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有些下意识的慌乱:“你——”
十指紧扣,一点缝隙都不留。所有能够贴合的皮肤,顾清晖全都占满。
江声抬起头。
顾清晖一张脸还是冷的,只是他的侧脸紧绷,喉结不断下压滚动。手指带一种奇怪的颤栗和江声死死抵住,发烫,直哆嗦,额角都有了些汗水。
不是,搞什么啊!
江声忍不住有些震撼,低头看了看,确定两个人只是牵了个手没有做别的。
没见到顾清晖这几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顾清晖呼吸急促,很重的心跳声连江声都听到了。他跪了一条腿在江声身旁,淡色的眼珠,看他的目光却很有重量。
江声被看得有点发毛。
听筒里,江明潮的声音响起,“一切当然是以你的意见为先。如果你说不准,哥哥怎么会有二话。”
他轻咳,笑音隔着屏幕传来,带着一些细微的电流声。
江声回过神,咕哝,“装什么。”
“可是如果我那样做,乖乖就只剩哥哥了。”江明潮喃喃着,“会寂寞吗,会觉得我做错了吗?会恨我吗?”
“别这么叫我,恶不恶心。”江声不爽。
江明潮的呼吸变得很轻,“你关注的重点总是很奇怪。”他笑了声,“不过,我很开心。哥哥比爸爸重要,对吗?”
江声一时间被问得一懵。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血缘关系的亲爸,和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放别人身上,或许答案就是脱口而出的事情。
可是江声沉默。
两三秒后,江明潮才忽然问,“江江,你的身边有人吗?”
江声头皮一紧。
因为顾清晖紧攥着江声的手抬起头,在旁边看着他。
江声有种被正宫查岗的错觉,然后小三还希望有个名分、给正宫一个爆杀。
……不是,他怎么也变得乱七八糟了!
江声大脑艰涩且久违地转动了一下。
要隐瞒吗?
隐瞒的话无论他和顾清晖的关系,还是他和江明潮的关系都会显得很奇怪。
因为他们一个没有查岗的资格,一个没有偷晴的身份。而隐瞒下去,好像就无形中把这种东西建立出来了,会很怪!
不隐瞒……
他要怎么说。
“哥,没错,我和别的男人在乱玩!”
江声打了个冷战,总感觉能在这个幻想的剧情中听到江明潮的沉默与轻轻缓缓的冷笑。
不不不!
他绝不是这种人。
上次色欲熏心的教训他还没有忘记,他不是这种人啊!!
但是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顾清晖靠近了些。
江声心脏重重一跳,漆黑的眼眸有些惶然地抬起,和顾清晖撞了个正着。
顾清晖深邃的脸孔细看还是有年少的痕迹。江声茫然目光下,他低下头,呼吸急促地带动着胸膛肌肉起伏,额头一热,湿润的吻落在江声的额头。
江声被捧着脸亲得后仰,眯起一只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顾清晖冷色的眼眸和嘴唇,视线刚在那里停留一秒,就见到他眼中荡开强烈的波动。
江声顿时有不妙的感觉。
他想使劲地把被顾清晖死死扣住的手抽出来。但是抽不出来!顾清晖的力气真的好大,江声另外一只手又拿着手机,一时间忙碌至极,他恨自己没有长三只手。
只能一味地后退,凶巴巴地眼神恐吓。
顾清晖不是很懂他的眼神吗,那么现在来懂一下啊!
不准靠过来!不准亲我!走开一点!!
没有用,顾清晖的手推在江声的肩膀把他放倒。
江声猝不及防地摔在柔软的床上,把顾清晖整洁到没有褶皱的床铺都弄乱,顾清晖的手拨开江声因为紧张发汗而黏在脸颊和嘴唇的头发。
俯下身。
荡起的风轻轻吹拂,顾清晖身上清冷的味道相当强势地挤进江声的口鼻。
唇上一热,江声脑袋也开始迅速发热。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是,顾清晖有病吧?
他在打电话啊???!
