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懋功半眯起眼,下/身打颤,某处果真有了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彻底相信女郎的话,“还真是,不一样了!”
一夜云雨,是谢懋功此生未曾体会过的极致欢愉,他终于明白为何会有君王不愿事早朝,为何会有凡人不愿做天仙。
他若是神仙,也甘愿溺于红尘,只得一世贪欢。
第二日谢懋功起床的时候,身边已没了女郎的踪迹,他起身犹在窃喜,开门的时候,却正撞见谢母往后院寻来。
“都日上三竿了,”谢母中年丧女,如今儿子是她唯一的指望,偏还是个不争气的,她看谢懋功这副潦草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你怎的还不入宫去当值,小心护军寻你的错处!”
“母亲,儿子如今正是护军跟前儿的红人,他哪里会计较我这点儿小错?”谢懋功虽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李令驰的青眼,但他也不屑多想,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况太子都没了,我这个卫率不过是个闲差,哪里要紧了!”
且先前受各宫排挤的日子他早受够了,太子出生,谢懋功原以为自己可以平步青云,没成想这太子倒比他还福薄,一月未满便撒手人寰。
“逆子,瞧瞧你这嘴上不把门儿的!”谢母气极,狠狠拧他耳朵,“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挂在嘴边的?!”
“母亲疼疼疼!”谢懋功被拧得满院撒开了跑,毫无卫率大人的气派,可他猛然想起昨夜女郎附耳说的话,突然有了底气,“儿子可不是一般人,您别老掐儿子耳朵!”
“怎么着?”谢母气极反笑,松开手,绕着这个不孝子上下来回打转,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不同凡俗之处,“难不成你是玉皇大帝,我这把老骨头还得供着你不成!”
“自然是极厉害的神仙,”谢懋功摸摸耳朵,女郎说一分,此刻谢懋功也能扯出十分来,“反正您老得对儿子好些,日后儿子得道升仙,您老不也一块儿跟着享福呢!”
“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胡话!”谢母摸着心口阿弥陀佛,再受不起刺激,说着她就去推身边的侍婢,“莫不是发癔症了?翠英,赶快去请大夫!”
“哎呀请什么大夫!”谢懋功不耐与他们多费口舌,只撂下一句便扬长而去,“儿子当值去了!”
院中只留主仆俩面面相觑,翠英瞧这情况也不妙,“老夫人。”
不过一夜,谢懋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先在家还是恭恭敬敬的,如今活像个混世魔王。
“他这看起来是不对劲呐,”谢母点头,莫名恐惧涌上心头,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不会是中邪了吧?昨儿个还不是这样!”
“要不,”翠英慌忙扶住老夫人,轻声道:“请道士过来去去邪祟?”
“对对!”谢母猛地看向翠英,马不停蹄往前院去,“不请大夫,请道士!”
——
“你猜那做法的道士如何说?”
几日后的黄昏,大司马府院中,谢元贞扫过身边侍奉的念一,又转向陆思卿,“道士如何说?”
“他说谢懋功果真是有邪祟缠身,本打算当晚设坛做法,抓邪祟的原形,”陆思卿龙飞凤舞,复述起来比那街头的说书先生还要精彩,“入夜后,谢母与侍婢躲在门外偷看,只见谢懋功果真独自一人在床上翻滚,干瘪的脸上写满□□,口中喃喃念着仙女二字,实则对面半个人影也不见!”
“竟有此事?”念一突然插嘴,“不知后面那位谢公子如何?那邪祟可有除干净了?”
“若是真除干净了,主上如何能撤他的卫率,贬他回老家?”陆思卿说得渴了,捞起一杯茶来喝干净了才说:“那道士彻夜做法,最后鼻青脸肿落荒而逃,说邪祟太强,已和谢懋功骨髓相融,再除不掉了!”
“那回了老家,”谢元贞细细吹着盏中的茶叶,“岂非要成街坊邻里的笑话?”
“怪他自吹自擂,夸夸其谈,三杯两盏下肚,偏还逢人就说自己是下凡历劫的仙君,每晚都有那天宫仙女伺候自己。”陆思卿轻哼,“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陆公子这一出说得好生精彩,”念一接过小怜从后厨端来的菜,莞尔一笑,“只是口干舌燥也饿了吧,还请主子与陆公子别耽搁了用饭!”
