花,脚步飞快地走向萧意,头发都飞扬起。
他觉得是走流程,别人看来,说不定就是控制不住的欣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忍不住挺直了身子,目光顺着江声的步伐投向萧意——
嗯?
萧意的脸上竟然戴着一张面具。
“不是,订婚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没关系,和江声订婚是会比较自卑的吧或许,正常的合理的。。”
江声有些心不在焉地构思自己的计划,跟着彩排流程,把自己当小机器人一样转来转去。
直到——
“砰!”
彩带和彩色的亮片喷薄而出。
彩片飘落的瞬间。落在江声的礼服上。睫毛上都落了一片。面前的男人伸手擦过他的脸,抬起江声的下巴。
江声回过神,一愣。
哦,轮到接吻了。
好吧,快点亲吧,亲完江声还有正事儿呢。
那人的手有些冰冷,扶正江声的脸抬起来,江声也是在这一瞬间,忽然嗅到了一股带着些凉意的药味。
被层层香味掩盖,被花香味遮掩着,幽微地漂浮出来一点。
江声的神经不由得紧绷了下。
然后又想起这几天萧意和顾清晖确实都受了点伤,身上的药味他之前也是闻到过的。
还没来得及再想什么,就感觉到柔软的,微凉的嘴唇靠近,即将印到江声的嘴唇上。
在礼堂中央接吻的信任,如此圣洁、温暖、幸福的一瞬间,台下却一片死寂。
仿佛没有人觉得新人接吻是一件值得庆祝和起哄的事情。
真奇怪。
最奇怪的婚礼。
“呲——”
江声听到远处传来汽车轮胎在柏油路面急刹的刺耳声音,但这声音在此刻显得太轻微了,江声几乎注意不到。
一个吻轻巧地落下,落在他腰后的手几乎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原本成拳的绅士姿势,还是突破成更亲密的距离。他张开手掌,紧密地搂住江声的腰部。
“不行!”
紊乱的脚步声。
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江声吓了一跳,扭过头,直勾勾对上一双满是红血丝的乌黑眼睛。沈暮洵几乎有些踉跄,身后的助理刚锁上车急匆匆地抛过来。
“哥!哥啊啊!人家在订婚——”
“哥哥哥哥!!你冷静点哥!!”
真的是活见鬼了!!沈暮洵今天在工作室待得好好的,一下午都在写歌录歌和助理沟通商业洽谈的事情,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忽然从某个时间起。
他开始频繁地看手机,放下,又打开。最后关机。在房间内徘徊了整整半小时,就开始喝酒。喝得稀里糊涂酩酊大醉,摔在地上的时候助理急匆匆地去扶,听到他模糊的嗤笑,“我不会去的,我死也不会去。”
手机屏幕亮起,看到那封邮件邀请,助理才知道今天是江声订婚的日子!
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要命了!
怪不得沈暮洵今天一整天都表现出异于往常的勤奋——
“刷拉拉——”
安保员迅速列队拦住沈暮洵。
抢婚而已。
正常的嘛!
但是没想到,现场瞬间一片喧哗响动起来。还有些一看就是故意闹事的壮汉冲破防线走近,显而易见需要调派人手。
没有人发现,江声已经悄悄消失。
三楼……三楼……
江声顺着避光的一面楼梯往上走,走廊的光线更晦暗一些。
江声心里有点发毛,心脏咚咚乱响。
空荡的走廊急匆匆泛起脚步的回音,江声迅速收声往旁边一躲,扭过身子就钻进一旁的空房间。
主楼安保员是不会进室内巡查的,副楼却会。好在这几天江声已经差不多摸清楚安保的巡查路线和换班时间。
等到他们路过,脚步声走远,江声犹豫了下,没有再走走廊的路,而是直接翻过窗台,踩着一点沿把自己挂到水管上,翻进控制室的窗户。
顾清晖已经坐在了控制室的椅子上等待,后脑勺顿顿的疼。
这疼痛不足以让他暴怒,醒来后后脑勺闷疼,看到更衣室变成“停尸房”也没能让他的心情有所起伏。
他感到不安的是他的空虚,他的惶恐,他意识到江声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还有如此圣洁的婚礼,他看到江声顺从地抬起头,和戴着面具不知道是谁的人接吻。
无论是谁都可以吗?
是吗?
现在所有的人都挡了他的路,所以江声根本已经不在乎任何人了。他一门心思想走,连脏嘴巴乱亲都可以接受。
所以他见到江声跳进室内,第一句话就是——
“你没认出来吗,和你接吻的人根本不是萧意。”
江声愣了下,一瞬间,那股幽微的药味一时间极为怪异地又漂浮在鼻端。
啊。
顾清晖推开椅子站起来。
他很想用一如既往的冷静态度对待江声。
他注视着江声的时候,他的思维灵魂,每一分每一寸,都在软弱地往下塌,说,算了吧,江声做到这一步,已经太不容易。
放过他,放过自己,等待属于你的结局。
可是顾清晖头昏脑涨。
连萧意都可以在江声身上求证到爱,他呢?
他也许太贪心了。
笃定的爱不存在,坚定的偏爱和例外也没有,往后多年,他要守着一无所有的过去,等待一无所有的未来?
他轻笑起来,说,“萧意在那里委屈死了,觉得自己没有名分,什么都抢、什么都要,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你现在什么心情呢,江先生?大快人心吗?”
“砰——”
被他推开的转椅旋转着撞到一旁。
顾清晖呼吸急促地靠近,按着江声的肩膀把他按在控制台。狭长两眼都充血逼红,越是冷漠沉默,看起来渗人得慌。
“他好歹还有点什么,可我算什么呢。”他有些迷茫,“江声,能不能告诉我?”
顾清晖的手捏得江声肩膀都发疼,他半个身子靠在斜着的控制台,手下撑着凹凸不平的按钮,毫无挣扎的余地。
“疼!”江声脸色发白,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松开我!走开!”
顾清晖下意识松开一点力气。
而这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怔忪,发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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