月光洒落。
顾清晖的发丝垂落在江声的脸颊。
他就是知道江声在打电话才这样做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对面的人是江明潮。
江声是一个很恶劣,却又容易心软的人。他可能是真的生气要走,但不会看到顾清晖骑着自行车这么努力地追一路,都不停下。
车里有别人。
有人介入他和江声之间。
江声有些不敢呼吸。黑色的瞳孔有些朦胧地颤动,他胸闷气短地被顾清晖紧紧攥着手压在床上,亲得呼吸哆嗦,都不敢说话。
月光落在他的鼻尖,嘴唇被亲得泛红水亮。他紧抿着嘴巴,顾清晖也不介意,好像只是这样就够了。
气息急促。
心脏跳动的声音交错,分不出来。
江声想,他沉默的,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他本不该觉得心虚的,但是冷汗已经下来了。
江明潮,也一直没有说话。
第050章 开门就开门之
江声脑袋里乱得仿佛有几百只蚂蚁在打架, 耳边哪一簇是江明潮的呼吸,哪一簇是顾清晖的呼吸,哪一簇又是属于自己的。
完全混乱到分不清。
“呃……”
江声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字。
嘴唇还被顾清晖压着,声音闷闷热热。江声一愣, 迅速又闭上嘴。
现在说话是不是已经晚了, 会像是在欲盖弥彰。
可是什么都不说的话, 又像是他真的在和他哥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和别人做坏事一样。
那性质岂不是变了,显得他是乱玩电话play的那种人!
啊啊啊!他绝不是!
江声看着面前的顾清晖冷淡的脸都开始觉得面目可憎。
凭什么有人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明明一直都是他对别人为所欲为的份!
要是有人这么做了却没被江声骂, 说明那个人在他心里是有一点重量。不是他没有错, 是江声会宽容大度地原谅他!顾清晖算什么!他为什么!他凭什么!
可恶。
江声越想越气, 用力一脚把顾清晖踹开。
高大的男人往后倒,手掌虚虚握住他的小腿。指头抓住他的腿肉,微微陷着。他没有用力,但仍然烫得将江声抖了一下。
“别生气。”顾清晖用口型对他说。
江声把腿扯回来,眯起眼睛盯着顾清晖。
也许是江声挂在脸上的不高兴让他清醒了一点,顾清晖没有再靠近。
男人平日里总是打理得十分干净的发丝凌乱潮湿,散落在冷峻眉眼。淡色嘴唇抿紧, 呼吸有些轻微的急重, 眼睫垂下,遮住琉璃一样的眼珠。
江声才发现他已经从脖颈到耳廓红了一圈, 支在一旁蜷紧的手指细看好像有一些颤抖。
江声感到奇怪,但只是别开了脸,视线落到了手机上。
江明潮还没有挂。江声把手机凑到耳边仔细听了听,电话那边只剩下一点清浅的呼吸声。
江声不自在极了。
想到刚刚江明潮在电话那边听他和顾清晖亲在一起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 江声, 按道理来说,你们甚至没有伸舌头。声音是不会被听到的!
可是江明潮又不是傻子, 他都猜到你身边有人了,难道不会自己联想吗?
……
可恶。
都是顾清晖有病!
江声抿着嘴巴,先发制人,“为什么不说话?”
江明潮的目光从面前的资料上挪开。修长手指转了一下笔,笔尖在纸张上轻点,墨点落在小字旁边。那赫然是一个名字。
——顾清晖。
他仰靠在椅子上,长发滑到手臂,轻声说:“我在等你的回答。”
“呃呃嗯我的回答……”
所以他的身边到底有没有人呢,真的是一个好问题。有人的话他要怎么解释刚刚漫长的沉默。
脑子,快动一动,快想一想!
江声的大脑当即出了个主意!
江声立刻选择采用。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拿捏语气闷着声音虚弱开口,“没什么。其实是今天出去吹了下风,感觉好像有点感冒……”
江明潮没有说话,细微的电流声在耳旁流淌。
可恶……变成他独角戏了。
难道他装得不像?
但是江声觉得很像啊,感冒难道还不好装?
江声尴尬起来,忍不住用手指揪床单。可是事已至此,他硬着头皮闷着声音继续,“咳咳,啊咳咳。”
这一次,江声隔着电话听筒听到一声很低的笑。
江声感觉好丢脸,耳朵都在烧起来,“……江明潮!”