“数你机灵。”
谢元贞睨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平州一处幽静的宅院,慕容述靠在廊下的楣子上晒了一日的太阳,皱纹爬满慕容述的脸颊,六七年过去,又几番遭逢俘虏,他已是垂暮。
那个叫许梦生的主簿仍在身边伺候,只是往往一整日,主仆俩也说不上半句话,黄昏时分,裴云京亲自端了菜来,许梦生去接的时候才说了句有劳。
“王爷请用饭。”裴云京一翻衣摆,轻巧地坐上慕容述对面的楣子。
“劳裴都督亲自送饭,”慕容述没有起身,他动作迟缓了许多,眼下只是静静望着对面,“这就是本王的断头饭吗?”
“晚辈还得仰仗您的贤名,若杀了您,”裴云京挂着笑脸,又与面对李令驰时的那种感觉截然不同,“岂非叫晚辈遭天下人非议?”
“本王从始至终,不过是个被贬离京的破落王爷,”慕容述轻嗤,抬手抚上灰白的须子,“眼见是行将就木,只怕裴都督也用不了几时。”
“大树底下好乘凉,便是树枯无回天之力,余荫犹在,”裴云京笑意更深,直直望进慕容述的眼底,“王爷,可您得好好活着,否则如何能等到登基为皇的那一日?”
“你要本王像慕容裕一样,做你的傀儡?”慕容述偏开目光,缓缓闭上眼,“那你最好看得紧一点儿,本王年事已高,要真寻起死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你若是死了,”裴云京猛地收敛笑容,撑着双膝微微前倾,“有什么颜面去见我母后吗?”
“你,”慕容述霍然睁开双眼,血色天光一时刺目,“你果真是裴后遗腹子?”
“怎么,”裴云京慢条斯理,尊老一向是他专长,“温贤王不敢信?”
“本王只是,”慕容述眉间的皱纹微微加深,“可是不应该啊,裴后在位期间都不曾见喜,为何偏偏等到临死之前,反倒突然身怀有孕?”
“先前没生便诋毁我母后生不出孩子,”裴云京靠上柱子,他嘲温贤王,同样嘲笑天下所有愚昧无知的俗物,“原来就连贤名在外的温贤王也如此想,看来你与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原也没什么两样!”
“本王,”慕容述噎住,转而又说:“是本王小人之心,可这些又是谁告诉你的?”
“原太子詹事沮渠邃,太子登基后,沮渠邃便接管皇后宫中事务,直到宫变,他一直陪在我母后身边,可谓忠心耿耿,”裴云京话锋一转,又看向满脸不解的慕容述,“不知如此,温贤王可愿相信?”
“沮渠邃,倒是有这么一号人,”温贤王终于想起来,他对上裴云京年轻的脸,那里找不到一丝裴后与肃宗的痕迹,他突发奇想,“可他如今是玉生白的笼中囚犯,来日他死了,天下可就无人再能证明你慕容皇族的身份了。”
“这就不劳温贤王操心了,”裴云京抱臂,“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救他。”
“看来裴都督果真有济世之才,”慕容述笑着摇头,看似接受了眼前这个事实,“只是裴后死前一直幽禁在显阳殿,怀孕生子这样的大事,如何能瞒过宫中耳目?”
“耳目有奸也有忠,有忠心便有自有办法瞒天过海,”裴云京有些不耐慕容述这般云淡风轻,他倏地站起,“若非如此,岂非叫天下人永远都被蒙在鼓里,他们口中所谓的妖后,不过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挡箭牌!”
“你,”慕容述赫然转头,仰视夕阳下的裴云京,眼眶的泪不知是阳光刺激,还是别的情愫,“他竟连这也告诉你了!”
“苍天有眼,我母后是如何冤死,日后自会请温贤王,咱们大梁的下一任帝王亲自昭告天下,”裴云京转身,不再分与慕容述半寸目光,“所以慕容述,你不能死,你也不配死!”
温贤王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赫然跪倒在地,痛哭出声:“本王对不起你母后!”
第二日,平州东郊,士族野宴。
席地而坐,袒胸露乳的士族见到带队来的裴云京,此起彼伏的笑声戛然而止。
“都督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
“诸位平身,”裴云京坐上吕恂放的蒲团,俯视跪在两侧的士族,依稀也有江左小朝廷的味道,他停顿片刻,摆出一副平易近人,“野宴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众士族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脑袋不敢抬,“都督日理万机,可有用得上我等的地方?”
“炼丹呢?”裴云京瞥一眼冒烟的赤金炉,不答反问,“所炼可是寒食散?”
“我等并未收到炼丹禁令,”士族忖度着裴云京的神色,“若是冒犯都督,我等立即销毁!”
可连日来他们始终摸不透这位年轻都督的心思,他不近男色女色,府上节俭不喜豪奢,无欲无求的人最难满足,或者换句话说,他们这些人连给裴云京塞牙缝都不够。
裴云京眼中只有野心。
“怕什么?”裴云京换了个坐姿,衣摆带起一阵风,刮得面前这几把老骨头瑟瑟发抖,“平州昨日没有炼丹禁令,明日也不会有——听闻这丹药能叫人□□,当真有此神效?”
“确有其效,”有个迁居平州的士族胆子大些,闻言立刻抬头问道:“都督可愿一尝?”
裴云京脑袋一歪,仿佛当真来了兴趣,“叫寡人看看效果。”
可那人见裴云京的神情不像是要自己服用,那又怎知效果如何?
“都督这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吕恂上前一步,居高临下,“你们先替都督尝!”
“是,是!”
几个士族不敢不从,纷纷再次服用寒食散,方才的热性还未散发,此刻阳气上行,他们连薄薄的裲裆也再难挂住,彻底脱了上衣,打眼望去,就像一团团肥肉粽。
裴云京闭了眼,转头示意吕恂,吕恂便又开口:“听闻此药乃房中秘术,不知是真是假啊?”
“是是是,也是真的!”
士族们心中猜疑刚起,只听吕恂接着说:
“那你们便为都督献一番丑,”他看着身后的弟兄,眼中只有嘲讽,“叫咱们都督看得真切,也好放心用药不是?”
士族们这才明白,原来这裴云京看似禁欲,实则是个大□□,还是喜欢看别人媾合的大□□。
“这。”
吕恂见这一群人都翻了难,拇指一挑,露出一寸寒光,蹲在其中一人面前,用刀面拍他的肉脸,“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几人当时吓出一身汗,转头想叫一旁侍奉的家伎,不料又被吕恂拦了下来——
“诶,”吕恂阴阳怪气,字里行间还有武人的狠戾,“人家女郎如花貌美,做什么非得叫你们这几个老头糟践?”
“那,”士族们四目交错,“那依都督的意思?”
“自然是你们这几个吃了药的,”吕恂起身喝道:“自个儿来!”
“啊!”大梁偏好男风是不错,可于寻常男子而言却是奇耻大辱,士族们犯了难,“可我们不好此道啊!”
“看来这药也没什么用啊?”吕恂拔刀在地面来回刮过,扫到的青草瞬间一分为二,“既然无用,不若就将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秽根给斩个干净,也省得碍咱们都督的眼!”
说着吕恂挥刀,刀光划过半空,与阳光交错,刺痛了这些士族的眼睛——
“都督饶命,”士可杀不可辱,可服用寒食散的都是软骨头,他们赶忙同意道:“我,我们,我们做就是!”
很快,面前一片声色犬马,这帮家伙口是心非,说着不好此道,身在其中又难以自拔,污秽的呻/吟充斥耳边,在林中回荡,连伺候惯人的家伎也红了脸,低下头。
“玩物丧志啊,”裴云京只扫过一眼便起身,临走前只留下冷冷的一句:“没将药性彻底发散便不许停。”
“都督说什么?”
士族们虽也享受,但也知道精尽人亡的道理,可吕恂却又晃了晃刀——
“谁叫你们停了!”他来回走着,严密地监视着每个人的动作,“哪个敢停,我定叫他看不见太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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