“怎么说呢。”电话那头的男性比江声年长,声音成熟低沉,尾音带着笑,“乖乖,你真的有点可爱。”
江声几乎能隔着屏幕看到他苍白轮廓和漆黑头发,那张脸带一点微笑的时候总有一种活不太久的忧郁。
但这和江声被恶心到的心情统统没有关系。
不懂。
这种让人恶心的称呼,让人恶心的评价,真的不懂!
简直是吃了世界上最麻的花椒似的从头麻到脚,麻到江声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
他一个激灵捂着电话坐起身,瞥了一眼顾清晖,面无表情地说,“再这么说话我杀了你。”
江明潮笑起来,伴随笑的是他再次把手机挪开但依然能隐约听到的轻咳。
很快声音再次清晰起来,话题被他轻描淡写地带回正轨。
“没必要对哥哥隐瞒什么。随便玩,玩几个都可以,你开心就好,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他甚至好像并不介意当了江声电话play里的一环。
“哥哥只在乎你不要为他们伤心,不要真的觉得他们配走近你的生活。”
“江明潮!!”江声头皮炸开,尖叫起来。
江明潮很奇怪!
他早就说了江明潮很奇怪!!
江明潮轻声说,“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是最紧密的,对吗。”
好一会儿才听到江声的声音,“别再说怪话。”
“是吗?”江明潮喃喃。
他长发垂落在颈侧,手松弛地搭在扶手。手背上一些针痕还没有消去痕迹,血管明显。他目光远眺看向高空中的月亮,连一旁的云彩都被照出一圈光亮。
他没有继续往下问,“这次的通讯,主要还是想问问你该怎么处理江叔叔的事情。”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随便了。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没时间管那个讨人厌的老东西!”
江声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想叹气,又奇奇怪怪地憋住。最后响在江明潮耳边的,只是,“随便吧。”
“我知道了。”
他的弟弟还是有些心软。
不知道对某些人应该用更狠的手段,不知道有些事情应该做得更绝一点。
江明潮不觉得心软是坏事。如果可以,如果他的羽翼将江声保护得很好,他的心软会是可爱的情绪,而不是刺伤自己的尖刺。
要讲的事情已经讲完了,不讲的事情没有开口询问的必要。
江明潮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敲,垂眸低声问:“要说再见了吗?”
江声:“再见。”
江明潮:“已经到晚上了。”
江声:“晚安。”
江明潮:“再——”
江声隐约有些恍惚。在很久之前,这样的对话一般出现在江明潮对他说“我会晚回家,所以江江要不要把没说完的话先对我说一遍”之类的话后面。
第三句话,一般他会说,我很爱你。
楚家的大本营在国外。江明潮在跟着楚鱼回国之前,也在国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居住史。
可以理解为外国人开阔表达的一句话,江声却打断,“你到底有完没完?”
空荡的办公室,线香的香盒散出的味道和药苦味中和。
月光透过窗落在地毯,清瘦的影子被他踩在脚底,江明潮看着被好好地摆放在桌子上的合照,低声开口,“嗯。”
江声还没挂掉电话,倏然又注意到挂在床单上的月光的变化。阳台似乎有人,似乎在偷听他打电话。所以一说到再见,玻璃门立刻被人拉了拉。
江声皱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阳台。
不是错觉,有一道影子在窗帘后晃来晃去!
江声立刻扭头,示意顾清晖快去看看。
被他放置很久又完全当工具人对待的顾清晖沉默一会儿,解释说,“门外有一些盆栽,风吹起植物留下影子是很正常的,江先生。”
“哐哐哐——”
门开始被人砸起来,江声听到了一道被闷在玻璃外面有些不清晰的声音,“江声——”
江声沉默两秒,扭头看他,“我是傻子,还是你是聋子。”
顾清晖:“江——”
“我数三声。”
顾清晖只能从床上下来,“哗——”地拉开了窗帘,平静的浅色眸被月光照亮,剔透干净不染半点尘埃。
窗帘被拉开的一瞬间,外面手臂还打着石膏急得像热锅蚂蚁的男人怔松了一下。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收缩了,眼角的泪痣显出热意。眉眼尽管被烦躁感笼罩,第一眼看到他的脸依然会留意到他的帅气。
江声探头看,茫然又惊讶,嘴唇张合两下,叫他,“……沈暮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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